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绑定错误 番外篇完本——by翻云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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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个人里,惯来是易擎有主见也有目标,苏怀静随波逐流,任由他做什么,只管着跟对方走就是了。
易擎这个人说好不算太好,说坏不算太坏,但经过刚刚那个女子的情况,其实苏怀静也不太确定还能不能说易擎不太坏,只是血海深仇,总要有什么人来偿还。苏怀静不是当事人,即便与易擎在一起了,也不能够阻碍他的复仇,也不能站在冠冕堂皇的地方虚伪的理解他。
那些充满伤痛与仇恨,绝望跟丑恶的过往,苏怀静不曾经历过,那千年的孤寂,那被迫折磨着的饱尝自己的无力是怎样钻心的可怕,他也全然不知晓。
而易擎的报复,他更是无力阻止。
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来,我很讨厌随手对别人过往的经历指手画脚的人呢。
什么都不清楚,也不知道当事人的想法
随意的斥责对方,真的很糟糕。
当然,易擎这种复仇行为是绝对错误不可取的,一定要立刻踩死
第110章 分手
稍晚些的时候, 两人找到了个山洞落脚。
易擎到外头随便捡了些木柴回来, 生起了一团篝火,这会儿的上云界与往常已有许多不同, 硝烟四起, 路上两人还遇见了不少魔兵, 但都被易擎与苏怀静杀了。一路上没什么悲声,只有神色麻木的人流四处奔逃着,像是形成了一道暗河,缓缓的涌动着, 偶然婴儿小童发出几声哭泣,也很快淹没在了死寂里。
众人扶老携幼,皆是衣衫褴褛, 神色麻木, 四处都是焦土与废墟, 易擎与苏怀静二人衣衫整洁,神态自若的在路上行走, 倒像是两个异类。
路上没什么猎物, 易擎也不知去了什么地方抓了只野山鸡回来,拔毛剖腹,简单清理了一下之后就穿在树枝上烤了起来。篝火生的很大,照得整个山洞都亮堂堂的, 格外暖和,苏怀静靠在山壁上,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目光往洞口外看去,只觉得黑云压压,连半颗星子也瞧不见。
鸡肉翻转,虽然有些地方叫易擎烤焦了,但鸡油被烤的溢出,落在木炭上滋滋作响,冒出一阵阵香气来,除了烤焦,还有烟慢慢熏上来,也叫有些地方发黑。苏怀静走了一整日,闻着香气却并无半分食欲,易擎烤完了肉,撕下个腿来让他吃,他也接过来咬了几口,肉有些发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效果,嚼起来仿佛满口粉末渣子。
易擎将他的异样全都看在眼中,慢慢吃了两口山鸡肉,目光幽深,心中已有了几分定数。
两人胃口都不太好,一整只山鸡也没吃完,被放在了树枝上,斜斜的插在土堆里头,苏怀静将骨头丢进了火堆里,然后用手巾擦了擦手。山洞里之前约莫栖息过什么大型的动物,又或者是进食的场地,腥味与恶臭加上鸡肉的香气,混在一起显得格外难闻,他只觉得头晕,这整日下来,又觉得疲惫,不由蜷了蜷,与易擎挨近了些,靠在了对方的肩头上。
易擎轻轻歪着头,心里头忽然平静了下来,他与苏怀静依偎着,看起来两情相悦,甜蜜无比,可是想得事情却薄情寡义的很。
这一切,大概到此就结束了吧。
从很早以前,易擎就知道并不是人人都爱斗争的,有些人是没有办法,有些人是迫不得已,自然也有人享受争斗,可像是这样残忍蛮横的屠戮残杀,不要说喜欢的人,就连不在意的人也是很少的。
他曾经不太喜欢,只是有些事情习惯了,就不觉得有什么了。
