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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珠之贝 番外篇完本——by敏敏特母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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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寂,长时间的沉寂。
沉寂过后,虞舒曜举起右手。
“击掌为誓。”
“击掌为誓!”
是夜。是梦。
“为什么你要登上帝位?你不是说等天下太平以后,你要去过猿鹿相伴、清风明月的日子么!”
回忆中,觞引死死盯着虞曜仪,眼里一片绝望。
“那是骗你的。今日我已攻破都城,这天下自然是我的了。”。
虞曜仪平静地说出这席话。
“虞曜仪,我问你最后一次,你当真要登上这个位置?”
觞引觉得自己几乎被绝望吞没了,能救他的,只有虞曜仪。
曜仪,你并不在乎这个皇位的,对吧?
“对!我要登上这个位置!”虞曜仪的目光是那么坚定,语气是那么决绝。
觞引眼里的最后一道光也灭了。
他不得不看着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驰骋疆场的风华少年离他越来越远。
他爱虞曜仪,他也恨虞曜仪。
可爱恨从来都是双生的,爱极至恨,恨中生爱。
如今,那个驰骋沙场的少帝已成了孤傲清冷的储君。
虞曜仪已成虞舒曜。
十七年了,也许觞引独自恨了十七年,可当虞舒曜出现在他眼前,他早已恨不起来。恨消爱生,他甘愿再入死局。
可虞舒曜,不爱他。
那锥心的痛感太过真实,让觞引从昏睡中惊醒。
“你哭了。”
觞引下意识地往脸上抹去,发现是泪。.他猛地转过头来,发现虞舒曜正坐在床边。
这木楼原是濯见道人的,可濯见道人飞升后,也就留给了觞引。木楼里原只有濯见道人和觞引居住,睡房只有两间。后来那叶初空也拜濯见道人门下,便在觞引的房间里放了两件睡塌。
自从濯见道人逝世后,叶初空就搬进了他的住处。所以今夜虞舒曜和觞引就睡在一个房间里,不过两件睡塌间隔了一扇屏风罢了。
昏黄烛火映在虞舒曜的脸上,平时那清峻刚毅的五官线条似乎柔和了些。
觞引支起身,“吵醒你了?”
“不是,只是起身将窗子关上时听到你梦呓。”
正是子夜之时,深冬里的寒风全灌进屋子里,虞舒曜半醒半睡时发觉窗子未关,便只好起身将窗子关上。那站在窗子处的视角恰巧对着觞引的睡塌,虞舒曜便看到觞引睡得极不安稳,嘴里在叫喊着什么,只是声音太小,没能听清。
“只是被梦魇住了,没什么。”
睡塌旁的红烛被虞舒曜点起,在影影绰绰的烛光中,虞舒曜发觉觞引的脸色苍白如玄青的月光,额头上沁出一层晶莹的薄汗,仅着的中衣敞开了些,颈间右侧有道将近一寸的疤痕,锁骨也被汗水打湿,一大片黑发便黏湿在白皙的耳后。
姣好如云中之月。
明明把窗子关上了,哪来的风吹痒了少年的心。
简单地“恩”了一声,虞舒曜转身越过那屏风,躺回自己的睡塌。
这下半夜,怕是两人都睡不着了。
不出意外地,早饭也是今雨准备好了,也不再抱怨什么了。因为他已经从觞引和虞舒曜那里 学会了一个词,叫认命!
觞引和虞舒曜刚在饭桌前坐下,今雨就兴奋地对他俩说:“我昨晚听老鼠精说,今天镇上会举行花灯祭,很是热闹呢!不如我们今天晚上我们去镇上玩罢!”
那只狐狸涉世未深,对人的世界很是好奇。当年他是附近山里的小妖,在一个极其寒冷的冬天差点死掉,后来被觞引搭救,便活了下来。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妖力日益增长,可对凡间的生活却越来越向往,于是便和觞引待在一起,让觞引教他人是如何生活的。
“舒曜,你去么?”
