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世完本——by桓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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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舫扑倒在秦母怀里,暗自松了口气。她说:“樊莹不像我那么幸运,我想多多关心她一点。”
秦母没有反驳,默许了。
翌日早上,秦母给秦舫拿了一千块路上傍身,拉她到房里偷偷又塞了一只信封,让她平时多在经济上帮帮樊莹。昨晚之前秦母还一心戒备着樊莹,不过一个夜晚,就同情心泛滥为樊莹考虑起来。秦舫收了钱,才出门转手放到樊莹掌心,在她耳边轻声说:“这是我妈让我给你的聘礼。”
回到平城住处,秦舫慢悠悠打扫一个月没待的家,樊莹又去找她的兼职。秦母给秦舫卡上打生活费和学费,将樊莹的份也捎了,秦舫做了樊莹的思想工作,让她减了一份兼职,不必像之前那么拼命。之前那些钱秦舫说是聘礼,樊莹收下了,这回她可费了不少口舌,搂着樊莹没脸没皮说自己想要更多与樊莹相处的时间,樊莹怔了怔,才在她的感情牌底下低了头。樊莹坚持拒绝秦母的好意,倒不是什么虚荣心作怪,是她根本不觉得苦。说起虚荣心,樊莹并不在乎旁人的所想,她就没有虚荣心。
大部分人都在开学前几日回学校报道,秦舫就在开学前两天约了禹嘉木见面。伤筋动骨一百天。秦舫坐在亮堂堂的店面喝着柠檬水,眼睁睁看着禹嘉木撑着拐杖一步一晃,吃力地向自己走过来。
他的腿伤成那样,仍然坚持追查樊莹,秦舫想,他认准了樊莹是伤他的人,这份心意坚定,她今天注定要落空了。即使心里早就泄了气,她还想试一试说服这个唯一怀疑樊莹的禹嘉木。
秦舫问:“你非要留到现在说的……是什么事?”
禹嘉木打开随身的单肩包,从里面拿出几张照片,推到秦舫面前。一张又一张,镜头里拍了同一个人,右上角标注了拍摄时间,秦舫越翻越心惊:“你请私人侦探社跟踪他?”
照片里的人,秦舫见过一次,那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禹嘉木抓到他偷拍秦舫、恐吓同学的证据,警车就将他从她眼前带走了。
“他……”秦舫着急想问这人和樊莹有什么关联,禹嘉木让她继续看下去。秦舫看到最后,双手掩唇,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连最初要说服禹嘉木的意愿,都抛到了一边。
那人出入租车行,常用的一辆摩托车符合撞伤禹嘉木的深色系摩托车的特征。最末的照片拍到了邮件男的电脑屏幕,在偷拍秦舫以前他专注的对象是樊莹……
秦舫的双手发抖,她说:“这些……这些与樊莹有什么关系?那样,你应该报警抓他,而不是始终把苗头对准樊莹。”
禹嘉木越过桌子拿起秦舫那杯柠檬水,他喝了一口,扬了扬眉说道:“你不信我,那你慌什么?我现在是疑心樊莹指使了这个变.态,究竟是不是这样,你天天和樊莹待在一起,不是比我更好验证?”
秦舫稍稍安心,“你还是没有证据。”
没有证据……她才不信的。
禹嘉木认真看着她,说道:“你可以拿到证据。”
秦舫摇摇头,起身要离开座位,快走到门口听见一声巨响,禹嘉木被椅子绊倒摔在地上。店里没什么人,认识他的只有她一个,秦舫只好返过身扶起他。
她本来甩开禹嘉木先走了,这样就变成与他同行。禹嘉木高高低低深深浅浅走着,秦舫狠不下心扔下他不管,满面纠结扶着他。
到了一个十字路口,禹嘉木停下来等出租车,秦舫终于可以与他辞别。但她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到几十米外,有人骑着一辆红色摩托直直向她们行来。
那辆车开得太快,车上的人戴着头盔窥不清样貌,短短的时间已经到了禹嘉木面前。明明看不清车上的人,也看不清那辆车身的细节,秦舫却觉得那就是照片里同一辆摩托车。
学校建在平城郊区,秦舫放眼看去找不到一个过路人。禹嘉木单脚从那辆车的既定轨道跳开,那人调个头不依不挠又朝他撞过来。
秦舫只有一个凡人肉身,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她向禹嘉木喊了“跑啊”,喊完想起来禹嘉木不可能跑过摩托车。
那辆车最终没有撞过来。
禹嘉木摘下背包向那人扔过去,同时,空荡荡的马路上多出来一个人,助跑以后往机车男那里扔了一块板砖。
加害人转眼成了伤痕累累的受害人,后来的那个人走过去掀掉他掩人面目的头盔,头盔下那一个人果然就是邮件男。
秦舫将赶来救援的那人拉拢到自己身边,头一侧靠着她,疑惑地自言自语:“你怎么就这么出现了呢……”
樊莹凭空出现当了救她的英雄,可有人早先告诉她,这个英雄与匪.徒原来是有交情的。
第48章 (十六)
(二十二)
为什么“恰巧”能赶来救她?秦舫不敢直白问出口,从她的表情看出疑问,樊莹却有胆量回答。
樊莹说:“我讨厌禹嘉木。”
出门前,秦舫虽没有直说,樊莹也能猜出与她会面的是哪一个人。不能阻止她,所以跟了她一路?
