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滔天大罪完本——by北有渔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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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和尚又拍了拍手,“这个性我也喜欢……但是丫头,你想好了,跟我学武功,你能一日千里,但受不住的话这身修为全废也不无可能,再说贫僧遗愿多得很,你杀我就得继承我的遗愿。”
他翻脸跟翻书似的,前半句说的嘻嘻哈哈,后半句话音一变,陡然正经起来,沙哑的声音在阮玉耳中震颤,小姑娘只觉脑中生疼,双耳内有粘稠温热的血流出——但全身穴道也因此一松。
第92章 第九十二章
阮玉决定的事,就算柳白瓮和阮长恨同时在场,也莫可奈何,否则当年,也不会放她一个小姑娘深入虎穴,孤零零留在魔宫里。
她双肩已经被耳朵里溢出来的血染红了,两颊惨白,唇色却殷红无比,乍看像个文弱的厉鬼,身处大和尚辟开的险恶风水里,仍是站得挺直。
“大和尚……”阮玉缓了缓,很快适应了这种残酷的压迫,甚至勉强勾了勾嘴角,露出个略显嘲讽的笑,“我这辈子没……认过输,你也不过如此……”
连话都说不利落了,她仍是咬着牙挑衅眼前人。
智远心里一惊,他虽早看出来阮玉的天赋极好,收徒的上佳人选,但没想到短短一瞬,她就能寻找出平衡点,不仅没在压力下卑躬屈膝,还站出些许睥睨的姿态。
“哥,你们先走……这和尚是我的……我撑得住。”阮玉刚说完,僵硬的肢体居然又动了动。
也不过极短的时间,她就从面如死灰习惯了如此随波逐流。和尚的禅杖一挥,所见一道苍青,却逼得众人不得不退后半步,地上积雪如被重物碾压,留下道窄而深的痕迹。
“走吧走吧,”和尚也跟着赶人,“我就看这小姑娘顺眼,你们一个个的……啧……”白眼一翻,抡起禅杖又要打。
都是些知情识趣会看脸色的人,沈言之拘了个礼,便示意先离开。
阮长恨只得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叮嘱小丫头不要太逞强,倒是谢远客毫不留情的甩了智远一句,“魔宫的规矩希望大师记清楚了,赏罚厅大门四面开,出家人也不可例外。”
颇有点威胁的意思。
要不是和尚和策师阮玉都膈应,还真能感动一番。
隔着座院子,另一处的两个人推开了书房的门。
这是慕云深正儿八经的家,哪里藏着沈言之都找不到的东西,他单是回想一下,就能全数翻出来。
这间院子布置的相当典雅,经过能工巧匠之手,借笏迦山天然之势,约束了一方风雪,使得这份典雅并不显的突兀或庸碌,很像他这个人。
萧爻乍一推门,积攒了三年的灰扑面而来,盖了一头一脸不说,还有股阴沉沉的冷涩,透过衣服往里钻,激得他生生一个寒颤。
萧爻揉了揉鼻子,回头道,“慕大公子,你先别进来,冷着呢。”
一边说着,一边将四面不透风的窗户打开,散散里头的霉味。
“书桌下有个炭盆,还有些取暖物……我以前不怎么用得上,但阮玉和长恨爱操心,保存的很好,即便过了三年,应当还烧的着。”
慕云深拢着手,站在门前看萧爻忙碌,他整个人埋在毛茸茸的衣服里,与平云镇时不同,多了种人情味,就像冬日的太阳,透过云层看似暖融融的洒下来。
