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妻四妾 番外篇完本——by焰雪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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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了何事?”
“没事,就是想你那几坛酒想得紧。”碍于麒儿他并不说出来意。
海昙却是当真,淡淡笑道:“那可难了,我岂会酒带在身边,须等上几日。”
“无妨,与昙对酒,清水也醉人。”不知这厮是打哪儿听来的登徒子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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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神通?你们中原是这样称他的……”海昙搁下酒杯,拨开滑落胸前的发丝。
“莫非他在南凉还有别号?”
“没有什么别号,南凉人不会和中原人一般徒添虚名。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海麒儿还是胎中腹子时,称他是妖孽便是这位‘天神通’。
“就凭他一句话?”魏无双面无表情,紧握酒杯,水酒洒出了些。
“我说过,中原人看来荒诞在南凉却是不真之事。南凉的天子不是皇帝,是他和海凤凰。他与海凤凰共同把持朝廷,这便是为何海凤凰也救不了海麒儿的原因。”
“麒儿能碍着他什么?海凤凰应才该是他的心腹患眼中刺不是么?”
“你有所不知,他一生以天下苍生为己责,海麒儿这种祸国殃民的妖孽他岂能放过。”
魏无双端起酒瓶,整个灌进嘴里,大骂:“祸国殃民?妖孽?荒天下之大谬!”
海昙只浅浅啄了一口,“荒谬吗?每逢寿日总有天灾降临,这未免太过巧合,世间的事本就玄妙,也或者他真的是妖……”
“住口!”魏无双咆哮一声拧住他的衣襟,却是醉得厉害,踉跄栽进他怀里便不动了。
“回房歇息吧。”
“回房,回房,麒儿在等着我……回去……”挣扎起身,跌撞朝厢房走去。
海昙没有上前扶他,目光一直跟随他直到他的背影没入暗处。麒儿,麒儿,海麒儿你果真是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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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屋魏无双冲过去拥住床上的麒儿,浅睡的麒儿裂口醒来。
“师傅……师傅……麒儿……”不在乎终日刀口舔血,不在乎麒儿是不是妖孽,不在乎牢什子的天神通,不怪师傅……可是他怪师傅……怪师傅为什么是牢什子的鬼神通,为什么是那人的师弟……
良久,麒儿伸手抹干他湿湿的脸,轻声自语。
……日后你要的,我都给你……
一紫一白,一长一幼,刀光剑影。年长的紫衣青年身形灵活可显然不惯于用剑,手中长剑跟不上他移形转位。白衣少年虽年幼许多出手却不多让,剑快如风,一招流云三式百剑齐发
一旁蓝衣青年从座上跳起来喝道:“好!麒儿好剑法!好剑法!”
紫衣青年眉眼一横,露出怒容,腿噔地扎在地上,内力灌注于手中长剑将白衣少年的剑弹开,白衣少年翻了个侧身才稳住身形。紫衣青年擅长掌法,手腕一转以掌催剑,左劈右砍,招招剑走偏锋,看似胡乱劈砍其间却蕴涵精妙的掌法。白衣少年一时无应对之法,被动地承接每一剑。
蓝衣青年再次欢呼:“妙!招中有招!昙这一招甚妙啊!”
换作白衣少年恼怒了,施展轻功飞身刺出,剑影铺天横飞花了人眼。
“流云飞雪,麒儿使得好!”
紫衣青年立刻将这一招与掌法相融,剑身如蛟龙翻腾旋卷对手。
“昙改得好,改得妙!” 蓝衣青年随着左右晃走拍手叫嚷,只恨手中没有花鼓来敲打。
“麒儿再接一招,对了,就是这一式……昙莫要逞硬,后退一步……甚妙……好剑法……好掌法……”
“魏无双你给我住口!”麒儿踢向树干剑尖改了方向,刺向那聒噪不已的人。魏无双不仅不避剑锋反而迎身上去,他大惊转开剑随即被捉住手腕。
“好了好了,今儿就到这儿。”
“你放开。”麒儿被他从身后搂住,两腿不沾地不停踢腾着。
“昙的剑法学得很快啊。”
“哼!”海昙以为他在讽刺自己,丢下剑挥袖离开。
“放手,我叫你放开我。”狠狠踢出几脚,崭新的蓝衫马上多了几个脚印。
魏无双松开一只手,单手将他挂在腰间,轻轻拍打其屁股,“不听话,方才又动真气了吧,让你不听话。”
“魏无双!我劈了你!”
