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攻们都想回头完本——by守子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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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韩逊敷衍的附和道,正想再说句什么,忽然智脑轻轻震动了起来,提示一条通讯请求。
韩逊一看来电显示,眉头微皱,立刻按了静音键,准备冷处理。然而宁远宸已经看到了他的动作,优哉游哉的晃着酒杯,道:“你别客气,有事儿就接起来呗。”
“没事,不是什么重要的电话,等一会儿拨回去就好了。”韩逊面不改色道,心里却忽然有些心虚和焦躁。
然而宁远宸却眯起了眼睛,微微侧过头,从眼角斜看着他。韩逊被他看得有些焦躁,正想说些什么,智脑再一次震动了起来。
“接起来吧。”宁远宸迅速的伸手挡在智脑前,拦住他挂电话的动作,“感觉真的有急事儿呢。”
“这样未免对你太失礼了。”韩逊勉强笑道。
“有什么失礼的,你不接电话,我倒是会感到很愧疚呢。”宁远宸收回自己的手,笑容满面,然而眼神里却带了些说不清的压迫感。
韩逊和他对视了几秒,最后还是接通了通话,他没有打开全息投影屏,而是按了按耳机,低头看着悬浮在手腕上的小屏幕,道:“静娜,什么事?”
宁远宸向后一靠,抬起手中细长的酒杯,似乎对百果酒里五颜六色的气泡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屏幕里那边是个长得十分艳美迷人的女人,妩媚的五官带着火焰般的热情,然而身上高贵的气质却如同灼人的温度却划出一道距离感,宣告着她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采摘的玫瑰。
名为静娜的女人欢快的问道,“逊哥,你在用餐?不要吃多了哦,晚上我请你吃大餐,都是我亲手做的呢!”
韩逊虽然知道,因为屏幕有防偷窥的设置,自己又戴着耳机,所以宁远宸根本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听不到,但是心头还是涌起一阵强烈的愧疚和心虚感。他控制不住的看了眼宁远宸的表情,然而当看到他正一脸无所谓的玩着杯子里的酒,又调出菜单似乎是想加菜的时候,心中却又觉得有些失落。
“逊哥?”虽然那一眼不到一秒,然而静娜还是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了些,眼睛里露出一丝警惕的目光,“餐桌上只有你一个人吗?”
“我是和别人一起吃的饭。”这个问题韩逊没有说假话,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说一个人,对方肯定会要求他开全息投影。
“和谁?”她立刻追问道,“我认识吗?”
韩逊抿了抿嘴唇,这是他不耐烦的一个象征。静娜十分清楚这个动作,却丝毫没有因此而收敛,然而板起脸,抬着下巴,冷声问道,“怎么,这是个我见不得的人吗?”
“你们并不相识。”韩逊简单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不如现在先这样,我们晚上再详谈。”
“等等!”静娜厉声喝道,接着像是忍耐似的,深吸了一口气,微笑道,“既然我和这人不认识,那么正好啊,你把全息投影打开,介绍我们两个认识认识呗。”
韩逊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再一次抬起头看向宁远宸,却发现他正看着自己,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透出无限的嘲讽意味。
他觉的好像有一把剑扎进了他的胸口,他清了清嗓子,低头道:“静娜,这很失礼。我……”
“韩逊!”静娜啪的拍开手边的水杯,“你少恶人先告状!你敢不敢说你在和谁吃饭?支支吾吾,是哪个不要脸的狐狸精吧!”
韩逊缓缓的吸了一口气,不让自己翻脸。他平时情绪很少有什么波动,这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个性是他游走于政客之间,年纪轻轻便在政坛取得举足轻重的地位的重要缘故。然而,当他的宁远,现在的宁远宸坐在他对面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好像变成了心事全写在脸上的青少年,他平淡得如一潭死水的心情忽然像被煮开了一样沸腾了起来。
“你的措辞让我很惊讶。”韩逊含蓄的说,“而且我不知道你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出这样的话。”
“立场?”静娜哈哈大笑了一声,“你问我我的立场?我是你未婚妻!”
“哦。”韩逊微微抬眉,“这可真是个大新闻。我出差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会对此一无所知?”
