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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滔天大罪完本——by北有渔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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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元酒家的臭规矩极多,动不动就开门撵人不招呼,萧爻两杯酒才刚下肚,在老板娘的脸色里,已经陆陆续续跑了三拨人。
要不是背后有李佑城撑腰,这酒家恐怕早被人拆干净了。
就这么个经营惨淡的小酒家,老板和老板娘连天皇老子来了都不见得赏个笑脸,却和萧谈的拢,连今年亲手酿的新酒都抬上来叫他尝尝,而他腰窝里的酒葫芦更是早就灌满了。
慕云深一回来,刚好看见萧爻正在和老板娘说话,将她逗的拍桌狂笑,粉扑的脸上挤出了皱纹,有了烟火气。
刚来兴元酒家的时候,萧爻被酒香勾引的走不动道,这老板娘就坐在柜台后面摸算盘,一张脸从上到打了钉子一般,除了眼珠子,哪儿都不动,阴森森像是乱坟岗里爬出来的僵尸,很有震慑作用,谁也不敢踏进来。
怎么也想不到,她老人家的脸原来没有坏死,还能露出这么平易近人的表情。
“哟,小兄弟,你朋友回来了。”老板娘那刻板尖锐的嗓音也变了,这怎么听着,像是青楼里帮忙招/妓的老鸨。
萧爻闹了个脸红,又觉得自己着实想多了,颇有点不自在的招呼慕云深,“老板娘自家酿的酒,香的很还不醉人,给你留……”
他手里的白瓷壶里空荡荡的摇不出任何声响,显而易见是被他一个人喝光了,老板娘在旁边小声偷笑,“好了,你们聊我去烫一壶新的。”
萧爻适时的冲她的背影嚷嚷一句,“老板娘,你等我十年,我耗死你家老头子。”
“嗨,臭小子,别给脸不要脸哈,我家老婆子能看上你这小白脸?”楼下随即传来一声怒斥。说是怒斥,也一半言不由衷,这夫妻两个情比金坚,谁被夸了,另一个也跟着高兴。
萧爻笑着拉慕云深坐下,酒家的二楼僻静,除了他们两个,其他人早在老板娘的威逼利诱下逃之夭夭了。
“怎么样?李大哥透露了多少?”萧爻压低了声音,表面上却光明正大的,一点也看不出正在进行的“肮脏交易”。
慕云深将怀里的布防图抽了一角出来,果然是一个将军手底下出来的,萧爻不仅看懂了,还倒吸一口凉气,“这么严密——李大哥也真是缺心眼儿,这东西也能给我们吗?不怕我们闹事啊。”
“我答应了他不伤人。”慕云深说的轻松,到时候出了变故感情动手的也不是他,“段赋的住处在内城中央,晚上他会赴宴,但我估计段赋带来的黑衣人不会全部跟去。”
而这些人当年都是千里挑一的高手,现在恐怕依然沿袭了规矩,不然段赋也不用他们。
萧爻跟着点了点头,“那你要不要先回去?”
虽然明知道萧爻是出于好心,慕云深还是有些过不去,他何时成为过别人的累赘,要现在这般迁就着。
“你不熟悉段赋,他藏东西的地方必然隐秘,没有我你休想找到。”
被慕云深呛了一下,萧爻反倒笑了起来,“得,感情你以前偷过他的东西……”
慕云深挑了挑眉,萧爻紧接着梗了一声,“您还真偷过啊?”
秋天的夜来的很快,悄无声息,前一刻还日朗风清,现在却猛的被黑暗遮盖住了,就像是一块令人汗颜的遮羞布,轻悄悄的妖言魅语,把不耻的行径变成了伦常,而道德尽丧。
萧爻不知从哪里扯来的三尺郎当布,粗糙的工艺随手缝成了夜行衣,动作还不能大,容易撕裆,剩下的材料剪成了斗篷,不管慕云深愿不愿意,兜头把他罩在里面。
做贼的人鹰一样收起了爪子蹲在墙头上,萧爻办起正事儿来很有点正经样,蒙头盖脸的只剩下了一双眼睛,黑漆漆糊成一片,要不是城里灯火通明,今个儿月色贼好,还真有可能看不见他。
“……”慕云深关爱傻子的眼神练的越发深邃了。
其实这样浮夸的偷鸡摸狗也不怪萧爻,他从小就跟人正面硬抗,刺探情报之类的事也轮不到他,谁也不能自学成才不是?