“行行行,吃了晚膳再劈,明儿的柴火不用愁了。”
“魏无双!”
“乖,叫声魏大哥来听听……”
这一年魏无双和麒儿大多时间都住在南凉,海昙和海凤凰暗里拦着那帮药人两人方能平静地过活。魏无双心觉奇怪,除一帮药人再无其他人来纠缠,莫非他们已派不出有用之人?如此,甚好。
麒儿是何等人,怎会看不透海昙的心思,所服的第二颗紫果发挥药性内伤好了七分后他便要离开南凉。
意外地,海昙未加挽留,只道,魏兄临走之前我俩不如结成金兰。魏无双没料到海昙会突然有这一说,除群傲和阿杰他从未想过与人结义,想到将他人和他们置于相同的位置,心有排斥。然而他还是问,昙年几何矣? 答曰:年二十。
“我怕是年长魏兄吧。”
他十九,昙二十,他岂不要唤昙大哥。于是乎,昧心曰:“你既称我魏兄,我岂会比你年小。今年恰是二十有一。”
海昙扬眉质疑,道,看不出魏大哥倒显年轻。一声魏大哥叫得他舒坦,这便对了,魏大哥怎样也比海大哥听起舒坦。然,海昙道,方才结拜之事是胡乱说的,魏大哥后会有期。
魏无双去牵马,麒儿趁机问:“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葫芦?中原的话你也会了。我没有葫芦,也不卖药。”海昙抚了抚袖管道:“海麒儿你记着,别想拿那女人压我,我要的没有得不到的。”那女人说的是海凤凰。
“她和我无关。”麒儿想回一句,却说不出口,如今的他不是海昙的敌手。
※
繁华的大街人山人海,今日是一年一次的庙会,热闹非凡。这是麒儿从没见过的,走在节街上他也像其他孩童一般左顾右盼,东摸摸西看看。
“小公子要买一个么?”泥人小贩递来一个狗儿样子的泥偶。
麒儿接过来问:“这是什么?”
小贩热心地为眼前的玉人儿说解道,“这是麒麟,天降麒麟祥瑞安昌,小公子买一个……”
“大胆!”麒儿扔掉泥偶一脚踩碎,怒道:“麒麟可是你这东西随意捏的。”小贩被吓得瑟缩着,周围的人纷纷避开,惊讶一个孩童竟有如此逼人的气势。他抽出才买的短剑便要去砍掉小贩的手,魏无双丢下两个铜板急忙拉着他离开。
“麒麟不是那样的!”走开泥偶摊很久他仍在介意。
“对对对,麒麟哪是那样的,麒麟不就是麒儿这样……”
“恩?”
“看错人了。”群傲怎会出现在这里。
街上突然人潮拥挤,众人朝着同一个方向跑去。
“快去看啊,许公子要与人比武了。”
“听说这回是与武林盟主之子比试。”
“盟主之子又如何,碰上许公子一样是个输。”
那人果然是群傲!
“我们走。”魏无双抱上麒儿足尖一点上了房顶,踏着瓦片随着人群到了许府……
※
“许公子承让了。”在众人的哗然中,清俊儒雅的翩翩公子走出练武场。所有人皆不敢相信,曾大败武状元的许公子竟三两下就败这位公子手中。
“群傲。”两道身影倏然出现,左右不见打哪里来的,众人再次哗然,纷纷猜测又有一番好斗。
魏无双满脸藏不住的欣喜,“原以为是花了眼,没想到真的是你。”
“大哥,麒儿,你们怎会在此?”见到意料之外的人,群傲更是激动得俊脸泛红。
“我和麒儿来逛庙会……”
一个妙龄女子从人群走出,走至群傲面前道:“相公,擦擦汗。”说着便拿起绣帕亲昵地为他擦拭额头的汗水。
“相公?”魏无双脸色倏变,一把掐住他的手臂问:“你几时成的亲?”
“没……我没……”群傲疼得皱起眉头。
女子见状便想推开魏无双,却被他挥手挡开摔在地上,他不顾众人的眼光又问一次,“你几时成亲的?”
