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补全计划/精神病治疗手册完本——by许佩里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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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倾城,铺天盖地的落下来。她在日光下轻轻的用手指拂去脸颊的泪水,面无表情的在众人各色的目光下扬长而去。
第4章 第四章:魏简
流光溢彩的霓虹灯照亮了整个城市的夜晚。车水马龙和鼎沸人声呼啸着从一座城蔓延向另一座城,从一条街覆盖向另一条街。似乎所有人都在这熙攘滚烫的红尘中争先恐后的发出自已的声音,喧嚣和狂躁纷扰不息。
魏简双手插在口袋里,无所事事的从一条街晃荡到另一条街,灯光和阴影依次轮流打在她身上,将她的身影不断的揉进黑暗又不断的扯离拉长,像一只幽鬼。
路过一个酒吧,灯红酒绿的声音隐隐约约的从门口传了出来。她微微驻足靠在墙上听了片刻,口中吹着意义不明的哨声.接着她又继续慢慢腾腾的向前走,然后折身转进了一条漆黑狭窄的小巷里。
暗夜真正的颜色和面目充斥了周身的空间,红尘热土的声音被夜色隔离,渐渐地远了。在逐渐扩大的安静中,她的口哨声音韵婉转,节奏明快。
但是一瞬间,十分突兀的,口哨声戛然而止。昏蒙一片的阴暗中,似乎连她的身影都一并消失不见了。暗夜寂寂,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一直跟在她身后的人霍然一惊,立时向前跑了几步,站在魏简消失的地方张皇四顾,惊疑不定。
“呦,你找我?”魏简从他背后的黑暗中站了出来,语气里带了些漫不经心的调侃:“跟我那么久,辛苦了。”
那个人耸然一惊,向四周扫了一圈,见并无人影,随即安下心来,从腰间口袋中拿出一物,缓缓向魏简逼近。
微弱的光像一点细碎的星子,带着金属固有的寒意。魏简在黑暗中被那人用刀逼着慢慢后退。
小巷狭窄,没退两步,魏简的后背便抵在了墙上:“劫财还是劫色?”
但是那人始终没有说话,连呼吸都是轻轻的,隐藏在黑暗中的眼似乎闪着微光。
刀身寒光飒然宛如流星一样直刺向魏简的腹部,对方的动作敏捷快速,几乎让人无暇反应。
但是他这一刀却落空了——斜刺里伸出一只手猛然抓住了他的手腕,然后狠狠的顺势一带,他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向着前面的墙壁撞去。这一去势力度极大,他持刀的手“砰”地一声撞在墙上,伴随着一声短促的痛呼,发出“噼啪”的声音,明显是骨折了。
魏简这一些系列的自救动作十分的干练有效。夜袭者立时就丧失了大半的战斗力,靠着墙捂着右手猛抽凉气,听声音应该是个年轻的男子。
魏简轻轻的捡起掉在地上的刀,放在眼前打量了一下,发现那只是一把半寸长的水果刀,刀身明亮如水,在夜色中闪着微微的光。
然而下一瞬间,原本应该已经丧失了行动力的人突然间再次袭击。他不知何时又摸出了另一把刀,对着魏简的咽喉直刺而来,凌厉果断。在这样危急的时候,这个少女突然间再次显现出了异常的敏捷。她迅疾的往一侧一闪,险险避过这惊险一刺,然后借着对方向前的冲势,右臂屈肘,重重的击在对方的后背,这一击的力道极大,那人连连向前踉跄着奔了好几步方才扑倒在地下。但是显然对方反应也不慢,倒地之后又迅速翻身站起,想要反攻。但魏简速度更快,还未待他站直,魏简便双手握拳,在他头顶重击落下。这一击直中要害,那人摇摇晃晃的后退了一步,靠在墙上。
没有给他任何喘气的空间,魏简欺身而上,一只胳膊横在对方颈间,狠狠的挤迫咽喉,另一只手紧紧地掐着对方拿刀的手,逼得那人动也不能动。
“敢在大街上杀人,胆子不小啊?”魏简俯下身在对方脸上细细的打量了一下,发现他只是一个年轻的男孩,隔着久远的黑夜,被恐惧扭曲的脸越发稚嫩。魏简在他耳边危险的笑了一声,抵在对方咽喉上的手臂微一用力,立刻就察觉到他急促起来的呼吸。
魏简在对方的生死挣扎中,饶有兴趣的将他的手举到眼前,发现他手中紧紧握着的是一把样式奇特的小刀,刀身不足寸长,刀柄分作两半。由于缺氧带来的窒息感,对方的手不自觉地紧握着半边刀柄。微弱的光和浓重的夜混合成一种奇特的美映衬着他修长的手,宛如一幅画。
“很美的手。”魏简从他手中取下那柄刀,放在眼前审视了片刻,缓缓的放松了少年颈间的手臂:“你的雇主给了你不少钱吧?”她一边漫不经心的问着,一边仔细的打量手中的东西:“这是□□?”
