沈先生的遗嘱完本——by糖人在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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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树看了秋言少一会儿,对方就醒了,眯着眼问几点,还打了个哈欠,手脚伸得直直的,跟小孩子似的攒着劲伸懒腰。
“八点二十。”吴树看了一眼手机,回手便把秋言少抱了个结实,两人贴得密丝合缝,“诶,文明点,怼着我了。”
“滚。”秋言少笑骂,故意耸腰,撞上另一根探出裤裆的朋友,“谁先犯交规的。”
“犯哪条了。”
秋言少想了想,自个闷着笑了半天:“逆向行驶。”
吴树秒懂,伸手摸到秋言少后面,揉了揉他的菊花,秋言少在他怀里缩了缩:“那到时候隧道里我是不是得安个灯泡。”
“靠!那我也要安一个。”
“安在哪儿?”
秋言少摸摸索索找准位置,看着吴树:“就我指着你的这儿。”
“那得先淘宝个合适的尺寸,待会你起来,我给你菊花量量延展度。”
秋言少逃进了盥洗室里。
吴树躺在床上哈哈大笑。
闹腾一通,吴树穿着他的裤衩T恤下楼买早点,红光满面地生怕别人不知道家有喜事,隔壁的早市铺子忧心忡忡地和他聊了几句拆迁的问题,无非是担心客源流失,生意难做。
“你是不知道,这文件一下,过两天路就要挖到门口来,板砖都要敲了,把下水道改造,电缆也全要换,说是北麓林工期三个月,你看有没有人闹腾吧,指不定多久才搞得完。”老板给他煮好馄饨,嘴上抱怨个不停。
“来一批施工队,你生意不更好做。”
“施工队才几个人。”老板摇头,直叹气,“你仔细看看这些店,好些要转手,还有不少这段时间直接停业,没几家剩下咯。诶,我说你是不是提前就知道消息了,九月初就歇了业。”
吴树摇头,端着吃的回到水吧,卷帘门只扬起一半,他勾着腰进店里,招呼秋言少下来吃早餐。
两人头碰头地吸着粉条,不知道谁先笑了一声,就这么乐呵了半天。
秋言少把吃完的饭盒扔掉,转回来坐在吧台上看吴树漫不经心的边点钞边问他:“我们是不是得谢谢那个姓沈的,死也不忘当回月老。”
“呸呸呸,你就不能嘴上积点德。”
“还真不行。”吴树啪一声关上收银机,“想着那个上一区七号我这口气就咽不下。”
“咽不下憋着。”
“憋不住嘣了个屁出来。”吴树屁股一撅,真嘣了一个,不光响还臭。
秋言少逃得远远的,动作太大把两个不甚结实的木头架子撞得左右晃荡起来,桌游盒子噼里啪啦往下掉,悬挂在上的飞镖盘也跟钟摆似的摇摆,那上边还插着昨天他俩比武射上去的六支飞镖,摇摇欲坠。
吴树反应快,没一秒钟从收银台后头翻出来英雄救英雄,一手按住架子,一手把飞镖盘从墙上拿下来:“一屁嘣出个凌波微步,来,给哥笑一个。”
秋言少目光呆滞,看着挂镖盘的那堵墙,抬手一指:“英雄……你看……”
43
那面墙上,有一块白得耀眼的圆,圆的顶部是一根钻进墙里的钢钉。钢钉上缠绕着一根细线,另一端裹住一只左右摇摆的信封。
信封上一个字也没写,那仅仅就是一只牛皮纸信封而已,被藏在飞镖盘后不知多久,崭新如初。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
