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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滔天大罪完本——by北有渔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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堕落的很畅快。
尚未等到他的动作,慕云深先道,“听过一点,也不多……逍遥魔宫做事缜密,我们也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的。”
他仍是不慌不忙的烧着茶,等里头滚了,水汽争先恐后的窜出来,将严寒的冬日驱逐,光是听着汩汩的声音,便自心底多出一种宜室宜家的惬意。
“只是江湖中的传言确实多不可信,张口闭口将天下双分,道唯魔宫能与朝廷抗衡,且从无畏惧……现在看来,所谓抗衡也不过偏安一隅罢了。”
许崇明一张脸跟刚出锅的馒头一般,白团团软乎乎的,连岁月残留的褶皱中都满含着笑意,虽不从真心,但时间久了,哪怕天塌地陷他也能先笑出来。
“慕公子说笑了,什么天下双分,这天下只有一个,笏迦山也没名义自立旗号啊。”
他这话说的很违心,前尘往事哪怕悲苦不堪,也藏在这张笑脸之后,连发自肺腑的冲动都要被审时度势一拦,根本跨不过那道巍峨耸立的坎。
萧爻忽然有些心酸。
沈言之摆了摆手,示意许崇明先不忙着拒绝,且看这位慕公子怎么说。
“要茶吗?”慕云深回头问。
萧爻赶紧将自己的杯子递了过去,“喝水,不放茶叶。”
慕大公子难得主动为人服务一次,怎么着也要把握住了。
“自古有个规矩,犯上作乱要有名义,要竖旗,最好还有个前朝的余孽伪装成圣主,或皇朝的遗腹挽狂澜将倾……说来说去不过为了一件事——投民心所好,但求一呼百应。”
慕云深道,他将桌上的白布卷了卷,提起茶壶将杯子满上,因用的是海棠花上化开的雪水,不入茶叶也是一样的清冽醇香。
逍遥魔宫中向来贫瘠严寒,莫说海棠,就是梅花也难得开两天,所以当年慕云深才会遣人逢花开之时,下山采花晒干,将干花垫在木桶中,落雪时置于屋外,每桶只取花上一寸雪,既讲究又麻烦,骄奢淫逸中占了前五分。
萧爻看着茶碗中作一片清泓的雪水,暗自骂着劳民伤财,细想之下觉得不可浪费,喝完顺着杯缘舔了一圈。
“……”着实丢人现眼。
慕云深的话才说了上半句,下半句因萧爻的寒酸劲儿猛然堵在胸口,呛咳了好几下才顺过气来,“你很渴吗?”
“啊……有点,房间里炭火足,燥。”萧爻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
慕云深的手绕开许崇明递过来的杯子,转而接过萧爻手上的,又给他续上一杯,“慢点喝,烫。”
“……”许崇明要不是宽厚脾气好,能把杯子甩在这两个后生脸上。
用的自家炉子烧自家的水,结果自己喝不到一口,什么道理?
“……但现在,天下情势一清二楚,国之将破,民不聊生,除却没有脑子的忠臣,和愚昧扭曲之众,还要如何一呼百应?更何况萧将军美名于前,萧爻又长在萧家军中,有这层关系在,弃忠而就义也无不可。”慕云深又道。
萧爻的茶杯还被他端着,许崇明的手也还没有收回——先前倒没发现慕大公子如此厚颜无耻,前脚刚扇了人家的脸,后脚面不改色的劝人家不计前嫌。
连许崇明都想卸下面具冷笑了。
萧爻心里那个小人这会儿鼓掌鼓的手都肿了,也不知从哪里搞来的牌匾,正往上题“干得漂亮”四个大字,回头转赠给慕大公子。
只有沈言之全程默默听着,此时方才道,“你很像我那位故人。”
晴天响了一个霹雳,沈言之的目光淡淡的从慕云深脸上扫过,继续道,“逍遥魔宫会庇护萧将军的后人,慕公子请放心。”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萧爻略有点看不懂现在的情况。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哑谜可打,为什么除了自己,连许崇明都像听懂了?
沈言之不是正与段赋勾结行事吗?这里头还有个纠缠不清的父子关系,他凭什么庇护自己惹怒段赋,总不能看着精明,其实是个傻得吧?
