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白月光的自我修养 番外篇完本——by长歌一笑

“微微，你总是将一切憋在心里。”
“微微，我总觉得你好有距离感，和慕离一样。该说果是姐弟吗？”
“微微，我有些累了。总是一个人付出的情感是不能长久的。无论是对于你，还是我。”
许宛选择南方大学并不只是因为去追求爱情，也是因为对沈微蓝的失望。
常有人说沈微蓝看着温和，实则高傲。她自己也信了。然而谎言说了再多遍，也成为不了真实。直到此刻，沈微蓝才明白自己对沈慕离那过度的保护欲来源于何处了。
她自欺欺人，告诉自己沈慕离需要她。其实是她需要沈慕离。沈慕离才是联系着她与这个世界的节点。那个襁褓中的孩子，使得沈微蓝具有了使命感，让她相信自己并非一无是处。
“姐姐，你在哭吗？”少年清越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
沈微蓝连忙用手遮住自己的眼，“没……没有……慕慕，你怎么还没有去睡。”她努力保持平静，却仍有哽咽。若是平时，沈微蓝明白自己这样漏洞百出的话根本瞒不过沈慕离。可是她如今脑袋一团浆糊，心里期盼着能够混过去。她不想让沈慕离看见她的软弱。
门外的脚步停了下来，并没有继续靠近，“我起来喝水。你真的没有事情吗？”少年迟疑道。
“我很好，慕慕你去睡吧。不用管我。”沈微蓝的手放了下来，抽出卫生纸，忙乱地擦拭着自己的眼泪。她知道现在现在有多狼狈。
“那么……你照顾好自己。晚上早点睡。”沈慕离靠在墙上，看着透过夹缝的灯光，蹲下了身子，伸出手掌，让那微光落在他的手上。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再度再度响起，缓缓远去。沈微蓝终于松气。
在沈微蓝未曾看见的地方，沈慕离在转角之处，忽而回头，看着那扇紧紧关闭的门，眸色幽深。苏媛还是成为了沈微蓝清醒过来的转机。如此……也好。
……
“竟然叫做《将行》……”沈慕离看着书本上的两个醒目的大字，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冷笑。说是冷笑，也不准确，不如说是剥离了一切情绪，连发出笑声的本人都不知道如何来形容这个笑容吧。
沈微蓝没有错过他的这个表情，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拿着一杯温开水在一旁小口抿着，偷偷地观察沈慕离的神情。
这是沈慕离第一次阅读沈微蓝的作品。明明是一部记载过去的作品，却被命名为将行。主人公的原型自然是沈微蓝自己，或许杂糅了苏媛的部分特质。尖锐、刻薄、虚伪、温柔、坚韧……许许多多的特质加诸在名为顾子衿的少女身上，却散发着沈微蓝作品之前没有的生命力。
沈微蓝的这一本《将行》的销量并不高，比之自己以前的成绩算得上扑街，但是却也同样是她出道以来评价最高的一部作品。字里行间，竟然有了她一向缺乏的灵气，娓娓道来顾子衿的一段人生之旅。可笑，疼痛，却又无比真实；荆棘遍地，似乎昏暗无光，却又从始至终保持着一丝希望之光。
名为顾子衿的少女在小说末尾成长为了波澜不惊的成年人，棱角被打磨得圆滑，似乎成为了千篇一律的大人，可是……她的心底埋藏着荆棘，鲜血一刻不停的滴落，刺伤着自己，也只会刺伤自己。并不是疼痛，只是警醒。
沈慕离很快翻完了整本书，从书本里抬起头来，对着双眼亮晶晶看着他的沈微蓝，他将书合上，“你有没有兴趣让我将它做成游戏？”
这句话就是对沈微蓝最好的承认，她知道沈慕离是一个多骄傲的人。
沈慕离从小到大的异样，沈微蓝不是没有察觉到。她自己也是穿越而来的人，如何不会发觉沈慕离的异样，如何不会想加诸于自己身上的奇迹，真的就不会落到其他人身上了吗？常人不会想到穿越重生这样异想天开的话题，可是同样有着这个经历的沈微蓝如何回去忽视。