若虞舒曜不去,那觞引便不去。本就对花灯祭兴致不高,若和舒曜一起去便不一样了。
本看着觞引的今雨听了这话后便马上把目光转向虞舒曜,眼眸里闪着可怜巴巴的光。
“那就去罢。”
觞引没料到虞舒曜会答应得这么干脆,心里自然欣喜。
今雨也是高兴到不行,就差没跪下感谢虞舒曜了。
清晨好闻的气息弥漫在木楼里,三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冬日阳光般温和的笑。
三人吃完今雨准备的晚饭后,便出了木楼。
木楼外是一大片的凤凰木,只是这些凤凰木丝毫没有深冬肃杀的气息,碧绿的枝叶层层叠叠,只是没有点缀着如火的凤凰花,整个树冠宛如刚从山顶升起的绿色云彩。晚上吹起谷风,使得树叶发出簌簌的声响,三人便在凤凰木林里穿梭。
“为何这片凤凰木林能在深冬常绿?”
在虞舒曜寻找觞引住处的路上,他发现重曜国北方的树木在这深冬大多都呈现颓态,只有觞引木楼旁的凤凰木林一反常态。
“这片凤凰木林在我的师父尚在时栽种的,他用特别的方式养着这片凤凰木林,自然和别的树木不同。”
觞引也曾问濯见道人这个问题,结果濯见道人偏偏不告诉他。
“他的师父啊,和我一样,不是凡人,自然有奇怪的法子养着这片凤凰木林了。”
关于濯见道人,今雨倒是听其他妖精说过一些......
“对了,到了镇上,你们可别再叫我狐狸,一定要叫我的名字,也别露馅了!”
这可是那狐狸体验人间生活的好机会,他今晚一定要玩得痛快!
今夜的月光似乎格外温柔,为城镇上的白墙泛上一层水色。百姓们在自家的门前、屋檐上挂起一串串花灯,发出昏黄而明媚的光彩。
条条串串,层层叠叠。
而街道两旁的树上也挂着一条条红带,风一吹,红带就在风中盘旋飘扬,为深冬的树木添了几分生气。街道两侧各挂着红线,线上则是各式各样的绘着各种图案文字的花灯,花灯之多如千树一夜开放,人们似乎身处在一个用花灯编制的境域。
小孩儿们或手提一个别致的花灯,或是放着如星的烟火。月光的皓白,花灯的明黄,烟火的绚烂,这些光彩映照在人们的脸上,每个人都泛着愉悦的笑颜。
像是身处星河之中。
“太奇妙了!原来你们的花灯节如此好玩!”今雨连连拍手叫好,看到稀奇玩意便凑上去一探究竟。
觞引久居小楼,从未看过这城里花灯节的盛况,而常在宫中的虞舒曜更是第一次见识这民间的佳节。
今雨四处乱窜,觞引和虞舒曜只得跟着他,免得他闹出什么乱子。
“你们俩去玩吧,让我一个人到处逛逛。”
今雨倒是个明眼人,特意让他们俩待在一起。
“你一个人可以吗,你对这凡间不是很了解”,觞引对今雨充满了深深的怀疑。
“哎呀,我可以的!你们俩就别管我了,快去玩!”今雨推着那两人,让他们俩快离开。
☆、无双
一阵风吹过,悬挂着的灯笼便在空中旋转飘荡。
虞舒曜和觞引穿梭在热闹的人群中,无言。
忽地,一阵凤萧声穿过喧哗的闹声传入觞引耳里。那是一首悲凉凄哀的曲子,在微寒的空气中流淌。
觞引不由地听下脚步,在原地微微发怔。
与觞引并肩走着的虞舒曜发觉了他的异样,便也停下脚步。
两人停在一只走马灯旁,那走马灯上提了些诗词,灯面上点点镂空,正自顾自地转着。那从镂空处跑出的光点便映照在俩人的脸上。
“舒曜,听见那凤萧声了么?”
