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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家之犬完本——by浮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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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可以稳固内力,谢成韫不再推拒,强忍着恶心将两团蛇胆吞了下去,一抬头,迎上唐楼戏谑的目光,问道:“怎么了?”
☆、第41章 (四十一)
“你还是先把脸洗干净的好。”唐楼道。
谢成韫抬手摸了摸脸,黏黏滑滑一片。不用说,这张假脸必定又被巨蟒的血腐蚀得人不人鬼不鬼了。
“找鲜竹酿的事就交给唐某罢,姑娘先去把脸洗了,若再耽搁下去,恐怕蛇毒会浸透假脸,伤到姑娘的皮肤。”
谢成韫犹豫道:“找鲜竹酿,你一个人可行?”
唐楼微微勾起唇角,意味不明地看着谢成韫,道:“原来在姑娘心中,唐某是如此的不中用。”
“那好罢。”谢成韫抿了抿唇,“我去了,你小心点。”起身,向林外掠去。
唐楼闲庭信步踱进竹林之中,从一株竹子上扯了一把竹叶,一跃而起,将手中的竹叶撒了出去。边撒竹叶边阖眸凝听,不多时,一声沉闷的“咚”击声从身后传入耳际。他睁开双眸,调转方向朝那株竹子飞去。
与养第七支鲜竹酿的怪竹不同,这一株长得甚是中规中矩,每个竹节都细长而笔直,只不过其颜色分外鲜艳,青翠欲滴。唐楼走到这株竹子前,用匕首将盛有酒的那一节砍了下来,装入随身携带的箭筒之中背好。
刚做完这一切,谢成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唐公子,我好了。”
唐楼转过身,抬眸,有一刹那的怔神。
谢成韫站在离他不远之处,面部易容已除,精致无瑕的脸上干干净净,比之两年前又生动了几分,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蛾眉螓首,如瀑的青丝随细风轻舞。
明艳不可方物,他脑中忽然就冒出来这么一句话。
谢成韫朝他走近一些,抬头望了望他肩头伸出的箭筒,笑意加深,璨若明珠,“公子真乃神速,我不过就洗把脸的功夫,公子已经将鲜竹酿拿到手了。”
唐楼很快从她明媚的笑靥中回过神,道:“没了浮蚁将军,取鲜竹酿自然是易如反掌。”他将匕首重新插回靴中,对谢成韫道:“回去罢。”
到了江边,谢成韫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唐楼反而犹豫了少许,片刻后才牵起她的手,俩人依先前的办法过了江。
谢成韫站在滚滚东逝的江水边,在猎猎鼓动的风中对唐楼道:“鲜竹酿已取回,剩下的事,想必公子应该用不上我了。我还有事,就不奉陪了,先行一步,就此别过了!”
“姑娘就这么急着走,连酬劳也不要了?”
“这一次,不要你的酬劳。”谢成韫定了定,对唐楼道,“不过,也没有下次了。我与公子的交情便到此为止罢,以后各不相干,他日江湖再见亦是陌路,公子珍重!”话毕,毅然转身离去。
望着她毫不犹豫离去的背影,唐楼心底忽然涌起一阵莫名的烦躁。
“谢姑娘。”唐楼叫住谢成韫,眯了眯眼,狭长的双眸闪过一抹复杂,“既然姑娘都帮唐某到了这一步,又何必急着离开?”
“公子还有困难?”谢成韫不解地看着他。
“送佛送上西,帮人帮到底。待你我将鲜竹酿送到梅家之后,再分道扬镳也不迟。”
看着唐楼晦暗不明、意有所指的眼神,谢成韫这才意识到,梅家位于正派林立的蜀中,而他至今仍名列正派的通缉榜上。他这番送酒之行,等同于是将自己置于杀身之虞。是自己疏忽了,太过急于与他撇清关系,总归以后是不会再有瓜葛的,又何必急于一时?
“是我考虑不周,我陪公子送完酒再走。”谢成韫温声道,声音带了一丝歉意。
她的话像是一股清泉,冲散了唐楼心中的烦躁,令他豁然明朗。他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却很快凝止,心里猛地一惊,眼中透出凉意,曾几何时,他的情绪竟然不受自己支配了。
他凝视着谢成韫的背影,神色莫辨。
为掩人耳目,俩人待到天黑才进了蜀中,摸黑来到了梅家。
敲开梅家的大门,唐楼向梅家家丁说明了来意。想是受过梅修齐的吩咐,家丁恭恭敬敬地将唐楼和谢成韫迎了进去。
“老太爷吩咐过了,将二位带到酒坊,二位请随我来。”家丁手提一只红色的灯笼,走在前面引路。
二人跟在家丁后面,唐楼边走边向谢成韫解释,“梅家现任家主梅伯安乃是梅前辈的侄辈,梅家上一辈的老者之中只剩下了梅前辈一人,是以梅家上下都称呼他为老太爷。”顿了顿又道,“说到这梅家,其实与你也算得上是有些渊源的。”
谢成韫奇道:“梅家与我有何渊源?”