对方抓住这片刻的空隙,一边剧烈的咳嗽,一边死里逃生的大口大口呼吸着,像一条一不小心上岸的鱼。
握着这种奇特的武器,魏简又欺身附在对方耳边轻声笑了一下:“你的手真好看,我最喜欢好看的东西了。”夜色中她的声音沾染了一种奇特的危险和诡异,惊得身下的人剧烈的挣扎:“放开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我什么都不想知道。”魏简一只手又掐上对方的咽喉,她看起来枯瘦的手力量却是极大,钳制的对方再也不敢动。她俯身下去,别有深意的目光在对方脸上逡巡着,眼神是猫捉耗子般的戏谑。
“你不想知道是谁要杀你吗?”对方显然被她的目光吓的够呛,声音都变了调。
“不想。”魏简轻声笑了一下,毫不在意的摇摇头。说完,她突然抬起手,微微的覆上对方的脸,身下年纪显然不大的杀手吓了一跳,高声叫了起来:”救命啊!杀人了!“
魏简捏着他喉咙的手一用力,对方的呼救声戛然而止。“嘘——”魏简竖起一只手指在嘴边示意他噤声:“你这个杀手的胆子那么小啊。”她悠悠然的一边打趣一边伸手轻轻的抚摸对方的脸,从眉眼开始,渐渐的来到下巴。
对方弄不懂她的意图,吓得紧闭上眼,嘴唇微微颤抖,他感觉魏简冰凉的手就像一条蛇,从他脸上蜿蜒而下。
但是事情还没完,魏简的手在他下巴上停留片刻后又继续缓缓向下,一路掠过他的脖颈近而逼向他突兀的锁骨。
“你想干什么?”杀手忍不住颤了一下,紧张的问了一句,竟然有了一种要被别人劫色的错觉。
魏简似乎察觉到他内心所想,低声笑了一下,意义不明的反问道:“你说呢?”
“你...你......”对方神色古怪的看着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魏简的手指拂过他的锁骨后微微转向,一路蔓延至他的右臂,随即迅速的来到他的手上,轻轻握住他的手指,拿到眼前细细的观摩着。
眼前的这只手确实很美,手指修长,骨肉匀称,在暗夜中仿佛闪着熠熠的光辉,如同玉石雕就。
“真美!”魏简轻轻地再次赞了一声,用手缓缓的摩挲着,眼中突然有了一种目眩神迷的疯狂。
“真美。”魏简又赞了一句。但是话音还未落,她陡然就将这只美丽的手向后猛甩,还不待它的主人反应过来,反手一刀,将她方才还在盛赞的美手生生定在了墙上。
倒霉催的杀手突兀的惨嚎了一声,但是这声音依旧是戛然而止,被寂寂黑夜吞了个干净。
魏简收紧钳在对方咽喉的手,俯身在黑夜中看着对方痛苦扭曲的脸,似乎心情大好,轻轻的吹起了口哨,活泼的、欢快的旋律缓缓地穿透寂静的黑夜逶迤而去,像一场不真实的幻梦。
对方恐惧而痛苦的声音轻轻的散了出来,走投无路而又绝望的表情扭曲着落入魏简眼中,让她忍不住愉快的笑了起来。
似乎达到了自已想要的效果,魏简松开了钳制着对方的手,缓缓退后两步,满意的打量着对方沿着墙壁缓缓滑下来的身体和依旧钉在墙上鲜血淋漓的手,再次愉悦开心的笑了一下,随即便转身走入了黑夜中。那欢快活泼的哨子声也悠悠扬扬的随夜风而去,渐渐的远了。
林岸恍恍惚惚的被林潮白带着回了家,心里的痛苦似乎有些麻木了,筑成了一堵墙,就连疼痛都迟钝了起来。
四周寂静,白色的灯光沉默着垂落下来,照得四周的一切仿佛都凋落死去。林潮白站的远远的,垂眼望着躺倒在沙发上动也不动的林岸,目光沉沉的,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似乎被这寂静传染,他脸上的表情平和而宁静。
他静静的注视了林岸一会儿,转身走向阳台。阳台上种着多种花花草草,峥嵘茂盛的枝枝叶叶投落下一片片斑驳的阴影。林潮白透过窗,远望着脚下的万家灯火和灯火辉煌,手上无意识的抚摸着身边那盆巨大的君子兰。
也许是许久没有松过土了,那盆君子兰周围长了几棵细细小小的杂草。林潮白无意间看见,脸色突然难看下来,他眼神中带着某种阴沉的恨意,伸手将那些杂草一根一根的拔了下来,然后狠狠的捏成一团,丝毫不顾及那些植株的汁液会沾染到他的手上。
