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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先生的遗嘱完本——by糖人在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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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有什么原因。”秋言少泄了气,靠着飘窗上的抱枕,眼睛追随着吴树也往屋外瞟。
“什么原因?”吴树不依不饶。
“劈腿呗,就别问我为什么劈腿了,二次伤害。”秋言少一锤定音,不再继续说教,“收拾收拾,洗把脸,我买了菜,咱哥俩吃个满汉全席。”
吴树在秋言少家吃白食吃到了月中,那颗强大的内心竟然就这样把失恋消解得差不多了,赵自已经把他的微信拉黑,补发的工资吴树支付宝转了去,联系方式也从通讯录删掉,每次无疾而终的感情总是这么个处理方式,成了套路,就连他自己都习惯了。
但凡这样一遭后,他都会去一趟城西的川海公园,那是石城最大的公墓,吴树的母亲就葬在那里,在墓园深处,福林园A区21排7号,快二十年了,当初7号墓地旁的那株柏树已经有两块半碑那么高,前些年吴树插的柳条挨着柏树也长开了。老话说,帝植松、候植柏、四士植桐、男植杨、女植柳,他送不了他妈什么,就给她插支柳吧。
吴树把花放在石板盖上,遮住“孝子吴树敬立”几个字。
这二十几年,幼年大部分时间他跟着他那个不靠谱的爹,学会了自立、学会了不在乎任何白眼、不被任何社会评判标准影响,活在当下,昨日之事不可追,明日之事未可知,虽孑然一身,但潇洒泰然,也过得不错。
只除了一件,他没能从他母亲这里学到爱,至始至终他都无法理解为什么一个邻里称道的女人会爱上一个泼皮无赖,还是说爱情本身如此,让人糊涂。
他看着贴在墓碑上母亲的脸,和他这会没差几岁,留着齐肩短发,笑起来露出门牙旁拔掉的一颗没来得及补的坏牙,那笑容从陶瓷贴片后头透过来,在吴树心里激荡着、汹涌着,甜丝丝,像一碗齁甜的糖水,却盛满了锋锐的冰渣,吴树能这么看一整天,想着他六岁以前仅存不多的关于母亲的回忆,但回忆不能弥补什么,照片不能教会他什么,更不能回答困扰他多年的问题。
11
第二天,吴树起了个大早,他把秋言少从被子里扒出来,大手一扬,在他屁股蛋上印了个手掌印。秋大少爷“艹”地跳起来,下盘不稳又栽进被窝堆里,顶着一头飞扬的软毛,瞪着疼得眼泪汪汪的大眼:“大早上的——神经病!”
吴树毫不理会,问:“你觉得谈过几次恋爱算经验丰富?”
秋言少迷糊不清:“五六七八次吧。”
“成。”
“成什么?”
“就我数得过来的,你谈了六个。”吴树正色。
秋言少清醒了些,依旧懵逼地看吴树。
“不能光你日日笙歌,你得教导教导你兄弟,我都空虚寂寞冷多少年了。”
秋言少瞪着眼,从胸腔里迸发出一声呐喊:“不要!”
吴树被吓得不轻,刚刚那一嗓子实在有点大:“怎么了?教我泡男人这么可怕?”
“我没这能耐。”秋言少坐直了,垂着脑袋抹脸,彻底清醒过来后接着说,“对,我没这能耐。”
吴树不强求:“这样,我们各退一步退一步,你就陪我去一趟潮东。”
“这怎么叫各退一步了,我怎么觉得我还是受害者呢?”秋言少眼圈还红着,软软糯糯的调子配着他那张祸害人的脸,要不是吴树这么多年下来的定力,估计也能上嘴啃。
“包吃包住,另外还给你补发工资。”
“虽然我是在央企,杂七杂八加起来也是很高的,到时候别后悔。”
于是在那天之后不久,秋言少请了五天年假,连着两个周末,凑出一旬的时间来,潮东也是个文化名城,汇聚着几所高等学府,跟着一群嘁嘁喳喳的学生,他们登上东去的高铁。
石城到潮州,路上得五个小时,晃荡过一条江上的大桥,穿越丘陵地带的无数山洞,接着被潮湿的雨雾洗礼一番,在傍晚烟云缭绕中停在潮东西站。吴树蜗居了半拉月,精神亢奋得一路上没睡着,秋言少从来是个闲不住的,俩人讲了五个小时相声,搬个桌子来就能收费了,比三岁的熊孩子还闹腾。
沿途秋言少接了几个电话,听似领导打来的。
“怎么请了假还不消停。”
“你以为呢,我那小破单位,上资历的喝茶看报,闲的时候还成,忙起来不得逮着年轻的用死。”
吴树笑了两声,翘腿:“以你的资历,上哪儿去不行,守着国企的那点工资图什么。”
“对啊,图什么。”秋言少给领导回邮件,应和着吴树,洋洋洒洒不带喘地写了几百字,抽空说,“图安稳呗,还能图什么。”
“跟着你爹妈做生意不也强得多。”
“嘿,我要真跟他们做生意,飞来飞起的,谁能没事陪你去放飞自我,你指望赵三儿、秋葵、搅屎棍能随叫随到?”