他们离段赋的住处还有段距离,这面墙属于一处废弃的院落,平常没什么人来,但视野很好,能望到段赋的院子中。
这也是李佑城特意标注出来的,他做事面面俱到,省下了很多麻烦。
“轿子还在人应该没走,但我看也快了,李大哥来接人了。”萧爻看见什么就回头告诉慕云深什么。
他上墙容易,这墙年久失修,纵容似的长满了杂草,虽然没什么危险,但冷不丁从草堆里钻出点什么,总不好让细皮嫩肉的慕大公子挨咬,萧爻只能受点累了。
慕云深裹着那件遮光挡风的黑斗篷站在干净的地方,清风玉露般的,贼头子没半点做贼的样子。
“好了好了,要走了……有六个随车,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段赋总共带来了十八个人吧?”萧爻“嗯?”了一声,“留这么多人?”
他这时反而不急了,有闲情静下来好好想想。
“说起来,段赋这个时候到太谷城会不会太巧了?”
萧爻想的事情正好也是慕云深奇怪的地方。
太谷城的地理位置不尴不尬,山明水秀一般般,人杰地灵也谈不上,别说段赋,就是京城里的官都很少见到,基本上跟坐井观天的癞□□差不多。
而段赋要是因为萧爻的事情,亲自追过来的,也该往西走走,哪能半途而废,直接住进了太谷城。
正瞎捉摸的时候,段赋的府上又有了动静。
虚掩的小门一开,鱼贯而出七八个人,眉目看不清楚,但身手萧爻还是有数的,应该就是当天那些黑衣服的官差。
他们全部换上了普通老百姓的行头,一出门,随即四散开来,掩入灯火当中找不到了。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这是什么意思?轮班出去喝花酒?”
萧爻看到的这些对于矮他半墙的慕云深来说,根本云里雾里,他自己又忙于瞎捉摸,没什么闲工夫说给慕云深听,导致院墙里的人有些气闷。
不过气闷归气闷,慕云深也不会开口追着问。
萧爻抹了一把没毛的下巴,又接着嘀咕道,“要是喝花酒……现在城中大宴,好姿色的就算强抢过来,也得去伺候那帮子人,跟着段赋不是更好?”
“难不成他们是知道了……如果是这样,李大哥的人里肯定有眼线,他岂不是也不安全……”
“咳咳!”慕云深的咳嗽像是招魂的音儿,把萧爻从神游状态唤了回来,他“哎呦”一声晃了晃,差点从墙上掉下来。
“慕大公子,您下次出声给个预警成不,我这儿做贼呢,怕动静。”萧爻压低了嗓子冲慕云深耍嘴皮子。
他现在全身起了一层薄汗,被凉风一吹,有种往骨子里渗的迹象,冷得发抖——李佑城好歹是段赋的亲侄子,不笼统的计算也是一家人,但这一家人得做的多糟糕,才能处处提防,还藏着眼线。
但从方才的局势来看,段赋收到的消息并不齐全,也不知道楚婷那儿是个养着钦犯的窝点,否则这一帮人何苦乔装打扮,四处奔走?