这些腹诽只能藏在心里面,萧爻也学坏了,捧着小茶碗,乖巧的坐在凳子上,提到自己时才抬头装模作样的笑一下。
这样话里藏话的表演也不知道进行了多久,到最后许崇明和萧爻都哈欠连天,颇有点彼方唱罢我登场的气势。
一壶茶几乎喝完了,谁也不觉得饿,晃荡着肚子里全是水,期间许崇明还让人送上来两碟茶点,除了萧爻,谁也没动。
门外忽然来了一缕幽风,来人身量不高,青灰色的长衣拖拽在雪面上,几乎是脚不沾地的,甚至连衣摆都提了起来,其它不敢说,但是这一手“踏雪无痕”的轻功,就远胜王拾雪。
萧爻十几岁的一辈子见过的高手屈指可数,所以王拾雪就沦为了测量工具,分为比她厉害的,不如她的,和差不多的。
但王拾雪强在剑法,她每一招都奔着玉石俱焚而去,宁折不弯不知闪退,因而疏于轻功,萧爻再长两年,恐怕王拾雪就追不上了。
“咚咚咚”
来人轻功卓绝,但敲起门来异常的“娇弱”,要不是屋中冷清,没什么动静,还真听不见。
“宫主,苏某有事求见。”
想必这人骨子里阴阳不定,此番说起话来又中气十足,是个略显低沉的女声。
反正闲来无事,萧爻自觉主动的去开了门,扑面而来一阵风搅一阵雪,裹着斗篷的人阴测测的打量了他一眼,似全然没看见,又道,“宫主,苏某有事求见。”
隔着这扇门,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挡着她,要是屋里的人不答应,她也不打算进去,就这么僵持着。萧爻有种错觉,像是包饺子,里外两层皮,他是那饱受煎熬的肉馅儿。
“……”
逍遥魔宫里尽是些怪人,其中不乏看起来有病和真有病的,苏木属于后者,就算是沈言之也每每觉得头疼。
“苏先生有何事?”沈言之耐着性子问。
“我师妹有身孕了,我要去陪着她。”苏木道。
两天前说师妹分娩,半个月前又说要和师妹成亲,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半年时间就能四世同堂,共享天伦。
“你师妹怀孕与你何干?”萧爻脑门上的疑问几乎实体化,难不成这年头,两姑娘还能搞出娃娃来。
他面前的苏木猛的一抬头,狠狠瞪着他。
这女人的面色很苍白,唇上一点红,像含着血,眉形又细又利,似一柄薄剑,做一身飒爽的男装打扮,只不过一双眼睛太柔软了些,怎么看都是个漂亮的姑娘。
但这姑娘已经上了年纪,发丝间黑滚白,也有些皱纹,风霜裹面,似比王拾雪尤长几岁。她冷冷的看着萧爻,“年轻人不懂事,老夫不与你一般计较。”
“苏先生……”沈言之看起来倍感头疼,“令师妹就安顿在魔宫之中,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苏木拉着一张脸,十万分的不敢苟同,“我师妹身娇体弱,逍遥魔宫她待不下去,我要送她回老家……”
说着说着,她的脸上又有了一种茫然,“可是她家都被烧干净了,没有家,我们回哪儿呢?”
萧爻见她絮絮叨叨,念着半天也没个定数,便小声提醒,“等她的孩子生下来,不就有家了吗?”
苏木如醍醐灌顶,“对啊对啊,我们有家了,少年人,你果然不同凡响,要不要做我孩子的义父?”
萧爻连眨了好几下眼睛,确认眼前的妇人脑子怕不好使,说话颠三倒四也就罢了,还随地乱捡亲戚。
“……何德何能,折寿折寿……”
萧爻的话还没说完,迎面袭来一掌,掌风炽烈,有断金碎玉之威,夹杂着苏木盛怒的吼声,“你敢瞧不起我!”
“苏先生!”
“萧爻!”