跟.踪不是什么合法行为,经历过邮件男的骚.扰,秦舫对此更为反感,而樊莹丝毫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背后邮件男疼得哀嚎,秦舫没有絮絮叨与樊莹说理的时机,她干巴巴憋出一句:“其实你说要和我一起去就行的。”
秦舫与樊莹两个人聊着,被晾在一旁的禹嘉木轮流打了报警和急救。救护车过来,禹嘉木主动跟车,秦舫犹豫片刻错过了时机,随后拉着樊莹拦了路边的出租车,跟在救护车后头也去了医院。
邮件男受的是皮肉伤,医生给他擦完药就将他扔在旁边不管了,禹嘉木则拄着拐杖一脸阴沉紧盯他的行踪。那人摘掉头盔,失掉了隐藏身份的优势,顺带也失掉了惹事时凶神恶煞的气焰,他矮了禹嘉木一头,畏畏缩缩,外人看来,他才是被人袭击的那一个。
禹嘉木拿到他的手机,联系他的家长,那一双父母听说了儿子受伤,似乎已经见怪不怪,反倒是对禹嘉木报警这件事反应更大。一刻钟过去,警.察没来,他的父母赶来了。
两个衣着光鲜的城市中产,看都没看受伤的儿子一眼,第一时间找的是禹嘉木。一边道歉一边骂着儿子,当父亲的很快拿出一只鼓.胀的白色信封,他将装了人民币的信封按在禹嘉木手里不肯松开,说道:“我儿子刚从看守所出来,不能再进去了。他有精神问题,我和孩子他妈要带他去看呢。今天的事,你看能不能这么和警察说……这只是意外,我们按法律法规双倍赔偿,行不行?”
行不行?不行他们就铁了心要和他死缠烂打。禹嘉木伤腿,那人脱不了干系,再进警局只是早晚,听着那对父母好话说尽开始威逼他一个没见过社会艰险的在校学生,禹嘉木笑了笑,把那叠钱还了回去。
“我和他是同校的学生,可以不计较。”
不计较这件,却还有其他可以计较。只是,禹嘉木要从邮件男身上挖出他与樊莹的关联,才放过他这几天。
警察来做笔录,听说双方误会一场已经私下和解,很快就走了。邮件男的父母握着禹嘉木的手连声道谢,禹嘉木就说:“我能不能和他聊一聊。”
说完他就抓住邮件男的胳膊,将那个男孩拉到楼梯间,那双父母并没有阻拦。这件事大事化小,圆满解决,他们已经相当满足。
另一边,秦舫在医院大厅左等右等,没等到禹嘉木通知她与樊莹帮忙作证,一时联系不上禹嘉木,就又到邮件男就诊的科室附近找他。
她和樊莹一前一后走着,从没见过邮件男的父母,她也就没留心到,那对夫妇见到她们有多么惊讶。
那位母亲扶了扶鼻梁架上的近视眼镜,回头问丈夫:“那是……是儿子床头照片上那个姑娘吧?”
