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冷门门派说变就变完本——by刀魂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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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2 章
渡尘仙君在上面看着, 比试的弟子格外卖力。
青天下,剑光闪动,剑气腾腾。
二人皆是全力以赴的架势,交战间几次现出分晓之势又多次回旋,将一场比试打得精彩绝伦。原醇玉遥遥望着,台上二人衣袍翻飞,扬起的衣带撩得原醇玉一阵心痒。
原醇玉叹了口气。
元英长老的弟子胜。
胜负分出的刹那, 掌声一片,原醇玉跟着抚掌。听人喊道,下一场是那有仙骨的。
便看到燕容飞身跃上, 在台前立稳,向对手抱拳。方报了名姓,忽然头一偏,目光似瞥向原醇玉处。
原醇玉一惊, 见燕容好好地看着对手,方才的一瞥仅仅只是随意地扫了周围一眼。
他如今并无躯壳, 自然无人能够看见。
燕容率先出手,动作极快,对面那人摆着防备的架势眼睁睁看着燕容一套剑招袭来,冲破自己的防守刺向自己的脑门, 而自己竟避无可避。
“云尾峰,燕容胜。”
一招结束。
这一幕让原醇玉想起曾经被师父拉上去比试的燕容,因不喜与人比试,遇到能一击杀的对手从不留到第二招, 开头就使出全力,好尽快结束比试。
而若是遇上需要纠缠个几回合的,燕容一招过后动作就会变得拖泥带水,勉强应付几下就自己认输了,叫人直道可惜。
原醇玉走到前面看了眼排位。以往到某个位置,就差不多该败下阵势来了,而现在,燕容的排位好巧不巧就在这位置附近。
原醇玉见燕容收剑走下,心里更似猫抓。
果然不过几场,燕容的开头一击再杀不出胜负。燕容却并未如以往那样松懈,而是慢条斯理地与人磨起来,仿佛展示自己一般将学到的招式一个一个从容不迫地施展出来,动作流畅,虽不显凌厉,却将人逼迫得节节后退。
“云尾峰,燕容胜。”
燕容潇洒地收剑。
“承让。”
与以往不同了。
“燕师弟以往有这么厉害”
“燕师兄再胜一场,排位就超过花师兄了呢!”
原醇玉怔怔地看着,竟见燕容一抬头,脚尖点地,跃出比试台,不往朴山长老处去,却飞快地朝自己跃来。
这是看见了……
下一刻,燕容略过他冲了出去。
“妖怪冲出妖牢了!”
身后传来同门弟子的惊呼。一阵震山响,原醇玉回头一看,妖牢处群妖涌动,冲破妖牢向外涌出,一时间群妖乱舞,妖气冲天。
妖牢破了。
妖牢破了还比什么,长老们移至妖牢外修补结界,弟子们唤出法器捕捉群妖,原醇玉跟过去,听见妖牢中传来阵阵悲鸣。往其中一探,息甘拖着碎裂的锁妖链从牢室里爬出。
“石头……我的石头……”
偏偏在这个时候!
息甘的目光锁在原醇玉身上,朝原醇玉扑过去。
“你说会把石头给我,我的石头呢我那一半石头呢?”