“你别装傻!”静娜情绪十分激动,一头精致的大波浪卷的秀发,也显得有些凌乱了。
“这件事等我回去了再谈吧。”韩逊手指按在了结束通话的按钮上,“我现在必须招待我的贵客了。”
“韩逊,你敢挂我电话你试……”
悬浮屏瞬间消失,耳机也随即缩回耳后一个小小的黑钮中。韩逊抬起头笑道:“抱歉,我……”
“静娜,真是个好名字。是你女朋友?”宁远宸慢条斯理的拿起酒瓶给自己倒酒,“或者,未婚妻?还是说,是你太太?怎么也不介绍我们认识一下,电话打得这么偷偷摸摸的,会让对方误会我是什么见不到人的人呢。”
“不是的。”韩逊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热流一般的冲动,他生性冷漠,很少有什么大悲大喜的情绪波动,有时候甚至他自己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天生就缺乏感情,然而当年宁远宸用那样嘲讽的表情,说出那样尖刻的话时,他的心情却无法像往常那样平静了。
他顺从心中难以抑制的冲动,猛的伸手握住宁远宸的手,“不是的。”他再一次重复道,“她不过是家父世交的女儿,认识时间比较长的朋友而已。”
“那,抱歉。”宁远宸抽了抽自己的手,“不过这也不能怪我,毕竟你们的电话听起来,就好像是丈夫被妻子抓奸了一样。”
“我的妻子不会做这种事情。”韩逊收紧自己的手,不让宁远宸溜走,“他一向温顺,不管我做什么,他都只赋予信任,从来没有质疑过一句。”
“你认为这是一种很高尚的美德,很出众的优点吗?”宁远宸笑了起来,笑容里是刻薄冰冷的讽刺,“我倒认为这是一种愚蠢,一种可笑的懦弱和无知。因为愚蠢,所以从不质疑,因为懦弱,所以只能温顺,因为无知,所以除了相信,别的什么都不做。就像一只折了腿的狗,你把他捡回家,喂他一口饭,他当然只有感激涕零的接着,你不给他,他除了等,除了哀求,难道还能跳起来咬你吗?”
“远儿!”韩逊心中大恸,他现在十分确认了,眼前的宁远宸就是他的远儿。只是他没想到,远儿心中的怨恨如此之深,竟然把他们上辈子的夫妻之情说成是主人和狗之间的关系。
“还麻烦你自重,韩先生。”宁远宸反手也握住韩逊的手,用力捏住,韩逊立刻感到一股剧烈的疼痛从掌骨处传来,“叫得这么亲密,让别人听见误会了,多不好。”
卡的一声,只听好像是什么东西断了的声音,微弱的传来。韩逊顿时脸色一白,冷汗也冒了出来。他刚刚想着就让宁远宸出出气,没有用力抵抗,没想到宁远宸居然直接捏断了他的掌骨。他虽然不是文弱书生,还有机甲驾驶许可证,然而他只能驾驶c级机甲,根本不是宁远宸的对手。
“啊,真抱歉。”宁远宸语气平平道,松开自己的手。
韩逊忍着剧痛,另一只手迅速的再一次握住他的手指:“别人误会什么?你我本来就是夫妻。”
“韩先生真健忘,天子亲自赐下休妻赐婚的诏书,这等荣耀门楣的事情,韩家摆流水宴,摆了整整一个月呢。”宁远宸抽回手指,用餐巾布仔仔细细的擦着手,“况且,我这等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婊子,怎么敢高攀您呢?毕竟我可是大大的丢了韩家列祖列宗的脸,还用野种混了你家几代单传的血脉,罪不容诛,罪无可恕呢。”
听到这话,韩逊脸色更是惨白得好像被放光了血的死尸。他嘴唇哆嗦着,红着眼睛看着宁远宸,轻声道:“对不起……”
“您这么说,就太客气了。”宁远宸嫣然一笑,“我还得谢谢您和尊夫人的再造之恩呢。不是你们两个,我怎么会知道自己竟然如此愚蠢?要真是无知无觉的当一辈子逆来顺受不争不妒的贤妻良母,那才真是令人作呕的噩梦呢。”
说完,他直起身子道:“您慢慢吃,我先走了,这顿记在我账上,就当还了你之前帮过我的人情了。先走一步。”
韩逊立刻起身去拉他,然而宁远宸走得飞快,他刚想去追,却被不远处邻桌的一位熟人绊住。待他敷衍过去,宁远宸已经消失了。
