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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君如此风骚完本——by苏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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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公。”林溯身后,绿衣女子突然停住脚步。
是在叫我么?林溯回过头,只见眼前一位身姿婀娜的女子,绿衣黄裳,手中托着酒器,气质清雅宛如仙子。
“你是?”林溯问道。
“恩公忘了,我是甄氏。”甄氏将手中酒器轻轻放置在一旁小亭的几案上,声若风清云淡,“昨夜若非恩公相救,妾身性命休矣。”
惭愧惭愧,我那是救我自己。被人误当恩公,林溯腼腆地一笑,霎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其实那时魏王并非要取你性命……”而是要我的命。
“恩公请坐。”
甄氏指指亭中的石凳,做了个请的姿势,林溯不好推辞,想想反正也没有别的事,便过去亭中坐了下来。
“妾身是薄命之人,嫁与袁公未满三月,袁氏就惨遭灭门。”甄氏虽神色黯然,却不似寻常女子一般嘤嘤啜泣求人怜悯,反而如同一个说故事的人,讲述的都是他人的悲惨经历,她不过只是惺惺相惜。虽然忧伤,却依旧淡然如同之身之外,“妾身昨夜本没有打算苟活,直到遇见公子。妾身知道,公子绝非如他人所说,是委曲求全不辨是非之辈。”
我自己都还没搞清楚韩晏是怎样一个人呢。林溯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又怕这甄氏是魏王派来试探自己的,假意道:“魏王雄才大略,一世英雄,我是真心敬佩于魏王,没有委曲求全一说。”
“真心敬佩于魏王?”甄氏不敢相信地看着林溯,欲言又止。杀父之仇不报,竟然说真心佩服杀父仇人的雄才大略?
说完了那番话,林溯轻轻咳了几声,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一时情急忘了自己是韩晏,魏王是自己的杀父仇人,林溯索性真做起了没心没肺的韩晏,点头道:“这世上本就是成王败寇,我父亲愚忠梁室,最终害得自己家破人亡,魏王不计前嫌收养于我,我自然感激不尽。”
毫无纰漏……林溯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点了个赞。
甄氏望着林溯的眼睛,使劲摇了摇头:“不,你不是这样的。”
“我就是这样的。”林溯摊手。
听林溯还是狡辩,甄氏默默从衣襟中取出半截玉簪,递到林溯手中:“公子是否还记得这个?”
这是什么东西?林溯看着眼前这陌生的半截玉簪,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公子可记得当年与陛下断簪为誓?公子是梁室最后的希望。”甄氏轻叹一声,将断簪放在林溯的手心,“昨夜公子佯装摔倒,妾身见它从公子袖中滑出,所以为公子拾起。想与陛下起誓之时公子方才十五岁,不想公子如今竟还带着它。妾身是以知道公子之心,公子方才是信不过妾身,方才那样说吧?”
林溯觉得后背一凉,韩晏果然不是个吃素的主儿,在阴险狡诈的魏王面前竟能阳奉阴违这么多年,心里却一直向着摇摇欲坠的大梁王朝。真会玩……
手心冰凉的半支玉簪如同烫手的山芋,林溯恨不得一把扔了出去。然而不能扔,林溯只能将之默默藏在衣袖中。
现在,韩晏的异心已经在这个女人面前暴露无遗了。如果她是魏王的人,自己现在早就没命了。所以可以确定,她绝对不是魏王派来的,反而很有可能是传说中那个有名无实的大梁皇帝的人。
战战兢兢了这么久,林溯觉得有点口渴,瞥见桌上精美的酒器,顺手给自己斟了一杯葡萄酒,仰头饮下去。觉得不够解渴,又连着喝了好几杯方才作罢。
