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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滔天大罪完本——by北有渔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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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暂且不会。”慕云深微微阖上眼睛,“沈言之做事谨慎,向来不会冒进……更何况,他到底是个什么想法还未可知。”
所谓敌手,惺惺相惜。
慕云深了解沈言之就像后者同样了解他,若当年全数做戏,那沈言之根本没机会背后捅那一刀。
“可是……”阮玉的话还没说完,老实在床上挺尸的人忽然发出呻\\吟,将慕云深所有的注意都吸引了过去,纵使阮玉有千万个不情愿,还是嘴一撅,跟着慕云深上前查看萧爻的情况。
照欧阳情的说法,萧爻这个时候要醒还是太早了。
那毕竟是个论的上名的大夫,往夸张了说,得手掌阴阳,脚踹阎王,兴许时辰有差,也不至于相差如此巨大。
就像十月怀胎,这才五个月就迫不及待——慕云深有些担心出岔子。
萧爻毫无自觉的暴露在殷殷目光中,他辗转了一会儿,竟然真的清醒过来,眼睛还是还是敞亮的,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定定的落在慕云深的脸上,扯出一个苍白的笑容道,“咳咳……这位公子,你靠的太近了……”
不只认知,整个人都仿佛脱胎换骨,忽然正经文雅起来,像是讨饭的花子学了琴棋书画——糟践文人。
“萧爻,”慕云深刚刚抻开的眉心又蹙在了一起,“你记得我是谁吗?”
萧爻竟然还会顾及体面了,将薄被拉了拉,疏离而礼貌的摇了摇头,“恕在下浅薄,似并未见过……”
酸的阮玉牙一倒,上手就想照脑门来一下,把人拍正常了。
“你!”慕云深陡然升起一股无名火,但这股无名火即将烧到萧爻身上的时候,又忽的被扑灭了。
他竟然一时语塞,所有的理直气壮和唯我独尊都有了屈服的方向,甚至良心发现的希望萧爻能这样脱身其外,别搅和进自己的破事里。
“哈……哈哈咳咳咳咳,慕大公子你也有这一天……”萧爻笑呛了,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他这会儿还算个病人,就已经不要命的伸手讨揍了,倘若真恢复过来,铁定比之前更加祸害。
感情这内力还有遗传的效果,把白锦楠的疯转嫁给了萧爻,转眼变成个不要命的了。
“你你你……”慕云深还没急,阮玉先火烧火燎的想给他一拳,要不是旁边有人拦得快,萧爻非得自找苦吃。
“慕哥哥,你也太维护他了!”
阮玉跺着脚,十分不满。
她原先还把萧爻视作朋友,此刻只恨他瓜分了慕云深的关心,小姑娘愤恨的站在床脚,大圆眼睛瞪着,跟不会眨似的。
慕云深一言不发的坐在萧爻身边,先替他换了额头上的毛巾,后者现在才知道卖乖了,仰躺着,小心注意着慕云深的反应。
“慕大公子,你不生气啊?”萧爻咽着口水小声问。
他原以为自己遭此大劫,虽没死但到底脱了层皮,再醒过来肯定虚弱得很,四肢无力,头脑发花……现在却发现低估了自己,除了笑太急呛到的口水,萧爻现在精力充沛的很,一扫之前的消极怠工,给他个机会,能脚踹苏木,拳打沈言之。
“松开……疼。”慕云深动了动被萧爻握着的腕子。
勒出的青红在萧爻肉多的指头下有些触目,萧爻赶紧一松手,“那什么,我力气是不是大了?”
他现在的感觉,就跟无意钻进了别人的躯体一样,碰什么都是瓷做的,稍不讲究就坏了——萧爻心里暗暗叫苦,就他这排山倒海似的粗心眼拿来穿针,得翼翼成什么样儿啊。
“萧爻,”还没等另一个人回过神,慕云深忽然开口,他神色虽与往常没什么分别,冷淡而温柔的脸上似积年累月覆盖着面具,眉心却微蹙着,他道,“你怪不怪我?”
此话从何说起?
萧爻刚有些困惑生出来,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脱胎换骨,都是慕大公子见死不救的后果……因祸得福暂时还算不上,但苏木那一掌,和白锦楠强制性的“救命”方法,却是实打实差点将他疼死。
如此想来,很有点愤愤不平。
萧爻的念头一转,先撇开这层“恩断义绝”的愤慨,没头没尾的问,“她人呢?”
