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记年完本——by迟迟鱼

萧溯:"……"
凌宇扬挑挑眉，调整了下坐姿，还是眉眼弯弯，笑得清清浅浅:"这么大人了，还是这么不懂事，这么晾着客人像话吗？"
萧溯放下笔，笑道:"我不算客人。"
"你和他同班？他平时在班里也是这个样子吗？"
萧溯想了想凌靖扬平时冷静沉着的样子，摇头，"好像见了你才这个样子。"
凌宇扬笑骂道:"那个臭小子。"
二人坐在书桌前聊了一会，还挺投机，凌宇扬为此直感叹，“要不是那天走得急，咱两早就成哥们了。”相见恨晚啊相见恨晚。
凌靖扬不知道哪去了，趁着凌宇扬去给奶奶帮忙的空隙，萧溯去找人，发现他正提着一堆食材从门外进来，似乎是赶得太着急，一头汗。
"你上哪去了？"
凌靖扬拎了拎手里的袋子，淡然道:"给那家伙买狗粮。"
这样的玩笑话说得一本正经，萧溯连忙撇开头，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
凌宇扬从房间里探出头来，“今天我做饭，萧溯，留下来吃饭。”
萧溯在凌家吃饭的次数不少，当下也不拒绝，微笑着点头：“好。”
凌靖扬把菜放厨房里，出来的时候拉了萧溯一把：“走，上楼。”走了两步，回头冲凌宇扬的房间道：“不要在厨房里抽烟。”
“知道了。”
两人在二楼房间里把假期作业解决掉一半时，凌宇扬在楼下喊，“你们俩，吃饭了。”
奶奶在给凌宇扬打下手，乐呵呵的，“宇扬这手艺快赶上奶奶了。”
“还差得远呢，您会做的甜点我一样没学。”
“你工作那么忙，会做饭已经很不错了。对了，今天扬扬去买菜没买芹菜吗？宇扬不是最爱吃吗？”
正下楼的凌靖扬接话道：“没买，我依稀记得好像有谁不喜欢吃。”想了想，回头道：“萧溯不喜欢。”
萧溯正沉浸在他们温馨和谐的家庭气氛中，冷不防听凌靖扬说道到自己，不由得一愣，回过神来时，心下顿时一股异样滑过。
他是个外人，他一直在旁观着他们的家，凌靖扬这一句话瞬间将他旁观者的身份换成了他们之间的一份子，说不动容是不可能的。
奶奶一脸惊讶道：“这扬扬还知道？我都没注意呢，宇扬做菜恨不得每个菜都放点芹菜，还好扬扬没买。”
凌宇扬看了一眼凌靖扬，咧嘴一笑：“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会关心人了？”
凌靖扬默然，走下来拉着奶奶围桌而坐，面上一派云淡风轻，心里却在考虑凌宇扬的话。
他给予萧溯的关注，是不是有点多了？
一直以来，他的关注重心一直在奶奶和凌宇扬身上，他们是自己仅剩的亲人了——一些仅有血缘关系但是和他生活没什么关系的人不算亲人。但是现在自己的注意力好像有点被分散了……
凌靖扬来不及多想，桌子对面坐着的萧溯扬了扬手：“吃饭了，你在想什么？”
“咳，没什么。”
假期七天，除了杨青婉在家的那两天，萧溯一直在隔壁。把假期作业赶完了又被凌宇扬拉着一起玩游戏。
萧溯从小对游戏没什么概念，操作起来磕磕绊绊的，凌靖扬在一旁看着，忍不住了就想帮忙，凌宇扬横他一眼：“别动，你一来我就死。”
凌靖扬看都不看他，点了两下键盘，屏幕上一片绚烂，淡淡地回了一句：“自己技术差，不能怪我。”
凌宇扬眼看着自己被打死了，心疼不已，“也不知道跟你一起玩游戏的那几个人怎么忍受得了你。”
凌靖扬挑眉不语，在一旁看他们俩又玩了一会儿，这才站起来，拍拍萧溯，“你别跟他玩了，他欺负你是新手。”
“凌靖扬你别挑拨离间啊。”凌宇扬一脚踹过去，被凌靖扬灵活地躲开了。
“没事，解闷。”萧溯笑笑。
靖扬看他笑着还带傻气，忍不住上手对人家头发一顿狂揉。
“轻点，薅羊毛呢你。”萧溯拍开他。
下午，凌靖扬出门去书店做兼职，他这个兼职的时间一直没规律，老板打电话叫过去就去，不去也可以，钱按时间算。他出门时，萧溯回自己家睡午觉去了，凌宇扬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电视里女主正靠着男主的肩膀嘤嘤嘤地哭，他面无表情地看着，要多没劲多没劲。
