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川之主完本——by陌上觉然

猫咪再想往前走两步时发现大天狗翅膀上的黑色羽毛已经悄然飘到了他的面前。“……啊，的确是听说过，不过那都是妖怪之间的传说了。”见自己的去路被挡住了，肥猫转过头瞥了荒川一眼，砰的一声恢复了原型，不着痕迹地把夏目藏到了自己的爪子后面。
“老师……你的毛糊住我的脸了……”夏目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咳……总之，你是荒川之主吧……”变为原型就跨了物种从猫咪变成狐狸的妖怪问，在荒川点头后用爪子踩了踩草地，叹了口气。“……关于你们的事迹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在幼年时听过一些，听说你们最后都归隐去了浮世之乡。”狐狸这么说着，又仔细看了看荒川以及他身边的大天狗，“如此强大的妖气……除了传说已经归隐去了浮世之乡的那些大妖怪，我实在是想不到其他的妖怪了。”
“……浮世之乡……”荒川和大天狗对视一眼，“你知道在哪里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那可是传说中的大妖怪在的地方，即使是我也没有资格进去啊！”听到荒川的话，白狐狸都快要炸毛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帮你们打听一下吧。”看到荒川因为狐狸的话而皱起眉，擅于察言观色的夏目急忙插了一句。“喂！夏目你这家伙又自找麻烦！”狐狸的尾巴都要竖起来了。
“呵。”荒川看了看少年，不置可否，只是顺便给了狐狸一个嘲讽的眼神。“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打扰了。”
大天狗似乎真的是挺喜欢面前这只幼崽，他甚至在少年说要帮助他们时难得没有询问荒川的意见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看到挚友这幅可以说是奇怪的表现，荒川皱了皱眉，在跟着夏目回他家的时候忍不住道出了自己的疑问。“……我不知道……”大天狗在听到荒川的问题时也忍不住皱起眉，他的眼里露出了几分恍惚，“我只是觉得……很想亲近他……”
荒川只能轻叹了口气，连大天狗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两人面前的那个少年有着水准以上的好感度，他就更没办法知道了。为了自家挚友的安全着想，他也只能在不经意间对面前这个看起来亲和力过人的人类幼崽做了防备。
夏目是个相当温柔的好孩子，这是荒川在观察了对方将近一周后的出来的结论。当然似乎从来不懂得如何拒绝的少年在他看来更加接近于烂好人的等级。对于有困难来求助的妖怪几乎是有求必应，然而对于人类的态度……却似乎并不像同妖怪相处时一般自然。
“……夏目。”某一天，趁着大天狗出门抖毛的时候，荒川忽然喊住了正在写作业的少年。“唔？有什么事情么？”夏目放下笔，带了些拘谨地看向荒川。
虽然当初是被荒川救下的，可是夏目似乎依旧对他有些害怕……害怕什么呢？荒川摸了摸自己的脸，莫非是自己脸上的表情太过严肃？
“……你……是不是很厌恶人类？”在平安时代也没少见过这种人类，在拥有了与普通人类格格不入的强大力量时，这些人就会被整个普通人类群体所排斥，到最后，不是投靠妖怪一方，就是被孤立寂寞而死……当然还有一类人……正是凭借着自己过人的能力，成为了过人的存在……
比如说……当时名满平安京的大阴阳师。
荒川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如果按照自己找回来的记忆，这位大阴阳师似乎最后还做过相当出人意料的事情。