“谁?”慕云深也是被问的一愣,他有点跟不上萧爻的思维跨度。
“白……老前辈,她人呢?”
第83章 第八十三章
萧爻打从一生下来,全身上下都烙刻着他爹的印记,从姓名相貌,乃至所作所为。
幸好他不是个爱计较的,否则但凡是个有点骨气的世家公子,都想摆脱家族的荫蔽父亲的光环,要什么扬名立万,还要什么万人景仰。
更何况萧爻和他爹相处的时间分外稀少——所谓“稀少”就是砂砾里头挤水,一滴也得轧半晌。
一个严肃到冷酷,半句话才说两个字就拔鞭子抽的童年阴影,居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萧爻虽然不算大开眼界,但至少也有点好奇,想扒开名为“父子”的墙纸往里看看,觑出点辉煌过往来。
而白锦楠就是捅开墙纸的手,虽然这手打在身上有点疼。
再说,疯的那个是苏木,白锦楠还算有点良心,反过头来尽心尽力的保护过自己,也不能转眼忘恩负义,连救命恩人的情况也不问问。
萧爻在鸟巢的时候,整个人云里雾里,也知道这部分的记忆不可信,至少有一半是自己编造的。
他就算没什么出息,也好赖习过武,清楚里面的门门道道——像这么不讲道理的输送内力,如果不相应的整顿经脉,他早就七窍流血,肚子里一团浆糊,死绝了。
而白锦楠就算是个武林神话,这么一番下来也会元气大伤,照道理讲,萧爻旁边得并排放一个床铺,上面躺一个白锦楠这事儿才算正常。
可萧爻左右环顾,怎么着都看不出有个疯子生活的痕迹……难不成白锦楠的疯病完全好了?
“她死了。”慕云深报丧的时候,从来不知道拐弯抹角,这要是在棺材铺里做伙计,恐怕活不到过年,便被人乱棍打死。
萧爻愣了一下……心里到没多少触动,轻轻应了一声“哦,怎么死的?”
“为了救你,力竭而亡……但这些都是我从别人口中听说,事实如何不敢论定,”慕云深的眼睛生的多情,缠绵悠远如纳一片汪洋,他接着道,“尸体由沈言之亲手安葬,别人靠近不得,倘若是知道了他什么秘密,被暗中灭口,也不无可能。”
但笏迦山上谁都知道,白锦楠是沈言之豢养的一条疯狗,只要她一日浑浑噩噩,沈言之便一日器重她,信任她,而要动沈言之,得跨过他面前的三个人——第一个,便是白锦楠。
倘若将这些人相互制衡的微妙关系理清楚,只要稍加使力,戳中其中一环,接下来便如山倒川崩。怀疑和芥蒂无孔不入,虽不至于撼动沈言之的地位,却也能让他不那么舒坦。
白锦楠临死前吐露的秘密,鸟巢之下不只许崇明一个人,他可以守口如瓶,这个消息还是一夜之间发酵成了谣言,在整个逍遥魔宫中瘟疫似的繁衍——沈言之还不能灭口,否则,便坐实了罪名,这个以德服人的“大侠”就成了沽名钓誉的伪君子。
而白锦楠的死,忽然就有了引人怀疑的地方,慕云深会这么想,逍遥魔宫里其他人也会这么想……白锦楠与萧爻认识不到一天,这一天也过的甚是平淡,没有同生共死的交情,白锦楠怎么会豁出去救一个籍籍无名的臭小子?怕是遭暗算的更多。
慕云深寥寥几句话,已经将形式推演向无可转圜的地步,他就算事有纰漏,也能在最快的时间里缔造新的局面。慕云深手里的每颗棋子都物尽其用,连死亡都只是写好的“中间”一步。
“……”
不管是萧爻还是阮玉,兴许天真,却并不愚钝,都点拨到了这般地步,前前后后自然也就清楚了。
“慕大公子……”萧爻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里屋一阵急促的咳嗽打断了,欧阳情兴许是个没落的高手,但慕云深的话音虽然很低,屋子里还有水开的杂声,兴许能瞒过帷帐外的小弟子,却绝瞒不过欧阳情的耳目。
他有副世家公子的相貌,雍华富贵不因憔悴或佝偻而略有削减,欧阳情的行动更缓慢了,仅仅是一个开门的动作,他就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阴沉沉的目光停留在三人之间,而后转向萧爻问,“他说的,可是真的?”