“你是不是看见什么了?”慕云深的眼睛一眯,今日月光正好,收敛在他的瞳孔里,仰望着萧爻时有些隐隐发亮。
萧爻心虚了一下。
其实这些想法也没必要瞒着慕云深,他心里权衡了一下,笃定慕云深既不是个无勇无谋的人,也不会为了点蝇头小利出卖自己,便将刚刚太宰府的情况一五一十的说了。
慕云深拢了拢身上的黑斗篷,也想清楚了这里面的利害关系,“如果段赋真在李佑城的身边埋伏了眼线,那这个人应该与他不亲近,否则一定会联想到楚姑娘。”
“……其实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李大哥也时刻提防着身边的人,婷姐的事情几乎无人知晓。”萧爻沉吟了一会儿又道,“但不管怎样,这个暗中通风报信的人是肯定存在的,我有点担心……今晚恐怕宴无好宴。”
段赋的轿子停了下来。
他与李佑城也不刻意表现的亲近,公事公办的样子,一路上没说几句话,无非围绕着“你娘在京中很思念你,有时间回去看看”和“家中的事麻烦舅舅了”这些可有可无的客套话。
这场接风洗尘的宴席是太谷城主魏伯寅主办的,魏伯寅这个人精通为官之道,中庸和顺,万事带着笑脸,虽然没什么能力,但爱民如子,上下两头都不得罪。
他的年纪也不算小了,两鬓斑白,身体也有些浮肿,和刻板的一团和气不一样,非但不是个喜气洋洋的弥勒佛,相反魏伯寅长的算是一表人才,若不是两颊肉多,披盖了风霜也还是个倜傥风流的模样。
段赋落轿的时候,魏伯寅亲自搭了把手,将他从轿子上接下来,笑容可掬的小声说着,“段大人啊,你看你来得匆忙,我们都没怎么准备,就一些粗茶淡饭可不要嫌弃啊。”
段赋这些年算的上是穷奢极欲,从南至北所有的城镇上基本都有他的府邸,有些别说一年到头,就是十几二十年也没人住,魏伯寅也不知道这翻天覆地的主子是怎么想不开了,往他这小地方跑。
魏伯寅口中所说的“粗茶淡饭”沸沸扬扬摆了有十来桌,将他府中的花园占了个满满当当,中间是个养花的池子,慌里慌张的搭了个台子在上面,舞姬们仙姿窈窕,全身上下一水的精瘦,倒也安全,不至于踩塌了。
“……”段赋威严的脸上终于现了点裂痕,他还是头一次见到全身套满了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舞姬,要不是娃娃里练出来的底子,这腰都快弯不动了。
段赋算是个寡言少语的人,有些事也不需要他开口,这么离奇的歌舞助兴,他瞟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堂而皇之的坐到了主席上。
他不坐这个主席,魏伯寅也不敢坐。
“打听出来了,说是城主为人保守,无论男女大冷天都要穿足了衣服。”刚刚消失了一会儿的黑衣人又回到段赋的身边,将这一段话原封不动的传给了段赋。
这要是给足了他时间,他恐怕能把魏伯寅的祖坟掀个底儿朝天。
“嗯。”段赋板正着面孔点了点头,“佑城啊,你坐我旁边。”
魏伯寅就着刚刚蹲到一半的姿势站了起来,也不恼,笑眯眯的招呼李佑城,“李将军你别忙活了,过来坐吧。”
“多谢城主好意,依规矩,我该坐在下首。”这会儿到能看出段赋和李佑城的血缘关系了,这拉下来方方正正的面孔几乎一模一样。有时候坚忍跟刻薄不过一扇窗户纸,不用捅,风都能吹破。
魏伯寅夹在这两人中间有些发虚,他颤巍巍的用袖口擦了擦冷汗,拖着李佑城小声道,“李将军啊,这些年我自认待你不薄,你就当为了我……为了太谷城,别拧了,不过几天的事,太宰大人也不会多呆。”
这整场宴席的主要人物是段赋,所以一众官员无论大小,这时候都只能屏着呼吸,不敢说话不敢落座,旖旎之音违背意愿的起伏回荡,整个场面显的越发僵硬。
李佑城不是不识抬举,不知进退,他也知道段赋对自己的容忍有度,可以宣泄不满,坚持原则,但超过了这个度,只会牵连别人。他一言不发的卸下了兵刃坐到段赋身边,“那属下冒犯了。”
他这一坐,气氛才活泛起来,魏伯寅脸上紧绷的笑容缓了缓,真心实意的松了口气。
“佑城啊,我记得你以前跟过萧老将军吧?”段赋的眼睛直视着前方,视野当中是叠衣的姑娘翩然起舞——这会儿琴声歇了,换上琵琶,“铮铮”之音如金戈铁马。
段赋跟萧故生开始较劲的时候,李佑城都还没出生呢,对于自己的敌人段赋一向清点的相当清楚,李佑城这时候若是否认,反而更添怀疑,“嗯,跟了接近十年。”
但随即李佑城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时候问这个问题,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怀着这样的想法等着段赋的下一招棋,结果这人却将他冷落一旁,再也不提这回事了。
萧爻和慕云深进的这间太宰府是后建的,地处太谷城的中央,不临街,车马喧嚣全然听不到,但也不是离的很远,出行非常方便。
现下人去楼空,只有几间客房和仆人的房里还亮着灯,再有就是四方回廊,点着橙红的灯笼,像是通宵不灭的架势,烛心在风中微微抖动。
照萧爻的估计,这府里头应该还有四个高手,只是不知此刻埋藏在暗处呢,还是在房中休息。他找准了马厩,轻手轻脚的从墙上翻进来,马厩中仅有的两匹马都去给段赋拉车了,闹不出什么动静。
这地方除了安静还有另一个好处,平素车马往来,不能老从大门进,难清理,也容易踏坏石板地,所以马厩旁特意开了一个侧门,平常用不到,总锁着。
萧爻从墙上翻下来第一件事,就是给慕大公子开门。
他既然打定了主意要做这个贼,蛛丝马迹的也不可能都瞒着,那弄坏一把锁也就不紧要了。
慕云深拢着手,老神在在的从门口走进来,连根头发丝都没乱,还平白指责了萧爻一句,“这么慢?”