觞引望着虞舒曜,那点点光斑在他的眼中流转。
虞舒曜看向有着这样眼眸的觞引。
“恩,听见了。”
“这凤萧声让我想起那日烟火庆典上的你。”
你立于笙阙台上,接受着台下百姓的瞻仰。而你给我的感觉却是世人皆乐而你独寂。
曜仪从不如此。那个时候的你,身上没有一点他的影子,而我却心痛了。
此时,觞引的眼眸就像是飞满天灯的夜空,美好得让虞舒曜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最懂得自己的,恰是眼前这个人。
那只走马灯依然在孤独地转着,小孩儿手中的烟花依然在燃放着,人群依然在嬉闹着,觞引依然望着虞舒曜。
虞舒曜也看着觞引,走近他,直到两人的面颊近在咫尺,直到他确定觞引眼眸里印着的人影是他……
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句:“灯神来了!”
忽地,城楼上升起一大簇的烟火。
烟火燃放时的那声巨响让虞舒曜惊醒,使他压下心头那份悸动。
若没有那一声巨响,自己会对觞引做什么?
吻他?
“两位公子不是这城里的人罢。”
街道旁的小贩和他们搭讪。
觞引和虞舒曜微微点头。
“两位公子可能不知道,我们这里啊有个传统,每年的灯神都是由贤良淑德的少女扮演的,那少女在□□的时候若看中哪个男子啊,就会将亲手做的荷花灯送给那个男子。这男子也不可拒绝,必须和这女子缔结婚约。”
觞引向虞舒曜提议:“这传统倒是有些意思。舒曜,不如我们留在这看回热闹?”
“也好。”
忽地,就看到人群自动被一辆雕花香车分成两拨,站在街道的两旁。
透过轻纱可以隐约看到那雕花香车上坐着一个少女,手里捧着一盏荷花灯。看来,那便是今年的“灯神”了。
人群里的气氛再次被推向高潮。
觞引用一幅认真的样子对虞舒曜说:“舒曜,想我两人相貌不凡,想必这少女要在你我之间做一番抉择。”
看着觞引那认真的样子,虞舒曜倒想起了那天觞引说的那句:“我的意思是,你若有生理需求,我可以满足你,你不必找别的女人。”
那时的觞引也是一幅理所应当的样子,说出这种话却无一点羞愧。
“依你看,她会选你我之间的哪个?”
虞舒曜不禁觉得好笑,觞引居然要和自己讨论这种话题。
“舒曜你固然好看,但却高傲,那女子怕是会畏惧你。依我看,她该是会选择我。”
“若她选了我,你该如何?”
“不如这样,若她选择我们其中的一人,选中的那人可以让另一个人答应他一件事,如何?”
虞舒曜答应下来:“好。”
此时,雕花香车已靠近两人。
轻纱被掀起,少女的容貌呈现在众人眼前,人群一阵骚动。
“真美啊,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灯神’了!”
“大家快看,这女子要送荷花灯了!”
那女子走下香车,手捧荷花灯,向虞舒曜和觞引走去。
“舒曜,你可要记得方才的誓言。”
虞舒曜看着觞引那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自然。”
那女子在两人面前停下脚步。
“这位公子,请收下这盏荷花灯。”
那盏荷花灯捧在觞引面前。
众人喧哗。
“那位公子长得真好看啊,难怪挑中了他。”
“可站在他身旁的另一位公子也好看极了啊!要是我啊,我可要选那另一位公子。”
“不管选两位中的哪一位,在我看来都是那女子的福气啊。”
“可那公子怎么迟迟不收下她的荷花灯?”
觞引看着那盏荷花灯,嘴角浮起孩童般的笑容,继而转头看向虞舒曜:“舒曜,你输了。”
那觞引笑得像一个得了压岁钱的孩子,虞舒曜看着他那笑脸,竟也不反驳什么,只道:“愿赌服输。”
觞引听虞舒曜这么说,眼中的笑意更盛,仿佛他的眸子里也放起了火树银花般的烟火。
那女子见觞引只顾与一旁的男子说话,并不理睬自己,只好继续说:“公子。”
谁知觞引还不作罢,“这位姑娘,为何不选择我身旁这个公子而选择我?”
