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葩宠物店完本——by文月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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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皱眉辨析了片刻,俯身凑近扩音麦,“安静。来,那位同学,你来说一个。”
阮蒙一愣。可是他身后第六排的一个女同学已经兴高采烈地站起来,大声喊道,“隋炀帝!杨广!”
白泽点点头,“嗯,隋炀帝,确实很有讲头。差一点就成为‘千古一帝’的‘暴君’。那我们今天就从隋炀帝说开来。”
阮蒙有点泄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因为原本觉得讲台上的那个人一眼就从千万人中看见了自己,却原来只是自己的自作多情。
“其实我们很容易走进一个误区,就是用现代社会、这个时代的既存现状、观念等等,去评价历史人物。这就很容易产生误判,甚至是‘冤假错案’。当然,我说这个不是要为隋炀帝翻案,我想说的是,很多时候,我们不要片面而武断地去判定一个历史人物做的事情不可理喻,而是要回溯到当时的历史情境中,结合当时的情况和人们的观念去分析,你就会发现,他们那些在现代人看来不可理喻的做法,在当时都是合情合理的,甚至是最优方案。”
阮蒙的眼睛亮了亮。毕竟还只是个18岁的少年,骨子里多多少少还流动着青春期躁动叛逆的血液,那些盖棺定论的历史,与其听一个老头磨磨叨叨地照本宣科,不如自己翻书一目十行来得快。反倒是这种新鲜而叛逆的言论,很难在书上看到——那个时代的思想管制终究还是严肃了一些。
“我不会教唆你们去颠覆书本知识,但我觉得既然你们即将离开校园的温床踏入成人的社会,总该有些分辨事实的自我判断力。所以我会将历史当时的社会背景,尽可能全面而翔实地介绍给你们,希望你们能够在这样的背景下,对曾经那个活生生的人物,有一个尽可能全面的认知,尽可能公正的评价。而不是用‘暴君’这样单一的词汇去描述他的一生。”
其实最开始,阮蒙多多少少有些不屑——毕竟蜂拥而至的学生中,有90%左右都是女同学,一个个全都面色泛春,恋慕之情溢于言表。所以阮蒙怀疑,所谓的“魅力”大约只是颜值的魅力。
但是一堂课听下来,阮蒙已经完全拜倒在白泽的西装裤下。白泽完美地诠释了何谓知识渊博,何谓旁征博引,何谓见解独到,何谓邪教教主(好像混进了什么奇怪的词汇)。放在现在这个时代有一句话很好地诠释了阮蒙的心路历程——喜欢一个人,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痴于肉体,迷于声音,醉于深情。
嗯,后边四项还有待开♂发♂。
这节课是最后一节,下了课基本上就到了食堂开饭的时间。可这并不能阻止广大迷妹在下课后将白泽围堵在讲台上的热情。米饭是什么玩意儿?吃了只会胖好吗?秀色可餐,没听过吗?
阮蒙抱着书本等在教室门外,远远地望着迷妹群中的那个带着金丝眼镜,留着“杀马特”式泡面发型,却怎么看怎么斯文、怎么看怎么好看的男人,突然有点小激动——这就是他崇拜的大神的样子啊。这堂课他记笔记记到手软,白泽的知识量多到爆炸,金句连出,这90分钟的大课,阮蒙感觉自己一直都在颅内高.潮。
眼看着白泽终于礼貌地驱散了围着他叽叽喳喳问个不停的迷妹,在众迷妹恋恋不舍的目光恭送中走出来,阮蒙下意识地急忙站直身体,伸手抻了抻衣襟。可是出了门的白泽瞧他一眼,熟若无睹地拐了弯走了。
完全就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大约是把他当成了教室里哪个女孩的男朋友。
“白、白老师!白教授!”阮蒙急忙追上去。
白泽听到声音,驻足,回头,“同学,有事?”
阮蒙搔搔头发,目光四处瞟了瞟,“那天……真是冒犯了。当时不知道您是……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因为发现您是教授才……跑来道歉……我……”
白泽看看他,微微蹙眉,“我们……之前见过?”
