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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黄完本——by零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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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目前的状况实在让赵祯放心不下,但他即已如此说,只有依计行事了。他不能再成为展昭的负担了。
“朕在碧川等你。”
话才出口,展昭突然眉头蹙起,悄悄在其手心写了个字,随后以询问的语气唤了声“陛下”。
赵祯了然捏紧掌心,慎重地点了点头:“放心,朕明白。”
虚靠肩头微阖的眼终于缓缓睁开,恢复清明的一瞬更是脉脉流露一线温柔,微勾唇角,似笑非笑地,赵祯却觉再没比这样全心信任的一眼更让心潮澎湃了。
左掌赫然成拳,云浪宝剑疾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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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宛如滴在针尖。
象是故意考验众人耐性,明明距客栈不足三丈,却驱马行了小半柱香。也亏得那生性暴躁的西域枣红马训练有素,看似原地踏步,实则进退有序,步伐碎而不乱。至于马背上的紫衣主人,看似悠悠荡着鞭儿一派慵懒,其实白一知道紫谨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客栈,而是用在了留意她的一举一动。
屏气敛神,明知避不过,然对她来说比起被紫谨异能窥破内心惶恐,外在表现出显而易见的慌乱更不能允许。
拖沓着来到客站阶前,紫谨端坐在鞍,既不下马,亦无丝毫要进客栈的意思。远处旁观的白绫幽女俱是不解,紫谨却是瞧得一清二楚:原本窗边人影浮动,此刻已完全消失,客栈很快安静下来,却似弦绷的杀戾之气不断渗出。紫谨会心一笑,暗道也好,本就不欲遮遮掩掩,如此倒也省去了麻烦。
不出所料,不消片刻有人迎了出来。
“做什么的?”
来人农夫打扮,语气倒不粗野,只是气焰不小,惹得紫谨尚算平静的眼神骤然转冷。白绫幽女纷纷心中冷笑,以为自家主人必然发作,毕竟若是依着以往性子早已取了对方首级。谁想这次沉寂后,紫谨竟按耐地答了句:“住店。”
“东家有喜,近期闭门谢客,要住店找别家吧。”
视线自来人身上撤了,反是犀利地留意起客栈内的细微变化。对方见他既不离开也不应声,正欲再度撵人,突闻罩纱后一声哼笑。紫谨收回视线,眼神蓦然转冷:区区十几箭弩也敢在我面前造次?
象是故意挑衅客栈内的暗伏,紫谨再次扬声重复了一遍:“我要住店。”只是这次不再不动声色,而是一字一顿,邪气横生。
背脊没来由地发冷,来人不禁倒退一步,定神后暗想实在没有害怕的道理,遂挺直腰杆喝道:“听不懂话是怎么的,要住店找别家,此处不做你生意,还不快滚……。”
“滚”字方吐一半,狂风大作,卷起沙土,叫人目不能视、口不能言。待得消弭,紫纱飘然落地,汉子仰首瞧去,只见那失了罩纱的神秘男子仍高坐马上,美到叫人窒息的容颜配以笼罩周身严酷绝顶的气息,直将那含在口舌间的尖刻全噎送回去。而最骇人的还当属那双本该墨黑的瞳眸,此时竟神奇地泛着幻惑鬼魅的莹紫色泽。
“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嘴角虽是戏谑地翘起,哪有半分笑意。
掩在身后的刀不由自主亮出来,本是虚张声势,不料同时刻一条白绫从旁径直飞来卷上刀身。出手的白十腕子又是一抖,白绫如翻浪般卷成一个套索,恰好圈上那汉子脖子,先前被卷的刀锋顺势贴面挨紧了颈侧,只消白十一个使劲,立时可令对方身首异处。汉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吓到面无血色,扑通便是腿软跪倒。
白十啐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敢在我家主人面前亮刀?主人说要住店就要住店,谁管你东家有没有喜,谢不谢客?!”
