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白月光的自我修养 番外篇完本——by长歌一笑

接到苏轻暖的电话时，沈慕离其实是有些意外的。他当然清楚苏轻暖畏惧自己，对自己是恨不得敬而远之的。要知道苏轻暖回国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沈慕离压着他。那么她又是出于什么心理，才会请自己回国呢？才会愿意自己头上压着一尊大佛。
是因为想要刺激苏妍，还是说她发现了什么东西，比如说，她的前未婚夫喜欢的人其实是他。抑或是两者皆有？
不过这个时候确实是到了可以回国的时候了。
只是不知道苏轻暖是否知道他的回国必然意味着一切的高/潮与终结呢。沈慕离轻轻摩挲着手指，饶有兴味地笑了起来。
“如果你想要的话。那么当然。”沈慕离对着电话另一端的人道。
苏轻暖听不懂他话里的深刻含义，却本能觉得心里一寒。她是否做下了一个错误的决定？沈慕离……真的是……自己可以利用的人吗？苏妍几乎想要立即否定这个决议。可是电话已然挂断……
她怔怔看着屏幕黑掉的手机，觉得自己似乎是放出了一个恶鬼。这个联想使得苏轻暖恐惧得丢掉了手机。
苏轻暖用的手机质量还是很不错的。虽然被这么摔了一下，可依旧可以正常运行。
虽然和沈慕离通话的当时有些毛骨悚然，可摔了手机之后，苏轻暖倒是平静了许多。于是很自然地打电话邀请人，包括褚乔与苏妍，一起来参加她举办的宴会。地点是在沈家名下的一个别墅。
算作她为沈慕离准备的接风，所准备的“惊喜”。这一句话，她谁也没有告诉。
苏妍出于不能输给她的念头，一定会来的。苏轻暖恶劣地笑了笑，对于即将上演的戏码，十分向往。一定会非常精彩，可不要让她失望啊……
……
盛装而来的苏妍看着眼前的一幕时，挽着身旁冷傲男人的手都直接放下了，她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因为太过吃惊，甚至没有注意到身旁人明显的异样。
褚乔目光近乎贪婪地望着那人，这才发现，原来思念已经成灾，岂是距离能够拉远的。
苏妍出于过度的震惊而没有看见，可是一直注意到褚乔的苏轻暖如何没有发觉。她心里有一种尘埃落定之感，心道，果然如此。又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快意。
苏轻暖今天穿着一套纯白的小礼服，上面点缀着些许剔透的水晶。她本就生得清纯，这样打扮起来，更显得仙气飘飘。在灯光照射下，熠熠生辉，尽显主人翁的气度。即使对苏轻暖最有偏见的苏妍，也不得不承认苏轻暖这副皮相的出色。
然而令苏妍吃惊得忘了掩饰的却是他身旁的那个人。
青年一身得体的西装三套，并没有孩子穿着大人衣服的不伦不类，反而衬得他整个人身姿修长，一身气质更是沉淀下来的温雅。只是淡淡站着，便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苏妍从来知道沈慕离有多出色。她不用去看，便能想到有多少人的目光凝视在沈慕离身上；不用仔细去听，便能发现又有多少人在窃窃私语，打听沈慕离的身份。
苏妍只是早已习惯这个人站在自己身后，所以总是下意识忘记，在她一次次的回避之下，沈慕离其实也会有离开的她的那一天。从此之后，他的光辉再也无法压制，却也与苏妍再无联系。
而眼前这幕，更是苏妍穷尽所有想象力也无法想象得出的灾难。
苏轻暖与沈慕离。苏妍从未将这两个名字联系在一起。然而此时此刻，在这么多人的见证之下，眼前的现实使得她不得不承认，心中涌起一种铺天盖地的背叛感。
她再也不要相信任何一人啦，他们都是叛徒，他们都不要她了……
沈慕离本来正微微皱着眉，侧头与苏轻暖低语。他实在是不喜欢这看似热闹的，人人皆有所图的宴会（他表现在外的性格是这样的）。
突然，整个喧嚣的大厅便安静了下来。与此同时，沈慕离察觉到一些特别灼热的视线。身边的苏轻暖对着他甜甜一笑，“慕离，你看谁来了。”她的语气是那样轻柔，与她的笑容如出一辙的甜美。可是眼底却满是嘲弄，以及冰凉的恨意。出于角度问题，只沈慕离一人看见。
沈慕离闻言回头。