唐楼笑了笑,道:“看来,你师父是白收了你这么个徒弟。”
“我师父?他与梅家又有何干系?”
“你师父是钦定的武僧,十六岁时才在伽蓝寺剃发出家,此前一直在家中带发修行。你可知你师父在出家之前的俗名叫做什么?”
谢成韫摇了摇头。
唐楼瞥了她一眼,轻轻吐出三个字,“梅叔和。”
“我师父是梅家人?”谢成韫讶道。
唐楼颔首,“你师父是梅家家主的胞弟。”
谢成韫恍然大悟,虚若的不凡气度、克己复礼原来是源自这样一个经过岁月沉淀的武学世家。走着走着,谢成韫微微皱起了眉头,空气之中隐约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酒味。
越往前行,酒味越浓。
“到了。”家丁在一座石砌的小屋之前停下脚步,转过身微笑着对二人道,“这就是我家老太爷的酒坊,他老人家一日之中有大半时光都是待在酒坊之中调制酒方,没有他老人家的允许,我等是不能进去的。二位请进!”
走进石屋之中,酒味铺天盖地而来,谢成韫脚步也变得沉重了几分。唐楼却是如鱼得水般自在。
石屋之中点着几盏油灯,虽不至于昏暗,但也算不上明亮。屋内摆放了五只半人高的木桶,角落之中对着小山高的酒糟。扫视了一圈,酒坊并不大,一目了然,并没有看到梅修齐。
谢成韫已经有些晕晕乎乎,唐楼瞟了她一眼,道:“出去罢。”
谢成韫转身,脚却有些不听使唤,打了个趔趄,身子一歪,便往一侧倒去。唐楼忙拉住谢成韫的手,将她往自己这边一扯,却没想到她完全不受控地直直朝他撞了过来,他没有防备,被她撞得后退几步,背靠在了石屋的墙壁上。
与此同时,听得一声沉响,对面的墙壁上出现一道石门,正在缓缓打开。石门打开之后,从里面走出来一个人。
“梅前辈?”唐楼将怀里的谢成韫扶正站好。
石门中走出之人,身形不高,白发朱颜,不是梅修齐是谁!
梅修齐似不认识他一般,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半晌,问道:“你是谁?”不等唐楼回答,鼻子嗅了嗅,喃喃自语,“哪来的鲜竹酿的味道?”
此人不是梅修齐!唐楼瞬间明白过来。
他不动声色地搂住谢成韫,暗暗移动脚步,准备趁“梅修齐”懵怔之际带着谢成韫闪出去。
“梅修齐”突然伸手朝他一指,大喜过望道:“你身上有鲜竹酿!快把它给我!”说完,就朝唐楼扑了过来。
唐楼趁势揽着谢成韫往门边闪,只差一步便要冲了出去,门却在此时合上了。
“梅修齐”得意道:“不把鲜竹酿给我,休想出去!”却又忌惮唐楼,不敢再冒然扑过去。“梅修齐”转了转年老浑浊的眸珠,一脚踩上左侧不远处的一块石砖。
霎时,从四周射出无数泛着银光的暗器。同时,唐楼和谢成韫所站的地面轰然开启,露出一个坑洞,唐楼无奈,拥着谢成韫跳进了坑内。
水花四溅声响起,馥郁的酒香充塞其间。唐楼意识到,他与谢成韫跳入的是个用来储酒的酒池。酒池不宽敞但是很深,池中的酒刚好没到他的腰际。
他不过略微松了下手,谢成韫便软绵绵地从他身上滑了下去,跌进了酒里,他赶紧一把将她捞起。
“咳咳咳。”谢成韫呛了几口酒。
“梅修齐”的声音在池顶响起,“嘿嘿,要想出来,就把鲜竹酿交给我。”
唐楼不理他,思索应对之策。若是他自己,从这池中跃出并非难事,可眼下怀里多了个醉醺醺的谢成韫,抱着她根本无法跃出去,留下她自己先出去解决上面那人更不现实,她能把自己淹死在酒里。
正思忖着,怀里的人忽然动了动。
他一低头,对上一双迷离蒙昧的眼眸。她竟然醒了?
