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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笑长安 番外篇完本——by流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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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不巧,李慎是在东荒长大的,所以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东荒主流观念的影响,并不怎么认可同性相恋。但在中土生活了这么多年,这些观念渐渐也有些改变,比如在长安大街上经常看到亲亲我我的同性恋人,他也不会投以奇怪视线……只不过封河毕竟是他亲近之人,突然干出这种事,叫他多少有点接受不了。
而且对李慕白,他的观感很复杂。
从血缘上讲,李慕白是他的弟弟。而李慎也大概猜到一些,对方的童年笼罩在李铁衣和母亲的双重阴影下,估计不会太好。站在李慎的立场上,也没什么资格可怜对方,而且他也并没从李慕白身上感受到太多的敌意。
至少对方的恶意,还没到无论如何都想杀死他的程度。
“喂。”挺尸的封河突然开口道,“你去找过李铁衣没有?李慕白说的都是真的?”
李慎愣了愣,昨天他的确察觉到门外有人,但还以为是李慕白的人,他犹豫了下,问封河:“你都听见了?”
“从李铁衣如何策划让你成为辉光‘新王’开始。”封河翻了个身,仰面躺在车座上,平静道,“挺吓人的,反正我是吓了一跳,呵,李铁衣这老东西还真敢玩。”
李慎没应声。
“我没想到,大哥的死因会是这样。”封河道。
杨火星的死,归根究底,是因为李慎。如果他没有结识李慎,没有成为李慎的结义大哥,也就不会被李铁衣当成布局的棋子,也就不会死。
封河并没有指责李慎,而是问他:“你会去找李铁衣报仇吗?”
他其实是在问——你会亲手杀了你的父亲,替杨火星报仇吗?
——那么李慎该如何回答,又能如何回答?
这本就是个无解的问题。
“有这么个爹,也算是你上辈子作孽,活该倒霉。”封河笑着摇了摇头,“甭想了,没人逼你去杀你爹,我不会,杨火星更不会……”
“我有想过。”李慎打断他的话,开口道,“我的确想过,要杀了他。”
封河愣了愣,笑起来。
“一个李慕白,一个你,李铁衣有你们这俩儿子,也是上辈子作孽,活该倒霉。”
………………
大唐历九九八年十一月十一日,中土,长安。
早上起来,李慎披了件单衣咬着牙刷站在门口,抬头看天色,阴沉沉的,似乎是要下雨。
他出门时带了把雨伞。
开车拐出古柏路,李慎先去不远的九阳街给穆小白买早餐,他将车停在路边,排队等着买包子。这一条小街都是食档,卖包子的馄饨的面条的,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来两笼,打包。”
李慎掏出钱包用身侧夹在柜台上,有些费劲的从里面抽出一张纸钞,正要递给收钱的小妹,就听旁边响起一声刺耳的尖叫,许多人面色仓皇的从旁边的食档里跑出来,叫嚷着‘杀人啦’,‘里面死人了’。
大清早的,也挺晦气的。李慎把纸钞塞给忙着看热闹的小妹,提醒对方:“两笼包子,打包。”
小妹哦哦着收钱找钱给他打包,一双眼还是时不时往旁边飘,李慎从她手里接过包子,又去街对面买豆腐脑。卖豆腐脑的阿婆倒是很淡定,一边专心做她的豆腐脑,一边跟李慎吐槽:“死个把人,多大点事,一惊一乍,跟没见过似的。”
嘿,阿婆您也太淡定了……李慎压下吐槽的念头,默默付了钱,正要从对方手里接过打包好的豆腐脑,就听旁边又响起一声尖叫,不,这回是左边。
李慎与卖豆腐脑的阿婆互相看着彼此,啪嗒一声,豆腐脑掉到地上。
“见鬼了……”阿婆有些慌张的左右望着,也不做豆腐脑了,嘟囔着在围裙上擦着手,“这怎么了这,怎么回事……”
又是一声尖叫。
整条街都乱起来,人们互相看着彼此,茫然之中更有恐惧。冲进第一家食档的治安官又冲出来,左看右看,面色同样茫然。
李慎皱了皱眉,问阿婆:“你这豆腐脑还卖不卖?”