“呵,说得好像只有我找你一样。”吴树窝进高铁并不宽松的位置,“还有半小时就到了。”
“遵命,哥,下车就换张电话卡。”
“还是你懂我。”
秋言少回好邮件,听到后嘴角一勾,放荡地闪闪眼睛:“那是。”
12
吴树上次来潮东行程匆忙的很,压根没好好看看这座城市,当然这俩名义上是来寻宝,不能光顾着吃去。
下高铁转地铁,始发站上车还抢到了座位,屁股刚贴上清凉舒爽的长条凳,秋言少眼睛滴溜溜转起来,他一肘子拐上吴树的腰眼:“你说酒店会不会没有标间,给咱们升个套房。”
“饥渴了?”吴树挑眉毛,“哥不介意。”
“我要报警,被猥琐大叔性骚扰了。”秋言少大笑,突然侧过脸挨吴树特别近,沉下声音,“万一真有个套房,要不咱……”
吴树闪神了一瞬,忽然意识到什么:“胆儿肥啊!撩我!”
秋言少跳起来就跑,万向轮的行李箱滑开老远,撞到角落里,地铁里其他人纷纷躲开。
酒店在市中心,紧邻地铁,原本是打算和赵自来,订的还是个豪华标间,面朝潮东的龙川湖,挨着种满了悬铃木的沿湖大道,拉开窗户微风能卷起窗帘,浪漫得直男癌都得感叹几句的那种。
酒店的大堂看起来就不便宜,金碧辉煌,四面恨不得都贴金色的镜子,大堂的吊顶挂着一只巨大的水晶吊灯,让每一个走过地毯的人都不由地思考假如吊灯掉下来该往那边跑。
秋言少咋舌:“够下血本。”
在前台办入住,吴树去了趟洗手间,秋言少逮着机会跟前台小姐聊开了。
“美女美女,我跟我哥当初是在潮州认识的,这次来打算好好逛逛,对这地方挺留恋的,你要是方便,又有空余的房间,就给升级下呗。”
一般人禁不住秋大少爷火力全开,一通甜言蜜语下来,前台小姐就把酒店中层的房卡给换成了最高的楼层之一。
吴树刷卡推门,第一眼连床都没看见,那沙发长得一眼望不到头,墙上挂着六十寸的4D电视,正对着房门的是一面墙的落地窗,整个龙川湖恨不得尽收眼底,脚下的地毯不知道是织物还是动物皮毛,总之软软的,像踩棉花似的,酒柜角落放着的几只套套都是大牌,装在实木收纳盒里,贵气得感觉不出情色。
秋言少从他旁边进屋,大字型倒在沙发上:“哥,要学的多着呢。”
安顿下来,吴树抽空打了个电话,既然来了,自然还是要去找找那份遗嘱的下落,秋言少进浴室洗澡,雾化玻璃上印出一个绰约的人影,吴树盯着那个晃动的影子,电话那头嘟声响了一会,转入来电提醒,他又打了几个,依然如此,不知道魏律师在忙些什么。
说起来秋言少进浴室也有一会了,吴树闲来无事,起了逗弄的心思,他刚才就发现这间套房的浴室雾化玻璃的开关是双向的,浴室外也有个开关,吴树吧嗒按下去。
秋言少光着?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ナ址鲎帕茉∨缤废碌拇勺扯宰耪饷嫖砘AВ比徊恢牢馐鞲闪耸裁矗膊恢浪谧龅氖卤痪∈昭鄣住?br />秋言少正在自慰。
淋浴浇灌着他的背脊,水流从肩胛汇聚到臀沟,蹿进那条缝隙不知道从哪里流向地面,他稍微分开腿,一只手隐没在身体的前方,一下一下动着,不快不慢,那颗深栗色的脑袋偶尔扬起偶尔落下,屁股上那两团肉也跟着颤抖不止,收紧的时候臀肌显型,放松的时候臀肉浑圆,吴树就这么看了快一分钟,他口干舌燥,喉结上下滚动了十几次,无数次地想把雾化玻璃的开关打开,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吴树扎了根一样原地站着,顺着淋浴的水流目光流转到秋言少那双41码的脚上,男人的脚当然不可能和女人一样细嫩,可吴树此时就想用冰清玉洁、圆润可爱去形容,那十只脚趾蜷着,抓地,伴随着秋言少身体塌方般地一阵颤抖瞬间松开地面,吴树的视力仿佛瞬间从1.0变成2.0,秋言少射精的片刻在他眼里被放慢放大了十倍不止,他头发丝上甩出的水珠,在瓷砖上哈出的一口雾气,扶墙的手抓出的五道水纹,脖子上一颗红色的血痣,影影绰绰瘫软下来在身前晃动的颜色浅浅的一根……