谢成韫睁开迷茫的双眼,脑海之中一片混沌。她是被体内的一团赤焰给烧醒的,这把火就快要将她身体内的水分烤干,口干舌燥得能喷出火来。
水,她要水。她低下头,发现自己正站在水中,顿时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用手舀了一捧就要灌进嘴中。
唐楼一把抓过她的手,无奈道:“还嫌醉得不够狠?”
这声音是如此熟悉,她呆了呆,怔怔地看着眼前之人。一束灯光从池顶射入,打在这人的面庞之上,虽半明半暗,却让她看得分明,他就是唐楼。
体内不断升起一股股热潮,灼烧着她的心神。她有些迷糊,浑身燥热难耐。这是哪里?地狱么?他们生前都错得太过离谱,所以死后一同下了地狱?
她伸手抚上他的侧脸,触手一片冰凉,给她的掌心带来一丝清凉,让她觉得舒服了些。她将双眸移到他的薄唇之上,不知这里是不是也和他的脸一样冰凉?她紧紧盯着他的嘴唇,眸中波光潋滟。
见她脸色潮红,双眼迷离,分明是动情之后的形容,唐楼心下一沉,只怕是与她吞下的蛇胆有关。巨蟒发情之后,其胆也沾染了催情的成分,再被她之前呛入口中的酒催发,其效堪比一般的春_药。
她缓缓朝他凑了过来,滚烫的鼻息和着幽香朝他飘来。在她的唇即将触到他的刹那,他将头微微一偏,她的吻落在了他的侧脸之上。她不满地皱起眉头,抬手点了他的穴道,将他向后一推,靠在池壁上,踮起脚,重新向他挨近。
他静静地看着她,任她动作,她动情的模样其实很美,眸中满溢的是万般柔情,让人心动沉醉,他心里突然升起一丝渴望。她越靠越近,终于贴了上来。她的唇如水一般柔软细腻,让他想起自己第一次饮酒的情形,尝过之前无知无觉,尝过之后方知美好。
她终于将唇贴上了他的,果然清凉如冰,她满足地阖上双眸,额头抵上他的额头,用自己灼热的双唇含住他的下唇,在他的唇际辗转反侧,轻轻咬着他的唇。
他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眸中现出一丝乱色,再也不想克制下去,暗暗运功逆行筋脉,给自己解了穴,长臂一伸,紧紧扣住她的后脑勺压向自己,闭上双眼。他含住她的唇,发狠咬了一口,趁她呼痛的瞬间,舌头游了进去,一顿肆意翻卷,如狂风骤雨般纠缠不休,不管不顾地沉沦。
不知过去了多久,气喘吁吁的两人才分开彼此。
谢成韫喘着粗气,眼中依然是一片混沌。她看着他,目光从他的脸缓缓移到胸部,眸中渐渐被哀伤填满。
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她,她眼中的哀伤深厚浓重,好像穿透了漫长的时光凝聚而成。她年纪轻轻,究竟伤心些什么?她的哀伤让人不忍,他伸出手温柔地抚过她的侧脸,慢慢靠了过去,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
她重新阖上双眸,感受他轻柔的碰触,一只手缓缓从他的颈际滑至胸前,掌心小心翼翼覆在那里,轻声问道:“唐二哥哥,还疼么?”
犹如被冷水兜头浇下,唐楼猛地睁开眼,眸中情_欲散得一干二净,一片清明。
他忽然有些明白过来,为何她每次看他的目光都那么与众不同,时常几种情绪交错。
唐二哥哥?他不是。
☆、第42章 (四十二)

与她相识之后的无数场景如潮水般前仆后继地涌入他的脑海,如画卷一幅幅清晰明了地在他眼前铺陈开来。
但凡遇到危险,她总是一言不发地往他身前一站,就好像护着他是一件最天经地义不过的事。她总是自然而然地依着他,附和他,有时看着他的眼神落寞而凄凉,有时却神采奕奕、光彩四溢。
她与他不过萍水相逢,却对他几次三番施以援手。她背弃家族,流落在外,为的也只不过是帮他救出他在意之人。
她喝醉之后对他说过的话,亲昵得像是世上最亲近的人,他不解却也未曾做过他想,曾一度以为只是她酒后胡言乱语,如今看来……
原来,她眼里的那个人,从来就不是他。她的柔情,从来便与他无关。他真是,可笑至极!