阮蒙一愣。
“不!……不不……”阮蒙摇头,不去看白泽。他咬咬嘴唇,“白教授,您的课非常精彩!我很喜欢!”匆匆向白泽鞠了个30度的躬,阮蒙转身跑了。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白泽问出那句“我们……之前见过?”后,课堂上误以为是自己被点名结果不是的失落感突然被几千几万倍地放大,像一把重锤从天而降,当即砸得他跪伏在地、一蹶不振。他也不知道自己后来又为什么要说不,要说我们没见过。
也许是自尊心作祟。
可是这关自尊心什么事呢?他不知道。
阮蒙跑得跌跌撞撞,如同一个落荒而逃的败兵。
夕阳的余晖从走廊的窗子射进来,洒了白泽一身暖暖的橘。白泽站在那望着阮蒙远去的背影,抬手扶了扶眼镜,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
阮蒙不去听白泽的古代史课程了。他不想看见他。
阮蒙知道自己这样很小孩子气,可是一想到自己在那人眼中就只是一个路人,他就莫名地难过。
后来他忍不住了,又跑去听了白泽的课。白泽说你们谁来提一个历史人物或者事件啊?阮蒙拼命地喊了,拼命地举手了,可是白泽的目光再次从他的身上扫过,那样普通,没有片刻的停留。
阮蒙知道自己这种希望他在白教授的眼中是不一样的想法很奇怪,可是他控制不了自己。被白泽一次次忽视的感觉,让他在那个热情四溢的教室里如坠冰窟。
所以他再也不去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很宠他的老天好像突然抛弃他了。他不想看到白泽,老天偏要让他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看到白泽的身影。
他去食堂,能看到白泽在排队打饭;他去运动场跑步,能看到白泽躺在草坡上读书;他下楼买东西,能看到白泽在喂校园里的流浪猫……
阮蒙有些气恼,这人是故意的吗?!为什么总在自己眼前打转!
结果周末跟室友去看电影的时候,阮蒙被啪啪打脸了。
电影中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遇到了和阮蒙一样的麻烦——她喜欢上了一个男孩,可是她觉得自己不应该跟那个男孩在一起,所以尽可能地躲着男孩,希望能靠距离感淡化自己心中这份隐秘的感情。可是那个男孩总是出现在她眼前,这让她很苦恼。
阮蒙:……怎么好像跟自己的情况有点像?
“那不是他的错啊。你总会看见他,只是因为你心中有他。你心中有他,所以你的眼睛会像雷达一样地追踪他,锁定他。但他何其无辜,他只是在重复自己的生活规律,在他经常走的那条路上走过,去他经常去的咖啡馆坐坐而已。在你总是看见他之前,他的生活轨迹就是这样的。”少女的朋友说。
阮蒙:……是……这样吗?
“别骗自己了,你爱上他了。” 少女的朋友说。
阮蒙:什么鬼!!!
阮蒙不知道后来电影又演了些什么。他的脑子里只有那个人的身影,远远近近,飘飘渺渺。
其实这是一部星战电影,感情什么的只是点缀,从电影院走出来,室友们都在热火朝天地讨论星际背景设定和特效,阮蒙头昏脑涨地跟在后边一言不发。
他……爱上了白泽?
开什么玩笑!!!他们两个都是男的!!!
那是为什么???
只是……很崇拜他,所以想得到他的关注。
对!是这样!是这样没错!阮蒙兀自使劲点头。
“你看,阮蒙同意我的观点吧?”徐铭一把勾过阮蒙,冲张建军投去挑衅的眼神。
“啊?”阮蒙一脸懵逼。他们在讨论什么他根本没听。“哦,嗯嗯。”
“放屁,阮蒙是忠诚的帝党,怎么可能倒戈?是不?”张建军扯阮蒙胳膊。
“哦……嗯、嗯。”
几个人看看阮蒙,陶然问,“你没听吧?想啥呢?”