“不卖了,不卖了。”阿婆摆着手慌乱收拾着东西,“要出事了,走走,赶紧走。”
老长安人都有着一只能嗅出危险的鼻子,而她毫无疑问,也是个老长安。李慎本来想跟她说自己给了钱的,见状也就罢了,他拎着包子正要离开,就见一个穿着辉光制服的佣兵从前面不远的一家食档里冲出来,接着没跑两步,突然开始呕血,一边呕血,一边向前跪倒。
李慎无声眯起了眼。
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一个穿着围裙的厨子从那家食档里走出来,走到跪倒在地的佣兵身后39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毫不犹豫的举起手中菜刀,砍下了对方的脑袋。
然后他丢掉菜刀,在围裙上擦了擦沾血的手,扭头冲还没反应过来的治安官笑了笑。
“大家不必惊慌。”这杀完人的厨子冲四周的人们道,“这是辉光处理家务事,不会误伤的。”
正要冲过来控制他的治安官听见‘辉光’二字,不由停住脚步,似乎是为了应证他的话,一具具穿着辉光制服的尸体被抛到街上,卖面条的卖粥的卖茶叶蛋的……许多已经在这街上做了不知多少年生意的食档老板,从自家店铺里走出,将地上那一具具尸体的脑袋割下。
被撂在那里的治安官尴尬的低下头,掏出通讯器与上面联络。街上的人们面面相觑,更有不少平时与这些老板们相熟的,被对方惊讶的合不拢嘴。
李慎心中生起些不太好的预感,他拿出通讯器,拨通了林国的电话。
“阿国,我在九阳街,这边……”
“我知道。”林国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到处都有消息,是李铁衣对李慕白动手了。”
果然如此。
从听见那厨子说是‘辉光处理家务事’,李慎就有所猜测。辉光扎根长安千年之久,谁也不知道它究竟在这座城里埋了多少暗线,很多人祖祖辈辈操持着最正常的营生,实际却祖祖辈辈都传承着另一样身份。
可李慎还是想不明白:“他疯了吗?我看死的都是最基层的佣兵,这些人多半不清楚情况,也未必是铁了心站在李慕白那边,李铁衣干嘛要拿他们开刀?”
“这问题恐怕只有他本人清楚。”林国平淡道,“他疯了对我们是件好事,让他继续杀吧。”
李慎不知该说什么,就听嘟一声,对面挂了。
他放下通讯器,正要走人,却被卖豆腐脑的阿婆叫住。阿婆掀开锅盖,热气腾腾的蒸气和着香味扑上来,只听她冲李慎淡定无比的问——
“豆腐脑,还要吗?”
………………
有句话叫君王一怒,伏尸百万,眼下李铁衣这一怒,恐怕也不逞多让。
死人的速度简直如同瘟疫。
李慎从九阳街回到医院的这一路上,到处都是奔忙的治安官。辉光登记在册的正式成员有三万多,其中常驻在这长安城里的至少也有一万人,其中基层佣兵占了绝大多数。而究竟这座城里有多少辉光的暗线,那就真是个未知数了。
在医院的穆小白还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见李慎拎了包子和豆腐脑,却没有醪糟小圆子,还有些奇怪。李慎摸了摸他的脑袋,没告诉对方那家醪糟小圆子,他以后恐怕是再也吃不到了。
用暗线杀自己人,这本就是两败俱伤,那些潜藏的暗线一旦露到明面就没了存在的意义,而死掉的基层佣兵同样是辉光的基础,李铁衣是在自掘长城。
李慎还是打算去见见对方,顺便亲眼确认一下,李铁衣是不是真的疯了。
穆小白抬起头看他。
“头儿。”
“嗯?”
