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花依舅在完本——by刀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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朗毓是嘴巴也颤心肝儿也颤,浑身上下就没有不哆嗦的地方,他瞧着小舅舅在月光下凝视着自己的眼睛,三魂七魄深深地陷在那双眼睛里,又觉得小舅舅现在的模样跟以往天差地别,有什么东西吓得他害怕,可又从那张脸上别不开目光,好像世界上就只剩下他们俩似的。
……略N字
全文见微博。
朗毓的脑袋里千树万树梨花开,五彩缤纷鞭炮齐鸣,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爽快的事儿?太不可思议了!
他更不可思议的事情还在后面,他那真人不露相一露相就吓死人的小舅舅,把身上的东西拿手帕一擦,提上裤子下炕,点亮煤油灯,又帅气利落地点了根烟,然后刷刷在本子上写下一行字儿,转身回到炕沿边儿,透着点儿杀人不眨眼和胜券在握的冷血本色,把本子甩在尚未从快感中彻底抽离的朗毓身上。
朗毓舒服的连汗毛孔都在歌唱,见小舅舅一脸比以往更盛的冷漠坐在腿边,浑身乏力地坐起来,拿起本子一看,魂飞魄散——
你要敢和凤把头出海,我就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姐夫,你强|暴我。
朗毓当时都木了,鸡皮疙瘩也给这行字儿吓起来,心里策马奔腾地跑过一句话:我……靠!
他的表情简直像被马蹄子踩了一脚,青红交接死不瞑目,且非常难以置信,“咱俩……咱俩……”朗毓想了半天,“咱俩都是男的,这点我还是知道的!男的不能强|暴男的!再说,再说刚刚……刚刚明明是……”
小舅舅飞过来的斜眼儿让朗毓把“明明是你□□我”给硬生生吞了回去,更令他有口难言的是小舅舅拿着那块手帕,风情万种地放在鼻子下闻了闻。
罪证!朗毓扑过去抢,他小舅舅哪儿能被他得手,朗毓扑了个空不说,还恰好扑在小舅舅腿上,正和那根硬邦邦的棍子来个贴面礼。
朗毓无语凝噎地抬起头,小舅舅叼着烟面带微笑地睥睨着他,这个笑容到朗毓长大了才明白,叫腹黑。
现在他只觉得小舅舅卑鄙无耻并且万般下流,他愤而不甘地瞪着那张再漂亮不过的脸,小舅舅又在本子上刷刷写下:小浪蹄子,你乖乖听话,舅舅会疼你的。
朗毓盯着那行字儿的眼珠子都能迸出血来,麻利地爬起来,跪坐在小舅舅跟前指着他:“胡愧槐,你是不是早就算计我这遭了?你就是不想让我出海,你怕我有天会比你厉害,是不是?”
胡愧槐轻蔑地撇撇嘴,其藐视的神色令朗毓怒火中烧,“枉我还把你当好人呢!今天我算是看透你了,这世上没有比你再坏的人了!你个乌龟王八蛋!”
胡愧槐先把烟头丢到地上拿脚捻灭,然后一回身把朗毓摁倒,朗毓本来对他的动作早做好防备,奈何初经人事体力微弱,几乎是毫无反抗之力,顺着小舅舅的手乖乖躺下的。小舅舅又贴近他的脸,一双丹凤眼里笑意盎然,一边爱怜地亲了他一下,底下的手却猛地攥住他的命根子,使劲儿一掐,朗毓正待尖叫,却被小舅舅连嘴唇带声音一并吞到肚子里。
等这汗毛炸起的疼劲儿过去,朗毓再睁开眼时,小舅舅已经换下那张和蔼可亲的笑脸,寒光四射地盯着他,嘴角的弧度益发冰冷了,用口型说了四个字儿:
听话,懂么?