看了眼地上的女子,又望他阴戾的脸,青筋暴露,甚是骇人。群傲头一次对义兄感到害怕,颤声道:“我没成亲……她是……她只是我的侍妾。”
男子十五束发,而后便要寻觅门当户对的女子成家立业。世家子弟有读书求功名或是忙于练武的,可延后娶妻,其间可先收几个侍妾来陪寝。侍妾不是妾室,妾室是偏房夫人,侍妾只是陪寝的丫头,身份卑微,除非怀有子嗣才有可能升为妾室。
※
客栈里,屋里只有两人,麒儿亦被阻在门外。
“她是爹替我收的,一个侍妾罢了,怎敢惊扰大哥,何况我在信中也提到过。”
“这一年多里东西奔走,许久没收到你的信。”魏无双缓和了些心绪,惊讶自己方才的冲动卤莽,一听那女子叫群傲相公他便失了心智……“你……你和她圆房了?”试探地问道。
群傲点头,“恩”与侍妾何来圆房之说,侍寝罢了。
“急不可耐啊,想尝女人滋味了?”明知不对,却是控制不住粗俗的言语从嘴里说出。
本是不足道的小事,被说的如此不堪,群傲也恼了,嘲讽道:“大哥难道不想?或是大哥好的不是女色,难怪把那般标致的娃儿养在身边。”
嘭!魏无双猛地拍桌子站起来,喝道:“你胡说什么,我只当麒儿是亲人,他还是孩子……”
“孩子怎么了?”群傲跟着站起来大声呼喝:“养上几年也就能下肚。亲人?笑话!什么亲人,兄弟?父子?说我急不可耐,大哥可是有耐心得很,慢慢等着他长大吧。”
“你……”
“告辞了”群傲拱手一拜,头也不回地出了客栈走上大街。
许久才和大哥见上一面,应该高兴才是,弄得这般田地……不过是收了一个侍妾,他何须动怒,何需他来管……
魏无双在后出了屋门来到女子的门外,叩门叫她出来。
“你叫什么?”
女子战战兢兢地答:“回魏爷,奴家名唤香儿。”
香儿,也没见有多香。“什么时候跟着群傲的?”
“奴家上月才开始伺候相公……”
“少爷,公子,称他少爷或是公子,相公不是你叫的。”一提这两字魏无双又生出怒火。
“是……”女子被他的样子吓着,头垂得更低。
“听着,你只是他的侍妾,好生安守你的本分……”
魏无双无暇去想自己为何怒不可竭,一阵又一阵的怒火像潮涌而来,为何发怒他不知,他要怒便怒……
其后,群傲与女子回到展府,女子一病不起,大夫说是受到了过度惊吓。展敬又想为爱子重新收一个侍妾,群傲没再要。
既然他不喜欢……
魏无双烦躁不堪。群傲带着他的香儿走了,他要收侍妾就便收,为何偏偏是那么一个俗气的名儿,香儿,香儿,俗气!
“你认得傲哥的侍妾?”
“诶?”魏无双停下,先是惊讶随后变了脸,几乎是要掉落一捧眼泪的样子。
他不回话麒儿不耐烦又问:“魏无双,你是不是认得傲哥的侍妾,那个叫香儿女人?”
“傲哥……”他日日夜夜守护在旁却被连名带姓的呼喝,没听过一声‘魏大哥’,反倒是对只见过两回的群傲如此亲近的称呼。双手握住麒儿的肩头,凄凄唤一句,“麒儿……”群傲擅自收了侍妾,麒儿又这般和他不亲近,魏无双无双感到从未有过的沮丧。
麒儿不觉得他这样称展群傲有何不妥。两年前魏无双带着他到扬州展府,那时南宫杰也在,留在展府的几日展群傲和南宫杰告之他们的名字叫‘傲哥’‘杰哥’,虽说后来知道不是他们的真名,他也就这么叫着。中原人不都喜欢称兄道弟么,就如海昙称魏无双‘魏兄’,没有不妥。
不知魏无双心里正难过,麒儿疑惑地看着他,他在苦恼什么?他若是不认得那女子又怎会怀有敌意,展群傲便是娶妻也与他不相干,展群傲不是他的齐君,他也不是展群傲的齐君……
“魏无双你有齐君……你有发妻么?”中原人不能同性结亲,没有齐君一说。
魏无双好笑道:“麒儿几时见过魏大哥身边有其他人?”