人生天地之间,如同水中一抹浮萍,谁知道来日会是什么模样,他是久经磨难,心里头老了;大概也正是因为老了,才会心软,才会想要放手,由着苏怀静离开。假使还是当年那个他,即便再怎么与苏怀静置气,也绝不会有这样颓丧的念头。
苏怀静觉得易擎是个很矛盾的个体,有时候看着他,像是看着一面镜子般的湖水,但有时候看着他,却又像是深不见底的深渊。
在很久之前,苏怀静躺在他的沙发上,看着新闻里的灾难,觉得死是一种很遥远的事,他参加老人的葬礼时,人们的神情带着淡淡的哀意与叹息,但那都是很轻的,只有那具棺材是很重的,可进了火,捧出来的又是很轻的一坛骨灰了。
仿佛死是那么一件轻率又平常的事。
可今早他见到那个姑娘脸上的神情时,却又觉得这大概是很沉重的一样东西,人这一生得到的东西是很少的,真正想要的就更不会太多了,想要守护的心情越急切,也许失去的可能就会越大,或者是失去后的痛苦就会越剧烈。
当初易擎与其他大能一起抗敌,却遭到背叛,被强行封印成四侯之门,甚至连唯一的亲人都失去了;千百年后,他故意破开四侯之门,引得人魔混战再起。一饮一啄,因果天定,战是因他,和也是因他。
修仙这种事,像是怎么也逃不开因果,你会发现所有的事在你本以为结束的那一刻继续蔓延了下去,直到临到了头才会意识到从未结束。
三界为当年的行为付出了代价,易斐玉也同样;那易擎又该为他所做的一切,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苏怀静知道自己是个极庸俗的人,他没有那么多心思,也不像易擎那样藏着滔天的恨,只是忽然觉得,倘若那一日他没有逞能,并不为易擎担罪,也许一切就大不一样了。就算……就算往后易擎对他不曾心动,那么两人在世上过完最后的那几日,他送易擎安安心心的走,又回去做一个普普通通的苏怀静,那该多好。
只是这……再不可能了。
待到深夜的时候,苏怀静慢慢从易擎肩头挪开了头,易擎似是已经睡熟了,其实无论他睡没睡着,意义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别的好说的,两个人纵使面对着面,又能说些什么呢。他自然不是为此事怪易擎,只是想着往后不知道对方还要做些什么,就觉得心惊胆战,这世上的事,有些承受得起,有些承受不起,他心里头到底是很怕的。
“我不该喜欢你,易擎。”
苏怀静微微皱着眉头,伸出双手将易擎的脸颊托起,瞧着他的睡颜,呆看了好阵子,最终只是别过脸去轻轻的叹气。苏怀静只想着自己倘若走了,易擎一个人又是孤孤单单的了,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觉得他这人一生一世都是孤苦伶仃,不知道多么可怜。
只是……只是……
只是正因他这般的可怜,才叫他夺去别人的性命时,也这般的不留情。
“假使我要是再早些遇上你,又或是我那时并没有死,就好了。”苏怀静想了想,轻轻道,“那你就不会想那些事情,也不会这样做了。”其实他也知道,迟早这件事是要发生的,只不过是易擎掺了一脚,可偏偏他就是要掺这么一脚。
四侯之门自己破了,与易擎动手故意弄破的,纵然时间差别不大,但是做了就是做了。
就好像一个人终究要死,跟走在路上被人杀了是不同的一样。
苏怀静轻轻道:“易擎,我不怪你做任何事,只是我很惜命,倘若有一日我也死了,你会不会像那个姑娘一样?”
他的手腕忽然叫人握住了,易擎并未睁开眼,只是淡淡道:“不会,我永远不会那样。”
“是么?那很好,我可以放心了。”苏怀静抽回了手来,易擎握的那么紧,像是一生一世都不愿意松开,所以他也用了些力气,腕上就出现一道道的红痕,被捏紧了的淤青,易擎终于忍不住睁开了眼,哀求般的看着他。
“你也要走。”易擎的嘴唇颤了颤,呆呆道,“你也不要我了。”
苏怀静没由来的酸涩,他将两只手都背在了身后,紧紧勒着手心,怕自己动摇似的咬紧了牙关,极为平静的说道:“咱们俩纵然待在一起,又能怎样呢?不能怎样的,我要你和我一道回去,你肯不肯呢?”