朗毓不肯低头,凶狠地回嘴:“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胡愧槐再次掐了朗毓的命根子,朗毓这回连声儿都发不出了,他一松手便蜷缩成一团,捂着他可怜巴巴的小兄弟直吸冷气,这前后的巨大反差待遇,让他十分想哭。
胡愧槐把本子收好,熄灭油灯,脱衣服上炕,扯过被子把背对着他的朗毓往怀里一带,搂着小浪儿外甥心满意足地睡了个好觉。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见微博。刀刺NJ。
☆、第二十二章
朗毓第一次在小舅舅怀里醒来。这个怀抱比他想象中宽阔温暖,即使前一晚他对小舅舅有再大的恨意,仍不能抵抗这个怀抱给予他的好眠。
他醒来时有些茫然,面前的白下巴和安静的睡颜,在暖和的小屋里构成美妙的静谧。朗毓枕在他手臂上的脑袋轻轻动了下,小舅舅便睁开眼,他那只蓝色的眼珠在窗外的熹微中有熏然的笑意,黑色的眼睛则透着惯有的深邃。这种糅杂了专注与深情的目光,在此后笼罩他一生,也令此刻尚处在迷茫中的朗毓陷于深深的痴迷中。
语言在这种静默的对视中失去效用,朗毓看见他慢慢露出笑容,在自己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
朗毓差点儿又要沉醉其中昏昏睡去,可是恍惚中有零碎的片段唤醒他的记忆,他在这个怀抱里打了个冷颤,再睁开眼睛时已经彻底清醒。
“胡愧槐!”他突然叫起来,逃离那个怀抱,恶狠狠地瞪着那张毫无歉意的脸,“你……”朗毓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昨天晚上……”
胡愧槐玩味地挑起眉梢,攥住了朗毓的手指,做口型:听话。
直到这时,朗毓才窥探到小舅舅那其状可怖的心理状态,而这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朗毓彻底沦为了小舅舅的宠物,必须时刻呆在他的视力范围内,即使在他去船坞工作的这段期间,他也只能缩在家里等他回来。如果朗毓不听话偷偷跑出去……奇怪的是小舅舅总能从他的举动和神色判断出他的行踪,所以谎言无法欺骗他阴险狡诈的小舅舅,不听话的后果就是挨打。
当然也不会真打,最多是被扒了裤子打屁股,或者掐一把他的小屌略施惩戒。令朗毓害怕的不是挨打,是打他的人。
小舅舅的神色越来越奇怪了,每次看着他时,脸上总带着沉思中的笑意,似乎在研究着怎么折磨他。那双奇特的眼睛多数时间也探究地笼罩着他,好像他一切的小心思都不能逃过他的探视。
他对朗毓的举动越亲密,朗毓越觉得不寒而栗。
朗毓最害怕的就是夜晚,当小舅舅暴露出他独|裁者的霸道把他搂到怀里,手指轻轻在他胸口比划,问他要不要亲嘴儿时,朗毓为自己曾经的一度沉迷深感唾弃,他会奋力反抗,凶狠地瞪回去说不要。但是小舅舅温情脉脉的亲吻又让他失去反抗的力气。
除了亲吻小舅舅还会问他:你还要么?像上次那样?
朗毓会气愤地背过身:“不要!别来烦我!”不过他是典型的口嫌体正直,嘴上说不要,小屌却诚实地回应小舅舅的提议。
唯一令朗毓庆幸的是,他说不要小舅舅就真晾着他,避免了他再一次直面丢脸和屈辱的尴尬。
这种战战兢兢的生活并没有维持太久,初七那天,凤把头宣布了随船帮出海的人选:朗毓,余檬。
这个人选结果简直惊掉了村民的下巴,所有人都对这个结果深表怀疑,有一多半儿的人不赞同,吵着闹着叫凤把头换人,女孩子怎么能上船?这不吉利!
“不吉利?”凤把头在船坞的主讲台上讥诮地讽刺到:“让那些成绩不好的孩子上船就吉利了?五年的时间,连锚地形势分析和最基本的风向变化都搞不清楚,我要这种孩子有什么用?我怎么用他们?你们与其在这儿跟我耗时间、讲迷信故事,不如好好教育你们的孩子。谁要是不服,那我这个把头不当了,换你们当好了。”
凤把头这边刚把众人的异议压下去,朗毓又来跟他使幺蛾子,支支吾吾地说身体不好,不能出海什么的。
“你身体哪儿不好?是吃不下饭还是拉不出屎?”凤把头这几天的脾气有点儿暴躁,老秃鹰总闹着要走,七老八十个人了,走能走去哪儿!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瞪着朗毓,指着门口道:“立刻滚回去准备行李,二月二那天我要是看不见你,你这辈子都不用出海了。”
朗毓惴惴不安地离开船坞,一面为凤把头对自己的肯定感到自豪,一面又为小舅舅的警告备感挣扎。整个人快在走和留之间撕裂成两半儿了。
该怎么去面对他神鬼莫测、阴晴不定的小舅舅?
他没等回到家,就在船坞前的林荫小道上碰见了早早等在那儿的胡愧槐。
胡愧槐的行为越来越肆无忌惮,完全不避着人,光明正大地靠在树干抽烟。阴骘的目光一路追随着朗毓的脚步:
小浪儿变大浪了,控制不了,竟然要走?