他忍着手掌骨折的疼痛,冲回头等舱去找,可他旁边的那个座位已经没了人,乘务人员也不会透露宁远宸换到了什么地方。他看着周围一个个被光屏严严实实的遮盖起来的座位,心中感到一阵绝望的茫然。
不急,不急。韩逊闭上眼睛,手掌已经高高肿起,疼痛在一定程度上,让他冷静了下来。他并不缺乏耐心,上一世,他曾经花了二十年的时间,才从爬上摄政大臣的位置,把小皇帝当成傀儡握在手里,处理了张狂的三皇子。
毕竟,远儿死得那么惨,再想想那未曾谋面的孩子,听狱卒说,打下来的是个男孩儿,那是他的长子啊……韩逊咬紧牙关,眼睛酸胀了起来。
现在的这些,都是他该受的,只要能够让远儿原谅他,就算要花二十年,四十年,甚至是六十年,八十年,都是应该的。
因为,这是他选择权势的代价。
上一世,三皇子作为皇帝唯一的哥儿,被宠得飞扬跋扈,上一次殿试后的琼林宴上,他也看上了那一届已有妻室的状元,非他不嫁。然而那位状元在面对三皇子的威逼利诱时,毫不退缩,反而上奏弹劾三皇子,与同届的进士一起抨击三皇子胡作非为,伤了天下读书人为国效力的心。皇帝最后只能惩罚三皇子以安抚状元。
然而当这件事出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自己却选择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虽然他曾经安慰过自己,上一届状元出身科举世家,,在江南一带声名显赫,与书生中也很有影响力,远不是出生乡野的自己能比的。可他心里清楚,如果他找主考官求助,找同侪求助,再不济,上血书,跪太和门,求辞官还乡,皇帝也不会真就逼着他娶三皇子。
虽说他没想到三皇子会那样歹毒的对待远儿,对待他未出世的孩子,可如果他没有逃避现实,虚伪的想要假装自己与这一切都无关,但凡他有点担当,像个男人一样,亲自把多年夫妻的原配安顿好,后面的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终究是他自私懦弱。远儿是三皇子害死的,可他何尝没有帮三皇子把刀一起捅进远儿的心脏里。
路是自己选的,一旦走上去就不能回头重来,不管双足被路上的荆棘尖石磨成了什么样子,他都要走下去。
宁远宸找乘务人员换了座位,接下来的旅途便一直呆在光屏里,避免和韩逊碰面。下船的时候,还特地买了一个可以伪装面部的小道具,省得被韩逊拦住。
在出站口,迎接宁远宸的不仅有兰迪,还有伪装过的顾昭庭,他非要为宁远宸接风洗尘,好像他不是走了一天,而是走了一年。正好也到了晚饭时间,宁远宸便接受了他的邀请。
顾昭庭带宁远宸来到一家会员制的餐厅,这是一位出身贵族的明星为方便友人聚会开的,只有百亿票房俱乐部的成员,和上流社会的贵族豪门才有能在这里用餐。
餐厅装修得十分精致,处处透着低调的奢华,连墙上挂的油画,墙角摆的工艺品,都是价格不菲的真品。作为太子,顾昭庭自然有一间长期为他预留的包厢。包厢装修得十分华美,很有古代西方宫廷的洛可可风格,大面积的镜子和水晶吊灯相得益彰,和房间里金碧辉煌的家具一起,渲染出梦幻一般的光影色彩。
不过顾昭庭显然对这种风格不满意:“这是皇后设计的,餐厅里所有为皇室成员预留的包厢都是这个风格。”说着,他在客服菜单上迅速的点了几下,很快,房间的金光灿灿的颜色渐渐淡去,隐藏在墙壁里的全息投影机开始工作,将房间渲染成了另外一种模样。
“这是……”宁远宸脸上表情微变。
顾昭庭笑着拉住他的手,说:“对啊,这就是当初我还没被封为太子的时候,咱们住的归云殿。当时我尚未入先皇的眼,也没人盯着我们,每逢用膳的时候,我就让其他宫女太监出去,只留下你一个人,然后咱们就坐在一起,好像一家人一样。我还记得再小一些的时候,我是坐在你膝盖上吃的饭呢。”
