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只扶贫不睡觉完本——by花曲道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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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小时候的戚柯印象就只有这么多了, 长大之后更是没见过他几次, 唯一能肯定的是长大之后他仍然是跟在戚荣身边,两人都一起进了戚氏工作。
他一口气说了许多,口都有些干了, 还未开口,陶鹤便体贴地立即起身,把床头柜上的水杯给他递过来。
“谢谢哥哥。”戚果仰头一口将半杯水喝完,心中只感慨还是自家哥哥最懂他。
陶鹤只摸了摸他的头,说了句时间不早了,便起身将房间的灯关了,这才回到床上。戚果累了一晚上,一合眼便香甜地睡去了。
只是他自己还在想着今天遇到的那三人。
虽说二人都以戚荣为首,但看得出来,戚叶对戚荣还带着些亲近撒娇之意,而戚叶便不同了。从一开始他便站在两三步开外的地方察言观色。什么人才会站在哪个位置?管家、仆从。而等到两人发生争执,他才上前出言劝和,几句话便把两人都哄得顺顺服服,这说明他既了解他们,口才也很不错。
一个擅长忍耐,能说会道的人。
就像一颗默默无名埋在庄稼地里的杂草种子,就算它发了芽破土而出,农人也未必会注意得到。然而直到它彻底成熟,壮实的根深植地下,农人这才发现就是这柱杂草影响了庄稼的发育,却也已经为时过晚。
他记得这个教训。
及时斩草除根,或是把它移植到农田之外,这才是农人应该做的。
即使从一个小孩再次慢慢长大的过程再怎么无聊难捱,太阳依旧东升西落,日历一页页地翻过去,戚果的小学与初中便也都平淡普通地过去了。
和上辈子相同,初中的他与陶鹤同校不同班,而成绩不好的戚叶却不知怎么地挤了进来,勉勉强强地每次考试都排在倒数第二。除此之外,他们俩却也没什么交集,戚叶避着他走,他自然也当做他不存在,倒是过了段相安无事的时光。
但陶鹤却不同了,他小学时做得最过分的也只是上课睡觉,初中却无由来的变得叛逆,整日逃课不说,竟然还与校外的混混打上了。好在他还不曾在学校里斗殴,没背上个什么处分。但这也足够让戚果头痛了。
唉,是不是我的教育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哥哥突然一下子变成了叛逆少年?明明一直看起来都很沉稳成熟的……
虽然好像有什么关系反了,但戚果却是真情实感地把重生之后的自己当做是陶鹤的长辈,甚至还偷偷摸摸地买了几本有关青春期的教育书籍,打算看看能不能在这辈子把哥哥揪回正道来。
先是逃课,再是打架,最后……
上辈子的这个年纪,他怎么都想不到高中毕业之后,陶鹤会突然对他说自己加入了某个帮派,马上就要去过电影里的那种黑道生活了。他那会的第一反应便是吃惊,没想到现在的法治社会居然还存在黑帮?其次便是担忧和生气,一周都没和陶鹤说话。
这是他能想出来的最能表达自己心情的方式了。
但一向对他能哄就哄,生怕他半点不高兴的陶鹤这一次却完全没有答应他,而是十分坚定地收拾好了行李,在一个天上无月也无星的黑夜里离开了戚家。
那晚戚果还别扭着不想和他道别,陶鹤只过来亲了亲他的脸颊,轻声又坚定地说了句对不起,转身便远走消失在浓重的黑夜之中。
前世种种已经如同镜花水月,想要找寻真相,不能光凭记忆,而是要靠这辈子的行动。没关系,现在他们都还只是高一,还有两年的时间。这一回,怎么说都不能再让陶鹤去混什么黑道了。
首要任务,便是摸清楚陶鹤身边有没有什么带坏他的损友。
上辈子他们的高中本不是同一个学校,戚果考上了重点中学,而陶鹤却是随便读了个学校。这一次他为了防止哥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学坏”,硬是求着爷爷也把陶鹤作为书法特长生也弄了进来。
虽说陶鹤不爱学习,书法却练得不错,写得一手好钢笔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戚崇海送了他那只钢笔。