“哥，你上楼吧。”凌靖扬穿好鞋子，回头道。
“不去，你和萧溯都不在，无聊死了。”凌宇扬摇摇头。
家里平时都挺热闹的，这会儿客厅里就他一个人，加上电视机里的哭声，凌靖扬看着就有点不是滋味了，“我去三小时。”
凌宇扬看了他一眼，眼中的诧异毫不掩饰：“你怎么了？”
凌靖扬一愣。
凌宇扬笑笑，“心疼人还疼出习惯来了，毛病，我告诉你，需要你说这种话的一直只有萧溯一个人。”
凌靖扬还没回神，看向凌宇扬的眼神中渐渐带上迷茫，“什么意思？”
“没什么，萧溯那边的问题我能看出来了，只不过我就是觉得奇怪，你居然这么主动帮他，以前我来找你还对我爱搭不理的。”
凌靖扬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瞧见他面上揶揄的笑，终于知道这人在拿自己打趣，道：“他漂亮，你丑。”摔门而去。
“啧啧啧，一副看上人家的样子。”凌宇扬勾起嘴角，笑了笑，关电视上楼睡觉，至于他的乌鸦嘴这一说还真说中了后来的事，都是后话了。
下午天气阴沉沉的，凌靖扬在书店里忙和，言睿也在，做兼职的时间不固定，但是伙伴挺固定的，一般他在言睿就在，言睿在就少不了他。
“这两天在忙什么？”趁着休息的空档，言睿跑过来。
“做作业，”凌靖扬放下手里的东西，“你呢？”
“作业刚写完，试卷也太多了一点，写了这么几天。”言睿道。
两人正聊着，书架那边传来几个女孩子的笑声，书店这个时候很安静，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看到书这么放着，人会主动降低声音，但是这个时候出声，声音再低也没有用，更何况像凌靖扬这样的年纪，本来对异性的声音就更敏感一些。
“……买书？买书能行吗？”
“总比礼品店那些玩意儿有创意不是，你又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只有买本书了。你得让他记住你。”
“这个不是问题，就冲上次那几件事，他肯定记住我了。”
“记住的都是不好的，你还得意。”
“姐……”
“买本诗集吧，告白的时候念给他听。”
“会不会太文艺了，太装逼了。”
“告白本来就很装逼。”
……
言睿：“……”
凌靖扬：“……”
言睿笑道：“怎么样？学到没有？”
凌靖扬：“学到了，用不上。”
言睿：“对，这招是人家女孩子用来对付你的。”
做完兼职，凌靖扬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出书店时，却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马路边的花坛边上逗狗。
花坛里的花都枯得差不多了，杂草长得稀稀拉拉的，那人身上穿了一件白衬衫，眉目柔和，将原本就温雅的气质凸显得淋漓尽致，也就这样，整个画面却都灵活了起来。
凌靖扬站在那里，心里突然一悸。
身后有人推了推他：“怎么不走，麻烦让一下。”
凌靖扬回过神，走过去：“萧溯。”
萧溯转头看他，眉眼微弯：“忙完了？等你半天。”
“干什么去？”
萧溯站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电影票，扬了扬：“宇扬哥说请我们看电影。”
凌靖扬一愣，问道：“他人呢？”
萧溯：“追女朋友去了。”
凌靖扬叹了口气，猜测道：“这一次碰上一个不喜欢看电影的？”
萧溯抓抓头发，没弄明白：“什么？”
凌宇扬追女朋友的必经之路之一就是带女朋友出去玩，有时候是看电影，有时候去动物园。上次买了电影票，结果他那个女朋友临时变卦，凌宇扬本来可以退票，但是不知道哪根筋撘错了，回家威逼利诱凌靖扬去，凌靖扬去了，一个人坐在情侣座上面不改色地看恐怖片，把周围坐着的小情侣都吓坏了。
不过这种事情凌靖扬是不会告诉萧溯的，他看着电影票半晌，也不知道自己想什么，拉起萧溯就走。