萧爻不知道自己这副嘴上无毛,不靠谱的相貌是怎么让欧阳情信任的,那寡淡如死的眼神里暗藏着一点希冀,动也不动的盯着自己。
萧爻只得点了点头,“慕大公子虽然为人的确……不怎么样,”说着,他还瞥了一眼慕云深,抖抖索索打了个寒颤,“但他至少没有骗过我。”
也是奇怪,慕云深的嘴里十句话能有一句出于真心就很难得了,可他着实没怎么骗过自己,顶多就是隐瞒不说,萧爻回顾了一下这坎坎坷坷的路途,颇为纳闷的又瞥了一眼慕云深。
一时之间,欧阳情的心里惊疑不定,他眯着双眼,将目光捻成一缕,仿佛慕云深是什么看不够的东西,连根头发丝都不放过的描摹了一遍。
“逍遥魔宫何时有你这样的敌人?”他讪笑一声,“我也是魔宫的人,在我面前说这些煽动性的语言,你不怕……”
“怕什么……”慕云深垂下眼睛,方才的诡谲与凌厉仿佛随着目光收敛起来,竟显的有些纯良无辜,“接下来,还有一场大戏,沈言之会有睱他顾?”
逍遥魔宫里酒宴正酣,通宵达旦的灯火将这座枯燥的建筑点缀成火树银花,而外面正是隆冬大雪,风扯着树头,“簌簌”乱响,在阴影当中仿佛什么穴居的妖魔,忽的全都跑了出来,在一年的最后几天作妖作怪。
笏迦山上齐膝的雪又厚了两寸,即使被茂密的树林遮挡,也止不住流动的趋势,一点一点往山下囤积,周围的小村落便也跟着通宵达旦——总有几个年轻人值夜,防止雪崩下来,将村庄全部埋了。
而这样一个不太平的夜里,一群人却相当隆重的行至笏迦山下。
车马虽是疲倦,却仍能看出千里之姿,颓而不败,四肢打着颤却仍站的笔直,马眼温润,抢过来能跟小红配个对。
而车虽说不上奢华,如此风雪夜中赶路,水渍却渗不进分毫,稳固的如一座移动的堡垒,而赶车的人精神矍铄,大毡帽压低了帽檐,只露出一个方正的下巴,青色的胡茬仿佛经过特意修剪,在左边形成一个字,但时间太久,这个字略有些模糊,只能看清半边的“言”部。
除了这辆车,两边还并排走着几个人,清一色的黑衣服,蒙头盖脸,眼神仿佛一片灰烬,走过的地方经风一吹,竟然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最前头的领头人手里拎着四个匣子,垒起来有半人高,用黄帛包裹着,一点也不妨碍他的动作。
这群人像是黑夜之中行走的幽灵,拿着锄头的庄稼汉刚刚听见车上的铃声,转眼人已经到了眼前,但凡马蹄踏过的地方,寸草不生,血流成河。
所有的呼嚎哀叫都消失在风雪当中,尸体逐渐泛白泛青被大雪掩埋,有什么声音在“咿咿呀呀”的唱着,“……苍天皇皇,昭昭其土,魂兮离兮……伏惟尚飨……”
最后也消融在风雪当中。
许崇明行色匆匆,身上还沾染着冷气,整个人进入暖洋洋的大殿时,仿佛自水里捞起来的一样,从头顶至肩膀湿了好大一片。
他强硬的挥了挥手,屏退左右守卫,直冲冲的闯到沈言之的身边。
许崇明向来以温和著称,跟人脸红脖子粗的机会都相当稀少,现下却板着脸,气势汹汹,他俯身在沈言之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后者微醉的双眼转瞬清醒过来,眉心一皱,“可知道是哪方人马?”
“我也是刚收到消息……山下的岗哨全无回应,我这才起了疑心,至于是哪方人马——手段狠辣干脆,毫不拖泥带水,想必不是江南世家的迂腐书生。”
许崇明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圆胖的脸憋得有点红,猛地回过一阵,继续道,“其他就推断不出了。”
笏迦山正门向来疏于防备,就算是其它“防备严密”的地方,也能让萧爻这种做贼的菜鸟,勉强自由来去,可以说是相当的“粗枝大叶”了。
而逍遥魔宫的稳固,其一来自于面子,早年什么活儿都接,黑白两道卖过的人情数不胜数,慕云深又是个会看人的,专挑重情重义的傻子;其二来自于人,笏迦山上什么人都有,疯的傻的不稀奇,杀人如麻的盗匪和正道栋梁勾肩搭背才是奇观。
而里面的高手,连慕云深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兴许院子里成天日晒雨淋假装自己是颗白皮树的痴儿,都是前辈前辈前前辈,高手高手高高手。
摸不清深浅的龙渊,谁会轻易去捅?