吴树把信封扯下来,撕开来看,那里面有张银行卡,附一张便签那么大的纸条。
“写了什么?”秋言少问。
吴树把便签递给他,从口袋里摸了只烟出来叼上。
那上面写着:上一区七号。
银行卡里的确有十五万,吴树转进了自己的户头,接着在支付宝里买了两个月定期飞月宝。之后他闭店休假,带着一支装修队到秋言少的家里量东量西,两人商量着装修的事,至于这蓦然回首,那钱竟在飞镖盘之后的事,成了一件说一两句能笑,再说多就该吵的话题。
两人都默契地把握着讨论的尺度,心里却总有些膈应,吴树的膈应体现在扔掉了飞镖盘,秋言少则让人捉摸不透,似乎很想聊两句,但碍于有人拒绝沟通只好作罢。
好在装修是个费时费力还费脑的活儿,吴树分不出太多的时间来细致考虑。房子装修是半包出去的,建材基本是吴树自己跑,平日常常自诩不拘小节的人,碰上装修这事分分钟变斤斤计较,不分男女,不分曲直。
国庆那天,北麓林的水吧正式关门歇业,吴树陪着秋言少清空他那间家具不成套的房子,两个无业游民除了互相撸管似乎就没干什么正经事了。
“这样不行……”秋言少躺在床上喘粗气,他推开趴他身上死沉死沉的吴树。
“嗯?怎么不行。”吴树撑起身子,低头亲上去,又腻歪了半天。
“就是这样——不行。”秋言少坐起来,“我辞职,你退隐江湖,钱是小事,成天这么大眼瞪小眼,连云游四海都没有,我怕我腻味。”
“哥绝对不腻味。”
“那是因为你还没正式睡了我。”秋言少警惕地看向两眼发光的吴树。
“其实你要是真想,哥也不介意前后顺序换一换。”
“我现在怀疑我男朋友的人品。”秋言少笑出声来。
“我现在怀疑你的驾照是怎么拿到的,就这么个直角转弯难度的带颜色小情趣都接不住,以后在床上……”吴树突然压低声音,搂过对方的脑袋,在他耳朵边上嘀咕了几句话,秋言少瞬间红了脸。
“滚你妈的!”
谁还没个热恋期咋地,吴树和秋言少现在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正经不正经的话基本都是搂着抱着亲着说,这儿会蜜里调油地坎着,吴树没事飙个车,秋言少则是或明或暗地反复着这几天一直挂在嘴边的事。
“你怎么就一心惦记着要给和姓魏的联系。”
“这回是真想听还是准备再敷衍我一次?”
“你说,我听着,尽量不打岔。”
秋言少转了个身,背后靠进吴树的胸膛,不看着他许多事才能顺畅的讲出来:“你记不记得,你丢钱包那天,我回去找了魏长河一次?”
“记得,之后还喝大了。”
“那就不需要提了……我去确认了几件事,他和沈东杭关系不一般,大概是魏长河喜欢沈东杭,但是沈东杭没有回应。”
吴树配合着点头。
“另一件,是沈东杭回母校义和大学设立了一个奖学金,叫唯华奖学金。”
吴树皱眉思索,毫无收获:“你想到了什么。”
“我觉得这和沈东杭给你遗产有关。”秋言少接着说下去,“当时我不觉得,但是事后想了很久,魏长河当时的反应很微妙,连他喜欢沈东杭这件事他都变相承认了,但一提到义和大学跟唯华奖学金,他立马就犀利地堵上我的嘴。”
秋言少这会儿想到田螺姑娘论还一哆嗦。
“我又不是义和毕业的。”吴树说完,凝神想了许久,突然翻身起床。
“怎么了?”