“啪——”吴树抢在秋言少回头前按下开关。
“真特么的——”好看。
13
吴树沉沉呼吸着,一口气喘上来,半天吐不出去,如鲠在喉不过如此,秋言少该死的竟然爽过一发之后开始哼歌,这下吴树受不了了,他敲了敲浴室的门。
“我下去一趟,买点吃的。”
“成,有关东煮给我带一份。”
“滚”字就在嘴边,说出来却成了一句“好”。
走上街,吴树的心跳还是不在频率上,被秋言少吸引其实不是第一次,从前上大学俩人合租时就经常会因为秋言少半裸着从浴室跑出来硬得竖旗杆,那会儿血气方刚,早晨起来甚至得撸一发才行,不然尿得吴小树疼,俩都是gay,还互相透底的熟,要颜有颜,要身材有身材,要钱也有钱的,几个朋友都很惊奇怎么可能没在一块,连父母阻拦的障碍都没有。
秋言少从不回答这个问题,至于吴树,他说不上来原因,只觉得相比起在一块然后分手,还不如就这样三五不时地浪一浪,朋友的保质期应该比男朋友长些。
不过今天被这么一激,吴树就像旱季的河床吸收了一颗不知哪里滴下来的露水,不但不解渴,还更饥渴了。
他上街吹了一会风,拎着一堆吃的和几罐啤酒回来,临着上电梯突然想起来秋言少好像从来没点过酒喝,又在门口的便利店买了一杯热奶茶。
他满手拎着东西,没来得及放下,兜里的手机响了,秋言少擦着头发走过来,顺手从他裤兜里摸出手机,贴在手机壳上凸起的指环支架划过吴树的腹股沟,他忍住一阵激灵,假装咳了一声。
“魏长河……要我帮你接吗?”
“我来吧。”
吴树接起电话,没来得及说话,魏长河道:“收到你的短信,既然来了潮东,就去看看他吧,客户其他的资料我不能透露,沈先生葬在半丘公墓蔚山区一片19号,你要是愿意,就陪他喝一盅酒,如果没有其他的事,以后不要再打这个电话了,事务所很忙。”
吃着关东煮的秋言少发觉不对劲,嘟哝着问了一通。
“去瞅瞅呗。”
“去瞅瞅?”
“又不会少块肉。”
“明天去?”
“你说了算。”秋言少吃完最后一串丸子,叹息一声,捏了捏肚子上的肉,“我最近好像胖了一点。”
“然后你一串关东煮也没给我留?”
“树哥,你是想吃我的口水?”秋言少闷笑。
吴树心里突然一动:“要是你的我也不介意。”
秋言少笑得更疯:“我发现你不是没有恋爱技巧呀,怎么放别人身上就分分钟变成强制爱。”
“是啊……蛋儿……”
“打住,别这么叫我!”秋言少炸了毛。
“嘿嘿。”吴树一乐,到了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洗过澡,俩人躺床上继续侃大山,吴树其实不是个话多的人,但秋言少实在太会调动气氛了,他就跟黑夜里的聚光灯似的,谁都想多看两眼。
哥俩虽然时不时见面,但从没这样长久待在一块,他们聊到上学时认识的gay,有两两配对解决的,有分手复合再分手再复合的,也有跟女人结婚生子的,还有结婚生子再离婚的,不过更多的是尝试许多次依旧单身,就像秋言少这样。
同志聊爱情,常常是开头很梦幻,结尾成了噩梦。聊到后来,连秋大少爷都没了兴致,卷起被子准备睡了。
套房里的两张床一大一小,秋言少选了小些的那张,不知道睡着没。
吴树是睡不着的,他最后问了一问问题:“他们怎么会和你分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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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秋。”
“好恶心,还是叫我名字吧。”
“球球?”
