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永墓完本——by六诗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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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向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后,给他披了一貂裘披风,轻轻抱住了他,柔声道:“渊儿在想什么呢?”说着咬了咬他的耳垂,极具宠溺。
洛祁渊转身,搂住南宫向的腰身,身体后仰:“阿肆,倘若此生只与我一人为伴,就此下去,你可愿意?”他很想很想留住他,他就是想一直这么下去,他要知道他心中的想法。
倘若他愿,他也情,他不要兵书,不要江山,不要天下,只要他一人。
倘若他不愿,他的恩,他的情,他无以为报,或许从此陌路天涯,两不相知。
他本是红尘烟客,来了还是得回去的,他也不怨。
洛祁渊紧盯着他的眼睛,不愿放过他眼中的任何一丝情绪,他就怕他也骗了他。
南宫向一弯桃花眼迷成一线,笑容明朗,他问这话有这么好笑吗?洛祁渊也撒起娇来:“你笑什么,快回答我!”说着打算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南宫向却紧紧抱着他不放。
将他拉进自己怀里,抚摸着他的墨发:“渊儿,你知道我找了你多少年吗?你知道我多么想要找到你吗?你知道我多么想念你吗?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进入一线天吗?你知道……”他打算继续说下去,洛祁渊什么都明白了,他和他一样,这样他就满足了,打断了他:“不要再说了,我明白了,阿肆,我对不起你!”
南宫向依旧抱着他:“不,我要说,你不知道这些年我找你找得多苦,你忘了我十年,你不知道你对我是怎样的存在、是怎样的意义,你以为你可以想走就走吗?你既是被我找到了,你就别想逃脱!”
未等他说完,洛祁渊早已泣不成声,一个劲的抽泣,他还是爱哭,他还是有那么多泪,他忍了太久,唯有在这人跟前,他能做回真实的自己,南宫向感受得到,一看,这人早就成了泪人,南宫向看着他的泪眼,道:“这回答,你可满意?”
南宫向为他抹去泪珠,一脸嫌弃的道:“这么多年过去了,渊儿怎生还是这么爱哭呢?”
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而洛祁渊的泪水根本就止不住,他心里是高兴的,是兴奋的,但他就是想哭,他太久没哭了,南宫向也无法,最终只道:“渊儿别哭了,好吗?嗯!”洛祁渊点点头:“好,我……我就是太高兴了。”
南宫向帮着洛祁渊拢了拢衣袍,道:“外面风大,我们进去吧!”
洛祁渊看向他的眼,笑了:“嗯!”南宫向却道:“你就哭吧,笑比哭还难看!”两人这才一同进了房。
这时,被云雾隐藏的台阶上有风吹草动的意向,苏离墨顶了个草帽,看得一头雾水。半闪才缓过来。
这事不是一般的蹊跷,他完全看不懂,尽管一脸懵逼,但宗政君千让他五天亲自回报一次情况,今天已是第五天,只得快马加鞭赶回大嶙。
回到大嶙是次日凌晨,但所有人都以为他去查找兵书了,知道真实情况的好像只有步然汐一人,也不便于在众人面前漏面,所以直得又等到了晚上,待宫中灯火落幕后,才到承颜殿。
宗政君千这日一般不让人侍寝,苏离墨看烛光闪烁,敲了敲门,却没得回应,再敲了一次,依然没回应。
苏离墨觉着蹊跷,就直接推了门进去。
一身着黑红色服饰的男子背对着他立于几案前,瞧这身影,不会是宗政君千,虽然有点眼熟,但总也记不起来!
那人知他进来,转身,苏离墨都吓傻了,怎么是南宫向,这人怎么入了皇宫,又怎么进了承颜殿,而整个皇宫的人却一无所知。
苏离墨捏了一把虚汗,才想起宗政君千,那自家皇上呢?
南宫向嘴角上扬,甚是自得,在这承颜殿走了半圈:“看来,白栀尘当这皇上倒是当得有滋有味!”
“白栀尘”,那不是皇上当年用的姓名吗?就算在皇宫中,也是没几个人知道的,他怎么会知道?
未及多想,苏离墨一个剑步上前,剑尖已经指向了南宫向的脖颈:“你怎么会在皇宫里面?皇上呢?你把皇上弄到哪去了?”