萧爻也是一点就透,转眼将鬼里鬼气的书房拾掇出个简略的样子。
中途还发现个令人脸红心跳的东西,说是魔宫里的阴阳宗留下的,是真是假,全靠慕云深一张嘴而已。
他这间书房很大,相较于太谷城中段赋弄出来的那个也不遑多让,只是没那么奢侈美奂,纯粹只做书房用,五个并排而立的书架上,形形□□的话本,秘籍,乃至描述皇家密辛的□□都有。
看不出来,慕云深这人里子还挺八卦。
当然,这些摆在明面上的东西,十有八九都是糊弄人的,萧爻翻看了一眼,见那秘籍叫什么“降狗掌法”“拍蚊十二式”……也不知道是哪个无聊写来糊弄人的。
“慕大公子,我不是要学这个吧,”萧爻抖了抖手里的书,眉峰微微皱了起来,“到时候往段赋面前一站,划下盘道报招式,人家一开口龙啊,狮啊,虎的,我一开口苍蝇蚊子……着实没气势。”
慕云深没有理他,径直走向书桌。
那书桌的四条腿纹的具是双龙戏珠,珠子是后嵌上去的,将上下分作两层,猛一瞧似悬空,也不知是什么人的手艺,于这细微处巧夺天工。
慕云深弯下腰,将东边的玉珠拧过一圈,转身又将西边的珠子用力一按,那地面忽的掉了下去,露出个黑漆漆的洞口来。
“走吧,”慕云深一手拉着目瞪口呆的萧爻,另一手护着烛火,又道,“狡兔三窟听过没有,我是逍遥魔宫的宫主,书房里有些机关也并不奇怪。”
所以他死后,沈言之曾数次潜入这里,想找什么,只不过书房太大,东西太多,里面机关重重不胜枚举。再加上沈言之不敢太过明目张胆,以至于这么多年下来,也没摸出点什么。
漫长而幽暗的甬道在烛光中铺陈开,一眼仿佛望不到尽头,又或许只是另一处拐角,将火光吞灭了。
萧爻的手被拽着,掌心出了一层薄汗,昏头转向的跟着走了好久,心想着:慕大公子莫不是将地下都掏空了吧?又暗搓搓的有些小开心,勾了勾慕云深的指头。
那总是因病而微凉的手被自己捂出了暖意,萧爻便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地下虽然冷了点,但还冻不着慕大公子。
“到了。”慕云深忽然道。
通往底下的甬道微有些倾,他怕是故意的,黑暗中停的猝不及防,萧爻的鼻子眼看要遭殃,不得已滑出一步,从慕云深的背后绕开,想借此找个不局促的落脚点——不留意,这一脚正好在慕云深的算计中,萧爻的手被拽着,人猛地被慕云深以墙为屏,困在了角落里。
这是个三角形的格局,慕云深挡在他的面前,气势很强,萧爻赶紧挺胸收腹,大气都不敢出,还以为这里头又有什么弯弯道道的机关,自己不小心触碰了,刚刚捡回来一命。
兴许是眼前人担惊受怕的模样太过滑稽,慕云深冷淡的脸上有丝裂痕,伸手揉了揉萧爻头顶,“这间屋子,除了我谁都没来过,谁也不知道……你是第一个。”
慕大公子真是奇才,一个事实暧昧的好像情话。
萧爻目瞪口呆。
“哦?”萧爻不确定的答应了一声,“里面有你烧杀抢掠的证据?”
慕云深一时气结,尚放在萧爻头顶上的手往下一按,恨不得将这人回炉重造。
他从没对什么人掏心掏肺过,即便是阮长恨,阮玉乃至沈言之,当年多少都还有秘密,而今更甚。却唯有眼前这个“祸害”,明明知道他不计较不在乎,却仍是想将自己有的,都给他一份。
“萧爻,我原是个多疑且阴狠的人,却愿意将自己剖成两半,让你里里外外看个清楚……”
慕云深没再继续说下去,他那琉璃色的眼睛里,陡然染上了情/欲,眼尾因而有些泛红,在跳动的烛光里,沙哑着嗓子同萧爻说话,“你说你要试试?你愿意试到什么程度?”