学校统一要求住宿,戚果不习惯那么多人同一间宿舍,便租了校园里的职工房,仍是与陶鹤同住。晚自习结束,戚果便直接收拾东西,急急地抱着参考书回了出租房。
今天是周五,之所以他赶得急,便是怕陶鹤又从操场翻墙出去打架了。与宿舍那边的嘈杂不同,职工房这边一向是静悄悄的。
戚果拿着一摞厚厚的书站在出租房前,叠得有些高的书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有些手忙脚乱,摸了半天才找到钥匙。他钥匙还没插进门孔里,门却忽然吱呀一声地自己打开了,一双手伸了过来搬走他手上的书,令他立即就轻松了不少。
给他开门的人正是陶鹤。
“回来了?”他率先拿着那些书先进了屋。
戚果“嗯了一声”,关好门,也跟在他身后进来。身前的人依旧比他高,而他还是没怎么长高,说话都要仰头才能与陶鹤对视。
“先去洗澡,哥哥给你削苹果。”两人初中的时候都变了声,比起小时候陶鹤的声音低沉许多,越来越接近上辈子的他了。自从两人独自住在出租房,他就越来越像是戚果的专属管家。平时就是陶鹤承包了一切家务,甚至还经常从校外带回很多学校里没有的零食水果。
见他今天乖乖地待着,没有出去打架,戚果放心地点了点头,便走进房间里拿换洗衣服。
从他拿好换洗衣服,最后进了浴室,陶鹤都一直看着他。直到浴室门后响起了水声,他才轻轻地舒了口气,立即走进卧室里,从衣柜的最深处拿出一卷绷带,直接将上衣脱下,露出腹部上那个狰狞流血的伤口来。
还好这衣服是黑色的,渗了血也看不出来。陶鹤飞快地摸出瓶云南白药,面不改色地往伤口处洒上药粉儿,看着血似乎是止住了,便用手指将绷带扯出,快速又利落地往自己腰上缠了好几圈。
这个过程他做得熟练极了,几乎不需要低头确认,也能一下子打好结,仿佛绑扎伤口对他而言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做完这一切,陶鹤便换了另一件上衣,将带血的那件卷好藏到阳台,又转回客厅里去给戚果削苹果了。
他刀工十分了得,红彤彤的大苹果在他手里像是在旋转着脱衣一样。等到戚果洗完澡出来,桌上已经摆好了一盘切成碎块的苹果。
陶鹤正在往苹果上插牙签,见他擦着头发走过来,便直接叉起一块递到他嘴边,看着他一口咬了进去,脸颊鼓起一边,便又叉了一块准备着,等他吃完再继续投喂。
“好吃吗?”
“好吃。”
“那下次继续买他家的。”
戚果专注于咀嚼着嘴里清甜的苹果,一时正要答应,忽然又回过神来,皱起眉道:“哥,我不是说了不要再逃课出去了吗?买学校里的就好。”学校里也不是没有水果店,就是又贵又不好吃,口感比这差远了。
“学校里的你不爱吃。”陶鹤摇了摇头,看他有些不太高兴,又立即叉了一块塞进他嘴里。“没关系,我不会让人发现的。”
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好不好!光凭一块苹果就想贿赂自己?
戚果按住他还要继续投喂自己的手,半是认真、半是请求道:“哥,我说真的。不要再打架了好不好?”他今天又想起了那些事,只觉得必须要让陶鹤给自己作出个保证了。
他见过许多次陶鹤受伤的样子,更别提在他混黑道之后,每一次见面身上都带着药味儿。
“我不想你受伤。”见陶鹤只是沉默地看着自己,戚果便又带着恳求说了一句,甚至也不管自己头发还湿着未擦干,整个身子也靠了上去,伸出手想搂住他的腰。
他本想像小时候一样撒个娇,没想到自己的手伸出去还没碰到陶鹤,却先是摸到了个不太寻常的东西。他抬眼疑惑地看向陶鹤,见他目光闪躲,便立即掀开了他的衣服,果不其然,只见腹部上缠了一圈白色绷带,与他小麦色的皮肤截然不同,刺眼得很。
“你又受伤了?!”戚果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又是生气又是担心。他刚刚还说什么来着?可是这人压根就不听他的。
“果果……我……”
陶鹤看他神情不对,立即想要开口解释。
作者有话要说: 戚果:寒叶飘落洒满我的脸,吾哥叛逆伤透我的心。果果真的很受伤……气死我了!