“……不是厌恶……”听到荒川的话，少年惊讶地抬起头，那双印满了温柔的琥珀色双眸瞪得大大的，整个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并不是厌恶……只是……”少年回想起自己过去的经历，轻声叹息，“只是觉得……我和他们……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存在……”
因为继承了外祖母强大的妖力天赋因此天生拥有阴阳眼的少年从出生起，因为看到的与身边的人并不是同一个景色，因而一直都在遭人排斥，甚至当幼年失怙的少年在亲眷间辗转生存是，因为那双眼睛所看到的风景也没有少被血缘至亲所厌恶……
这样的童年对于少年而言，是相当痛苦的回忆。
“人类本就是这样一种生物，恐惧自己看不到的，排斥自己无法理解的愚昧的生物。”看到少年的表现，荒川也从细枝末节中猜测到了少年的遭遇，他冷哼一声，声音里对于人类没有半分好感。
“但是也有不一样的，有的人会排斥我，但是也有的人，即使无法见到我所能见到的风景，却仍然会对我温柔以待。”似乎已经逐渐对过去释怀的少年轻声辩驳了一句，在荒川带着不赞同的神色看过来时却忍不住弯了眉眼，那是一种……混杂着释然以及幸福的微笑，看得荒川沉默了下来。
少年不知道他那一瞬间弯起的眉眼流淌着多么幸福的味道，也不知道那一瞬间流露出的，除了幸福，还有着对于拥有这种幸福的不安与惶恐。
“……你在害怕？”他走到了少年身边，看着那双漂亮至极的眉眼，轻声问道。“……啊，有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吧……生怕现在自己拥有的一切都只是梦境……害怕，梦醒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少年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并不熟悉的荒川吐露内心的感受……
不，或许正是因为不熟悉吧……
他已经，不想再让熟悉的人为自己担忧了……
看到夏目这样的表情，荒川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发，“你是幼崽，你有任性的权利。”
不知为何，夏目在听到这声荒川说的话时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夺眶而出。
“……抱歉……我……”
“吾说过了，你是幼崽，你拥有任性的权利，无论是哭泣也好，欢笑也罢，遵从自己的内心。”
“夏目，你愿意，成为吾的信徒吗？”荒川看着擦了擦眼睛后鼻尖和眼眶都泛着红的少年，忽然问道。“以荒川之名，吾将庇护你，赐予你世间温柔至极、霸道至极的水，从今往后，小到溪水河流，大到江河湖海，任你来去。”
“……为什么？”虽然并没意识到成为荒川之主主动承认的庇护之人有多么令人倾羡，然而夏目仍旧是从那话语中，体会到了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庄重肃穆……
“大约是……心情好？”荒川难得开了玩笑，看着少年瞪着一双红彤彤的大眼睛傻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窗外，纯黑色的羽翼一闪而逝。
作者有话要说： 然砸：……修……修罗场？
第12章 君子好逑
“我……”夏目惊讶地看着荒川，似乎是没想到那样一个大妖怪也会开玩笑，不过从对方的言语中，他的确是感受到了对方想要维护他的心情，也的确……感受到了荒川的庇护之心。
“不必急着回答我，幼崽。”看到少年惊讶的表情，荒川忍不住笑起来，他温柔地看着夏目。“吾的承诺随时有效，直到你生命终结的那一天。”说着，他伸出手，在少年的额上轻轻一点。
“叮——”夏目一愣，似乎听到了水滴的声音。然后他捂着额头，似乎不明白刚才荒川为什么去点了他。
看到少年傻呆呆的模样，荒川难得开朗地笑出了声。
“有人找你。”没等少年继续这个话题，大天狗的声音忽然从窗口传来，几片未能抖落完全的黑色羽翼顺着风飘入窗户。荒川转过头，看到他曾经高傲贵气的挚友居然攀着窗户钻了进来。
“……”这种时候真是不知道该感叹什么才好。