“干嘛去？”萧溯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
“看电影。”
“等等等等，我好像明白你在说什么了。”走了一段路，萧溯突然挣开他，拿起电影票看了两眼，脸上表情一下子阴晴不定，“我说感觉怎么那么不对，这是情侣座。”
情侣座怎么了？情侣座就不能一起看电影？
凌靖扬有点郁闷，他头埋在枕头里，呼吸的声音很大，他一边听一边在想，脑子里乱哄哄的一片，眼前还有今天下午萧溯逗狗的画面。
这事怎么想就怎么不对。
他觉得自己有点儿反常。
电影自然是没看。两人找地儿吃了晚饭这才回家，夜晚的风把人吹得神清气爽，萧溯开始还愤愤，后来直接就忘了，回到家直接上楼睡觉。
睡前，他把房间里的灯开到最亮，这两天他睡觉总是把灯开到最亮，兴许是觉得白天有人陪伴的时候太热闹了，这么徒然静下来，他有点儿受不了，把灯开到最亮，至少可以把白天和夜晚的反差降下来一点儿。
第二天玩游戏，凌宇扬和萧溯打赌，谁输了谁跑门口问路人一句“这是哪”，凌宇扬第五次被路过的人当神经病时，有点纳闷，回到屋里盘腿坐下来，眼睛盯着萧溯的电脑，萧溯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的敲，配合着鼠标的移动，俨然已经不像是一个新手。
“萧溯，你怎么这么厉害了？”
萧溯挑眉微微一笑：“是吗？”
凌靖扬在一旁看书，难得抬起头来，淡淡地说道：“我说过了，你这个年纪不适合玩游戏。”
凌宇扬看了他们二人半天，总算明白过来今天为什么要打赌了，这是整他呢。
“你们俩，出息了啊。”
“过奖。”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因为来断网就断更了，现在补上……

☆、第 8 章
国庆很快过去，回到学校上课，大家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有的还在狂抄作业。萧溯一大早进教室就看见成非趴在桌子上奋笔疾书。他走过去，放下耽美文库，“你居然没写完作业？”
成非头也没抬：“不是我的，我的早就写完了，是张子燕的。”
“张子燕？”萧溯依稀觉得这个名字有点儿熟悉，想了半天没想起来，只好问道：“你女朋友？”
“想什么呢？”成非抬头下巴一指，“前面，李桦那同桌。”
萧溯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就看见李桦对自己微微一笑，萧溯点点头算是打招呼，又转过头来，对于李桦，说实话这样的不放弃让他觉得有点儿烦躁，不会放弃听着是挺容易让人心动的，但是如果做得不当，很容易变成纠缠。
成非显然也看见李桦那一笑了，转头看见萧溯神色淡淡，好奇道：“哎，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李桦追求你了吧？你就不想一下要不要接受？”
萧溯转头瞥他一眼：“写你的作业。”
国庆过后就是期末了，大家都有这个意识，加上又是高三，不需要班主任怎么说，大家又恢复了刷题成狂的状态。
班上每个人都近乎癫狂地刷题，成非尤为明显，每天到教室坐下就开始做题，上厕所的频率都降低了。
萧溯看着他眼下青灰一天比一天重，估计晚上回家也挺疯狂的，有点心疼，劝道:"你这样身体会累垮的。"
成非一手执笔一手冲他苦笑:"没办法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你懂不懂？"
他原本的娃娃脸圆得可爱，这还没几个星期，居然瘦下来不少，脸色又苍白。萧溯看得心里发怵。
中午吃饭，萧溯去上了趟厕所，回来的时候就发现成非位置上坐了个女孩，眉目透着几分稚气，但是装扮成熟干练。
萧溯走到座位边上，还没坐下来，她便转过头笑着和萧溯打招呼:"你好，你是成非的同桌？我叫成适，是成非的姐姐。"