“公子,你心中一定很忧愁。”甄氏微微蹙起眉头,看着林溯一个人闷头喝了四五杯烈酒,以为他这是心中烦闷借酒浇愁,疼惜道,“家恨国仇,一个人憋在心里,一定很难受吧。”
林溯微笑着摇摇头。姑娘啊,我现在最忧愁的不是国仇家恨,而是怎么保住小命。
甄氏见他这般处境还能如此淡然微笑,果真是名士风度,心中敬意油然而生,起身道:“公子,请允许妾身为您歌唱一曲。”
他们这些搞艺术的人,一到情之所至,就忍不住要歌唱一曲,不让他们唱,他们便憋得要发疯。林溯默默点了点头,反正此刻自己也没别的娱乐活动,坐在这里听听她唱歌也是不错的。
甄氏对林溯微微施了一礼,朱唇轻启,婉转唱道:
“驱车上东门,遥望郭北墓。
白杨何萧萧,松柏夹广路。
下有陈死人,杳杳即长暮。
潜寐黄泉下,千载永不寤。
浩浩阴阳移,年命如朝露。
人生忽如寄,寿无金石固。
万岁更相送,贤圣莫能度。
服食求神仙,多为药所误。
不如饮美酒,被服纨与素。”
这是一首东汉古诗哪,由于专业需要,林溯好歹还是读过许多古籍的人,对这首诗并不陌生。
当年林溯读完这首诗也颇多感慨,却不知世上还有如此苍凉的曲调与歌喉,竟觉得心口生生被人撕开了一道口子,古往今来、千秋万载的流水悲风、长安落叶,都像滔天巨浪一般一个接一个向这缺口打来,冲荡着心灵,涤荡着灵魂。
一时竟觉得怅然若失,林溯还坐在亭中,眼中却微微酸涩。
没有感情的心,又怎么会被歌中的感情触动。林溯只道是这甄氏的歌声动人,却不知道,自己也本是个多情之人。
“公子……”
“嗯?”林溯抬起头,见甄氏已经站在自己面前,递过来一方丝帕。
“您哭了?”
“没有没有。”林溯连忙把丝帕推回甄氏手中去,眨眨眼将眼中那些呼之欲出的泪水也都咽下。自己怎么连听首歌都能哭出来?实在太娘了。
“都说世子是薄情寡义之人,写的诗却能这般动人。”甄氏摇摇头,在林溯身旁坐下,低头绞了绞手中的丝帕,“真令人捉摸不透。”
“世子?”这首诗流传到林溯那会子,早已佚失了作者的名字,听闻这首诗的作者竟然是魏瀛,林溯吃了一惊。写诗不应该是感情所至么,他这么一个冷冰冰没感情的人竟然也会写诗?而且他写的诗竟然这般真挚动人把自己给听哭了?果然这世界真神奇,果真令人捉摸不透。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好在中天有明月高悬,不至于夜里看不见东西。
花园中的草木都披上了一层浅浅的白纱,亭角的铃铛在微凉的夜风中轻轻摇了摇,发出一声“叮铃铃”的脆响,分外宁静而安详。
林溯回过头,对甄氏问道:“你一个人在魏王宫,打算怎么办?”
“见机行事吧。”甄氏小声回答着,向四周望了望,起身向林溯辞行,“公子,天色不早了,妾身和公子在一处太久难免惹人怀疑,妾身不得不先告辞了。”
“嗯。”林溯点点头,“你去吧,我一个人坐会儿。”
“妾身告退。”甄氏施了一礼,端起桌上的酒器,娉婷袅娜的身姿缓缓消失在暗夜的深处。
此时虫鸣声声,如同小溪温和浅淡的波浪,一浪一浪拍打着林溯的心。
系统的声音忽然响起。
林溯来不及多想,立刻依照系统提示弯下了腰。
“砰——”
林溯一弯腰,一柄竟从他背上擦身而过。刺客没有收住攻势,一剑顶到了林溯面前的桌上。
他在桌上迅速一翻身,又冲林溯面门直直刺来!
虽然韩晏这身躯有不可小觑的武功,可是林溯根本没有熟练掌握,更没有可能驾轻就熟地运用它来抵挡刺客,只能迅速一侧身避开那刺客的长剑,顺势就跑。
然而那刺客怎么可能让林溯从眼皮底下逃跑,一把抓住了林溯的衣袖,提剑往他头顶狠狠砍去!
死亡面前,除了保命一切都不重要了!林溯一回身,竟然抬手握住了那刺客手中的剑,右手顿时血流如注。
那刺客吃了一惊,刚要从林溯手中抽出剑,冷不防腰间一痛,身子重重摔了出去,长剑“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林溯有些不敢置信地低头看看自己的腿,自己一脚偷袭竟然把人踹成了这样?韩晏的武功是有多厉害?