苏妍一身红衣似火，本该明媚灿烂，生机勃勃，沈慕离却从中看出说不出的落寞。他微微失神，然后一如既往微笑。
“阿妍，好久不见。”有些喟叹的语气。
看见苏妍与褚乔，他便知道突然安静下来的原因了。理所当然，整个宴会的身份最高之人的对峙，使得从者皆安静地观看。或是心惊胆跳，或是幸灾乐祸。
本就是视线集中之地，如今更因为沈慕离一句话点燃观众的热情。宴会主人翁身旁的人竟然与她的死对头认识，而且看起来关系匪浅。而苏妍身旁的人，更是从苏轻暖手中抢过来的未婚夫。
这样四个人站在一起，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如何不点燃所有人的八卦热情。更有关系敏锐的人发觉褚乔看向沈慕离的视线过于专注。
苏妍也知道这些看客们的心理，但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她微微张着嘴，很快紧紧闭合。有些迟疑地看着无比熟悉同样也无比陌生的青年，想要移开视线，却又始终凝视着青年好看的脸。下一秒，她迅速转身离开，完全不去回应沈慕离，也完全不去管身旁的褚乔，只想要逃出眼前这出荒诞剧。她飞扬的裙摆在空中展开，仿佛一朵盛开的艳丽的花。
花到盛时，便要凋零。曾经有多鲜活，不久的未来便有多落魄。
她的离去，更是加深了观众们对于她和沈慕离关系的猜测。也不知道她的未婚夫怎样看待这称得上公开给他戴绿帽的举动，有人带着恶意地想。可出于场上几个人的震慑，没有人敢于表现出来自己的幸灾乐祸。
一个褚家的唯一继承人，一个是虽然被逐出苏家却傍上了一根更粗的大腿的前苏家大小姐，还有一个不知根底深不可测。无论如何，都不是他们可以得罪的。
沈慕离收回看着苏妍离去背影的视线，这才看向褚乔。
“总觉得看见你有些恍若隔世的错觉。”他笑了笑，可明显看起来心不在焉，却仍是假装平静，“阿乔，你也好久不见了。”
一句熟悉的阿乔，几乎令褚乔丢盔弃甲。但好歹想起眼前这个人是为了另外一个女人而失神，那个女人还是她未婚妻。这盆冷水，迅速浇灭了他对于久别重逢的热情。他神色复杂地看了沈慕离许久，久到旁观者以为他要对沈慕离动手。
“还在这里看什么？”他冷冷看了四周一眼，无人敢于对上他的视线，也没有人想要对上他的怒火。
沈慕离长叹一口气，“今日到此为止，请大家尽快离开。若有风声泄露，可不要怪我采取非常的手段。”
比起褚乔，沈慕离的语气算得上温和，可是内容却更加强硬。
见宴会主人翁默认他的嚣张态度，其余人等纷纷如鸟雀般散去。既然敢这样大放厥词，要不然是天真，要不然就是真的有这个本事。没看到这个人既认识褚家大少，又和苏家小姐关系匪浅，还直接反客为主，令宴会主人不得不配合他（苏妍和苏轻暖关系有多不对付，苏轻暖肯定愿意看苏妍成为圈子里的笑话，可是现在呢？反而维护起了苏妍）。所以肯定是后者，他们得罪不起，所以听话地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会说我开头苏轻暖心理的时候，感觉在写恐怖片。
小小剧透一下，下一章信息量有点大，会揭开一个我早就埋好的伏笔，大家猜一猜？猜到的我双更
☆、重生女配（十一）
直到最后一个人离去，褚乔才跟着离开。从头到尾他没有去问沈慕离与苏轻暖的关系，因为早就心知肚明。至于其他，现在沈慕离的心情算不上好，并不是一个谈话的好机会。而他已经太久没有见到沈慕离，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苏轻暖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眯起了眼，旋即哈哈大笑，那笑声里说不出的猖狂，说不出的快意。
“看来我的论断失误，错估了我们沈大少爷的魅力。”
这句话即是说褚乔喜欢沈慕离，亦是再说苏妍喜欢沈慕离的事实。
刚才配合沈慕离是因为她不想彻底惹毛沈慕离，不过小小的嘲笑她却是憋不住的。
苏轻暖倒是真没有想到苏妍竟然真的喜欢沈慕离。在她的认知里，苏妍是喜欢甚至是迷恋褚乔的。也因此，苏轻暖才喜欢在苏妍面前表现出与褚乔的亲密，而苏妍也果然每每为此大受打击，反应激烈。这一次与沈慕离在一起，全然只是因为苏轻暖想要让苏妍看看，她最忠实的骑士，也选择了背叛她。同时证明自己的猜测，外加报复沈慕离。