萧爻的脑子已经离家出走了,心脏机械般的跳动着,两股内力在气海中争夺最佳看戏的位子,只有嘴还活着,严肃而认真的吞咽着口水,“那什么……慕大公子你别急啊……”
热油锅里生煎的鱼,徒劳的撅起尾巴。
“我急……”萧爻的话被慕云深直接打断,“萧爻,我再跟你说一件事。”
他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原本就过于苍白的肤色里一点都看不到活人气,像是被萧爻捂出来的暖和散尽了,只剩下一具困在行尸走肉里的灵魂,将萧爻吓的赶紧抓住他的手搓了搓。
“你说你说,可别这么吓我。”萧爻的眉尖蹙在一起,将少年人的包子脸都挤皱了。
“我之前,一心想要复仇,所以从见到阮玉开始,你就是我的利刃,我把你当成可消耗的工具。”慕云深缓缓道。
闻此言,萧爻一点也不惊讶,反正慕大公子就是这么个人,这一路走下来还看不清里头的本质,自己也该去祖宗墓前自戳双眼,省的丢人了。
“我从那时起,就有了一个计划,现在一切都照着我原先的设想发展……只有一件,”慕云深叹了口气,“只有你。”
“你倘若是个小人,倘若背叛我唾弃我,哪怕只有一丁点对不起我,倘若你不是……”
萧爻赶紧握紧了慕云深的手,眼前的人身子发抖,半挨在墙上站直了,没倒下去,远看还是个清风朗月一般薄情的人物。
“萧爻,我写了信托人送到长恨的手上,挑起他与沈言之的纠纷,因为这个时机点,我算好了段赋会来笏迦山,他跟我一样多疑,秋恒的自杀,段赋一定会算在沈言之的头上……”
“而笏迦山上勾结的朝堂势力远不只段赋一家,账本、沈言之、段赋……这些我都能一夕拿下,但这里面有一环是你——我那时未曾顾及你的存亡,所以……”
慕云深的话说到这个地步,整个人却从方才的心如死灰里走了出来。
“我会把我毕生所学三天时间里全部教给你,萧爻,你不能死……你记得,普天之下,只有你不能死!”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萧爻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自己这么个贪生怕死,好吃懒做的人,怎么总遇上发愤图强的事。
慕大公子原本是逍遥魔宫宫主,他的毕生所学……萧爻两眼一翻,这怕是还没打起来,先累死的命。
心里是这么想,萧爻面对着慕云深,却是一点偷奸耍滑都不敢,他被慕大公子话里头的偏执吓到了,仿佛自己一死,便是关乎全天下的大事,稍有不慎,背后拖累一家老小就算了……血缘至亲还有点陪葬的道理,但其它无关人士,那可真倒了血霉。
“慕大公子,”萧爻咧着嘴,软乎乎的脸上带着一个安慰人的笑容,“你放心,我打不过就跑,前二十年没死在段赋的手上,现在也不会。”
说着,冲上去将人抱个满怀,喜气洋洋的补充道,“难得你关心我,打个商量,以后别总绷着脸,也别总这么多心思,你不怕撑死,我还怕呢……”
萧爻的脸倏而一红,嗫嚅道,“那什么……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你得好好的,回头气死我爹娘,”
甬道里年代久远的青砖与石板默默的看他两人腻歪,也生不出两条腿来避嫌,就这么不尴不尬的砌在原地。
因上下有相通的地方,所以甬道并不憋闷,有风七拐八弯的吹进来,将寒气消耗殆尽,慕云深从心里开始暖和起来,脸上也终于有了血色。
“我以后得看着你,”慕云深道,“我算计的可是你的性命,你嘻嘻哈哈的就认了……这天底下头一号的傻子,可莫让别人拐跑。”
这句话在理,外面就有个柳白瓮,成天惦记着冤大头。
慕云深说这话,手从萧爻的颈侧绕过去。平整的石壁在他的指尖微有些松动,只听轻轻的“轰隆”一声,萧爻背后忽然敞开一道门。
这门开的非常蹊跷,中间有一道褶,是从拐角处直接往里陷的,里面像是有什么机关,明明不见点火,却忽的从内堂转亮,并排十数根蜡烛照在灯罩中,现出一室经卷。
但随即,慕云深按在墙上的手又往外一拽,将整块机关石扯了出来,里面却是空的,放着件用油纸包裹的东西。腐朽的气息顺着慕云深的指尖攀延上来,森森的死气感染了萧爻,他微微打一个寒颤,撤步从慕云深的双臂中离开些。
“这是什么?”萧爻问。
慕云深没有立即答话,淡漠的眉尖微微蹙起来,将这经年累月藏在暗处的东西捧在手里,牛头不对马嘴的忽然道,“先帝的皇位得来不光彩,所以本朝极其忌讳,于传位之事皆要正统,有至少三位辅国大臣在场……除此以外,焚香,祭天,拟旨一样不可少。当年先帝死的猝不及防,进而在场辅国大臣一个接一个被暗杀,圣旨也消失无踪,才导致内乱纷起,让赵明梁平白捡了便宜。”
他充满戾气的目光转向萧爻,忽的便平复下去,泯灭了话音里的杀气,笑一笑道,“你出身名门,这些事恐怕见得也多——若非如此,赵明梁既不是嫡出,亦不是长子,即使封地任上再励精图治,受人爱戴,也成不了大事。”
“这事儿我知道一点……皇家事天下事,总有人嚼舌根。”萧爻点了点头,“传说赵明梁身边有一群杀手,武功深不可测,辅国大臣便是他们下的手……连先帝的死因也未可知。只因这群人从不以真身现世,所以这个传言真假并不一定。”
“并不一定?”慕云深饶有兴致的瞧着萧爻,“你知道我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吗?”