“你好像不太高兴,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慎怔了下,摇摇头,把一只包子喂进对方嘴里。
“没事。”他顿了顿,露出自嘲的笑容,“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高兴。”
喂穆小白吃完早餐,看着对方乖乖睡下,李慎收拾了餐盒,离开医院。下楼时他听见人们在谈论外面死人的事情,看来消息已经传开来。
从长安城存在时,辉光就已经存在了。千年以来,它就像一张挥之不去的大幕,笼罩在这座城之上。哪怕是血屠和东工出现王者的时代,也没有人能够无视它的存在。千年辉光,千年的无冕之王,没人能够想象,有朝一日,这长安城里没了它的身影,会是怎样。
李慎走出医院大门。
“喂,听说了吗?嵩阳许氏被灭了满门。”
“真的?那是李慕白母亲的家族吧,天呐,李铁衣好狠啊。”
有人从李慎身边走过,这些话语也飘进了他耳中,他回头看了那两人一眼,依稀记起在寒山集,那个冲他笑里藏刀的老人。他当初说过要灭对方满门,却没想李铁衣真替他这么干了。
李慎开着车从北城到了东郊,在白苇渡的码头前停下。平时热闹繁忙的渡口此刻安静的有些诡异,码头边孤伶伶停着一艘货船,李慎认得这船,这的确是李铁衣的船。
几滴雨水打到车窗上,随即毫无预兆的暴雨从天而降,稀里哗啦的雨声一瞬间便淹没了外面那不正常的安静。
李慎撑开伞,走下车。
他打量着四周,最少感觉到了八股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力量。也就是说,这里至少有着八个仙路九步。
“我是李慎。”
他扬声道,声音远远破开雨幕。
“我要见李铁衣。”
第118章 大雨天(二)
暴雨倾盆。
李慎打着伞站在空无一人的码头上,他说完后等了片刻,没得到丝毫回应,所以他向前迈开脚步。
一根细到肉眼难辨的细针,悄无声息穿过雨幕,掠向他的后脑。
李慎手中的雨伞微微倾了倾,一只伞角恰好打上了正疾飞而来的细针,不偏不倚将它打落回地面。这招待未免热烈了些,李慎微微皱起眉,他来此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可眼下,似乎是由不得他了。
仿佛是用来绣花的细针,喜好用这种武器的,多半是女人。李慎曾听杨火星当趣闻提过,说是历代辉光当主身边都有一支全由女子组成的暗杀部队,这个传统来源于佣兵王李三多的正妻,那身份背景成谜的女子在正史上只落了寥寥一笔——贤良淑德,生有一子。可在野史上,她却赫赫有名。
她叫黄蜂,黄蜂尾上针,最毒妇人心。
针如雨下。
李慎皱眉拔地跃起,凌空踏了三步,反跃回最初喊话的地方。针这种武器最难对付的不是它的细小和隐蔽,而是它的一点破坏力。坚固的战甲甚至是神坛的气场,都难以防备这种武器,尤其是针对一般要人身边都会布置的源能护盾,效果比子弹还要更显著。
小小一根针,淬上剧毒,涂上具有中和源能效果的炼金药剂,就成了这世上最可怕的武器之一。
他打着伞站在对方的警戒线外,又一次开口道:“我无意与你们交手,只是来见李铁衣。”
对方依旧没给出任何回应。
那就是不得不闯这一关了。李慎放下雨伞,任由瓢泼而落的雨水落在头上身上,他拔出腰间佩带的直刀,冷硬刀锋切裂雨帘,斜指向地面。
关于黄蜂,海棠给他讲过另一个版本的故事。
有个蠢姑娘,爱上了个聪明男人,明知道那男人并不真心爱她,却还是甘心为他扛起背后的所有黑暗。她为他背弃光明,因为她说他就是她的光明,宁愿自己满身污秽,也要让他时刻都光鲜干净。
李慎当时调侃道,这样的女人,给我来一打。
于是现在真的给他来了一打。
嘴贱有天收,上门不退货。李慎提刀深吸口气,右脚向前踏出一步,没事,左脚跟上,针来了。他在原地像不倒翁一样往后倒了一下,重心从右脚换到左脚,掌中直刀逆时针旋转,锋利的刃尖在地面划出一道浅浅的沟痕,数十枚细针被刀锋扫落,零零散散的坠落在沟痕前。
落到地面的细针浸泡在雨水里,泛起奇异的色彩,淡淡的烟气从针上升起,空气中弥漫开古怪的味道。
滂沱而落的大雨遮蔽了视线,李慎提着刀缓缓注视着四周,又向前踏出一步。
噗通。
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近在耳边,如同雷鸣,很奇怪,听觉似乎比平时敏锐了数倍,每一滴雨水落地的声音,隐藏在暗处的呼吸声,甚至遥远的地方,有人隐约在说话的声音。
他被那说话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如果没有听错,其中一人应该就是李铁衣。但是听不真切,模模糊糊的,像是罩着层盖子。他又向前走了几步,那声音似乎变得清楚了些,可随即数十道尖锐的破风声从四面扑至,李慎皱眉收回注意力,决定先把眼前这些烦人的家伙解决掉。
直刀从李慎手中消失,出现在雨幕的另一端,笔直贯入一人心口。蜂拥而至的细针穿透了李慎的身体,却只是残像,他人已在被掷出的直刀旁,握住刀柄,自下而上硬生生撕开了对方的身体。
血液汇入雨水,像一截飘飞的红绫。
尸体面孔上的蒙纱脱落,李慎无意间看清了对方的脸,脚下的步伐一滞。
那是……海棠?