“没……”阮蒙的视线落在一个地方,整个人一僵。
此时已经是大一第二学期,五月份。南方天热,烧烤摊早早地就摆出来了。没什么比晚上乘着夜风,撸串喝酒闲扯淡更惬意的事儿了。
在阮蒙他们也经常光顾的那家烧烤店外边,老板搭了许多桌椅。白泽和那个少年(哮天)就坐在那。白泽伸手揉了一把少年的头,笑得一脸春风。
那个笑容,深深刺痛了阮蒙的心脏。
“正好,9点多,咱们撸个串再回去吧,当夜宵了。”李嘉提议。
“我突然有点不舒服,你们吃。我先回去了。”阮蒙说。
“咋了?”“没事吧?”室友们七嘴八舌地问起来。
“没事没事,你们吃你们吃。”阮蒙推了一把众人,自己转身就跑了。留下莫名其妙的五个人在原地面面相觑。
***
几个人撸串撸一半,还是有点担心阮蒙,该打包的打包,又追了单,赶回宿舍了——毕竟那时候还没有手机那么便利的玩意儿。
寝室门一推开,第一个进来的陶然手停在门口的开关上没按下去。
“嗯?”其他人越过陶然的肩膀往黑黢黢的寝室里瞧。
阮蒙的床位靠窗,下铺,月光斜斜地洒下来,都照在他床上。阮蒙跟观音坐莲似的,脊背靠在墙上,就那么在黑暗中静默地坐着。
哥几个面面相觑一把——还真有事儿。
陶然开了灯,几个人鱼贯而入。李嘉把打包回来的肉串和啤酒往床铺中间的桌子上一放,“咋了,弟。”
徐铭走过去伸手在阮蒙眼前晃晃,被阮蒙抬手不耐烦地打开。徐铭笑道,“还行,没傻。”
“滚。”阮蒙没好气。
“来来来,哥哥们担心你,都没尽欢。”徐铭把阮蒙扯下床,哥儿几个重新围着小桌子摆开阵势,虽然肉串有点凉了,油都凝了,但这并不影响他们把酒言欢的热情。
“妹子,哥跟你说啊,没啥不开心的事儿是一顿撸串不能解决的。”陈凯拿起一串就上牙撕。
陶然附和,“如果有,那就两顿。”
“有啥不开心的,说出来。”陈凯咬着肉冲阮蒙扬扬下巴,“让哥哥们开心开心。”
“滚。”阮蒙被气笑,“你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到底咋了,出门看电影之前还没咋地呢?”张建军问。
“没事儿。”阮蒙撕了块肉含混道。他瞧瞧盯着自己的十只眼睛,“哎呀,我自己抽风,别管我了。吃吃吃!”
男生们向来信奉,你不想说我也不会逼你说,但是你要知道,你想说的时候哥们一直陪在你身边等你说呢。于是众人立刻哈哈哈地换了话题。
“哎,小三儿,你那女朋友追咋样了?”徐铭问陶然。陶然排行老三,于是得了这么个“雅号”。
陶然摇头叹气,“唉,女人心,海底针。你呢?”
“同感同感。”徐铭愤愤地仰头喝了口酒,“妈的,追女生真太他么麻烦了。”
以此为引,除阮蒙和李嘉两个人外,其余四个正在对女生展开凶猛攻势的男生开始了亲切热烈的经验交流大会。
“那个……你们是怎么判断你们喜欢上了那个女生的啊?”阮蒙撕了块肉,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好看就追呗。感情这玩意儿不都处出来的么。”张建军说。
“好看又不能当饭吃。”阮蒙翻白眼。
“这能考上大学的女生吧,都差不了,你说是吧。我也不追求别的,将来那就是我负责赚钱养家,老婆负责貌美如花。我不找个好看的,找个什么样的?”张建军不以为然道。
“轻浮。”徐铭唾弃道。
“呸!‘我负责赚钱养家,老婆负责貌美如花’这句话就他么你跟老子说的。”张建军反击。
“桃子和凯哥呢?怎么说。”阮蒙问。
“就是看着顺眼就追呗。喜不喜欢,合不合适,那得慢慢处,这没错。”陶然说。陈凯点头。
阮蒙觉得问不出什么有用的,于是不再说话,闷头撸串。
半夜两三点的时候,跟阮蒙脚对脚挨着的陶然坐起来,低声问,“哎你不睡觉翻来覆去地干嘛呢?”
“吵到你了?”阮蒙小声,满是歉意。
“还有我。”上铺的张建军探出一个脑袋。
“and me!”陶然上铺的李嘉举手。
徐铭:“原来大家都没睡。”
陈凯:“吃多了,睡不着。”
阮蒙:“……”
明天是周一,排了一天的课呢你们知道吗???