恐怕他也并非此世之人吧。只是从前的时候，沈微蓝总会刻意去忽视，那个时候的她只是想要保持生活的平静。沈慕离是否是经年的老鬼，对沈微蓝而言并没有那么重要。毕竟沈慕离是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走入她内心的人，连沈黎都排在了沈慕离后面。因为人总是对自己付出的，记忆更加深刻。正如同小王子心心念念的小心呵护的那朵玫瑰花。
沈微蓝从不知道沈慕离有着怎样的过去，绝对会比她那简单的一生要来得波澜壮阔许多。她尚且疼成这样，沈慕离又会有多悲伤呢。她将这本书递到沈慕离面前，不求他能够因此彻底放开，只求能对他有微末的感触。
她终于选择走了出来，也希望沈慕离也能够走出来。她家慕慕那么好，怎么能够这样疲惫呢。像是看倦了山河日月，索然没有生趣。其实这份骨子里的疲倦，也可以用长期被病魔折磨来解释。但沈微蓝本能不相信沈慕离会因为这样简单的伤痛而生无可恋。尽管沈微蓝一直将沈慕离当做易碎的琉璃娃娃来对待，却也同时再清楚不过，沈慕离绝不可能是真正的琉璃娃娃。他很强，强到可怕，强到孤独。
《将行》这个书名，似是电光火石间摩擦出来的星火，也似是一瞬间的伟力将她的意志更改的结果，沈微蓝已经回想不起定下书名的当时的思绪了。《将行》出版以后，一直有读者吐槽这个书名名不副实，但沈微蓝却是一点儿也没有改动的念头。这或许不是最适合内容的书名，却是最好的。
而沈慕离，是真的对这个书名有些错愕了——这绝不像是沈微蓝平时的风格。这个莫名其妙的书名似是从天外而来，神来一笔。看着与内容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契合这本书的气质。
他很怀疑法则有没有从中动手脚。可是若是动了的话，他怎么会没有发现？沈慕离陷入沉思之中。或许，并非是这一个世界的法则出手，而是高于这亿万世界之上的本源法则的手段。如此也能够解释他没有发现的原因的。他本来就微弱于它，现在的状态也并非全盛之时。羸弱的躯体到底限制了他的实力，对于普通人而言，当然看不出区别。可对于那本源法则，他却是处处皆是破绽。
可是，法则为何要这样做？这对它有什么好处？
“你可是被法则眷顾的人啊。”
他又想起了那个疯狂的神只的话了。他本来并不在意，只是将这句话当做嘲讽。结果竟然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吗？
他自己身上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值得法则这无数年来的关注？
沈慕离阖目。没关系，马上就会知道了，沈慕离在心里轻声对自己道。
至于沈微蓝，沈慕离叹气，是他的疏忽。一直以来身边的穿越者、重生者不断，使得他对这个现象已经失去了新奇之感，也就没能及时发现沈微蓝的特殊。
“你有没有兴趣让我将它做成游戏？”沈慕离收拾好情绪，如此回应沈微蓝。
不去多想，一切水到桥直自然就清楚了。
☆、你好，少年（八）
《将行》即将改变成游戏的消息, 在各大论坛屠版，尤其是改编游戏的负责公司是ERA。ERA公司虽一年多前才成立, 但在业内的名声却不小。大名鼎鼎的《帝国》游戏便是由ERA公制作发行。联系《将行》的原着作者顾念曾经对《帝国》的宣传, 很多人认为顾念与ERA总裁有着莫大的联系。
ERA公司的人员并不多，只是几十个人的小公司, 但是几乎都是精英。沈慕离从没有打算一个人完全单干, 所以当初便建立起了一个ERA公司，最开始时只能算作工作室, 元老不过几个人，但游戏本身却已经小有名气, 潜质非凡。是以ERA最初的成员都绝对有着一技之长, 才能被沈慕离选中。
这样一来, 当前期准备做得差不多了的时候，他便只需要负责大的方向。他除了管一下技术的更新换代之外，将其余权力都下放了下去。也正是因为公司的存在, 帝国游戏他已经基本上放手给公司的人了，现在才可以腾出手来准备《将行》。