“属意的人选也没有?”一心要追问到底。
“说起来也不是没有,十岁那年爹定下了一门亲事,和林家的闺女指腹为婚,三年前去迎亲才知道他不是女儿家,要不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他自顾自地说着,不见身边的人僵硬了身体,“麒儿也认识的,小林,还记得么,小林为你医治过伤。”
小林……脑中隐约有记忆,纤小的身形总是瑟缩着,干净的眸子像是被山涧的清泉洗过,与他说过一句话,一句‘你能杀了我么’。
“他不行……”
“不行?”魏无双听不清楚他的悄声自语。
他不行,做魏无双的齐君他不行。齐君,与君同齐,他的武功、胆识、智谋皆不能有利于魏无双,他不能扶持左右,不能与其共患难同生死……自嘲地在心里冷冷一笑,他不行,而自己呢?
※
冬去春来,同样的花败花开,同样的相依相随。
魏无双望着前面的背影,发觉麒儿长个儿了,不过还是只及他的心窝处,因为他也长了个儿。他还发觉,几日前就发觉,安生的日子到头了,半年多来没有风吹草动也让他们两人舒坦够了。
“等不及了?麒儿/”察觉暗藏的杀机就要表露,魏无双蹬足上前楼上麒儿准备离开人群。
麒儿身体一转避开他的怀抱,施展轻功转眼飞出几丈,他立刻跟了上去。两人一口气出了小镇,无须回头便知有人紧粘在身后,果然刚落地就见半空里有许多黑点逼近。逃已是无用。
自上回以后,这是矮小精瘦的老汉与两人第二回 照面,上回他带的药人只有五个,这一回翻了好几倍,并不打算留给他们一条活路。二十来个人皆做中原人的装束,这般声势浩大混在人群中而不被人起疑,可见其厉害。
“年轻人别来无恙。”老汉像久别的朋友一般招呼问候。
“前辈有礼。”魏无双回敬。
若非势不两立两人会是把酒言欢的忘年至交,当巨龙尖剑划过他的喉咙时魏无双不禁转开头,心里微有酸涩。
鲜红从老汉的喉咙喷射出,他从身上摸出些什么,洒开,落下的粉末笼罩着他,合上双眼的一刻他似乎在叹息,惋惜着。
药人是用各种奇药炼制而成,饮血为生……海昙的话并非危言耸听,魏无双和麒儿呆愣地望着眼前,二十三个药人一个挨一个上前托起老汉埋头吸食他喉咙涌出的血,一人一口,不抢不夺,吸食过后的人站起身,见他眼白渐渐充血,原本呆滞的面部隐隐有一丝兴奋之色。
“麒儿退开!”
麒儿没理会,仍旧手持短剑与他并肩而站。
“快走!”
来不及了,阵阵血气飘过,二十三个阴间来的索命鬼堵住了他们去路。深知他们一旦围上来麒儿便没有活命的机会,魏无双没有迟疑,举起巨龙剑几道银光闪现,手臂、前胸和后背开出数道血口。不出所料,药人的神情骤然变了。
“你疯了!”
“不准动!”魏无双说得声色俱厉,竟是呵斥的语气。
“你……”麒儿环望四周,嘴唇颤抖着,止不住的惧意,于是重重咬下,下唇裂开,血沿嘴角流下。
“记着,你不许过来。”话音一落点足飞身陷入药人堆里。
魏无双浑身的血气吸引着他们,对立于一丈外的麒儿视而不见。饮血食饱的他们有如野兽一般低声嘶叫,二十三个,皆称得上武林中一流的高手。他们的武功非源自一派,却似相承一脉,刀、剑、镖、鞭相融合一招招逼得魏无双没有任何喘息之机,他虽尽数躲过可找不到出手的一刻,身上的血口让他身手渐渐变得迟缓。
出剑是不曾有过的狠绝,每一剑都只指药人的咽喉,有倒钩的鞭子从左后缠来缠出他的臂膀,肩膀大力一扯硬将那药人拉到腋下,巨龙剑重击其背脊,喀声脊骨断裂。如此见来身体虽刀剑难入,骨头并非是铁骨。
麒儿眼睁睁地看着倒钩鞭子缠进他肉里,皮开见骨,看着他被一群野兽围住啃食,看着他身上的青衣尽染。手紧握短剑,几近透明的手背青筋凸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