而后他又用剩余的干净的手指近乎深情的摸了摸君子兰青翠翠的枝叶,眼中有了迷恋的神情。
——是的,谁都无法染指你!拔掉你身边的草,你就只属于我了。
第5章 第五章:夜魔
林潮白从厨房出来,端了一杯温热的牛奶放在林岸面前,而后缓缓后退了两步,叫了声林岸的名字——林潮白似乎极不愿意接近林岸,就好像林岸身上有某种让他敬而远之的东西。
林岸闻声微微动了动,但是没有说话。
林潮白远远地俯视了他片刻,转身去了洗手间,片刻后拿着一个濡湿的毛巾走了出来,缓而又缓,慢而又慢的踱到了林岸面前。
他轻轻的在林岸身旁蹲下,再次开口叫了林岸的名字,林岸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散漫无光。
林潮白眼神淡淡的,心不在焉似的目光从林岸的侧脸缓缓向下。林岸□□的脖颈与锁骨,修长的胳臂和匀称的双手,都蒙上了一层暗淡的悲伤,而这悲伤又是何等的浓厚,带着绝望的气息,似乎能召来死亡。林潮白情不自禁的轻轻拿起他一只手,将温热的毛巾覆了上去,轻轻擦拭着。
林岸的手冰冷而僵硬,被毛巾擦拭过的地方附了一层黏腻的湿意,好似深埋在黑暗洞穴里的死尸,就好像林岸早已经死去,身体苍白僵硬,面容宁静祥和,不悲不喜的躺在他面前,再也不能说话,再也不能行动,再也不能......离开他。
林潮白的眉眼突然不能自禁的颤抖起来。这样的念头和想法蛇一般钻入他心中,让他平素冷漠的面具哗啦啦的裂了大半,再也掩盖不住他心底的暗涌。他眼神恶毒而阴鸷,带着说不清的恨意望着林岸,心里阴郁黑暗的杀意如冰河开冻,呼啦啦的冲的他神驰意荡。
“哥。”然而他内心激荡而起的洪流突然间如浪潮般一落千丈,他从水底深处听到了林岸的声音。
“哥。”林岸转过脸望着他,眼中深深浅浅的都是痛苦:“我又失去了一个亲人。”林岸反手抓住了正为他擦拭的林潮白,手指握的万分用力,似乎想要借此减轻些痛苦。
林潮白茫然的看着林岸苍白的手,他的掌心明明很冷,但是握在自已手上却烫的吓人,爎的他内心深处都窜起了一串火泡。
“我知道。”他微微点点头,望着林岸软弱而痛苦万分的眼,忍不住的回手握住了林岸苍白的手指,内心深处黏腻恶毒的黑暗慢慢的升起来落下去,在激荡中缓缓的迸溅出一种渴望,一种想要靠近的渴望。
然而,就在这时,门铃却突兀的响起,“铃铃铃”清脆的一串将方才所有近乎虚幻的恍惚都拉回到现实。
林潮白缓缓松开林岸的手,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戾气。他起身过去打开门,隔着隔离门的栅栏,看见魏简微微笑着的脸。
“晚上好。”魏简笑着打声招呼,丝毫没有任何生分的样子。
林潮白深深的望着他,眼神仿如黑夜,没有说话。
“是不是很惊讶?”魏简直直的看入他的眼,微笑着:“surprise!我可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死的。”她说这句话时语气轻轻地,带着几分危险的意味。
“别忘了,我们可是同类。”她欢快的笑着,眼神亮的像刀。
“怎么,我今天帮了你的宝贝弟弟,不请我进去喝杯茶。”她说着,伸出一只手,手腕转动,点点白光宛如蝴蝶一样在指尖翩翩飞舞。
林潮白看了一眼她手上的蝴(河)蝶(蟹)刀,开了门,侧过身将魏简让了进来。
魏简一进屋便对着躺在沙发上的林岸走了过去。林岸看到她,缓缓地伸手扶着沙发背撑着坐了起来。
“你不用动。”魏简走过去一只手压在他肩上:“我只是想来看看你。”魏简的笑容浅浅的,眼神带着几分奇异的柔软,让人辨不分明。
“谢谢。”林岸低声道了谢。整个人有一种穷途末路的悲伤。