对于小老板选择将《将行》做成下一个项目, 许多人都很疑惑不解。但公司职员们的疑惑与大众的疑惑并不同。身为ERA的成员，他们知道小老板与顾念的姐弟关系，并不奇怪小老板会选择将顾念的作品改编成游戏。可是为何会是《将行》？
从销量、影响力来说, 《将行》并非是顾念作品中表现最优秀的。或许它本身的质量确实不错，但也没有达到天上地下少有的地步。风格更是与《帝国》截然不同，也就是说并非沈慕离本身擅长的。《帝国》太过优秀，成为横亘在ERA发展道路上的一个高峰, 所以人们会下意识地将ERA接下来的作品与《帝国》惊醒比较。《将行》身上真的很难看到超越《帝国》的潜力。
“在场面的大气与恢弘上，《帝国》已经很难超越。而《将行》或许可以开辟出另外的道路，吸引不同的受众。”职员A一本正经地分析。在古代穿越这个类型上，帝国已经做到了极致。这一年时间以来，新开辟出的支线，每每会引起一阵轰动。
“《将行》这本小说，并不适合改变为游戏。设定上并不出奇，反而主角的成长线很清晰，人物刻画很厉害，感情渲染与故事情节发展写得不错，但太苦逼了，剧情也不算是新奇，同样不适合游戏，更不适合网游。哪怕是后宫向的乙女游戏也与《将行》沾不了边，悬疑恐怖？更是来搞笑的吧？”职员B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帝国》出来前，也没有人想到游戏可以这样做，可以做到这么好。简直像是创造了一个新的世界，许多人称呼帝国为第二世界。”职员C道，“我们都不是小老板，所以不知道小老板能够做到哪个地步。”
“你说得对！”所有人都同意了职员C的话。ERA公司里的几乎每一个成员都对沈慕离有着迷样的信任，狂热的崇拜。沈慕离的经历实在太过于传奇了。
一般人十四岁的时候在做些什么呢？他的十四岁却已经考入了国内最好的大学，创造了一个注定名垂游戏史的《帝国》。崇拜他的人从来不再少数。
方若凌听说沈慕离想要改编《将行》时，第一时间便去买了一本《将行》。看完之后，不由得沉默了。《将行》很适合改编成电影电视剧动漫，但真的并不适合改编成游戏。写得倒是不错。难怪会在市场上引起轩然大波啊。
“所以你为何会选择《将行》？”他忍不住打电话给沈慕离。
为什么选择《将行》？沈慕离没有想得太复杂，一切都是随心而动。他想要去做，便去做了，只是如此罢了。《将行》不适合改编成游戏不代表不可以。但沈慕离并没有想要将《将行》改成网游，《将行》内容还是太单薄了。所以单机游戏更适合《将行》的模式。
他将故事情节打乱，重新编织排序，愣是给整个故事笼上了一层悬疑的色彩。沈微蓝曾探视过一眼，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样看来，做完《将行》的速度不会太慢。
将骨架搭好之后，沈慕离便将《将行》交给了下面的人。众人一看，不由得乐呵。是他们想歪了，以为小老板出手绝对是大手笔，只奔着网游而去的。单机其实也不错。现如今ERA的作品并不多，主要仍是以《帝国》来盈利。只是帝国，便能给他们带来足够多的利益，所以众人也并不如何着急。
《将行》的成品，的确迥异于帝国的风格。不算石破天开，但也够得上经典的行列。会使得ERA在业内的地位更加巩固。果然不愧是小老板啊。
……
《将行》是在沈微蓝大二的暑假期间正式发行的。它并没有如《帝国》那般引起全民的狂潮，却也将ERA出品必是精品的概念根植于人们心中。
对沈微蓝也好，沈慕离也好，《将行》的成绩都并不是他们关心的内容。沈微蓝只是想要将心里想要说的，过去避而不提的事情讲述出来，是一场情感的宣泄。她早就知道《将行》并不是一个讨喜的作品，剥开了她曾经作品的华美的皮子，只剩下鲜血淋漓的现实。主人公乍看之下，也并不讨喜。可是这是她真正想要写下来的东西。在完成的瞬间，便意味着结束了。她不会再将过多的精力放在《将行》身上。