没想到这番举动，反而有了意外的收获。她觉得这剧情转折实在是有趣极了，凡是能够令苏妍痛苦的，她都感到迷人。
沈慕离目光平静地看着苏轻暖笑得毫无形象。苏轻暖的打算，他一清二楚。一开始他便知道来到这场苏轻暖精心准备的宴会中，会遇到什么。褚乔的反应，苏轻暖的反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倒是苏妍的反应，有些出乎沈慕离的预料。
原来沈慕离对苏妍的意义真的这么重要？重要到完全忘记一切利益得失。这个想法只是转瞬即逝。沈慕离很快明白过来，单单沈慕离，带给苏妍的打击还没有这么大。更重要的是，其中还掺杂了一个苏轻暖——苏妍最恨的人。当自己最信任的人站在了自己最恨的人那一边，对于任何一个人而言，都是莫大的折磨。在这样的打击之下，苏妍暂时失去理智，也是能够理解的。
“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沈慕离道。他语气漫不经心，带着自然而然的高高在上。
“我提供了一个机会让你与故人重逢，你不该感谢吗？”苏轻暖见他仍是无动于衷的样子，胸中的愤恨却前所未有的强烈。
她最恨的就是沈慕离这个样子。凭什么，自己与苏妍，甚至是褚乔，都在这是是非非的纠缠中，变得面目前非。而这个人的姿态却始终从未改变。一如既往的如神只般高高在上。自己的一切算计，在他眼中只如尘埃。
“你到底想要看到些什么呢？一切剧情如你的剧本上演，甚至超出于你的预期。可是你仍然不满足。”沈慕离终于看了苏轻暖一眼。
又是这样的目光，仿佛将一切看透，是春日的晨光，是寒夜中的冷火，似乎温暖，实则乍暖还寒。看着温和可亲，实际上，只是目空一切的冷漠。
也只有苏妍这个蠢货以为沈慕离是温和的老好人。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人！
“我想要看到什么，你不清楚吗？”她想要看到彻底粉碎这个人的平静表面的时候啊。
苏轻暖突然神经质般笑了起来，“究竟有什么东西能够令你动容呢？”明明笑容里满是疯狂，她却以一种近乎叹息的语调开口，“到了现在，我其实很怀疑你对苏妍是否真的存在感情啊。”
沈慕离低声一笑，“或许有，或许没有。”他弯起了眉眼，笑容中透露出些许真意，“反正世人总是愿意自己看到的。”口气里满是孩子般的纯粹愉悦之情。
苏轻暖没有看到他的表情，却听清了他的言语。她心中一寒，本能有些恐惧，握紧的拳头里指甲刺痛着掌心，疼痛带给苏轻暖一种透支的力量。她高高仰起头，仿佛不可一世。其实只是假装勇气。
“沈慕离，你终于不再维持你的假面了。真该让苏妍回来看看你沈慕离的真面目。什么温柔纯善！不过一个伪君子罢了！”
沈慕离闻言连没有都没有皱一下，“人人皆以为自己所见便是真相。”这句话既是说苏妍，更是在讽刺苏轻暖，“嫉妒使你疯狂，从而错失本质。”
就是这样平淡的语气，刺激了苏轻暖本就绷紧的神经。
“我早就疯了！至从苏妍那个贱人抢走我的未婚夫之后，就疯了。”苏轻暖冷笑。出于某种心底深处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放大。只有这样，才能够使得她安心。
她今日的打扮看起来清新纯美，也不缺乏优雅的味道。然而此时的气质却蓦然颠覆，整个人看起来尖锐冷硬，甚至透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与绝望。
“我明明才是你的表妹不是吗？你为什么对苏妍那么好？我究竟哪里比不上苏妍，你也是，褚乔也是！都为了她抛弃我。”苏轻暖泣不成声，明明是质疑的语气，却显得格外的心酸。下一秒她的声音却骤然放大，“你明明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可是竟然一直看着！看着我落入苏妍的算计，看着我身败名裂！”
这些话藏在她心底太久，只是一直因为不想太过触怒沈慕离才忍着。可是现在苏轻暖管不了这么多了，反正这个人总是不喜欢自己的。随着对沈慕离的了解，她越来越明白，这个人留给他人看的世界永远只是微末，你不会知道他又怎样巨大的能量，也不会明白这个人的真实面目藏在怎样的云雾之中。她在畏惧，畏惧着这个看起来最是风雅不过，仿佛无害的青年。