“咋了,妹子,到底啥事儿,别自己憋着,跟哥哥们说说。”
“就是,自己想容易钻牛角尖。”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开始撬阮蒙的口。
阮蒙寻思寻思,一边想,一边慢慢说道,“你们说,总想着一个人,希望他眼里有自己,希望他在意自己,不管他站在多么密集的人群里,都能第一眼就看到他……除了喜欢,还能是什么原因?”
意味深长的“嗯……”×5
“你们别光‘嗯’啊。”阮蒙说。
“那我只能说,少年,勇敢地去追吧!”
“勇敢地去追吧!”
“去追吧!”
“追吧!”
“这就是爱~”
齐声大合唱,“这就是爱~说也说不清楚。这就是爱~糊里又糊涂……”
“哎呀烦你们!”阮蒙蒙上被子蹬腿。
“唉,谁呀谁呀?你看上哪个妹子了?特么的能把她描绘得这么美好,少年你已经沦陷了吧?”徐铭八卦。
“没有没有!”阮蒙蒙在被子里大叫,“我才不喜欢他!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陶然伸长腿踹阮蒙的床,“哎不是,你一个大男生这么矫情呢,喜欢就主动去追啊。哥们挺你的!给你当僚机!”
阮蒙上铺的张建军大叫,“别踹别踹,晃!”
“我困了!要睡觉!睡觉!”阮蒙喊。
***
阮蒙决定要把白泽从自己的生活中彻底剔除出去!大学校园这么大,看不见是常态,总是偶遇才奇怪好吗?
于是阮蒙延迟了自己的吃饭时间,更改了自己常走的路线,偶尔瞧见白泽就立马掉头离开,绝对不鬼使神差地远远在后边缀着。
可是他越这样,心底有个声音就叫嚣得越厉害。
那个声音说,我想见见白泽。
阮蒙:谁能告诉我我是怎么了!我特么是喜欢胸大腿细屁股翘,声软腰软性子软的妹子的啊!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男人呢!绝对不是喜欢!绝对不是!绝对不是!绝对不是!
“同学,你饭卡掉了。”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
可是听到声音的阮蒙完全没法回头。
怎么回事,都这么久不见了,为什么还能第一时间分辨出是他的声音?阮蒙心里慌得不行。
“同学?”白泽拿着饭卡绕到正面,“哦,是你。”
阮蒙绝望了。一句“是你”,竟叫他心花怒放。他终究……是记得自己了吗?
浑身僵硬的阮蒙顺着白泽的视线,低头看看他一直举着的饭卡,急忙接过来。他的手太抖,不小心碰到了白泽的指尖。本该是男人间再正常不过的碰触,可是阮蒙发现,自己的反应太不正常了。
“谢谢!”他低低说了一声,夺过饭卡跑掉了。
白泽:“……”
建筑物的阴影里。
阮蒙靠在墙上努力地平复着不安的呼吸。碰过白泽的指尖像要烧起来一样。他努力地忍了又忍,片刻后还是猛地抬起右手,将食指和中指凑在鼻端用力地嗅着,那疯魔的样子,简直就像是被迫戒毒的人时隔几日后又猝然见到了毒.品一般。
“阮蒙,你怎么跟个变态一样……”他笑自己。
可是笑着笑着,就哭了。
隐身跟来的白泽:“……”
***
“耶!庆祝我们大一没有挂科顺利结业!”1024寝室的六个人又在那家撸串店里举杯庆祝。
“老规矩,真心话大冒险,come on baby!”
酒过三巡,一桌人都喝得有些飘飘然。
“告白什么的玩儿烂了,不好玩儿,换个更刺激的。”李嘉大着舌头摆手。
“Kiss!”陶然提议。
张建军摆手,“你这随便逮一个女生亲,小心被抓起来我跟你说。”
“那就亲男的!哈哈哈!”徐铭拍桌大笑。
“哦哦!这个刺激!”陈凯说,“也没有被抓的风险,哈哈哈!”
“也不会不好意思,就是被恶心一把,哈哈哈哈!”徐铭大笑着,上去亲了旁边的张建军一口。
张建军猛地推开他,“滚滚滚!”完事儿使劲儿抹了抹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