“回去?去哪儿?”易擎淡淡道,“咱们还有哪里可去。”
苏怀静轻轻道:“是啊,咱们没地可去了。”他的修为虽然算是不差,可这会儿却也不是什么高手了,魔族大军入侵,想来什么地方都已经化为修罗地狱了,他想起自己住得那间小屋,又想起当年书院的平凡普通来,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这世上他一心一意的待易擎一个人好,旁得什么人都不在意,想来这个世界上对一个人挂怀已经是很难很难的事了,那还分得出心神给别人呢。
可是这会儿,苏怀静忽然想起了往日严苛的讲郎,说笑的同学,他将易擎瞧了又瞧,淡淡道:“你一个人也过得很好,不需要我了,你要做什么都去做吧。我不随你去了,我心里好累,想要找个地方歇一歇。”
他缓缓退开了两步,目光平静而幽深,像是两人初见的时候,易宣对着那位貌若天仙的女子敬畏有加时的模样。
然后苏怀静转过身,他背着的手又撤到了前头去,已是被自己抠挖的鲜血淋漓了,血花顺着他的指尖慢慢印在了衣袖上,烙下深深的痕迹。他这一生都没有什么朋友,不愿意与别人交往,因此现在想起来的,也只剩下几个对他格外好的人,又或是说得上话的,想的最多的,就是学院里那几位讲郎了。
他这会儿很想,很想回到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每日念书摸鱼,听听讲郎下课的教诲,整理书本的时候,偶然支起耳朵,听他们闲暇的笑谈。
那想起来,像是……像是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你待他们心软,那你可曾我待我心软过。”
苏怀静站定了,他微微低过头来看了看易擎,眉目里溢满了忧愁:“我不是待他们心软,我只是在想,易天穹,他们已为他们所做的一切遭到了报应,那你呢?无论你做什么事情,我总是不说话,可这一次,我什么忙也帮不上,留在这里,不过是徒增你的麻烦。”
易擎一时语塞。
“我会是你的弱点,对吗?我很卑劣,所以纵然如此,我也想你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要完结了吧。
易擎会有报应的……有因必有果。
怀静虽然开始学会了共情,但是说到底,他的善恶观念其实还是很差OTZ
明天停更一天。
_(:з」∠)_大概是我停更多了,大家也不怎么想看了吧。
结局……想看HE还是BE呢
第111章 食腐
自那日与易擎分别之后, 苏怀静就踏上了回到中星界的路程, 他忽然很想回去看看书院。
迷途归墟还如当年一样,只是死了不少幽螟虫, 黑雾已经散去了, 四处散落着骸骨, 看起来也遭过难。他在这战场里走了片刻,看着满地的灰烬与尸骨,恍惚间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自己与易擎来此时, 看到窥世镜的模样。
凄凉的箫声忽又如泣如诉般的响起,灵胎咿咿呀呀的叫唤着,偶尔夹杂着几声残破的鸦啼, 像是最可怕的恐怖片里都不会出现的场景。
这箫声很熟悉, 苏怀静快步走上前去查看, 伸手拨开丛林,却见着是个熟鬼——境道玄。
境道玄的短箫已经有些脏了, 他还是蓬头垢面的, 只是这次完好的那半张脸上也有了几道伤痕,箫声逐渐短促,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慢慢吹不出声来了。他就低下头, 不明所以的擦拭着短箫,嘴里哼着一支山歌,他听不大懂, 只当是哪里的方言俚语,并没有在意。
那柄巨大的长戟被随手搁在地上,雪白的锋刃已经沾满了暗红的鲜血,他哼着小调,神情单纯的仿佛是个刚砍柴下山的农家人。灵胎笑嘻嘻的在他肩头抬起脚丫子,呀呀的随着他叫唤,乌鸦盘桓了半日,漆黑黑的眼珠子盯死了苏怀静,冷冷的,毫无情感。
“我已经很久没有杀人了。”
境道玄忽然张开嘴,咕哝似的说道,他抬起头来,仅剩下的那只眼对准了苏怀静,神情有些平静,远比之前那疯疯癫癫的模样要平静的多了,他打量了苏怀静好一会儿,忽然道:“你是那块火精的主人。”
“不,不是你。”境道玄又自己否定了自己,歪过头道,“你要是火精的主人,我现在就会想跑了。”