“闭嘴。”
“蛋儿?!”
“滚!”
另:沈先生的年龄捉虫,应该是49岁
14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秋言少沉稳地呼吸着,吴树数了一会羊不管用,改成数蛋蛋,后来还真睡了。
隔日一早,他们一人捧着一束花,一人抱着一壶酒,前去半丘公墓,公墓的小道边有不少摆摊设点售卖花圈纸钱的老人,九月里瞅见稀客都巴不得他们赶紧买点带上山,吴树不喜欢这种迷信思想的东西,秋言少坚持买了几根红带子,说是要系狮子。
沈东杭的墓地不如他的遗嘱那样慷慨,他就像一个寻常普通人一样长眠在一米见方的墓穴里,连狮子都不是自己独有,得和隔壁的邻居共用,墓碑刚立起来不久,甚至让人觉得石碑下的水泥还没有干,新刻上去的名字棱角还硌手。
沈东杭没有结婚,没有子女,所以他的墓不像吴树的母亲写有“慈母何桦之墓”,而是“故兄沈东杭之墓”,石板盖上自然也不会有孝子孝女,刻着:
胞妹 沈东玥 敬立
得不到任何信息,吴树陪着这位沈先生喝了一壶酒,秋言少不沾酒,他借来摆摊老太的水壶和麻布,擦洗这块墓碑。给一个非亲非故的人扫墓,两人都觉得不大自在,日头渐高,他们很快就往墓园外走去,临走时还把整个蔚山区一片带数字7的墓碑都检查了一遍,吴树扒着那些墓碑周围的缝隙看,秋言少跟后边提着一袋子纸钱给每个被骚扰的墓主人一小沓,压在石碑上,附带一句“对不起打扰了”。
“迷信。”吴树跪在地上,在另一尊墓碑旁的松枝落叶里翻找。
“抱歉,打扰您老人家了。”秋言少压好纸钱,“话别说早了,老一辈有些事是很灵验的。”
吴树从鼻子里喷出一声不屑来,继续埋头在漫山遍野的墓碑里寻觅不知何处埋藏的十五万,他知难而退的懒惰心思在他翻找到第四块墓碑时就开始泛滥,到第八块的时候已经从腰漫到喉咙口,他在裤子上拍拍尘土,道:“这都是什么事。”
秋言少跟在他后头,正往墓碑上压纸钱,安抚了一下跪在地上扒拉着石板盖的吴树:“再看几块,万一有钱呢。”
吴树耐着性子,又翻了一块,这次他刚跪下,手机响了,结果是个售卖楼盘的潮州号码,这个电话彻底打消了吴树继续搜寻下去的心思,他摆摆手,示意秋言少他受够了。
从山上下来,坐在园区路边的长椅上,吴树情绪低落。
十五万的诱惑大吗?当然大,但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推向莫名其妙的地方,去做稀奇古怪的事,吴树除了觉得扑朔迷离,更猜疑是不是有人在导演“楚门的世界”,他被蒙在鼓里,其他人正看着好戏,看他出洋相,这个沈先生是不是之前和他结仇,死后都不肯放过他。
吴树越想越觉得心烦,他踹了一脚尘土:“操蛋!”
秋言少抱着胳膊,手里还提着几沓纸钱:“怎么,还想在这儿操我?”
吴树一腔怒火胀得浑圆突然碰上了跟针,噗嗤一声消退下去:“你可真是个……”
“活宝对吧,谢谢哥夸我。”
玩笑开过,吴树心情不那么糟,掏手机出来准备叫车,页面停留在通话记录那一面,他突然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秋言少敏感地问。
“潮东的区号是……”吴树看着最近那一通电话,“033?”
“唔,好像是的。”
“我之前接过魏长河一通0170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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