说到动情之初,顾昭庭眼圈微微发红,似乎感慨万千,十分怀念的样子。然而宁远宸的表情却越来越空洞,他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划过由全息投影机虚拟出来的宫殿内景,最后落在不知名的地方,轻笑了一声:“皇上记性真好,我却是不大记得归云殿,只记得万华殿的大气华贵,特别是地上那块九龙金丝红毯,艳若朝阳,鲜似烈火。只可惜奴婢的血颜色不够正,倒是糟蹋了那块珍品了。”
万华殿是顾昭庭做皇帝时的寝宫,也是最后宁远宸被下毒废去武功的地方。他喝下顾昭庭递来的毒酒没一会儿,便毒发吐血不止,被太监和藏在殿外的侍卫们扑倒在地上,他最后的记忆,这就是看着自己倒在自己大口大口吐出来的红得不正常的鲜血中,被人捆了四肢,拖了出去。
第32章
“远宸,别说了……”顾昭庭扑过去跪在他的脚边,抓着他的手,低声哀求道,“别说了……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都说好了,叫我昭庭的不是吗?你怎么又……”
“在你这个皇子的眼中,归云殿的生活闲适从容,岁月静好。然而对我这个小太监来说,那是苦不堪言的牢笼和地狱。”
宁远宸抽回自己的手,站起来,一脸反感的环视着这间房间,抬手一指,“我记得从那扇门出去,顺着檐廊一直走到头,穿过两道门,就是太监住的地方,我当初净身没几天,还躺在床上发着烧,就被发配到这里,足足躺了一个月,如果不是同屋的魏公公好心照看,我就死在那儿了。”
他又指着殿门外:“我记得我当初在那里冲撞了大皇子身边的太监,其实哪里是冲撞,只是他瞧我不顺眼而已,就说要教我规矩,让人按着给了我几巴掌,直接把我打昏在雪地里。”
“你只记得吃饭的时候我陪着你,怕是不知道,为了让膳房快些送饭菜过来,我每天都要和他们吵一架。”
“你只记得让归云殿的宫女太监离开,只让我陪着你是多么轻松惬意,却不知道我为了约束他们好好干活,尽奴才本分,费了多少心力”
“你只记得……”
“对不起!对不起!”顾昭庭伸手捂住宁远宸的嘴,“是我不好,我马上把房间换回去!”
接下来,顾昭庭是一个字也不敢提上辈子了,生怕惹宁远宸不开心。
宁远宸却是丝毫不受影响的品尝着美味佳肴。顾昭庭无非是想和他追忆往昔,唤起他心中的柔情,只不过,归云殿的日子对于顾昭庭来说,充满了两人相互扶持的温情,闲云野鹤,单纯安宁,没有他人的打扰,没有权势的纷争,对于经历过夺嫡之战的血雨腥风和虚伪做作的后宫争宠后,被现实打击得体无完肤的顾昭庭来说,那是最美好的回忆。
而对于宁远宸来说,那是他第五世过得最憋屈的日子,作为一个冷宫皇子的奴才,宫里什么人都敢踩他一脚,他每天从早晨一睁眼,就要投入到战争中,从早晨催膳点,到晚上催热水,白天得了空还要到浣衣局催人送换洗的衣服,立了春催针织坊送新衣,立了秋催惜薪司送炭火,一张纸一支笔一根蜡烛,没有什么东西不需要他操心的,还要听别人的冷嘲热讽,提防别人给他使绊子,躲开更有背景的宫女太监。再加上他长得不错,还要防着那些进出宫廷的贵人们。
如此殚精竭虑,心惊胆战的生活,如果没有他对顾昭庭毫无理智可言的爱作为遮羞布,也只剩下无尽的辛劳和羞辱。因此,比起这些善乏可陈的艰辛过往,宁远宸更愿意回忆自己手握重权一言九鼎的威风,在前朝后宫呼风唤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岁月。
一顿饭顾昭庭颇有些战战兢兢,只有宁远宸吃得开心。饭后,宁远宸拒绝了顾昭庭的其他安排,准备回酒店为明天开学做准备。
走出包间,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旁边的包厢门忽然打开,随着一阵女人们轻笑的声音传来,几位华服贵妇出现在两人面前,两方一打照面,都是一愣,顾昭庭随即上前,微微鞠躬行礼道:“母后,真巧,没想到您也来吃饭了,早知道我就过来向您问声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