她这个样子和萧溯刚入学时看到的成非简直一摸一样，让萧溯心中隐隐有亲切感，他微微笑道:"你好，我叫萧溯。"
"我听成非说过你，那小子向来熊，你没有被他烦吧？"
"没有，他挺好的，"萧溯四下看了看，却不见成非，道:"他人呢？"
成适耸耸肩，"让他回家休息去了，你也看见了吧，他这两天疯了似的。"
萧溯本来以为他是受了他姐姐什么刺激，这么说看来不是，"他这两天遇见什么事了吗？"
"我不知道，我还想问问你们呢，他是不是在学校看上哪个学霸美女了？想跟人家考去一个学校，所以才这么用功？"
萧溯心道，比起学霸美女，他和田江白言睿在一起的几率更大。又一想，突然想起张子燕，成非帮着谁写过作业吗？没有。
成适看他不说话，以为自己这么随便猜也猜对了，吓了一跳:"难道……我猜对了？不会吧，那个小子……不行啊，就算看上了也不能这么拼啊，会累垮的……"
萧溯怕她多想，连忙打断她:"不会的，我从来没听他说过。对了，听说言睿在给他补课，要不你问问他？"
成适想想，缓缓点头，突然，她又想起什么似的，咕哝道:"不会是小睿刺激他了吧，我记得那天小睿告诉他他想考Z大来着……"
她说话声音虽低，但萧溯听清了，想想那两人最近走得还真近，不知道该说什么。
下午放学，萧溯照例和凌靖扬田江白几人一起走，到车棚，几人分别，萧溯推着车和凌靖扬出了校门，往一侧走去。
晚风缓缓吹着，二人都没有骑上车，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后，凌靖扬问道:"成非没事吧？"
萧溯总觉得言睿的志愿能刺激到成非有点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于是一边思索一边答道:"不知道。"
又沉默了一阵，凌靖扬突然道:"你想考哪个大学？"
萧溯微愣，接着笑笑，道:"没考虑过，我现在就想着不要进医院。不过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学摄影，专业的那种。"
他脸色苍白一如往昔，说起梦想，眼里却仿佛有碎碎星光，璀璨夺目。
天空为幕，他仿佛要陷入阳光里。眉目秀雅，嘴角挂着温柔的笑。凌靖扬看着他，心中莫名一疼。
萧溯看他脚步越来越慢，停下来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那你呢？你想考哪个学校？"
凌靖扬想了想，道:"Z大。"
"哦？你和言睿约好了？"
"不，碰巧罢了。"
两人迎着风，谈论梦想。天边晚霞烧了起来，秋风吹落最后两片树叶。
大约是这一年第一场雪冻住了成非的热血，他终于从癫狂状态中恢复过来了。
课间，教室里闹哄哄的，少年的娃娃脸凑过来，眉飞色舞:"萧溯萧溯，我姐这两天一直夸我帅！"
萧溯心道，你姐真不容易啊。不过看他气色比前段时间好多了，便毫不吝啬地点头:"比前段时间帅多了。"
田江白回过头来，鄙夷道:"你还好意思说，前段时间人不人鬼不鬼的，我跟你一起回家都嫌丢人。"
"明明是你怕鬼，我好心送你回家，你还嫌弃我？"
"我就是看到你的鬼样子才怕鬼的。"
萧溯看他们二人笑闹。
这个城市的冬天比B市冷多了，他一向不喜欢羽绒服，只有把自己缩在厚重的大衣里，本来身子就瘦小纤弱，这么一来，更显瘦小了，加之眉眼含笑，样子看起来像个温柔的小孩。
凌靖扬偶尔抬头，眼睛扫到那人的侧脸，不知怎的，竟然有些别不看眼。
窗外，雪薄薄的一层覆盖在树枝上草坪上，寒风呼啸，有些寂寥，他坐在窗边，眉眼弯弯地看着身边的朋友笑闹，眼神温柔。
凌靖扬心底突然生出一个诡异的想法，这样的温柔如果只属于他一人该多好。鬼使神差，他掏出手机，将眼前的风景拍了下来。
这个冬天，真漂亮。
萧溯不经意间回头，就发现有一双墨一般的眸子在看自己，他看过去，那双眼睛眨了眨，那人对他微微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