沈言之与慕云深同时一惊,但这一掌却没劈的下去,转而散了气劲,变成了一下抚摸。
“吓着你了吧,我师兄是有些不讲道理,你别怨他。”
眼前的“苏木”转眼变了个模样,有了郝色和温柔,说话轻轻细细的,宛如一个少女。
萧爻的头皮发麻,还没缓过神来,胸腔中气血翻涌,舌尖尝到了一丝腥甜。
方才那一掌若要避,得用尽全力,萧爻强压下一时的冲动,冒着一掌劈碎头盖骨的风险,也要在沈言之的面前藏着掖着。
前有狼后有虎,萧爻此举不可谓不冒险,倘若苏木当真一疯到底,他这条小命也就玩完了。
“白姑娘,要不要屋里坐坐?”沈言之舒了一口气,转眼又换了个称呼。
他笑着介绍道,“这位白锦楠白姑娘,想必萧兄弟多有耳闻。”
眼前的女子早已不能称之为姑娘了,以她的年纪若有个孙子,也比萧爻小不到哪里去,但屋里四个人谁都没有点破,连慕云深都沉默着添上一个茶碗。
萧爻沉默了一阵,“……没有耳闻。”
慕云深闻言,忍不住有些想笑,眉眼都弯了,但他骄矜的很,仍是雷打不动的坐着,三根手指挑一些茶叶放在杯中,端着张脸,一言不发。
而沈言之怕是被萧爻的无知震惊了,嗫嚅了半天,没接上来下一句话。
“……萧兄弟年轻,没听说过也是正常,也是正常。”许崇明赶紧圆场。
他忐忑不安的看着仍在屋外的白锦楠,生怕此番受了刺激,再一不留神的变回去。
虽说人本来就是疯的,但也有疯的仔细和不仔细的时候,白锦楠好应付一些,倘若换上苏木,自己这一方小院子可经不起折腾。
“无妨。”白锦楠异常的大度,她的举止仿佛停留在一个特定的时间点,显的很有一丝稚气,与穿着打扮甚至脸上的皱纹起了冲突,很有点滑稽。
“我不跟他一般见识。”
在沈言之的眼里,白锦楠与苏木是分开对待的两个人,在苏木面前,他便顺着疯言疯语说下去,但于白锦楠却多了份严肃认真。
“白姑娘也有事找我?”沈言之道。
差不多是同一个问题,却换来了两个不同的答案。
白锦楠一点头,“这里说话不方便。”
着实耿直。
傻子也知道白锦楠所说的不方便意有所指,无非是萧爻和慕云深这两个外人。
沈言之脸上陡然浮现出一种失望,就差把“不愿动弹”四个字张贴出来。他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报应啊报应。”
随后拍了拍屁股,拱手道,“魔宫事务繁忙,两位稍坐,让许大哥好好招待。”便急匆匆跟着白锦楠离开了。
沈言之此人着实不同凡响,拍屁股这么个粗鲁的动作,他也能表现的好像在青楼中风花雪月,优雅无比,都离开一阵了,萧爻还在回味。
“……这位白姑娘两位以后要是见到了,尽量避开些。”许崇明的脸上还残留着冷汗,用袍袖胡乱擦了擦,虽是笑眯眯的一团,却无端像在威胁人。
“她的情况两位也看过了,来者是客,我也不希望你们出事。”
说白锦楠是疯,她好像疯的也不是那么彻底,还保留着人性,倒不如说是一个身体里藏着两个人,叫苏木的那个才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苏木和白锦楠是师兄妹?很有名吗?”萧爻问。
许崇明被这个问题噎了一下,“你当真不知道?”
天地良心,中原,塞外,漠北,江南,囫囵算起高手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统一形容成“非常厉害”。没有交过手,分不出门道来的人,又怎么知道这个“非常厉害”也分三六九等。
萧爻就算无意中听闻过,想必也被其它更有用的消息覆盖掉了,他的脑袋是个瓢,拢共能装这么多水,一边进一边出。
“苏木的名气没有白锦楠的大,他是个很知收敛的君子。”许崇明道。
然而他口中的这个人与方才那个着实联想不到一块儿去,跟撒了一个不要脸的谎一样。
“虽是同门师兄妹,但白锦楠所学甚杂,早年甚至四处流浪,就为了问鼎武学巅峰。但后来出了些事,这杂学就成了拖累,真气走差,成了现在的模样。”
许崇明重重叹了口气。
所谓武学,继往开来,就像这天地广阔。山那头仍有高山,海那头无尽汪洋,人力有限,纵使耗费一生,也不见得能摘几颗硕果。
这是一个悲哀且不争的事实,但就像有人读书中状元,有人务农耕田地一样,也有人志在包囊浩瀚武学,说起来都没有错,真正做起来,中状元的红烛新婚,耕田地的儿女绕膝,唯有这痴迷武学的凄凄惨惨疯疯癫癫。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兴许是说这话的人先站了立场,导致萧爻也跟着一阵难过,倒是慕云深铁石心肠,八风不动。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你我帮着后悔,事情便能改变吗?”慕云深这会儿已经把茶具都收起来了。
穷乡僻壤还被软禁着,既没别处可去,更找不到什么消遣,只得桌下一盘棋,黑白分明,收在奁中,慕云深递出一盘,“会下棋吗?”