南宫向倒也不急,甚至用手轻轻拨开了苏离墨手中的剑,道:“苏将军一下子问了这么多,我该回答哪个好呢?”
走了几步,又转身道:“哦!苏将军这么擅长开玩笑啊!近些日子不是您一直在我仙俊碧嶙作看守吗?怎生问起我来这是何故了?”
说着已经到了门口:“告诉宗政君千,他那美人就快迷失意向了,若不想悔恨终生,叫他亲自到我仙俊碧嶙走一遭。”说完就往外走,可门外的宫人却是没见一般,也不阻拦。
待他走后,苏离墨出去一看,外面这干人眼神恍惚,显然是被催眠了,苏离墨狠狠的给了每个人一掌,这几人方才苏醒过来。
待几人醒来,没了苏离墨的踪影,苏离墨总得把这事给宗政君千讲清楚了,虽然都是他的疏忽,第一是本该昨夜就回到的,结果拖到了今夜,第二则是南宫向竟然发现了他。
可这三更半夜的,宗政君千也应该早在别的哪个宫就寝了,他就胆子再大爷不敢无法无天到那种去打搅皇帝睡觉这种地步啊!
最终又往承颜殿走去,不过正好,宗政君千刚刚进了门,苏离墨立即上前跪下陈罪:“卑职没能准时把情况报告给皇上,卑职失职,望皇上责罚!”将头埋在地上,不敢看宗政君千一眼。
宗政君千在几案前坐下,翻了一本书瞧着,眼底平静如水,倒也没怒,道:“说吧!”
苏离墨得到了允许,这才将头抬起来,道:“最近两人依旧没提过兵书一事!”
宗政君千依旧看着那书:“一字没提?”
苏离墨回道:“是!”却又补充道:“但有一件事,卑职不知怎么描述,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看到什么说什么,听到什么说什么!”
苏离墨这才将那奇葩事件说了一遍:“两人对兵书一事,只字未提,而且关系一直在变好,像是以前就相识的!”
宗政君千疑惑,难道洛祁渊真的是一线天内部的,那他早该把兵书交到一线天手中了,若到了一线天手中,这一个多月过去了,这兵书也该早就贩卖到各国各地了。以一线天的办事方式,把货屯起来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稍微皱了眉:“还有什么?”
苏离墨一想,再道:“南宫向当时把洛美人带到仙俊碧嶙后消失了十多天,当他回来时,两人关系就很好了!”
这倒奇怪了,按道理,南宫向离开很可能是为了贩卖兵书一事,可这兵书没有被买啊!一线天不是有一个规则:贩卖了的消息都要在闹市贴告示吗?难道秘密交易了?
宗政君千没了头绪,道:“可有听到他们说的话?”
苏离墨想了想:“对,他们提得最多的是阿肆,貌似南宫向的乳名叫阿肆!”
宗政君千听了这二字,顿时想起了什么,可那影子只是一晃而过,是两个小男孩,就是两个小男孩,在山顶,分明是坐着的,却又不断的下落,他的头开始痛,要裂开一般的痛,脑海中不断回放:“阿肆,等等我……”那两个孩子的笑声充斥着整个脑袋!
苏离墨见状,忙上前:“皇上,皇上,皇上你怎么了?”忙对宫外喊道:“传御医,传御医!”
宗政君千一手撑着桌子,缓慢起身,脸色苍白得异常,摆了摆手,道:“ 不碍事,不用传了!继续把该讲的讲完就走!”
苏离墨也怕败露了自己没去找兵书一事,事实也不用去找,但一旦败露,宗政君千处理起来也更困难,道:“刚才,南宫向来过,说洛美人快要失去意向了,若您不想悔恨终生,最好亲自到仙俊碧嶙走一趟!”
宗政君千觉着也应该将讲得差不多了,无力道:“好,下去吧!”苏离墨离去。
宗政君千怎么也想不明白,他就是不能听“阿肆”这二字,这两个字到底哪出了毛病,为什么他只要一听到这二字,脑海中就涌现出那两个孩子,虽然画面上的孩子是快乐的,可是为什么又掺杂着落崖的成分,为什么他的头会这么痛!