扑了个空,息甘不死心地逼视着原醇玉,断裂的锁妖链拖在地上发出刺耳的鸣响。
“你挣脱了锁妖链”
不可能。千万年来无一妖能自行挣脱锁妖链,唯一解开锁妖链的方法便是由无一丝妖族血脉的道修发动特定的术法。
原醇玉朝牢室中走去,果然见牢室中有打斗的声响。
却是燕容与花争弦。
从室门外看去,燕容勒着花争弦的脖颈,将花争弦猛地一摔。花争弦整个人砸在墙上,震落一身墙灰。
花争弦挣扎爬起,燕容冷眼看着,移至花争弦跟前拎了花争弦的衣领便要将他再度扔出。
花争弦并不是任人宰割之人,在燕容揪住他衣领的刹那抓住了燕容的手腕猛地一折,便听到骨腕折断声。
但燕容并未叫出声来,面容从头到尾平静得仿佛折断的并非自己的手腕。
在比试场上,或胜利,或败落,或千钧一发,可决胜负的重要关头,对手已面目狰狞,燕容则永远一副淡淡的神情。
这样的神情如今也丝毫未变,即使被花争弦反身压制在墙上,拳头雨水般地落在身体各处,燕容的神情却仿佛花争弦的拳头仅仅如同少女的粉拳,全然没有理会的必要。
花争弦越发气愤,推出一道术法,将燕容轰了出去。墙上被破开一个洞,洞沿冒着烟。
原醇玉松了口气。就在花争弦的术法挨上燕容的刹那,燕容终于用剩下那只手给自己捏出了个罩体的法诀。
花争弦踏过冒烟的墙洞,原醇玉紧跟出去。
妖牢外,群妖盘旋,与赶来的弟子撕打在一起,黑色的妖气与白色的道袍混合成一片。
燕容却不在外面。
花争弦目光四面寻去。原醇玉一抬头,看见燕容在房顶坐着,头顶是嚎叫的妖物,却无一妖被惊动下来攻击燕容。
燕容悠闲地交叉着双腿望着满目狼藉和群妖中的花争弦,捏着自己脱位的手腕扭上几下,自己掰直了手腕。
花争弦的目光寻来的刹那,燕容倏地跃下,箭一般地冲向花争弦。只听一声剧烈的砸地声,花争弦活生生被摁进了地里。
燕容的剑尖抵在花争弦鼻尖。
“我赢了。”
燕容俯视着花争弦的脑门,以不由分说的口气说道,“石头。”
花争弦方才还未反应过来,燕容的声音落在他耳边,花争弦才从震愕中惊醒,眉头一拧,气狠狠地挣扎了一下。
碎石从衣领中落出,燕容一脚踩在他肩上把他踩回去。花争弦的鼻尖被剑锋戳出血来,一滴一滴掉落。
“石头。”燕容又说了一遍。
“我没有。”花争弦冷然道。
剑面贴在了花争弦脸上,燕容垂眸,鬓角的发从耳际滑下,遮住燕容半张脸:“你莫要唬我。”
“我说了没有,爱信不信。”花争弦虽灰头土脸地戳在地里被燕容拿剑威胁,往日的神气仍是一分不少。
“若你行事清正,你一身妖力从何而来”
“我看守妖牢,自然沾上些妖气,分明是你不曾弄清楚却口口声声说我使妖力。”
燕容似是动摇,剑端从花争弦脸颊前收回来。
原醇玉却发现形势不妙,脱口喊道:“燕容!”
燕容没有听见。
群妖从身后靠近,对着燕容一扑而上。
剑光大盛。
燕容提肘出剑,靠近的妖物纷纷被劈落。即便生受燕容带了法力的一剑,倒地的妖物仍在地上挣扎着哭嚎着不肯罢休,而倒地的妖物后,下一批妖物蜂拥而上。
就在燕容被群妖困住的时机,花争弦拨开土石,从地下跳出,提剑向燕容刺去。
燕容轻叹一声,剑气扫过身前的群妖,回身抵住花争弦的剑锋,垂下的发丝随动作扬起,使原醇玉看清燕容眼中的——悲悯。
有如看待叫嚣的蝼蚁一般的目光激怒了花争弦,花争弦剑势更猛,燕容推剑格开,身前有花争弦剑势凶猛,身后是群妖攒动。
燕容动作有些跟不上,身上渐渐多了细碎的伤口,但并未显出力不从心的趋势,招式丝毫不乱,招招精准流畅,仿佛只是在进行一场比试。
这场比试并不为输赢,一招一式,都仿佛在展现给什么人看。
“嗳呀,一团乱。”
原醇玉回头,看见渡尘仙君从妖牢内走出。看到原醇玉,渡尘仙君朝原醇玉笑了一笑,又注意到燕容与原醇玉的打斗,笑容敛了一敛。
渡尘仙君却并不准备插手,架上云直往天上去了。
长老们已控制住局面,弟子们将群妖收归结界,重新锁住,余下的妖物集中在燕容和花争弦周围。
掌门面色沉沉地立在后面,朴山长老冲上前来拨开妖物,见自己两个徒弟这场混乱中一力不出,竟自顾自地自相残杀,当即气得横到中间给两个徒弟一人来了一掌。
二人受了师父一掌,震开数丈远。
沉浸在战意中的花争弦这才收了杀气,惶恐地跌坐在地上,瑟瑟道:“我……我怎么做了这样的事。”
“这是怎么回事?”朴山长老严厉地看着两人。
燕容足尖擦着地面立稳,喘了口气将剑收起,拂去衣上的尘灰,冷眼看着倒在地上的花争弦。
“花师弟要与我一战,竟不让我走了。”
花争弦惊惶道:“徒儿不知怎么了,忽然就动了杀意,徒儿对燕师兄本无怨无悔,方才忽然不受控制,生了杀心,师父,徒儿根本不想如此啊!”