在他震惊的片刻,又有一蓬细针从身后袭来,李慎蓦然回头,眼中怒意蒸腾,他一刀斩落迎面而来的针雨,丝毫不掩饰心中愤怒,斥骂道:“无聊伎俩!”
四周回响起咯咯的清脆笑声,似乎是在嘲弄他的愤怒。
李慎循声而去,再杀一人,对方却在死前拉下蒙纱,露出与杨宝宝酷似的面孔,冲他凄然一笑。
李慎毫不犹豫冲着那张脸一刀劈落。
笑声顿止,转而变为低低的呜咽,李慎简直快被气乐了,他冷笑着继续着杀戮,无论对方是哭是笑,是露出怎样的面容,统统一刀两半,没半分怜悯。
直到他杀到最后一人,那张脸不再是海棠,也不再是杨宝宝,变成了记忆中,令他无数次独自怀念的,母亲的面孔。
李慎仰天怒啸。
啸声止息,大雨依旧落下,四周静悄悄一片,李慎茫然的低下头,刚刚还在他脚下的尸体,已然消失不见。
……幻觉?
“少主心志坚定,我等不是对手。”飘忽不定的话语声从雨中传来,回响于李慎耳侧,“多有冒犯,还请见谅。主人正在船上等候,您请上去吧。”
被当成猴子耍了一趟的李慎沉默半晌,收刀回鞘,捡起被自己丢下的雨伞,往远处的货船走去。
走了两步,他突然停下来道:“你们见过我母亲?”
“回少主话,不曾见过。”那藏在暗处的声音中夹杂了些许笑意,“原来您心中最重要的女人,竟是您的母亲,这可真是……叫人意想不到。”
感觉被微妙的嘲弄了的李慎:“……闭嘴。”
………………
不远处的货船中,一身雨气的余老头急匆匆走进船舱,在李铁衣的房间前被灰衣老仆拦下。
“李礼,我要见主人。”他皱眉道,“外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主人怎么会下这样的命令?”
“主人正在歇息,你等会再来。”灰衣老仆轻声劝阻道。
余老头伸手将他推开,话音中有着压抑不住的怒气:“我一刻也等不了了。”他说着话走进房间,掀起挡在床前的布帘,尽可能放平了语气,唤道:“主人……”
躺在床上的李铁衣静静看着他。
余老头无声瞪大了眼,缓慢的低下头,看向出现在自己心口的那截剑锋。一脸漠然的灰衣老仆站在他身后,左袖中滑出一柄锋利的小刀,毫不犹豫的向上一抹。
人头落地。
李铁衣虚弱的张开嘴唇,却发不出声音,眼中流过一抹痛楚。
灰衣老仆将小刀与长剑收起,把余老头的尸体和未能瞑目的头颅带出房间,稍后又拿着水盆与抹布回来,将地上的血迹擦洗干净。做完这一切,他才洗了手,走到床边,为李铁衣掖了掖被角。
“李慎眼下正在外面。”他对李铁衣轻声道,“他想见你。”
李铁衣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让他见到你,事情会变得很麻烦,所以我只能想办法,让他见不到你了。”
灰衣老仆说着话,微微笑起来,摇了摇头。
“说起来,你可能会很失望,他终究是选择了庚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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