萧爻虽然看上去很是不务正业,但自小也算家教极严,纵使注定当个粗人,琴棋书画也没落下过,他将白子捞入手中,齐整的眉尖一挑,“会啊。”
许崇明僵硬的坐在椅子上,感觉自己仿佛是个傻的,平白解释了那么多,也没问人愿不愿意听。
下棋乃是个高雅的活计,向来不适合江湖草莽做,留着这点修身养性的时间去掌握个招式熟练度,也比如此瞎耗时间的好。
所以除却家底殷实,不愁吃穿的公子哥儿们,也只有终日赋闲,不思进取的魔头有这个雅兴。许崇明困顿一世,自认为也就这样了,既不想续弦,更害怕有家,空对着棋盘,自己与自己手谈。
纹枰上转眼纵横交错。
下雪的天,四周异常安静,许崇明左右无事,暂留在房间里未曾离开,他的注意力完全被方寸棋盘所吸引,甚至有些瞠目结舌。
一人对弈是无奈,横竖那几招,还没落子,已经知道章法,和棋简直天经地义,而眼前开局已显肃杀,至中盘,满眼残缺,寸土必争。
慕云深不曾料到萧爻的棋风不仅诡谲,变故突生,更是有一种不可转圜的气势,与他整个人背道而驰,有种睥睨天下的狂跟傲。
而这种叹为观止的厚积薄发却禁锢在纵横岔道之中,分毫不差,萧爻缓缓的打了个哈欠,眼神却亮的可怕,纵使牡丹的剑锋恐怕也会为之一钝。
“萧兄弟棋输半目,可惜。”许崇明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他的后背已然湿透,像是亲身经历了一场大战,眼前倏然而过一阵发白。
“果然后生可畏。”
许崇明这话自以为已经说的很满,像这般年纪的孩子,人生只不过是掀开短促一角,而他虚长几十岁,见过不少天赋异禀却摧折毁坏的,因而不宜表露太多震惊。
“不可畏不可畏,以前跟我爹下棋,他老人家脾气暴,不许我输也不许我赢,输了觉得我懈怠,赢了他就砸棋盘,大概世间高手都有个不讲理的老父亲吧。”
萧爻身上的两种人格与白锦楠可不同,他转换的毫不突兀,这话里不知廉耻的夸赞了一遍自己,又道,“许大哥,你不知道,这位慕公子看上去和蔼可亲,脾气也不见得好。”
他压低了声音,凑到许崇明耳朵边上,“记仇会死人的嘞。”
许崇明,“哈哈哈哈……萧兄弟说笑了。”
慕云深仍是一言不发,他低头俯视着面前棋盘,非但不曾显出一点愠怒,反而心情很好,连看向萧爻的目光都染上些悦色。
但这目光着落的地方好像有些问题。
绕过脖颈与若隐若现的锁骨,没在衣领当中。严寒凛冬,萧爻里三层外三层裹的万分严实,骤然间还是有种裸奔的感觉,尾巴椎一阵颤栗。
“这是要活剥了我的皮啊。”萧爻想着,往许崇明身后一缩,“那什么,是不是该开饭了?”
合着管住管玩管保命不够还要管着吃,许崇明笑眯眯的合手道,“当然当然,我这就去准备。”
像他这么大肚能容的,若太平些,萧爻有意荐个官做做,想必方圆百里鸡鸭嫁娶他都能帮帮忙。
“那两位稍坐。”
许崇明说着,也没多留,搓着手离开了,临走还问了问萧爻的口味,怕他吃不惯山上的野食。
“野食?笏迦山上寸草不生,除了人就是狼,还有野食?”没人盯着,萧爻快活起来了,扯动扯动蜷缩的手脚,拿话去砸慕云深。
“……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慕云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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