花争弦这么一说,朴山长老心中就有了答案,目光软下来,伸手拍了拍花争弦的肩。
“我徒儿素来尊敬师长,在同辈中也有着好名声,不可能忽然变了性子。此次事情,必然是由那妖物引起,师兄可还记得那妖物,就连我们都曾载在他手中。”
朴山长老话音刚落,息甘就有如一摊泥水一般被弟子拎出来。
“报告掌门师尊,这妖物挣脱了锁妖链,方才已被渡尘仙君制服。”那弟子将息甘带到掌门面前,俯首道。
朴山长老护着徒儿,心中自然而然将过错全归结到妖物上,向众人道:“上次燕容坏了他的诡计,这妖物必然有心报复,才诱惑我徒儿弑杀师兄。”
花争弦忙道:“必然是这妖物所做!我看管妖牢时常注意这妖物动静,或许不知什么时候被这妖物下了妖法,弟子不竟曾察觉。”
息甘别过头看了花争弦一眼,低垂下头,默然不语。
掌门点点头,又道:“我门素来行事公正,不冤枉一个弟子,只是锁妖链缚着的妖物使不了妖术,若这妖物是罪魁祸首,又是如何挣脱锁妖链的?”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没更新……今天早上爬起来发了(不要吐槽10还是早上什么的哈哈哈哈哈作者现在还在床上咸鱼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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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仙君这次要袖手旁观么?”旧友花枝招展地在眼前晃悠, 欲窃取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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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尘仙君将剥好皮的果子往自己嘴里一塞,道:“我今日就走了。”
“你不是说呆到比试结束”
“比试已经结束。”渡尘仙君拍拍手道,“家中小孩催得急, 那仙石我已有线索,待到时机成熟,事态明朗, 我还会再来。”
方跳上云去,便听旧友戏谑的口气道:“时机成熟,事态明朗,多么高高在上的口气, 你还真是一副神仙的做派。”
渡尘仙君伸了把懒腰,叹道:“做神仙, 也是诸多不易啊。”
便是面上窥破红尘大局在握般地地说着看时机,顺天意,渡尘仙君内心却也是没什么底气。
云团浮起,腾空, 脚下群山渐渐缩小,渡尘仙君望着云尾峰小小的一点,想起不久前自己还在黄泉边看着那男子过桥。
这样的场景重复了很多次。
“您还要继续到什么时候”
他次次这么问他,却从未得到回答。
但这一次, 男子踏过桥头的那一刻,给了他一句话。
“这一世,我就把缚解了,让一切了结。”
男子的身影在桥头渐行渐远。
他站在后面望着,听见一声轻叹,如薄纱笼下。
……
眼前一晃,原醇玉在头晕目眩中一伸手,摸到冰冷的铁链。
躯壳的桎梏重回感官,晦暗的空间中传来熟悉的带着腥气的潮湿气息。是锁魔塔中囚他的牢室。
门把吱呀一响,看守的弟子从外面进来,押起他往外走。
“这就要去了……”原醇玉喉间发出干哑的嗓音。
那弟子不忍道:“妖牢出了大事,长老们怕再生变故,比试暂且取消,师兄你上重生台的时间也因此提前。朱师兄虽极力反对……”
锁魔塔外的光线铺天盖地地压下来,刺得他的眼睛一瞬间流下泪来,原醇玉闭上眼睛。
架着原醇玉的弟子见一向骄傲的师兄竟就这么哭了出来,惊惶地唤:“师兄”
“无事。走吧。”
原醇玉半睁开眼睛,眨了一眨,适应了外界光线,看见花争弦在前方台柱前站着,神情恍惚地注视着他。
原醇玉垂下头,弟子架着他从花争弦身边经过。
“我从未见你哭过。”花争弦喃喃道。
原醇玉咳了一声,清了嗓子:“你别误会。是太阳太辣。”
喉中干涸,清了嗓子不见丝毫作用,依旧沙哑如初。
老远便看见重生台前人头攒动,诸位长老在重生台各个角上就位,只等原醇玉上去。
被架了半路,好不容易重新适应了沉重的躯壳,原醇玉蹬直了腿,撑直脊背一步一步走进众人的视线中。
他看见许多熟悉的师兄弟,往日他为磨炼道法剑术没少追在他们身后,后来终于将他们一个个超越。如今他们看着他踏上重生台,往日的努力终成一场空,目光落在他身上或怜悯或幸灾乐祸。
——甘心么?