朗毓心惊胆颤地看着小舅舅对自己露出温柔的要人命的笑脸,迎面走来,一把拉过他的手腕子,笑脸下隐藏着沉郁的怒气往狼山走。
朗毓被他扯得跌跌撞撞,也不说话,脚下速度飞快,走到狼山山顶时饶是他精力十足也有些气喘。
风有点儿大,吹来时还夹杂着大海的咸腥气,春天的脚步润物细无声,青草的绿芽儿从化雪中露出头来。
连石头都透出春天青涩的气息和潮湿。
朗毓缓过气来,脑袋被风吹的也清醒冷静了,凤把头侧面对他的肯定也让他鼓起勇气,他镇定下心情,对小舅舅说:“不管你怎么办,我一定要出海!我也不知道……或许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知道你不是嫉妒我,肯定还有别的原因,是我哪里得罪你了?还是……你只是跟我开玩笑,恶作剧?”
也许吧,胡愧槐心里回答,可能最初是无心之举,纯粹为了拿他取乐才会做那种下流不堪的事情。但后来就不是开玩笑了,他转过头看着朗毓,端瞧着那张脸上怎么都不肯服输的表情,还有似乎笃定的眼神。
是什么呢?这种难以言喻的心情?一些初露端倪的念头和情绪?
朗毓在小舅舅可怖的眼神中好像瞧出了什么,“你……”他不太能确定:“是……舍不得我吗?”
这个推测一冒出来他竟然很雀跃,很兴奋,比凤把头挑中他一起出海还要高兴!
小舅舅没否认,朗毓的嘴巴已经不由自主地咧开露出灿烂的笑脸,又像抓到他的小把柄似的急切地凑上前,得意又狡黠地问:“是吧?你是舍不得我吧?”
那是什么东西,舍不得这种人类多余的情绪,自己会有吗?
胡愧槐抬手攥住朗毓的衣领,捞到眼皮底下深深看了他一会儿。
朗毓一靠近他又有点儿害怕,而他还没来得及更清晰地感受一下害怕,小舅舅猛地拉住他往悬崖边疾走两步,一把搂住他的腰抱离地面——突如其来的失重和下坠使得朗毓有瞬间的失声,他瞪大眼睛瞅着几十米开外的海面飞速逼近,腰上的手臂能把他勒吐血,阖上眼皮的一瞬间,“扑通”,靠在小舅舅的怀里来了个鸳鸯戏水。
所以一切的无心之举都有其背后的意义,要想弄清楚朗毓嘴里的‘舍不得’是否存在,就该用实践来证明!
胡愧槐不给朗毓浮出海面喘气的机会,单手搂着他往海里深处走。
海洋,这是他在这个世界找到的唯一热爱、留恋,寄托了全部梦想的地方。初春的海水微凉,呈现出与往日不同的碧绿,斑斓的珊瑚丛逐渐被他抛在身后,鱼群与他们擦身而过,更深处的水波有更重的力度,越往深处下潜越要承担压力。
朗毓在他怀里拼命挣扎,嘴巴里咕噜咕噜地冒气泡。这具鲜活的身体,在寂静的海水中搅起波澜,给予他平时独身时所不能体会的活泼。
一条生命,一条不停扑腾的大鱼,就这样努力地想从他手里夺取生息,现在不过才十米,再深一些,朗毓就会受不了水中的压强;再再深一些,即使朗毓还残余神智和体力,只要他松开手,朗毓就会永远葬身于大海,即便他大发慈悲把朗毓带出海面,朗毓依然会适应不了水压的变化,可能变成傻子,可能在上潜的过程中就昏厥过去导致溺水而亡。
胡愧槐松开手,朗毓立即手忙脚乱地向上游。
这是不对的,即使现在只有十米的深度,以朗毓这种没经过训练的身体贸然浮上去依然会损伤肺部和血管。于是游到一半的朗毓又被拽住脚腕,他使劲儿地想踹开那只手,憋气憋到极限,整个人都要炸了!