苏怀静这时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却一下子没有头绪,便也不说话,境道玄呆呆的看了他一会儿,眼神茫然的看向了灵胎,很轻的说道:“你走吧,我已经很久没有杀过人了,如果你后头跟着什么魔族的话,他们都会死在这里的。”
口气很大,语气也很傲慢,可是境道玄说起来却不紧不慢,没有什么真实感,但也不至于引人发笑。
“你还好吗?”苏怀静怔怔的站着,有些出神,换做往日,他肯定是不会理会境道玄的,可是偏偏是现在,他总觉得眼前这个男人与昨日见到的那个姑娘,面上缠绵的死气是一样的,明明对方之前与他们相见时,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境道玄看起来很理智,也很清楚,可是就是有什么怪异的地方……有什么不对劲的……
境道玄没有再理会苏怀静,而是喃喃的看着天空,忽然道:“时间到了!”他猛地站起身来,震得肩头的灵胎跟乌鸦一阵摇晃,然后拔足狂奔了出去。
他跑得飞快,像是疯了似的,苏怀静便也抓紧了跟住他,好奇心冒出头来实在难以抑制。
两人在整个极涯彼岸上来回奔跑,直到窥世镜从地底深处破出,高高悬浮于空中,炽眼的白光四散开来,像是整个天穹结上了一层冰晶般的霜雪。
境道玄痴痴的仰起头看着镜面之中的场景,苏怀静也停住步子,仰头看去,只见镜子里头两军黑压压的,一眼望去看不到边际,妖魔的面容忽闪而过,这些支离破碎的凌乱画面跳跃的非常快,直到一抹金色的流光从镜中猛然越过,镜子内的场景忽然出现在了九天云上,易斐玉脸色苍白,显然已经受了重伤,他隐忍的神态忽然转变了诧异,遥遥转过头去,只看到一名魔族的笑脸,还有洞穿心脏的手掌。
下个画面,易斐玉已经跌落云端,蹁跹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双眼微阖,胸口一个血淋淋的洞口清晰可见。
他死的这般轻松简单,轻松简单的对不起苏怀静对他的想法,对不起易擎对他的谨慎,对不起他这许多年来未雨绸缪的计划。
可他就是这般死了。
轻松简单的。
死了。
境道玄看了又看,忽然发出了像是什么野兽快死时的哀嚎,他低低的嚎叫着,似乎对下面的东西都不感兴趣了,只将那短箫搂在了怀里。他用仅剩一半的,干巴巴的嘴唇亲吻着短箫,像是幼崽试图汲取死去的母兽仅剩的温暖一般。苏怀静看他的模样已不是第一次了,因而并没有打扰他,只是找了一处石头坐了下来,尚还有些不可置信。
怎么,易斐玉就这么死了吗?
苏怀静很疑惑,也很茫然,他知道战争是不可预料的,可是……可是像是易斐玉这样的人,原来也是会死的么?他还以为,这个人永远不会死,永远算着步子,守在后头等着下什么大棋呢,这样轻易的死了,实在不像是苏怀静脑海里那个泰然自若的易家家主。
然而易斐玉死了,境道玄这般神态,却像是一个提示一样叫苏怀静茅塞顿开了:想来,易擎当时移魂的时候,境道玄并不是无意间来到战场,而是易擎引他过来的,因为易擎有火精,鬼将最怕这个东西,他自然不担心境道玄会伤到自己,对方与易斐玉有旧,又是个杀星,无论是杀谁,他自然都乐得高兴,倘若能乱了易斐玉的心神,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他想了又想,觉得自己说不准是想的太多了些,也许一切的确是巧合也说不准,正犹豫着,窥世镜上的场景却又变了。
苏怀静无意一抬眼,便见着自己出现在镜子里头,倒在易擎的怀里,眼见已是活不了了,惊骇之下几乎昏过去,忙掐了把大腿,硬生生将自己疼醒了,在剧痛之下咬牙看着镜子里头的自己。
窥世镜一直沉寂在这场景之中,“他”大概的确是活不成了,半晌都没有什么反应,易擎搂着他,目光空洞,半晌忽然淌下血泪来,万般心碎。
是了,易擎还能有什么好失去的呢,也就仅剩下他了。
易擎当初曾略略与他提过窥世镜,似乎是曾经被坑过,只说无论看到什么样的未来,无论你试图怎样去改变,最终的结局都是无用功,甚至会发现你所做的一切,也许隐隐约约促成了它。
尽管易擎未曾提及,但是苏怀静按照之后的了解来看,隐约猜测易擎在青年时应该是见过窥世镜,也许曾经看到自己的结局,所以他才会疯狂的修炼,却正巧因此引起了其他人的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