至于敢捅的,不是鬼迷了心窍,就是准备妥当……山下来的这群人又属于哪种?
第84章 第八十四章
许崇明虽然将话音压的很低,但周围这些人除了柳白瓮,一个个都是顶尖高手,尤甚于许崇明本人,倘若他有意相瞒,就该将沈言之唤到别处,而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慌里慌张。
怀疑与隔阂已经在许崇明的身上留下了烙印,他不会拿逍遥魔宫做赌注,但同时也不放心将其拱手交给沈言之。他要在两者之间竖立一个难以逾越的铁栅栏,而不管谢远客或阮长恨,都是铁栅栏上削尖的芒刺,可以时时刻刻限制沈言之的一举一动。
他缓过了一口气,又继续道,“来的人虽然不少,但痕迹却相当难寻,只有单排的马蹄……而且风中留下一股幽香,是宫廷里才用的起的奇楠。”
“你怀疑是宫里来人了?”沈言之哪能不知道许崇明这些小心思,干脆直接戳破了这层窗户纸,他道“大家都不是外人,你将情况说清楚点,好一并参详。”
他与慕云深虽是相像,但终有一点南辕北辙——慕云深是清风朗月般的恶人,算计是算计,但至少不龌龊,害人要害到家破人亡,而后踩在对方的脊梁上,要他明明白白的记住找谁复仇。
沈言之却是黑暗中一缕幽魂,他的不择手段里写满了“卑鄙”两个字,要对手家破人亡后,看着他霸占良田美眷,还被视为救命恩人,要黑白颠倒,是非不分。
“不不不,”阮长恨将酒杯挡在眼前,推拒道,“我已离开魔宫,算是外人。”
说着,便要离席,柳白瓮手里的细长竹竿自他脚下一绊,“坐下!你不是魔宫之人,我与小玉你也不管了?!”
阮长恨眼神一黯,也不多言,又老实的撩撩衣服坐了下来,“许大哥,请继续说。”
“咳……咳咳……”许崇明回气太急,被自己呛到了,话音没能接下去,反倒打破了此时有些尴尬的氛围,谢远客倒了一杯清茶给他顺气,又道,“宫里不会来人,江湖事太过低劣,这些人一向不闻不问,更何况宫里有没有异动,策天师会不清楚?”
谢远客似乎对这“策天师”也有些不满,他是个非常善于拿腔拿调的酷吏,做事很少带入自己的感情,但这几句话里,却有些好恶流露。
“风雪夜用奇楠香的马车里,就算不是皇亲国戚,也是达官贵人……奇楠产量稀少,一直是贡品,达官贵人中用的起贡品,还与笏迦山有所瓜葛的……”许崇明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了沈言之一眼,“段赋!”
整个歌舞升平的大厅为之一静,许久方听见柳白瓮那一句气力不足的,“他来干什么?”
风雪仍在继续,茫茫一片在笏迦山上招摇过市,似乎是直接撞进眼睛里的黑白枷锁,将逍遥魔宫团团围住,限制在昏昼不分的山崖上。
酒宴已经到头了,算时间,此刻应是黎明,却无天光乍破的预兆,相反,夜还很长,沈言之独守空城,一边是正在修葺,露着风的墙,另一边是敞开的大门——穿堂风一过,渗进来的除了冷,还有血腥气。
车马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到了自家门前,四蹄上还有血污和残碎的肉渣,将素净的积雪都踩乱了。
沈言之慢条斯理的煮着一壶茶,他这手故作镇定的功夫怕是从慕云深处学来的,云深雾照中,就算是个不修边幅的讨饭花子,都能显出几分高深莫测来。
魔宫中除了上演“空城计”的沈言之,还有躲在偏厅中的四个人,欧阳情与慕云深多少矜持,萧爻和阮玉就没那么顽固不化了,两颗脑袋叠在一起,偷偷地往外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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