将《将行》游戏改编权交给了沈慕离，沈微蓝当然放心。因为放心，也只是偶尔关心一下。除此之外，市场的反响，读者的反应，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沈慕离则是因为不知何起的感同身受，而选择制作《将行》的游戏版。《将行》这本书，尚且稚嫩，有许多不足，却也在一定程度上契合了沈慕离的经历。
书写过去，是一件需要勇气的事情。沈微蓝踏出这一步，也就意味着，她终于承认自己是这个世界上的人，割断了与另外一个世界的联系。这一份魄力，使得沈慕离高看了她一眼。不是所有人都勇气面对不完美的自己，逃避是大多数人的选择。
沈慕离的情况与沈微蓝有所区别。他已经忘却了太多关于过去的记忆。漫长的时光里，遗忘是一件最自然不过的事情。经历得多了，就会发现许多时候发生的事情大同小异，记忆也就混杂在了一起，彻底分不清。记忆有时候也是会欺骗人的。
他忘记了许多细节，那份沉痛的感觉却依旧留下来了。
不刻意去记忆，不刻意去回忆，便可以自欺欺人，糊涂地过完一世又一世。
将过去一刀斩却，沈慕离做不到。过去的一切种种，成就如今的沈慕离，他否定不了。
无法面对过去，无法面对现实，夹缝中的情感，实在太过可悲。
内核上这样惊人的相似，怎么可能不引起沈慕离的怀疑。
但即使是法则的手段，那又怎样呢？你还比不上一个不足百年的稚嫩的灵魂吗？沈慕离，一直逃避下去，是没有用的。你浑浑噩噩这么多年，又有什么意思呢？承认自己软弱，却不愿意改变，所以一步步走到了现在这个尴尬的地步。
他将自己的头埋入膝盖间，发出断断续续的笑声。
我时时刻刻行走在路上，不能够停下脚步；我曾遇见许多人，他们或多或少，在我的生命里留下痕迹，我不知道离别会以怎样的姿态突然降临，将那些熟悉的人一次又一次地抛在身后；我抱着随时都将离去的念头开始每一场遇见；我曾亲眼目睹曙光升起，但长留在我心底的却是那无边的黑暗；我曾见过世界上最美的风景，可为何记住的却是那最污秽最丑恶的东西。我曾沐浴光明，却又迷失在深渊中。我曾觉得黎明太过短暂，黑夜太过漫长，星光无法照亮我的世界，所以星星就能够真的不存在了吗？
这是将行，一场没有终点的旅途。或许绝望如潮水，但一切终将过去，一切终究不会停留。
沈慕离明了，他厌恶地并非活着本身，只是活在这世上付出了太多他不愿意看见的代价；他追求的也并非死亡，而是没有苦难的彼岸。尽管那些乌云笼罩的日子已经过去，可是他的心底的乌云仍没有散去。他固执地记下了苦痛的滋味，一日日地堆积之下，长成了参天的大树。大树荫蔽之下，他便再也看不见光了。
法则在做的，便是砍伐掉那参天的树冠，使得阳光照进来。它给予沈慕离机会，能够彻底改变的却是沈慕离自己。
他意识到了法则在其中的作用，却始终无法明白法则的出发点。
至于他的选择？
呵，一切只是随波逐流，只是随波逐流！
最初的时候，他没有主动权，被动开始了一生又一生；攀登上第一个顶峰的时候，他能够选择自己的命运，却已经近乎于麻木，选择了随着自己的心意任性妄为；如今疲惫的他，再度将主动权交出，所以……无妨一试，即使混杂着微末的不甘心，可更多的是殷殷期待。于是，豁然开朗，不必百般纠葛。既然已经做好了选择，那么只需要等待结果便是。
☆、你好，少年（完）

沈微蓝与沈慕离姐弟两人暑假期间总会回家乡, 与沈黎一起度过假期。沈微蓝倒没什么，她码字, 在任何有电脑有网络的地方都可以进行。可沈慕离有一个公司在, 也真是任性了。虽是这样，也没有人在他多说什么, 只报以哀怨的目光。
接下来三个月都见不到小老板了, 嘤嘤嘤。
《将行》正式发行，小老板你这个总负责人都不出现的吗？
不出现也好, 并不想有更多和我们大家抢小老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