照苏离墨的说法,这“阿肆”应该是南宫向的名字啊!怎么痛的会是他,宗政君千忍着剧痛,想着这一切,一夜未眠。
第21章 谜上心头(2)
次日,宗政君千已不敢再想这事,“阿肆”似乎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可是只要一想这事,他就生不如死。
朝中大臣在宣德大殿等了半天,也没见宗政君千的人影,宗政君千一般没有不朝的习惯,谁也不敢擅自离开,只得硬等。
一个时辰过去了,那新接手李子奇之位的小全子才来通报说今日不朝,众臣才纷纷散去。
现在的小全子自是不比李子奇,在这之前也没什么稳固的根基和后盾,宗政君千不想再有宦官专权的现象发生,越级提升了小全子。
小全子通报回来,远远的便看见宗政君晋在依梅园赏梅,小全子见了这混世魔王,只能绕道而行,不想宗政君晋却叫住了他:“哎!小全子,是你吗?”
小全子停下脚步,转身,笑盈盈的道:“哦!小王爷,正是奴才!”
宗政君晋走过来,敲了敲小全子的脑门:“本王是老虎吗,本王会吃了你?”
小全子立即跪下认错,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奴才不敢有这等想法!”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宗政君晋冷哼一声:“谅你也不敢!起来吧!”
小全子起身,宗政君晋再次问道:“皇兄呢?你竟然一个人在这皇宫里浪荡!”
小全子忙解释:“皇上今早不舒服,没去早朝!”
宗政君晋一听,就急了,皇兄的身体一向很好,怎么会不舒服,而且从来都没有过不朝。都没有去上朝,定是病得不轻。
听完这话,撒腿就跑,小全子还没反应过来,他已跑出了一大段路程,小全子也急忙追上:“小王爷,小王爷……”
待追上,宗政君晋早已破门而入,完了完了,宗政君千不让任何人来打扰的,小全子只得跟着入门。
宗政君千正在几案前看着书,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他们的到来。
小全子和宗政君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宗政君晋定定的看着小全子,那眼神分明在说:“好你个奴才,竟敢骗我!”
小全子领会,一脸委屈,摆摆手,我没有啊!
宗政君晋到宗政君千身旁坐下,撒娇道:“皇兄,皇兄不是答应晋儿在依梅园赏梅么,皇兄可是忘了?”
宗政君千放下手中的书,瞥了一眼小全子,小全子一惊,低下了头,宗政君千对宗政君晋微笑道:“皇兄还真忘了这事,想来这十一月末,那梅定是都开放了,走吧!”
宗政君千起身,但宗政君晋看他的脸色其实并不好看,些许是真的病了,道:“皇兄都没有去早朝,定是生病了吧?”
宗政君千知道这弟弟是真关心自己,也不想让这孩子担心,只笑笑道:“皇兄曾经可是驰骋疆场,杀敌无数的大将军,怎会轻易生病?”
宗政君晋看他有所隐藏,他为什么不愿在自己面前袒露自己呢?他宁愿自己一个人撑着所有的压力,宁愿故作轻松,也不愿说出半分,三年来,都是如此,他也习惯了这哥哥的处事方式,便也不再继续追问,只道:“哥哥知道晋儿的心吗?”
宗政君千听到这话,开始觉得有点不对劲,但一想,这孩子就是在关心自己,希望自己跟他袒露心声,而他不是不愿,而是他不能,生于这帝王之家,本就是一种悲哀,这帝位给了他一世荣华,而换来的却是一世提心吊胆,再不敢放纵了情感。他不希望他卷入这重重漩涡之中,只希望他永永远远都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小王爷,那样就好!只好宠溺道:“皇兄知,皇兄知!”
宗政君晋眨巴着眼看着他,知道他根本就没理解自己的意思,但也不好明说,只笑笑道:“皇兄能明白就好。”
宗政君千见他不再问下去,再者即使自己把自己关在房里,这心情依旧无法平复,道:“皇兄忘了这事,本就是皇兄的错,皇兄给晋儿赔个不是!”
宗政君晋见他一脸坏笑,又略带了认真,道:“皇兄,走,赏梅去!”