自楼梯间出来,禹嘉木在邮件男父母面前成了他不打不相识的“朋友”。
禹嘉木按着自己的猜想审.问了邮件男,邮件男给不出一点有效信息,似乎他与樊莹唯一的关联只是他曾经偷拍过她。
不管邮件男对樊莹和秦舫曾经拥有过什么幻想,禹嘉木就是认为,对邮件男而言,樊莹比秦舫还要特殊。
禹嘉木什么都没有得到,信心却没有受损,从阴暗的楼梯间出来,第一眼见到坐在长椅依偎在一起的樊莹与秦舫,他忍不住笑出了声。他于是偏头对身边的邮件男说道,“不管你对哪一位心存妄想,她们俩才是一对真正的情侣啊。你所想的,无人在意;你所做的,不过是白费力气。”
那人呆愣愣看着其中一个女孩,像是什么也没听到,禹嘉木却知道他听到心里去了,只不过,他需要消化一阵。当初,自己也是花费很久,才相信喜欢的女孩心甘情愿蒙蔽了双眼,她喜欢和她同为女性、美貌之外既不善良也不可爱的樊莹。
到这个地步,禹嘉木也不只13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为抓到害自己瘸腿的犯人,他陷入了无法停止的好奇之中。比如,樊莹漂亮的外表下究竟掩藏什么,又比如,秦舫为什么会喜欢上樊莹,为什么非要和樊莹在一起,她那么一个美丽又脆弱的人,不会害怕吗?
经历了一番惊险,秦舫和樊莹回了家。
晚上拿电脑上校网站电子注册,秦舫的电脑突然蓝屏,系统崩坏了。樊莹三两下给她重装系统,秦舫乘机就借了樊莹的笔记本电脑来用。错过这次机会,她恐怕就找不到第二个机会顺理成章地偷.窥樊莹的秘密。
那些不好的、意有所指的话,往往难以忘怀。秦舫一个劲自我催眠,她要相信樊莹,可禹嘉木说她能找到佐证樊莹做了坏事的证据,那种虚假的信任一下子就崩坏了。她花了一个月构建出来的“真相”,自己就能数出其中有多少疑点。
她竭力向秦母描绘一个平常的樊莹,但她其实都无法说服自己:樊莹心上的伤疤真能好转,长歪了心窍还能恢复到天然。
她心里藏着与樊母差不多的偏执,尽管她的方式温和,那也是在樊莹不情愿的情况下进行的“改造”。她总是希望樊莹是无罪的完美的,可这个世界的樊莹注定无法完美。
她迟早要面对樊莹的“恶”。
秦舫在网页上漫不经心点来点去,过会儿说自己饿了,樊莹就去厨房给她热菜。
秦舫在文件里找来找去,将隐藏文件勾选了显示,花了五分钟找到了一个隐藏又加密的文件夹。
她只一次就解开了密码,那是她名字的小写拼音。
然后她看到了数百张照片。
除了一部分熟悉的邮件男的“作品”,她还看到许多陌生的“自己”。
“我总是能认出你的。”秦舫想起樊莹说过的这句话,她远比自己要坦诚得多。
樊莹布置好碗筷喊秦舫来吃,电脑前的秦舫抱着头缩在沙发角落里。
她并不至于被樊莹的阴暗面吓成这样,只因消失了的那段记忆之中,少女时期的“秦舫”如此畏惧。
第49章 (十七)
(二十三)
缺失的记忆以侵.略的姿态席卷了秦舫的头脑,她沉浸在“秦舫”情绪的浪.潮无法脱身。秦舫脸上有不属于她的表情,还有不属于她的泪水。
樊莹从厨房出来见到这样一个蜷缩在角落、静默流泪的秦舫,抱着她眼中只有茫然。
秦舫努力张开教水帘模糊的双目,视线中樊莹慢慢变小,直到变成一个稚气又阴沉的小孩子。
那时她和樊莹在楼梯上玩猜拳游戏,有个高大丑陋的中年男人正好撞见她们,他言语污秽和两个孩子开着不堪入耳的玩笑。秦舫不知所措躲在樊莹身后,樊莹反而向那人走近一步。
“叔叔,你要和我们一起玩游戏吗?”
诱着那个男人一步步走向最高的那层台阶,樊莹机器般冰冷的脸上,罕见地露出微笑,“那游戏就开始吧。”
话音落下,她一脚将那个男人从楼梯上揣了下去,自己踉跄地抱住栏杆,才没有跟着他一起跌落。
原本躲在樊莹身后寻求保护的秦舫一下松开了手,她迟钝地发觉,她的童年伙伴原来比那个面目可憎的大人还要可怕。
“我们走吧。”
樊莹像往常那样引导她,而她如同塑像不能动弹。
樊莹向她伸出了柔软小巧的手掌,她惊惧地尖叫着,疯了似的只想甩开樊莹。
再然后,她左脚绊右脚撞在楼梯扶手的尖角上。樊莹拉住了她的衣角,但没能阻止她变得头破血流。
回忆到此结束,秦舫沉重地喘.息着,逐渐恢复平静。樊莹递给她一杯水,她接过来咕咚咕咚喝掉了大半杯。
潜伏在她头脑的系统,这时又自己出现。
它说:灵魂四散,支离破碎,这就是你想要的樊莹?受人操纵,命不由已,这就是你要她顺应的自然?