他该死的小舅舅,在水里眉头紧蹙,对他比比划划,又搂住他,强迫他把手臂搭到自己的肩膀上,还一手捂住他的口鼻。好吧,这个毫无用处的动作还是起到了一点儿作用,在他几次憋不住想要呼吸时都及时制止了他。
水下这短短的四五分钟,让朗毓活脱脱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他被拖上岸时因为大脑的严重缺氧而眼冒金星、耳鸣不断,一瞬间涌进肺里的空气像是把他的肺给戳破了,简直疼的万箭穿心。他像条死狗一样在沙滩上苟延残喘地呼吸,声音像锅炉房里烧开的汽笛,哈、嘶、哈、嘶,痛苦使他不停淌哈喇子,浑身上下由内到外除了疼就没别的。
他布满血丝的眼睛瞥见沙滩上那个无所谓的身影,心头涌上和疼痛同样剧烈的怒火,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跑过去扯过胡愧槐的手,对着那张脸就是一拳头。
“你……”朗毓大喘着气说:“你他妈的!”他又给了胡愧槐一拳头,“你想淹死我吗?”
他不知道自己的力气有多大,总之小舅舅的嘴角流出血了,他又扑上去把小舅舅压倒,骑在他身上不停拿拳头打他,
“你为什么这样?”朗毓愤怒地质问他,“为什么这么对我?我怎么你了!我哪儿对不起你?”小舅舅完全不还手,这非常方便他攥着小舅舅的衣领疯狂地晃他的脑袋,“你知不知道淹死很难受的!”
口水都渐到他脸上了,不过反正他脸上本来就有水,倒也看不出来,只是朗毓发现自己的手像村头得了癫痫的老大爷似的哆嗦个不停,又有水滴不停砸碎在小舅舅脸上,他恍惚间想到难道下雨了吗?跟着又在哗哗的潮声中意识到那是自己在哭。
他实在是很害怕,在海里把一切的思绪都抛掉,所有的念头都忘却,只剩下“我要死了”这一点时,眼看着慕名而来的黑暗和深浅不一的白光席卷他的视线时,他能抓住的只有小舅舅,还得操蛋地要看小舅舅的心情,才能决定自己的死活。
“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朗毓越想越愤怒心痛,“我明明道过歉了!除了小时候那几句话我没有害过你,你为什么这么对我?你凭什么?”
胡愧槐也想不通,自己怎么把朗毓救上来了?更想不通的是他救朗毓上来时是很平静的,可现在面对朗毓怒火滔天的质问,心情却变得很难过。
“你说话!”朗毓想再打他,但他对着这张脸下不去手,“说话!你他妈明明能说话,为什么不说!现在是你在害我诶,为什么你摆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我到底怎么你了让你想弄死我?”
我他妈还想知道为什么呢!胡愧槐被他问得一肚子邪火,抬起胳膊一挥,朗毓被他这一胳膊格倒在地,脸突然擦到沙滩上尖锐的小石子儿,冰凉的一下子,拿手在脸上一抹,就摸到一滩血。
胡愧槐慌忙地爬过去看他的伤势,手没等碰到就被他一巴掌打开,胡愧槐锲而不舍,攥住他的胳膊把他整个人拉躺平了,朗毓的右眼角下方划开道一个指节长短的口子,伤口的深度在薄薄的脸皮上格外吓人,差不离接近皮肉外翻的地步。
这下胡愧槐是真难受了,这要是伤在自己脸上多好!他完全不在乎这点儿疼,也不在乎这张脸。但是朗毓捂着伤口的手缝流出血来,那双黑洞洞的眼睛在惨白的天色和艳红血液的衬托下,对他露出仇恨又厌弃的神色。
“滚开!”朗毓奋力扑腾着腰身想把小舅舅掀下去。
小舅舅突然怒不可遏地捶打地面,纠结而痛苦的表情极大化地扭曲了他妖冶的脸,这让他看起来像头狂躁的野兽,眼睛里精光四射,眉头紧紧蹙起,如果他下一秒化身为狼,或者别的什么大发狂性的动物,朗毓一点儿都不会惊讶。
这头野兽对着他脑袋两侧的沙地又捶又打,喉咙里发出含糊的呼噜声,像是在闷吼。
但事实上,胡愧槐仅仅是想开口说话,表达一下自己焦躁无措的心情,可所有的言语一涌到嘴边儿就自发性地戛然而止,脑袋里有个声音告诉他:没有用的,即使你说话也无法改变现状。说话,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的沟通方式。
就像朗毓在他怀抱里口口声声说爱他喜欢他,转头的功夫就变卦。
他只能从朗毓的眼睛判断他心意的真伪,所以他两手紧紧提着朗毓的衣领,用喷火的目光探试朗毓的真心。
朗毓毫不逊色地回瞪着他,眼角的血迹像泪珠似的淌下青涩的脸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