唐楼垂眸,看着软趴趴伏在自己怀中的人,一阵止不住的心烦意乱!
偏偏怀里的人还不安分,一双手漫无目的地在他身上游走。她重新又踮起了脚,睁着一双意乱情迷水雾蒙蒙的眸子朝他凑了过来,被他吮咬过后的唇色鲜红欲滴,莹莹动人。
唐楼心里却是郁塞至极的,存不下半分欣赏这**蚀骨绮丽艳色的心思,阴沉着脸,伸手点了谢成韫的睡穴。怀里的人轻轻哼了声,闭上了眼,终于老实了。
“梅修齐”的声音适时响起,“嘻嘻,怎么没动静了呀?这么快就完事儿了?小子,你不行啊!”过了会儿,突然惊呼一声,“哎哟,我的鲜竹酿,你们可别把它压坏了呀!”
唐楼眯起双眸,沉默了片刻,漫不经心道:“啊呀,真的破了!”
“梅修齐”顿时急了,气急败坏道:“哎!你这小子!我就说让你把它交给我罢,你偏不肯。你要听了我的,早就上来了,也不用站在这冰冷的酒池里!这下好了,谁都喝不成了!哎!”
这么好骗?唐楼眸中闪过一丝算计,故作惊讶道:“糟糕!一整支鲜竹酿都快漏光了,没剩下几滴了!”
“梅修齐”焦急道:“你你你,你快想办法将它堵住,堵住!”
唐楼道:“我拿什么堵?我这里什么都没有。”
“梅修齐”忽然又不出声了,过了一会儿,迟疑道:“小子,鲜竹酿是真的破了么?你不会是在骗我罢?”
唐楼嗤了一声,道:“你不信,自己下来看!”
“梅修齐”嘻嘻笑了两声,“啊,我知道了!你是想把我骗下来罢,我才不会上你的当呢!哼!我在上面就可以看到!喂,坏小子,你把鲜竹酿举起来,让我瞧瞧是不是真的破了!”
“行啊,让你看便是。”唐楼说着,微微弯腰,从靴中抽出了匕首,紧紧盯着上面的动静。
轰隆声响起,入口处的两块石板又往两旁打开了些,大片光亮泼洒了下来。
唐楼眯了眯眼,适应了突然增强的光亮。抬头往上一看,坑口比之先前大了一倍。先前的坑口大小刚够容纳一人通过,现在,即便是他与谢成韫一同通过也不成问题。
“梅修齐”趴在坑口,将上半身探入坑内,催促道:“坏小子,快,给我瞧瞧,我的鲜竹酿怎么……”
唐楼伺机而动,手中的匕首朝上一甩,便听到“梅修齐”“啊”了一声,从上面栽了下来,倒插_进了酒池之中,溅起巨大的水花。不过,“梅修齐”很快灵活地一个鲤鱼打挺,从水中站了起来。唐楼趁机抱起谢成韫一跃,脚尖在“梅修齐”的头部一点,借力跳了上去。
酒池内传来“梅修齐”哼哼唧唧的声音,“哎哟,疼死我了!老骨头的肩膀都要被你戳穿了!”
唐楼抱着谢成韫就往门口冲,门口恰巧进来一人,差点撞上。
“少城主?”进来那人见是唐楼,笑逐颜开道,“你这么快就取回鲜竹酿了?”
唐楼瞟了来人一眼,梅修齐。
梅修齐的眼神扫过浑身湿漉漉的唐楼和他怀里同样湿漉漉的谢成韫,讶异道:“少城主,你们这是怎么了?”
唐楼将谢成韫放下,取下装有鲜竹酿的箭筒放在一边,脱下身上的长袍,罩在谢成韫身上,将她裹得严严实实,这才质问梅修齐道:“梅前辈,唐某也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梅修齐”在酒池内叫起来,“哎哟,老骨头要疼死了!大哥你快点来救我!”
梅修齐闻言大惊失色,匆忙跑到酒池上方一看,朝下问道:“你怎么掉到那里面去了?”
“还不是被那坏小子给害的!他还戳了我一刀!不对,大哥你还是别管我了,先抓住他,他身上有鲜竹酿!”
梅修齐道:“莫急,我这就救你上来。”说完,从角落找了根粗绳,放了下去,将“梅修齐”拉了上来,他肩上还插着那把匕首,梅修齐赶紧吩咐下人拿了止血药和纱布来,替他将伤口包扎了起来,责备道:“平治,你怎么跑出来了?这位公子是我请来的贵客,你怎的将人弄成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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