虞舒曜神情自若,似乎不受这个问题影响。而那女子却是脸色一变,迟迟不知如何回答。
觞引看着虞舒曜,没想到虞舒曜也正看着他,那眼神明明在说让他适可而止。
觞引又露笑意,“这位姑娘,你不必为难。我身旁这位公子极其大度,你但说无妨。”
那女子看着觞引,眼里竟透出几分痴迷。
“这不是我第一次见到公子你。其实我曾到过公子居住的小楼旁的觞水,不经意间窥见公子,那时已情根深中。所以我的眼中,只有公子你。”
觞引竟没想到,这其中有这般缘故。
众人听后也十分感动,连连让觞引收下那荷花灯。
觞引思索片刻,转头望向虞舒曜:“舒曜,你说这荷花灯我该不该接下。”
“这是你才能决定的事。”虞舒曜的声音淡然如水。
三人就这么僵持了。
“可我爱慕舒曜,所以这事与你相关。若你让我接下,我便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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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那女子听得仔细。
原来公子爱慕他,那就让她助公子最后一力罢。
“公子,请接受我的花灯,与我缔结婚约!”
那女子的眼光移到虞舒曜身上:“这位公子,若你对他无丝毫情意,就请你让他接下我这盏灯!”
这女子是何其勇敢,以至于说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一番话。
烟火似乎也停了,这世界很安静。
若虞舒曜让觞引接下,那觞引就要和眼前这女子缔结婚约。果真如此,他便可不受觞引的羁绊。
他清楚,觞引在逼着他作抉择。
他本是个傲气之人,觞引愈是如此,他愈是不想让他得逞。
可心头泛起的些许酸意是他无法忽视的。
罢了罢了,便随他的意罢。
虞舒曜正欲开口,却感觉手被另一只冰冷的手握紧,继而被举起......
觞引握紧虞舒曜的手并高举起来,眼神牢牢地看着虞舒曜,向众人昭示:“我爱慕的人,是他!”
众人哗然!
虞舒曜欲说出的话被哽在喉间,转头看向觞引,眉眼间堆砌的霜雪纷纷落下。
火光电石间,两人对视。
觞引眼里的情意满得快溢出眼眶,除了情意,还有坚定!他要向世人说明,自己爱慕虞舒曜!
这份情意一直在觞引的心里燃烧了十七年,终于在今日焚化成了一朵最炽热的花,原原本本地献给虞舒曜。
这么绚烂这么炽热的爱慕。
这么冰凉这么瘦弱的手掌。
这些感觉都是眼前这个叫觞引的人给他的。
炽热裹挟着冰凉,如清流,如焰火,直达虞舒曜身体的最深处。
那日顾浅莞问他:“皇子这淡薄的性子,真难想象皇子会为谁动情。”
他在心中回答:“这世上,该是没有了。”
原来,还是有的。
“你听见了,他爱慕我。”
虞舒曜看着那女子:“所以,他不能接下那灯。”
他的声音依旧淡然如水,心里却炽热似火。
原来舒曜不希望自己接下那灯,觞引感觉自己快开心得不能自已。
那女子笑得释怀:“如此甚好,这荷花灯,请两位收下,希望它能实现你们的愿望。”
说完,那女子将荷花灯递给觞引后,便拨开人群,离去。
人们看着那风华绝代的两人,仿佛这两位公子是从仙界下凡来的谪仙。
也许这么美好的两人,旁人皆不配拥有他们,他们只能彼此为伴。
直到两人躺在睡塌上准备入睡之时,才发觉那只狐狸还没回来。
“那狐狸还在城里?”虞舒曜隔着屏风对觞引说。
原本背对着屏风躺着的觞引在听到虞舒曜的声音后转头对着屏风:“那狐狸是妖,应该不用担心。”
“你和他,是如何认识的?”
一个人和一只妖一起生活,确实令人好奇。
“在一个深冬里,我在这附近的山上遇见他。当时他是小妖,自然抵不过那年的严寒,被逼出了原型。我就把他捡回来,救了他一命。从此以后他就跟着我,要我教他人是如何生活。”
“倒是有趣。”
“我知道你为何帮他取名为今雨,那个典故他不懂得,我却是懂得的。我替他谢谢你,谢谢你以他为友。”
黑暗中,虞舒曜不自然地清了清嗓。觞引知道他这是害臊了。果然,虞舒曜另起了个话头:“那个赌约我输了。说吧,要让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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