#你堕落了我的大天狗#
#穿到千年之后你竟然接地气了#
#说好的高贵优雅呢被阴界裂缝吞了嘛#
“啊，谁？”听到大天狗的话，夏目的注意力被成功地转移，他透过大天狗钻过的窗户向外看去，门口正站着一个……让夏目难以形容的……朋友？
那是一个青年，一头金灿灿的短发，配合着那双暗红色的眸子看起来尤为引人注目，更何况对方还有着在人类中也堪称俊朗的相貌。
对方似乎注意到了夏目的注视，在院子里抬起头来，看着少年眯起眼睛打了声招呼，“哟，好久不见。”
“名取先生！”夏木惊讶地看着站在院子里的男人，很疑惑对方竟然会主动到他家来。然后他和荒川以及大天狗打了声招呼，蹬蹬蹬地就跑下了楼。
“……你喜欢那孩子。”等到只剩下了大天狗以及荒川时，整个房间里就开始蔓延起了一股尴尬的安静氛围。没过多久，大天狗忽然说道，声音里潜藏的不悦被荒川敏感地捕捉。“那是个很有趣的幼崽。”荒川点点头，他不否认自己对夏目有着水准以上的好感度。
一个妖力强大的幼崽，没有信仰，也并非阴阳师，对于大妖怪而言相当珍贵。
“……他不适合生活在水里。”大天狗环着双臂，湛蓝色的眸子直视荒川，“他应该生活在陆上。”
“吾并没有打算强迫他。”荒川看着那双湛蓝湛蓝的眸子里已然明显的不悦，勾起了嘴角。“吾只是给了他一个选择。”
“他让我感到很亲切，对于妖怪而言，产生这种感觉的只可能因为他拥有我的血脉。”大天狗原本收起的双翼猛地展开，占据了房间一半多的空间，“荒川之主，不要妄想抢夺我的族人。”
就算关系再好，到底还是亲眷最重要。更何况还是如此有天赋的小辈，大天狗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将夏目归到自己的羽翼之下。
“是什么让你产生了吾会对一个非吾族类的幼崽如此温柔的错觉？”听到大天狗的话，荒川冷笑一声，身边两条游鱼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正狰狞地加快了游动的频率，冲着大天狗龇牙咧嘴。
“不论那孩子有没有你的血脉，吾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了……属于水族的力量。”荒川在最初见到夏目时就已经察觉到了这孩子身上似乎有着自己的庇护，但同样因为年代久远，他和大天狗一样都不敢确认，直到刚才，他身上的力量同夏目身上的妖力交相呼应，才让他确认了，夏目的血脉之中，的确是有着一部分属于水族眷属的。
并且，在这份水族血脉中……隐藏着他过去赠予的庇护……
“……既然如此，那么各凭本事吧，荒川。”听到荒川的话，大天狗只是抬了抬眉，并没有露出很惊讶的神色。
早在他看到荒川的表现时就已经意识到了，恐怕夏目也有着令荒川为之动容的水族天赋。
#这么多年的挚友了，谁不知道谁#
#你也喜欢我也喜欢，那么各凭本事抢#
#你有水族威严，我有盛世美颜#
“也好。”荒川没打算对大天狗让步，难得看见一个长相不但讨人喜欢性格也相当好的幼崽，比海坊主之流不知道高端多少倍，他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夏目，你没告诉我你房间里还有客人啊……”等到夏目带着楼下的名取先生来到自己房间时，刚拉开纸门之后，两个站在门口的人就看到房间里两个对峙的妖，名取眼镜后鲜红色的眸子眯起，带着相当随和的语气调侃。
“啊，这是我的……两个……朋友！”看到房间里正处于对峙的荒川之主和大天狗，夏目也不禁有些着急，这两个妖怪刚才不还是好友嘛，怎么现在好像闹僵了？
#那是因为你啊我的夏目#
#传说中的海伦.贵志#
“哼，不入流的阴阳师。”在看到夏目着急的神色时，大天狗收起了翅膀，瞥了眼浑身上下都透出紧张戒备的名取，又攀上窗框跳了出去。
“喂！”看到大天狗竟然一秒都不想和荒川待在一起，夏目从窗口探出头，只看到落了一地的黑色羽翼。
“……这两只是你的式神？”荒川虽然没有像大天狗一般表露出明显的轻蔑，不过他挥了挥手，周身的两条游鱼就游了出去，在房间的角落里忽然圈起身体，随后张开了嘴进行恐吓。