陶鹤:不气不气,哥哥给你道歉。(亲脸颊)
戚果: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吗?!哪有人这样道歉的!(羞恼)
篇幅限制,一下子砍了几百个养成过程中的趣事让他们突然长大。心好痛呜呜
第58章 包养黑道大哥11
戚果却不给他解释的机会,只盯着他腹部的伤口, 颤声质问道:“是刀伤, 对不对?”
绷带只有在伤口会流血时才用得上, 这个说法还是上辈子的陶鹤教他的。不同于以往的擦伤、淤青, 没想到这么快,他就在哥哥的身上看到了这种代表着危险的伤口。
“不要想骗我, 我不是小孩子了。”那绷带就像是一个巴掌狠狠地扇在他脸上,提醒着他现实的残酷。戚果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极差,只轻轻收回手,失望地移开视线,再也不肯看陶鹤的脸了。
他生怕自己再多看陶鹤一秒, 便会因为太过生气而猛地往他脸上揍一拳。
这几年来陶鹤打架的借口他听都听腻了,无非是些“对方先挑事”“他们先来惹我”的理由, 总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就算以前的戚果还会相信, 然而重生的他对陶鹤最后加入了黑道一事知道可是得清清楚楚,越听便越觉得他在说谎。
就算陶鹤再厉害,他也不过只是个高中生,怎么会惹来那么多挑事的人?
陶鹤沉默着, 只静静地看着他面露烦躁的脸, 却没再用那些借口来搪塞他。
这么多年来兄弟俩之间的气氛头一次变得如此凝重, 戚果深深吸了一口气, 极力使自己平静下来,缓缓道:“哥哥,你是不是交了什么朋友?”
有个极其不妙的念头在他脑子里苍蝇似的转来转去, 怎么也无法驱散。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不要告诉他,在他还没想好怎么做之前,一切就已经迟了。
上辈子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当面问陶鹤究竟是怎么回事。几乎是上了高中之后,他们相处的时间就只剩下短短的周末。虽然亲近还是亲近,却不像这辈子似的黏在一起。
这个机会他把握住了,就只看陶鹤愿不愿意告诉他了。
空气变得沉重,像是时间忽然被拉长了,仅仅一秒也像是过了几个小时似的漫长。戚果也不知道自己等陶鹤的回答究竟等了多久,也许有半个小时,也许只有几分钟。他只记得自己一直将视线固定在桌子上,直到陶鹤开口。
“我……我遇到了一个人。”一开始还有些迟疑,接着就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陶鹤在开口解释的同时,也忽然凑了过来,从身后整个搂住了他。
他不管自己腹部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只用手臂紧紧搂着戚果,让两人之间不留一丝缝隙。他还是舍不得让戚果生气,只把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道:“果果,不要不理哥哥。哥哥都告诉你,你转过头来,好不好?”
总算是愿意说了。戚果有些欣慰与高兴,转念一想又气他一直瞒着自己,便轻哼一声,只在胸前交叉起双手,头也不回地道:“你先告诉我,我再决定要不要原谅你。”
话是这么说,但他语气软化,态度也不像之前那样冷硬,让一时有些慌乱不知所措的陶鹤镇定下来,整个人都凑了过来,手脚并用地将他圈在自己怀里,这才开了口。
“那个人叫程泽,听他说,他认识我的亲生父亲。”
没想到陶鹤的第一句话便让戚果有些坐不住了。他从来都没听陶鹤说过自己家人的事情,孤儿院那边也没有任何线索,他一直都以为陶鹤没有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难道说他的亲生父亲与他之后加入黑道有什么关系吗?