那刺客摔在地上,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狠狠地盯着韩晏,一下揭下了自己蒙面的黑布,突然阴森森地笑道:“韩晏,你背着父王私会皇帝的细作,身怀如此武功却在父王面前假装手无缚鸡之力,这下狼子野心全都暴露了吧?你还有什么话说?”
第9章 男神被绑在床

那刺客摔在地上,一双鹰隼般的眼睛狠狠地盯着韩晏,一下揭下了自己蒙面的黑布,突然阴森森地笑道:“韩晏,你背着父王私会皇帝的细作,身怀如此武功却在父王面前假装手无缚鸡之力,这下狼子野心全都暴露了吧?你还有什么话说?”
林溯不动声色地扫视四周,确定没有人后,两步走到那刺客面前,俯身揪住了他的衣领。
“你想干什么?杀人灭口?”魏爽冷笑一声,“这里马上就会被派兵包围!你杀了我也没用!你已经完了!”
“你!”林溯有点气愤,自己和这小子有什么仇?和他大眼瞪小眼冷战了半天,终于还是试探着开了口,“高楷?”
“!”魏爽吓得深吸一口气,顿时瞠目结舌,盯着林溯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是高楷吧?”林溯心中愈加确信了几分。
“你你……你怎么知道!你是谁!”魏爽突然一把抓住林溯的手,不敢置信地问道,“林溯?”
“嗯。”林溯点点头,松开了高楷的衣襟。他乡遇故知,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高楷激动得一把搂住林溯,紧得能把人勒死:“林溯!你怎么也穿越了!我们是在首阳陵里着了道的吧!都说首阳陵有问题你我就是不信邪!早知道就听山下那个老太太说得话别去挖首阳陵了!唉!怎么到了这么个鬼地方来了!”
高楷忧伤着忧伤着,突然又高兴了起来:“哈哈哈不过还好!我不是一个人!今后我们还可以互相照应了哈哈哈!”
“咳……是啊……我们都不是一个人……”林溯被他搂得喘不过气来,不得不拍拍他的背,“高楷你别太激动,我要被你勒死了……”
“哦哦……”高楷连忙松开了手,问道,“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嗯哼。”林溯清了清嗓子,学着高楷的模样,伸出两个指头,仿佛一个指头分别抵着一块厚厚的镜片,在自己鼻梁上扶了扶,“扶眼镜姿势这么二,我想古代应该没有这种人……”
“好啊你林溯!你趁机损我!”高楷抬起腿就踹了林溯一脚,把他踹翻在草地上。
“哈哈哈……”林溯躺在草地上,还是指着高楷不停笑。
“笑个屁!你笑个屁!”高楷从地上跳起来,抬起腿又赏了林溯两脚,“我告诉你你死到临头了,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现在只想笑哈哈哈……”林溯趴在草地里笑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可怜兮兮地看看高楷,“高楷,你得救我。”
“刚才笑得这么欢我以为你不怕死了呢!”高楷俯身把林溯从地上一把拎起来,“我告诉你是魏王那个老家伙让我杀你的,杀了你最好,杀不了就说是我自作主张给自己报仇来的。咳咳,我也真命苦。”
这老狐狸还真能给自己撇清责任,林溯洒然一笑:“那你打算怎么复命?”
“他要是知道我被你打败了肯定没这么容易放过我们俩,我们俩都危险了。”高楷道,“除非——我捅|你一剑,你假装身受重伤,我回去复命,假装我以为已经把你杀了,不知道自己一时失手没把你捅死。怎么样?”
“嘶……”林溯吓得往后一跳,躲得离高楷远远的。
“林溯,我们没别的办法了。”高楷俯身捡起地上的剑,语重心长地劝道,“我们先过了眼前这关,再想办法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浪迹天涯吧!”
长这么大受过的伤顶多不过被美工刀割破手指,哪里见识过这么锋利的长剑捅|进身体里是多么酸爽的感觉,林溯一阵腿软,又往后缩了缩:“高楷……不行啊……我看到你的剑就怕……”
“你以为我不怕!”高楷握着剑的手微微颤抖着,一步步紧逼林溯,“林溯你给我站着别动!”
“高楷……你饶了我吧……”林溯吓得差点没哭出来,“我觉得我挨不了这一剑就会死了……”
“你胆子给我大一点!”高楷大吼一声,颤颤巍巍地举起手中的剑,“不就是一剑的事吗!怕!你怕个球!你再躲!再躲我先捅了你鸡|巴!”