你以为自己有多喜欢她?那么多个她,每一个都不同,你喜欢的究竟是谁?你的喜欢不过就是拿她的虚像自我满足。
秦舫自己的泪水终于掉了下来。樊莹拿纸巾替她擦着那些不知何来的眼泪,手臂悬空明明举得累了,也不敢放下来。
哭泣止住了,秦舫也答应了系统早前的提议——她要找回完整的樊莹。
为什么会穿越呢?在她决定配合系统的所求时,她就得到了答案。
从她被那个诺基亚砸中的时候,这一切就已经注定了。她那样消极生活的人,总是愿意抓住救命稻草,随水流浮沉一味苟延残喘。她将樊莹走成了生路,也要为这条生路付出些什么。
“我要怎么做呢……”秦舫在心中悄声问着系统。和她结成同盟的系统,比先前要更坦诚。它说,你什么也不用做,像这样喜欢上樊莹,与她建立不可剥离的联系。你便可以成为吸引她的媒介,在她的碎片上留下今后循迹的丝线。不顾她的意愿,它其实早就开始利用她。
秦舫已经很少想起系统本来的名目,现在回忆起来,那可能是拿来欺骗她的一个伪装。它的目的到现在也很明显了:只为了樊莹。
自诩喜欢樊莹的她,尚且做不到为樊莹倾尽所有,这个系统是什么来头?秦舫皱着眉头,想得入了神,因此她没有躲开捧着她的脸小心检查的樊莹。樊莹黑白分明的眼眸,明镜一般,秦舫在里面看到了自己。
她打了个冷颤,醒了一点神。不知道为什么,她对系统的戒备之心,这时都不存在了。因为她们已经成为了同盟……吧。
电脑屏幕散发荧荧的亮光,樊莹走到秦舫身边就发现她翻出了什么。樊莹本来并不会慌张,可她看见秦舫在哭。这是她绝对想不到的。秦舫的举动超出了樊莹的预测,除了拥抱、陪伴、间或替她清理脸上的水渍,樊莹成为了睡眠状态的机器。那是她维持镇定的唯一方法。
秦舫后来埋在樊莹怀里睡着了,樊莹扶她去卧室睡觉,给她擦脸换睡衣。
樊莹坐到了白天,秦舫醒来了,她还停在昨晚那个时间。
“那些照片,是我让他拍的。”
樊莹从不期望旁人的理解,她向秦舫解释,也不会将事实润色成对自己有利的版本。
她从不觉得自己错了。
催得秦舫心慌的,从来不是樊莹的“错”,而是她的不知错。
秦舫满腹的话语不知从何说起,樊莹有问即答,她就接着问。
“是你让他来偷拍我的?”是。
“禹嘉木的腿是你撞坏的。”点头一记,又摇头一记。
“昨天的袭.击你事先知道?”不是。被秦舫误解,樊莹也不气恼。
秦舫轻而易举就得到了禹嘉木追寻的“真相”,她抓住樊莹的手,就像溺水的人抓紧了浮木。擦亮了眼,她发现她的浮木,原来沉在河底。
“我们去看医生吧。”她这么说,樊莹为了讨好她,就顺从地点头。
秦舫不认得什么医生,打电话将樊母的主治医生约了出来,掩下樊莹身上发生过越界的事件都没说,让女医师与樊莹约谈。
经验丰富的医师直言樊莹没什么问题,众生有万相,樊莹只是万相之一。秦舫的猜测于是落定了。
樊莹确实没有她母亲的病症,只是先天与后天同时催发下,她成为了现在的她。她与这个世界多数人不同,她背离普世的价值观,有自己的一番判断。非要说,樊莹的表现比较接近反.社会人格,医师没有诊断出这点,都亏了樊母对樊莹的“改造”。樊莹不懂平常人的思维,可她懂得如何扮演一个奇怪得不至于引人忌惮的平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