脑子里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跳了出来,但戚果还是将疑惑全都压下,耐心听陶鹤继续说下去。
“程泽就是个混混头子,学校这边是他的地盘。无缘无故冒出个人说认识我的父亲,我一开始也不相信他,只以为他随便说说唬我,没想到他后来每天都来找我,实在是被他烦得不行,我让他拿出证据,没想到他连我被放到孤儿院的时间地点,随身带着的东西都对得上,我就信了他。程泽说曾经受过我亲生父亲的恩,以后也会罩着我,但是他怎么也不肯告诉我我父亲的消息,我就想着先和他混熟,别的事再慢慢打听。”
所以才每天都去打架?
听到这里,戚果再也控制不住,直接转过身来,对着陶鹤那张带着无辜表情的脸直接呵斥了起来。
“这就是你整天逃课打架还受伤的理由?”他越说越气,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如果想查你亲生父母,有了线索可以告诉我啊。虽然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去拜托爷爷,但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只让我被蒙在鼓里,整天都担心你是不是又打架了又受伤了……”
话还没说完,他被人温柔地抱住了。
“对不起。”陶鹤在他耳边轻声道。“对不起,都是哥哥的错,让你担心了。”
太过分了!连话都不让自己说完。戚果抿着嘴,只觉得他的道歉一点都不真诚,便用拳头用力地捶了一下陶鹤的背。因为还生着闷气,他用的力道有些大了,只听一声闷响传进耳朵里,被打的人却是一声不吭,好像在默默承受着那份痛似的。
知道痛就好,让你还去打架!戚果又连连砸了他几拳,然而那力气却越来越小,最后连握成拳的手也松开来,颇有些不情不愿地慢慢回抱住陶鹤,已然是原谅他了。
“哥哥好坏。”他小声而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这在陶鹤听来,便是他在撒娇要自己哄他的信号了。他收紧了手臂,将人抱得更紧,仿佛不这么做,他就要因为心尖软化而失去拥抱戚果的力气了。
“不气不气,都是哥哥的错。”他轻声哄着,却不自觉地叹了口气。本来不应该对戚果说这事的,只是他第一次看到戚果那样生气,实在是心里发慌,便忍不住都告诉了他。
他哄人哄得相当熟练,而且主要是之前说了实话,这份诚意让戚果也没那么生气了,一下子便被他哄好了。
只是知道了原因,那就得杜绝后患才行。戚果想了想,挣开他的怀抱,认真提议道:“既然哥哥现在把这件事告诉了我,那以后就不要再去找那个人了好不好?我去找爷爷帮忙。”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一看便知道他是在真心诚意地为陶鹤着想。
“不去找他了,好不好?”看陶鹤面露犹豫,戚果甚至还用小拇指勾住了他的,轻轻晃了晃。这是两人小时候常常有的行为,每当一起做了什么决定,便要拉钩保证。
这样的果果,他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呢?
可是陶鹤早已经做出了决定,注定要让他失望了。看着戚果带着期盼的晶亮眼神,他只摇了摇头,将自己的手指从他小拇指里抽出,转而握住了他的手掌。
“不行。”
“为什么?”戚果完全没意料到他会拒绝,一时愣住,只呆呆地看着他。
“原因……我不能说。”
他是真的不想把戚果牵扯到这些危险的事情里来。他已经没办法脱身了,眼前是只横着一根独木桥的万丈深渊,除了继续直接走下去,他没有别的选择。而戚果不一样,他不该被自己拉到这个危险的境地中来。
若戚果出生在普通人家,或许他早已早早和戚果断绝关系以求他平安了。万幸的是他身后还有戚家庇护,即使身处充满阴谋诡计的大家族中也不见得有多安全,但总比随时随地都有性命之忧要好上许多。
陶鹤的话语充满歉意,只对戚果摇了摇头,深不见底的黑沉眼眸中更是带上了一丝痛楚。戚果把他的纠结看得一清二楚,正因如此,他更是什么也都说不出来,一时只觉得非常疲惫。
到头来,即使问出了原因,哥哥还是想要把他排除在外吗?
回想起上辈子,他也是这样一声不吭,什么也不说。在陶鹤离开戚家的那夜之后,爷爷让他别再去找陶鹤,更不许他俩私下见面。他才知道爷爷也清楚陶鹤执意而行的原由,只有他什么都不清不楚,就像是被世界上最亲近的两个人联手关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蛋壳里,美名其曰保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