两人高高兴兴的出了门,不一会儿就到了依梅园,幽幽梅香袭来,这梅花倒真开得旺盛,朵朵红艳。
宗政君晋也很高兴,闻闻这朵,闻闻那朵,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跳来跳去。宗政君千只是静静的看着他,真希望他永远这样下去。
看到宗政君千沉默,宗政君晋采了一朵梅来,踮起脚尖,插到宗政君千发间,拍拍手,哈哈大笑:“皇兄好漂亮哦!”
宗政君千被他逗笑了:“晋儿开心就好!”拿下那梅花插到宗政君晋头上,充满爱怜。
正巧,阿幽幽美人也来赏梅,这兄弟俩的情感她可是瞧得一清二楚,或许某天就可以拿这个来大做文章了。
仙俊碧嶙
在这山上,饮食起居都得自行解决,这日,南宫向正在整理两人的衣服,无意间,柜子里一个精美的盒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想来是洛祁渊的,虽说盒子别致精美,但也没上锁,南宫向打开一看,是一梅花白玉簪,不是什么起眼的事物,不过这样随身携带的东西,想来对他应该有不一般的意义。
洛祁渊见他许久没动,走了过来,一看,南宫向正端详着那玉簪,从他手中拿过来:“阿肆不记得了?这是十二年前你给我的!因为一直很珍惜,都舍不得用。”说着,细细端详起那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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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祁渊走到桌边坐下:“可是后来不知为什么,忘记从前的一切,这玉簪自是被忘了去,但总觉得有那么一丝牵念,所以一直带在身边!”
南宫向听了,一手将洛祁渊搂入怀中,道:“渊儿,谢谢你!谢谢你还留着。”
可是洛祁渊分明记得他给了他那玉簪,而他知道他自来喜剑,所以偷了洛诸尤很珍视的剑“碧痕”,送给了他,因为这剑,还被暴打了一顿,差点就没活过来了,既然他一直记念着他,那为什么都没见他拿出来过,也不曾说起。
现在想起来,也就顺口问了:“阿肆,你还记得那碧痕吗?”
南宫向先是一愣,却又像一下子想起来一样:“哦!前些日子劫你的时候落在大嶙皇宫了,前几日我入宫,就为了这碧痕,可惜没找到!”
洛祁渊眼底稍有不悦,但也就没问下去,喋怒道:“哎!这么大的皇宫,你怎么找,也不用用脑子!”
南宫向向他认错道:“好了,对不起咯!是我大意了,些许是有人捡了早交给宗政君千了,也或许是直接落到承颜殿了,不过我定会把它找回来!”
洛祁渊瞧了他一眼,道:“我们在这山上,再不参与江湖纷争,庙堂之乱,那剑不找也罢!”
南宫向却道:“怎能不找呢?你将那玉簪收藏得这么好,那剑也是我十多年来唯一珍爱的事物了,我也不要丢了那剑!”说这话时竟然有几分孩子气息。
虽说如此,但既是落到了皇宫内,这一去找,不免要与宗政君千打交道,宗政君千并不是个好说话的人,再者他还盗走了他的万卷兵书呢,又何必为了那无用之物自讨苦吃。
洛祁渊笑笑:“这剑既已落到了宫中,你以为宗政君千这么好说话!算了吧,你我在这山间,要那剑作甚!”
南宫向听了他这话,他都说了这剑对他来说有多么重要,按道理说,他既是忆起了“阿肆”并且深爱“阿肆”,他应该不会阻止阿肆去讨回剑,可是现在,洛祁渊表面上处处为他着想,可这事要是如此发展,就怎么也说不过去了。南宫向起了一丝疑心,这方法可行得通?
他曾也不叫南宫向,本姓贾,名雪下。
文宗时,贾肆不得志并隐于山林,那一年离贾肆再次出山还有三年,当年紫阳山上下了很大一场雪,这孩子还在襁褓之中,就放于贾肆门前,贾肆看这雪势,若不收留这孩子,年轻的生命可能撑不过一夜,于是将他收留,可几天过去了,也没人来认领这孩子,就给了姓,又因为在雪地里捡起来的,取名“雪下”,所以称贾肆一声“义父”。
贾肆出山那年,他三岁,还是个连吃喝拉撒睡都不能自行解决的小孩,唯一知道的是他不想要贾肆走,贾肆一走,在这深山之中,他真的害怕,可贾肆不愿为了这孩子放弃毕生的梦想,硬是把这孩子独自一人留在了深林之中,出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