原本听从名取的命令隐藏在房间的角落里的两只式神被游鱼圈得结结实实，一动不能动。
“抱歉，她们也是担心我的安危，能否请您放过她们呢？”看到荒川的伴生物轻而易举地从房间中捉到了自己隐匿功夫一流的式神，名取道歉，只是声音里听不出多少的诚意。
“荒川。”夏目看到荒川竟然如此不客气也吓了一跳，他走到荒川面前，抬起头看着对方恳求。
“……罢了，人类，如果我知道你对夏目有什么不利的话……”荒川在对上那双琥珀色如猫一般的眸子时叹了口气，让两条游鱼回到自己身边，威胁了名取一句之后同样从窗口跃出，离开了夏目的房间。
“……虽然知道很方便，不过每次我都想让你们走门啊……”看到荒川利索的动作，夏目忍不住满头黑线。
“哈哈哈，看来除了那只不称职的肥猫，夏目你又多了两个强势的守护者嘛~”看到荒川离开之后，名取松了口气，当然，与此同时他的话也让夏目紧张了起来……
“……名取先生……”满脑子都是剪不断理还乱的思绪让夏目少年在面对那个俊朗的青年时都忍不住要委屈得哭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然砸：修罗场！
荒川&大天狗：绝交吧挚友！
第13章 闻水之鸣
荒川在外面没有溜达多久就回去了，他出门前心里还惦记着那个不知来意的青年，面上带笑眼中无意，是个典型的笑面虎，看上去就不好糊弄，心思深沉得很，也不知道找上夏目有什么目的。
夏目那么傻乎乎的，肯定一骗一个准。
这边没离开几分钟的荒川就已经开始担忧起自家的崽子被人骗，那边早就遛达出去再抖毛的大天狗也不遑多让，他的听力好着，就算早早飞到了天上，隐匿了身形照样能够把房间里两个人的谈话听得清清楚楚。
至于这种做法合不合礼数……大天狗表示，首先夏目也没排斥他们在房间里，是他们自己离开的，再来……礼数那是人类要遵守的东西，身为妖怪的他表示不知道！
被称为名取的青年如他们猜到的那样，是一个除妖师，而且还是一个小有名气的除妖师，不过他这次来找夏目却并不是为了除妖，而是正巧得了个假期，打算邀请夏目去别处旅游。
那处地方并不有名气，反而是个极其偏僻的小地方，然而在妖怪之中口碑却不错，久而久之，不少的除妖人也知道那是个度假的好地方。
名取是个兼职的除妖人，主业是个演员，而且是个明星演员，自然不适合去那些旅游热门景点，因此能够休息的时候，他自然偏爱去那种人烟稀少风景优美的地方放松身心。“听说那边有着一种在别的地方都见不到的美丽花朵，因为花期只有短短一两天，所以只能到当地去看……如何？食宿费的话我这边还是能包的。”
心知少年不喜欢给领养自己的叔叔阿姨添麻烦，名取最后又加了一句。
大天狗听着听着忽然皱起眉……这怎么听……怎么总感觉有哪点不对？
如果是荒川的话他肯定就知道这不就是男方邀请女方约会的经典场景么。
如果当时他在场的话肯定一尾巴就糊上去了。
“什么？那个臭小子！我也要去！喵喵喵！”回来后听到夏目说起这件事时，荒川和大天狗还没反应呢，猫咪率先炸了毛。
夏目还没来得及劝阻呢，就看到原本正靠在墙边的荒川猛地张开眼睛，身边两条游鱼飞快地窜出了门。“荒川？”夏目看到飞快窜出门的游鱼心里有了点不好的猜测，他看向荒川，声音带了些颤抖，“它们……干什么去了？”
“找到那个胆大妄为的臭小子，然后吃了他。”荒川轻描淡写地说道，当然最后终止于夏目少年抱腰跪地的求情。
不过即使如此，他的名取先生仍是过了一晚被两条游鱼缠绕着不能动弹的恐怖记忆。
荒川仍旧是意难平，然后他用眼神怼上了大天狗。
“你在上面为什么不拦着他们？”
大天狗回以委屈无辜的表情。
他是当时是真没有意识到名取那时候的意思。
当然也只能怪他在活着的时候身边被处理得干干净净并没有这种登徒浪子来骚扰，等到变成了妖怪那就更是高妖一等没有谁敢去撩他。
于是说冰清玉洁就真冰清玉洁到底了的大天狗对于荒川的这个嫌弃眼神表示十分委屈。
然后身为老司机的荒川只能表示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觉得自己将大天狗彻底脱手的日子似乎久久不能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