因内堂的灯很通亮,渗了一些出来,将慕云深四周镀成暗金色。他手上的油纸包很薄,几乎能透过去,看见里面泛黄的纸张。
似乎是有人重新整合过,用粗麻线缝在一起,上头有字,似还有图案,看不真切。
慕云深慢慢将其打开,让里面的东西暴露在空气中——的确是几张粗制滥造的纸,每张上头也只有寥寥数字。
还有那豆腐渣一样的画工,处处透露出一种不合时宜的轻浮。
“怕是和官府里画人像的师出同门——凑到我眼皮子底下也看不出是个什么品种。”萧爻手欠的便去碰,被慕云深照着手背拍了一下,赶紧缩回来,嬉皮笑脸的继续道,“瞧着也不稀罕啊。”
“这第一页的图腾是牡丹……下面还有两行字,写有男女两人,皆蒙面不知相貌,第二页是相思子,下书苏、白二字……以此类推。”
慕云深一边说着,一边将看过无数次的卷轴交到萧爻手里,“但这些有记载的人,接二连三在江湖中消失,并且我怀疑……”
“牡丹,”萧爻忽然打断了他,“我娘像是个凭空窜出来的高手——只是武林中,但凡高手从未有籍籍无名者,除非故意隐藏身份。她甚至舍弃了更趁手的‘牡丹’,改用另一把不知名的剑。”导致“牡丹”这品性花哨的流氓,居然以讹传讹,成了什么传说中的“名器”。
“虽是如此,另一个男人却肯定不是我爹,他老人家干不出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我也不曾怀疑萧老将军……倒是你自笏迦山上招惹来的人,更有可能。”似不经意的,慕云深又提起了这一茬。“良人”那把形似匕首的短剑着实打造的十分“淫邪”,着实不同寻常,要不被有心人惦记着才有鬼了。
偏偏慕云深上下一水的心眼儿,憋了这么久才旁敲侧击,萧爻都要替他鼓掌了。
那展开的卷轴上,共有十二花阁,一些恐怕遭遇了变故,已经被人用笔涂抹掉了,剩下的也语焉不详,横竖看不出个头绪来。
居第一位的是牡丹,相思子随后,前四样里还有莲跟芍药,莲下缀文写有一个“远”字,想必就是落伽山远字辈的大师,至于哪一位或哪几位便不得而知了。
中间四样分别为:罂粟,茉莉,曼陀罗与迎春,而今保存的却只有两家。
萧爻的目光一动,将卷轴递到慕云深眼前,问他,“罂粟花下写的这个字是不是沈?”
因为有了年岁,这罂粟一脉又被人为涂改,勉强可以看出下面写了点什么,但说是哪个字,就越发难以辨认了。
“我想啊,沈言之是段赋的儿子,两人都亲口承认过,看他们的样子,也不像随意攀亲戚的……但沈言之不随父姓,也不可能凭空多出一个祖宗来,他百年以后若想认宗,归不得段,便入沈,想必他的母亲为沈姓。”
萧爻拧着眉,正儿八经的在想一件事,“我爹有一次说起,段赋曾有个宠爱的姬,是外族人,生的十分美艳,身子轻巧宛如燕雀,称虞美人,后赐姓沈,只是此女两年后便杳无音讯。不过一个低贱的姬,段赋不追究,别人更不关心。”
薄薄的一卷纸,却好像是承载着江山基业,顺便变得沉重无比,萧爻烫手山芋般,翻来覆去的颠了一会儿,转眼又丢给了慕云深。
那上面的几张纸易手时不经意的翻开,露出最下面的两阁——画风清奇的君子兰向下垂着穗儿,勾着旁边梅花的瓣儿,上面赫然两行大字:柳白瓮,阮轻狂。
“……”谁家干这种缺良心的事,都藏着掖着,柳白瓮和这位阮轻狂怕是嫌命太长,明晃晃的往这名单上一记,怕是举家都不能安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