“我要找个东西。”
水吧二楼的杂物间里,吴树蹲地上翻了一会,找出一本相册,灰扑扑的,他简单擦了擦捧着回到床边,一页一页翻找,最终找到一张二十多年前的六寸彩照,颜色几乎都褪掉了,人也只看得?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迓掷?br />义和大学气派的大门做背景,四个青年男女站在照片里,笑得灿烂,没有学士服也没有标题,在吴树以前的认知里,这是他母亲外出旅游时留下的一张照片。
即便面貌模糊,秋言少一眼就认出了吴树的母亲,他伸手一指,吴树轻轻点头。
“她在我六岁就去世了……”
秋言少不知道该做什么,轻轻搂住他。
“她叫何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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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国庆节的第五天,他们再度来到长港,这次是在长港大学附近的别墅区,开门迎接的是个和他们年纪相仿的男人,欢乐得像个竖起耳朵的兔子,声音清脆的往屋里喊“魏老师”。
秋言少突然想起上次给魏长河打电话时那个年轻的声音。
魏长河从楼上下来,他穿着家居服,整个人平和得不可思议,当然,当他抬眼看秋言少和吴树时,俩人不约而同地想起办公室里那个凛冽如一月寒风的一瞥。
兔子男人迎他们进来后,去厨房端茶,又从冰箱拿了几块芝士蛋糕还有一些烘焙饼干,他把吃的放在茶几上,凑到魏长河身边小声说了两句,背着包出门了。
几个人围坐在茶几边,秋言少伸手拿了一块饼干,成功破冰。
“味道不错。”
“谢谢。”魏长河靠进沙发里,望着他们,“既然都知道了,还来找我干什么。”
吴树脾气好不起来,撇着嘴:“知道的不够多。”
他把照片扔在茶几上,魏长河看了一眼,欠身又仔细看了好一会,伸手指道:“这是他。”
谁也没说话,秋言少嘴里还含着一块曲奇,似乎嚼一下就会破坏气氛,只好这么含着,小心翼翼地合牙,仿佛重逢高中时数学老师点人上黑板做题恰逢吃干脆面的自己。
魏长河温和地看着照片,继续指:“这是何桦。”
这次没有停留,抬头看吴树:“你想问什么。”
吴树来之前打过很多腹稿,但真的开口,内心的激荡仍令他声音打颤:“我……想认识认识她。”
魏长河点头,他捧着热茶,回忆了一番:“有些事,我可能就讲这一次,有些是你想听的,有些是我想说的。”
秋言少咽下饼干,很想再拿一块,吴树直接给他端了一碟抱着。
“沈东杭和我生在一个院子里,比我大八岁,从幼儿园到高中我一路追着他的学校念,小时候以为是崇拜,等到了青春期我分辨得出那是喜欢。”
魏长河说得平铺直叙,吴树几乎要听不出他对故事里另一个人的感情。
“大二,他和何桦在一起了,那时我才念初中。”
吴树听到他妈妈的名字,心头一颤。
“何桦是个很好的女人。”魏长河如此评价,“相比起来,沈东杭没有她坚强,也没有她决绝。”
“为什么分开……”
“大四毕业,沈东杭找工作时体检发现多囊肾,这个病……治不好,有很大的可能性越来越糟。当时他们条件都一般,何桦父母下岗,他还有个读高中的妹妹,只有父亲工作。他不想拖累何桦。”
“他瞒着她去过很多家医院,医生给出的结论都不乐观,所以他坚决和她分手,却从不告诉她真实原因。”
“因为告诉了,就分不了。”吴树说着,捏住了秋言少的手。
魏长河看到了,语气更加淡然:“是,如果何桦知道,绝对分不了。他以为自己成全了一个好女人,独自面对疾病和将来,成为一个在背后默默祝福的人。。”
喝了口茶,魏长河吐出两个字:“傻逼。”
吃饼的秋言少噎住了,咳了几声,灌下一杯茶。
魏长河是很认真的在讲故事,很认真的在评价每个人。
“他分手后,我们联系频繁了,也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后来我去德国读书,除了书信和电话,见面很奢侈,期间和他提起过我对他的感情,他不能接受,无疾而终。何桦……更决绝,毕业后,她不再和任何同学联系,那个年代,消失比较简单……等到沈东杭找到她,你已经出生了。”
“为什么他不去——”
“挽回?吴树,你妈妈结婚了,她还有你,当时的沈东杭依旧一穷二白,他怎么去争取?”
魏长河摇头:“有时候错过了,就是错过了。沈东杭在她去世后的每一天都在悔恨,这种悔恨在他成功之后愈发折磨着他,每一天。我在德国读书然后教书,虽然也念想着沈东杭,但没得到过,也就没那么悲恸,时间能把告白失败的伤感逐渐抹平,却很难治愈沈东杭的懊悔。他两年前病重,我回国任教,期间他和我说得最多的就是‘如果当初不逼走她,现在又当如何’。”
“可惜没有如果,到他那个年纪,到那一步境地,这辈子什么没做才是最痛苦的。”
魏长河又说了一些,不太多,也不太重要,吴树没有听进去,他讲完了故事,继续喝茶吃饼干,让对面的人回味。
吴树没有想问的,或者说能回答他问题的人早就不在了,三个人围坐在茶几边,各自心思满腹。
“沈东杭的遗嘱里没有要求你参加葬礼,单纯是因为我希望你来。”魏长河语气里带着一点抱歉的意味。
现在听到这些,吴树不觉得愤怒了,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叹气。
“另外,”魏长河继续道,“为什么你会不知道上一区七号?”