林溯一边躲来闪去,一边心想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不让高楷捅自己一刀回去复命,只怕这件事的后果还真要严重得多。
想到这里,林溯索性站住,冲高楷做了个让他停下的手势,立在原地深吸一口气,语气大义凛然得犹如一个即将慷慨就义的烈士:“高楷,来吧!除了那里,随便砍。”
高楷以为胆小如林溯他会一直躲,哪知他突然站住由自己砍,心中不免吃了一惊,怀着敬佩之情拍了拍林溯单薄的肩膀:“兄弟,够汉子!”
这是自己成为韩晏这个娘炮以来第一次被人夸man的时候,林溯顿时更加来劲,鼓足了勇气道:“高楷,你快动手吧!”
高楷也鼓起勇气,提起手中的剑,向林溯的胸口刺去!
“铿!”饶是闭着眼睛,林溯也感到一阵明晃晃的光线从眼前划过,预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降临。
魏瀛一剑挡开高楷刺向林溯的长剑,一手已经将人搂进了怀里。
看到魏瀛鬼魅一般地出现在面前,眼神冰冷得足以杀人,高楷吓得两条腿都软了,差点没“噗通”一声给他跪下:“世子,我我是奉命行事……”
魏瀛一张俊脸依旧冷如冰霜,放开怀里林溯,向高楷走了两步,阴冷的眼神如同寒光森森的匕|首,一眼就能在人身上捅出一个血窟窿。
“呜……”高楷心里直叫命苦,给林溯递了个眼色,“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王兄,求你饶我一次,父王说不杀了韩晏就杀了我……”
“哦?”魏瀛伸出食指,漫不经心地在手中的剑刃上一弹,“现在你有办法复命了。”
高楷惊讶地长大了嘴,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剑猛然刺穿了左肩,顿时鲜血汩汩外涌。
高楷惨叫一声,又不敢自己把剑拔出,吓得脸色惨白。
“回去告诉父王,这一剑是本世子赏赐你的。”魏瀛言罢,不再管高楷,回身一把将林溯拽到了手里。
林溯你自求多福吧!见魏瀛转移了目标,高楷一手捂着伤口,连忙偷偷离开。
林溯见高楷带着伤跑了,方才松了一口气,这下高楷可以复命了,自己也不用挨刀子了。
刚才他努力挺着单薄的脊背,迎着料峭微寒的夜风,平静地站在这里闭目任人宰割的模样,着实令魏瀛心中一疼。他微微眯起双眸,直勾勾地盯着林溯的眼睛:“ 你很在意他?”
“我……关你什么事?”林溯被他那狠厉的眼神吓得往后缩了两步,又被魏瀛一把拽住。
“为了让他复命,甘愿受他一剑?”魏瀛步步紧逼。
“我……他复不了命我也得死!”林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魏瀛那冷冰冰的面孔,又往后缩了缩。
“伤自己来解决问题?”魏瀛紧紧盯着林溯的眼睛。
林溯被他盯得全身一颤。他……他他在关心我吗?为什么感觉这么别扭?我受不受伤和他有什么关系?他不是应该巴不得我死吗……这个魏瀛对自己的态度真奇怪,林溯竟觉得摸不着头脑。
“韩晏,看着我!”
魏瀛的声音如同一座冰冷的高墙,林溯觉得那墙又冷又硬地向自己撞上来,把自己全身骨头都给撞散了架。
刚被吓怂得像只猫一样瑟瑟发抖的林溯也不知哪来的勇气,抬起头狠狠瞪着那个冷冰冰的面瘫:“看你就看你!你能怎样!”
这辈子,我是舍不得把你怎么样。魏瀛轻叹一声,这颗心早就栽在你手里了,还能把你怎么样?蹙眉看看他血淋淋的手,俯身将人一把抱起,冷声道:“再敢自伤,我废了你!”
这人真是莫名其妙!林溯对着胸口就给了他一拳:“世子!你放我下来!”
冷不防被怀里这不安分的人打了一拳,魏瀛毫不恼怒,薄唇微挑:“看来是得好好调|教了。”
林溯心脏莫名漏了一拍。他要干什么?
——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林溯接下来几个月里只要一听到魏瀛的名字,就恨得牙痒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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