“……”天地良心,怕冻着他老人家,自己还特意加快了手脚,这要是沏壶茶,进来开门的功夫热气还冒着呢,跟“慢”字哪里沾的上边。
段赋这间府邸比起李佑城住的,不遑多让。感觉像是两三间的大宅打通了墙并在一块儿了,乍一眼望去简直看不到边,单是养鱼的池子就有一亩地。
他虽然不来住,但地方级的官员也不敢怠慢着,简直将这儿供了起来,隔三差五遣人打扫,鱼喂的贼肥,连花都开的比别处好。
“段赋一直自诩为读书人,书房建的华而不实,但大部分的时间都会耗在里面,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一定在书房。”
慕云深拉住了没头苍蝇般乱窜的萧爻。这府邸再大,规格却都差不多,他曾经在京城数次造访过段赋的家,更何况之前又去过李佑城那儿,总还不至于迷路。
“这边,别乱跑,引来了人。”
“奇怪了……”萧爻站在段赋的书房前,他都做好了准备,今晚一定会被人发现,结果却异常平顺,别说人,他到现在连个影子都没看见,“这天还早,也不至于都去睡觉了吧?”
虽是这么想,萧爻做事向来走一步看一步,既然没人来找麻烦,他也不至于敲锣打鼓的暴露行踪。
“吱……”门被推开时,小心翼翼的发出声响,随即湮没在黑暗中,桌上的烛台却忽然闪动了一下,“腾”的照亮了整个房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段赋的书房和卧室是连通的,表面看不出来,两扇门分别朝外,各有各的方向,但一进去,就是个硕大的空间。
他这儿的藏书还要远胜于李佑城府中,多是些太谷城中的轶事孤本,能将这些看下来,太谷城中也就没有秘密了。
桌上蜡烛燃起来的时候,萧爻和慕云深毫无防备,一个中等身材偏瘦的人背对着他们,黑色的官袍像是能吸收光亮,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凭萧爻的耳目身手,能在他眼皮子底下藏住身形的人没几个,而这个人之所以没被发现,是因为他一动不动。
像是一尊雕像。
只有刚刚点燃蜡烛时带起了一缕风,现在已经完全消弭了,若不是长着一双眼睛,纵使其它感官再灵敏,也察觉不到这个人。
他完全可以在黑暗中将自己掩藏起来,必要时的偷袭会让萧爻无法兼顾,至少也能伤到其中一个人。
“你们是太宰要的人?”这个人的身形很挺拔,嗓音却尤为苍老,而且都是震荡着喉咙里的那口气发出来的,很轻,要不是这么安静的夜晚都听不清楚。
“你们当中,谁是慕云深?”
萧爻神色一凛。
照理说段赋应该不知道慕云深的事,即便有人给他传了消息,也应该是“萧爻的同伙”不至于精准到名姓,那眼前这个人,是从哪里知道这件事的?
“阮玉……你跟阮玉有联系。”萧爻忽然道。
同是逍遥魔宫的人,又叫出了慕云深的名字,只能是阮玉那个小丫头说出来的。
“我是。”慕云深掀开了头上的兜帽,苍白瘦弱,但丝毫不影响他的气势,“你要杀我?”
房间里一阵静默,在萧爻一厢情愿的虎视眈眈中,那男人回了头,不过三十岁,四平八稳的长相,眉毛有些淡,谈不上丑,却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撇过脸去,能瞬间忘了他的模样。
“你……不是他!”那压抑低沉的声音听得萧爻莫名难受,而且这个人说话的时候,完全没有张开嘴,他只是木着一张脸端详了会儿慕云深,最终得出这个结论,“你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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