——最后的记忆竟是这样的目光。
原醇玉踏上台阶,赤着足站上台面,脚下石面被太阳晒得发烫。
长老们摆出捏诀的姿势,半阖着眼立于台角,过去露出赞赏之色的脸孔,如今看在眼里显得冷漠而麻木。
——甘心么?
——修为全失,重新做人云尾峰第二弟子,门中人人景仰的原师兄,修仙界名声大振的原醇玉,好不容易得来的成果就此归零。
——甘心么?
不如彻底堕入魔道,至少保全日日积累下的修为,好过修为与记忆全失,沦为一个无知的凡人,被修真界众人当作笑柄……
原醇玉指尖一颤。
燕容隐在人群中,视线恍惚地仰头看着天空,并未注意到他已经出现。
燕容旁边站在朴山长老,从他的视线寻找着熟悉的脸孔时,朴山长老已经注意到他。
朴山长老在重生台下看着他,当年回山路上握着他的手捏成拳在袖摆下若隐若现。
师父是否怪他不争气,竟折在区区心魔上成了如今这幅样子。
当年师父力排众议将江湖骗子的徒弟收入座下,那一刻在原醇玉心中即是重生之日,新生之时,如今这珍贵的新生就这么在这面石台上消散,他不舍。
师父说他顽强,因他幼时波折,便教导他渡过劫数方迎来新生,前途自然不可限量,如此强大不必比修为高强者卑微,应当以过去为骄傲才是,他便一直不愿辜负了那句骄傲,发誓要做门派乃至道界第一,他很争气,比任何人都努力!他还未应了那句骄傲,还未兑现当年的誓言,他不甘。
余光触及人群边缘,朱吟泊被掌门弟子拦在人群外,向来温雅的朱吟泊似与人发生口角,周边的弟子大为惊异,人群从那缺了个口,朱吟泊拨开掌门弟子直向重生台上奔来。
“吟泊!”朴山长老的厉声呵斥终是让朱吟泊停了脚。
朱吟泊的指节紧了又松,站在重生台的阶梯上青白着脸。门中弟子们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朱师兄,目瞪口呆地看着僵在台阶上的朱吟泊,视线齐刷刷扎在他身上。
“师兄……”原醇玉哑声唤他。
朱吟泊满眼心疼地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师弟,自责道:“师兄对不起你,师兄无能,答应你的事却没能做到。”
“师兄本不必答应我,那原本就只是我任性之言,师兄无须放在心上。”原醇玉摇摇头,反倒安慰他起来,见朱吟泊眉头未松,十分萧索地杵在台阶上,心中不禁一酸。
“师兄从前就喜欢揽事情,不是自己的责任非要怪到自己身上,我性子顽劣,没少让师兄收拾。师兄爱替别人操心,忽略的总是自己,我又怎会不知晓,可仍旧仗着师兄好脾气依赖着师兄。这么多年,我有句话一直舍不得说……师兄当多为自己着想,便是自私一回又如何,别人如何与师兄无关……我如何下场,亦不是师兄的过错。”
如今全都是自己一手造成,以争气努力为理由不愿面对过错却只想着逃避,终于将心魔亲手喂养长大。
原醇玉从未有过这般乖顺的神态,朱吟泊怔怔地看着他,被掌门弟子拉离了重生台。
掌门道:“看来你已经知错了,今日之后,你便能重新来过。”
长老们双手捏诀,在掌门的带领下吟起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