“你知道?”
“我亲自去放的。”魏长河说,“那是你店里标注的一个位置,我原以为你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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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麓林吴树的水吧里,立着两只木头架子,拢共四层。
秋言少陪着他看架子,实在憋不住地狂笑起来,吴树叹了口气,伸手在架子侧面摸了摸,果然用胶纸贴了个姓名贴,时间久了,隐约看得出写了个上一区,顺着往下第二排是上二区,然后下一区、下二区。放桌游盒子的横栏上,拿圆珠笔依次写着一到六,第二个挨着的架子上顺次八到十三,中间空出一个七来,估计是写在了被吴树扔掉的飞镖盘上。
“这坑我的小姑娘是南大的学生,好像是姓胡。”吴树拿指头把姓名贴抠下来,隔了几年了,几乎和木头长一块去了,抠得黏糊了一手的胶纸。
秋言少憋着笑点头:“也就你当老板能这么潇洒。”
“她极端洁癖,对收拾东西有不一般的爱好。”吴树在他屁股上拍了一把,又把手里黏糊的纸团偷偷抹在秋言少肩膀上,“那几个月,我烟盒里的烟都得抽完了第一排再抽第二排。”
“后来你把人家炒了?”
“干净得我连地板都不敢往上踩了,这日子怎么过。”
“那你说这个胡小姐算不算……”
“算。”
秋言少挑眉:“我都没说话,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吴树捏着他的耳朵揉了揉,揉红了,上嘴又亲了亲:“我为君腹内之蛟蚘也。”
“说句人话。”
“哥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十月中旬,北麓林的拉链式工程开工,施工队入驻,挖掘机和钻地机轮番上阵,塑钢围栏架了起来,烟尘和噪音里,这条二里小巷彻底沉寂了。秋言少睡眠要求高,这儿实在太吵,只好回南湖秋苑住。
武杭大道这边,装修队刚拆了从前的简装,在客厅里砌了一面隔断墙,到时候一面做酒柜一面是进门的玄关鞋柜。埋线和防水也验收了,厨卫的瓷砖刚贴好,接下来要做吊顶、再刷墙,吴树忙得像个陀螺,偶尔抽空还得拎着点吃的用的跑去南湖秋苑,接自己的男朋友出门聚一聚。
秋夫人从不为难他,每次去了也就三两句话,只在一次秋言少赖床半天不肯起来的时候和他讲了几句小儿子小时候很喜欢麦当劳送的一个汽车玩具,玩了好几年,轮子都掉了也不肯换个新的,直到现在那个只剩一个轱辘的玩具汽车还摆在他房里的架子上,和他后来买的好几千的乐高积木、漫画手办摆在一起,怎么也不扔。
吴树虽然神经大条,这时候也知道秋夫人的意思,言语上都是些虚的,他只要长长久久的和秋言少走下去,自然能证明他一样是个长情的人。
月底,吴树去抽血化验,抗体质量杠杠的,他揣着化验单,心怀鬼胎地逛了一早上淘宝,最终还是选了京东当日达。快递小哥递给他包裹让他签收的时候,吴树难得的老脸一红。
他这边居心叵测,暗自策划了半天,结果心有灵犀的秋言少下午偷偷摸摸地和他打电话,说是秋夫人出门旅游去了,他爸常年做生意飘在外头,大哥也是个不着家的科研人士。这会南湖秋苑这么大的一套房子,竟然就剩下他孤单寂寞冷的秋言少一个人,再不过来陪陪他,这男朋友的名号可以易主了。
作为资深老同志,二十七八的吴树一听心里就跟放了条野狗似的乱窜起来。他放弃了去做个发型的安排,拆了快递揣上,心急火燎地冲出家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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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
人生四大喜事,对吴树而言,有两件都是一个意思,他喉咙干渴,烧起来和久旱的大地没差。秋言少开门,两人立刻滚到一块,唇齿叩着,分不出你我,只觉得一时咬着疼,一时亲着爽,克制着没在客厅脱光,吴树蹲下身来箍住秋言少的膝盖,一把抗起,不顾对方的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