沈慕离轻挑眉，然后语气依旧平静，“你以为你害死了沈歆之后，我该怎样待你？沈家又该怎样待你？”
沈歆是苏轻暖亲生母亲的名字。
苏轻暖惨白了脸，“你……果然知道。”她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肢体，她想要拉开与沈慕离的距离，可是颤抖着的双腿却不敢动作分毫，只死死钉在地面。
她的眼中已有些绝望，身子蜷缩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蹲坐在地上，将头埋入双腿间，双手抱着膝盖，不安道，“我不想的，我也不想的！我只是……只是……不想离开爸爸妈妈罢了。都是苏妍她要跟我抢！抢了我的爸爸妈妈哥哥还不够，还要来抢我喜欢的人！对，都是苏妍的错！她为什么总要和我作对！”她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这样就能说服自己似的。
她只是害怕自己被父母抛弃而已。从来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如何能够平静接受自己亲生母亲是一个疯子，父亲是一个酒鬼。为此她不惜认为制造了一场车祸，彻底葬送那可能的一切。
作者有话要说： 苏轻暖成就了苏妍的疯狂，苏妍成就了苏轻暖的疯狂。两人之间相互纠缠，已经没有对错了。
然而还是得说苏妍的道德水平是略高于苏轻暖的。
☆、重生女配（十二）
“你只是贪图富贵。为此不惜花钱买凶。但人算不如天算，苏妍她活了下来。”沈慕离淡淡道，居高临下地看着瘫倒在地满是狼狈的女人。他的眼中全无半分同情，只有看透一切的冷漠。
“你胡说！你胡说！我真的不想的！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拦下他们而已！谁知道她就这样去了！谁知道那个疯女人是沈家的大小姐！若是我早知道她是沈家大小姐的话，我如何会动手！”苏轻暖的情绪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声音里染上了哭腔。那日日夜夜里的梦魇快要将她吞没。
她也只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何曾手上沾上过鲜血呢？所以随着那件事情发生之后，她整夜整夜地做着恶梦。披散着头发的苍白女鬼在她梦中嘶叫着。她一闭上眼，仿佛便看见那个疯女子染血的样子，正幽幽看着自己。
“你心里清楚这些都只是借口。”沈慕离语气风轻云淡，却是狠狠揭开了苏轻暖的伤口。
“不是的，不是的……”苏轻暖徒劳道，毫无力度。或许是绝望到了极致，恐惧到了极致，苏轻暖反而豁出了一切。她猛然抬起头，大声道，“你不敢的！你不敢让外公知道这一切！当然不是为了我，而是因为外公已经承受不了更多的打击了。”
如今正是沈老病重之时，若是知道自己的外孙女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恐怕……
沈慕离微微偏头，带着些许兴味地看向苏轻暖，好整以暇地等待苏轻暖后续地反应。
苏轻暖已经回不了头，所幸破罐子破摔，“你可知道比起苏妍，我更恨你！褚乔竟然会喜欢上你这么一个男人！沈慕离你说说，若是苏妍知道她的未婚夫喜欢的人其实是你，甚至于和我交往，也只是为了我与你长相的几分相似，该有什么有趣的反应？对了，即使不知道这些，现在的苏妍也恨毒了你！和我这个她最讨厌的敌人在一起，甚至为此对付她。”她笑得灿烂极了，却并不好看，反而透着狰狞。
苏轻暖是真的喜欢褚乔的，纵使这份感情里，掺杂了太多别的东西。或许最初只是出于与苏妍的意气之争。但慢慢地苏轻暖是真的心动了。所以当知道褚乔喜欢的人是沈慕离，自己只是一个替身之时，她心中有太多的怨恨。哪怕是苏妍抢走了褚乔，苏轻暖也仍然可以从容地嘲笑褚乔阳光差劲，嘲笑苏妍捡了她的破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