魏简低头俯视着他,眼神散漫,意味不明。就这样看了片刻,她突然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他的头顶,带着悠远神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岸点点头,脸上疲惫而憔悴。
“先去休息吧。”这时林潮白突然走了过来,他侧身挡在魏简和林岸中间,不着痕迹的打掉魏简放在林岸头顶的手,然后俯身将林岸半拖半抱的拉了起来,往卧室走去:“不要多想,先去休息。”
魏简饶有兴味的看着他们兄弟俩肩并肩的身影,不知想到了什么,目光渐渐变得淡漠冷寂。
隔了没多久,安顿好弟弟的林潮白就走了出来,站在沙发旁,不冷不淡的俯视着微笑的魏简。
“你不用这么看我。”魏简牵了牵唇角:“我可不是你的敌人,对你的弟弟也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但是,你可比我病的严重啊。”魏简拢了拢眼前的头发,向他走了两步,仰着脸用漆黑的眼望着他:“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但是自已也不动,是不能?不敢?”
“你怕什么?”魏简眼神冷冷的射过来,带着阴鸷的冷酷。
林潮白面无表情的望着她,白色的灯光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显出一种冰冷的质感,仿佛大理石雕就的那般,带着近乎非人的俊美和冷漠。
魏简看到他的眼神,警惕的向后退了一步:“你总不会想在你弟弟眼皮下面杀我吧。”但是说完,她就又笑了一下,沉默了片刻后,眼中隐隐约约有了某种悲悯的神情:“你会后悔的。”
林潮白眼神一震。
“你会后悔的,林潮白。”魏简望着他波动的眼,轻声又说了一遍:“想要取暖,扑灭火焰只是死路一条。”
“像我们这样的人,失去的太多,所以但凡有一点想要的东西,都想要死死抓在手里,不容他人染指。但是——”但是那火光是如此的微弱,扑灭就再也没有了。
林潮白眼神变了变,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林潮白,我来是和你做交易的。”魏简正色望着他,平素淡然的笑容如数退去,剩下某种灰烬般的疲惫和淡漠。
“我来为你保守秘密。”她低头打量这手中样式奇特的□□,然后霍然抬头望向林潮白,目光不容拒绝:“作为回报,你——”她的声音忽而低了下去,带着某种细细的危险和锋锐隐入夜色。
林岸彻夜未眠,他躺在床上,脑海中不由自主的就浮现出他与陈缪点点滴滴的过往,那过往如此清楚鲜明,沾染了鲜血,一点点的渗到他心里,激起他内心深处巨大无比的悲怆。他想起陈缪微笑的眼,想起她伸着涂得鲜红的纤纤指尖和穿着高跟鞋啪嗒啪嗒轩昂万分走路的样子。他与她携手经过两年的长途跋涉,目标一致,同心协力的向着婚姻的殿堂前进,然而在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她却如同流星一般猝不及防的消散逝去,让他一场长梦,蓦然而醒,直面血淋淋的现实。那个他深深爱过的人如同他生命中无数的过客一样,挥挥手就此远去,他再次孤独无望的,走在人生逆旅上,茫然四顾。
生死无望。
就在他茫然地回溯他充斥着生离死别的过往时,他身边的手机嗡嗡的跳着,将他拉回现实——陈缪的父亲打电话慢慢的告诉了他关于陈缪葬礼的事宜。
挂完电话,他愣了一会,过量的痛苦所带来的麻木和恍惚缓缓退去,那刻以后,一种清凌凌□□裸的真实前所未有的袭击了他,他痛苦万分的意识到:陈缪,那个他原本决定要与其共度一生的人真的死了,她再也不会笑,再也不会哭,再也不会用温柔的眼看着他说话,她将如同这世界上无数个已经死去的人那样,被埋入泥土,鲜血干涸,血肉死去,变成土和泥,杳无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