紫谨于此充耳不闻。只见他剑眉微蹙,双目莫名闭阖,象是懒得理会一切不合心意的事物,就连客栈内突行发难射出十数弩箭,他也似无知无觉,始终端坐在鞍纹丝不动。直至箭矢临身,数条白绫相继激射而出,初如白色的花瓣轻裹紫蕊,当雨即将“沾染”之际猛得绽放开——紫谨便在这纷落的箭雨映衬下缓缓睁眼。只是任一白绫幽女都瞧得清楚明白,她家主人的不快已经上升到最高点。
爆喝,伴着长鞭狠狠抽上马臀。枣红马一声嘶叫高扬起前蹄,没有助跑,就自原地跃起。这一跃简直不可思议,直直高过跪地抖索的汉子,高过了三五石阶。当得落定,却因石阶的过于狭长,四只马蹄不正常的收拢,马背拱起。紫谨右扯缰绳,枣红马顺势后腿强劲一记弹跳,又竟自侧转了马身,将个偌大的客栈大门顿时伫堵得满满当当,竟是打定了主意连人带马闯进去。
众白绫幽女俱难以置信自家主人的惊人之举。至于那为首的白一,此时此刻早已后背尽湿,心知再无转寰余地。只消那扇客栈大门开启,只消见到里面的展昭,紫谨便会立刻明白她与白八的谎言,那么等待她们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不行,不能这么束手待毙。绝不行!
骤然握紧手中白绫,白一突然向客栈冲去,一旁幽女不知发生了什么,但见大姐有了动作,俱也盲目跟上。
“主人且慢,奴婢有话要说……。”
就在紫谨因白一喊话回首睥睨的瞬间,客栈大门蓦然洞开,接着一个人影扑了出了……不,准确的说是被人扔了出来。于是避无可避,将大刺刺挡在门前的紫谨连人带马撞下石阶去,而与此同时店门又再次大力合上。
这一跤摔得极其狼狈,连一众幽女也因事发突然全傻眼失了反应,待紫谨缓过劲来,瞧见赵祯捂着前额自他胸前抬起头来,两人视线一触,同时愣住。赵祯发怔自然因了对方半好半毁的样貌,而紫谨则是因为赵祯那一身太过耀眼的色泽。(零:哇,小龙哇,小0子太崇拜你了,虽说是意外,但你居然敢扑倒小紫,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真是太无敌了。)
光明的,纯粹的,最让人受不了的浅金……他讨厌的颜色。不过,展昭应该会喜欢吧?……可恶透顶!!!
“还想在我身上趴到什么时候?”冷如刀锋。
有点撞得发蒙,被这么一吼,惊吓之余赶紧依言爬起。不过头脑已经没有残力去思考眼前这个男人是敌是友为何会出现在这客栈门前又为何以那么诡异的方式出现,赵祯此刻只想着依从展昭指示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碍事的离了眼,紫谨方有机会看清自己坐骑状况。只见偌大的枣红马侧躺在不远的台阶下,悲鸣不绝,几次三番挣扎欲起,却力不从心。白十奔到马旁,检视过后,朝紫谨摇了摇头,心痛道:“废了。”想是适才摔下时弄折了马腿。
虽然除了展昭,他未曾对任何人或是东西多有眷恋,但这匹马好歹跟了自己多年,也最合己意,此刻却……。眉猝然绞紧,正要起身呵斥,忽地发觉胸口衣襟的显眼处竟有斑驳血迹,想来也是那家伙留下的杰作吧。
心情恶劣到极点!偏偏始作俑者浑然未觉,不理旁个径自跑到马厩准备牵马逃跑。紫谨薄怒之下一掌挥向马厩,本就只是粗糙搭建的草棚顿时四分五裂,若不是赵祯闪避得快,定遭殃及。
难道这伙人跟屋里的是一路的?赵祯心惊肉跳地想着,眼见紫谨又一掌挥来,所幸被白一挽住,才打偏了方向。
“主人,难道你忘了对那人的承诺?”见紫谨终于冷静下来,白一更是大胆贴身缠上。她媚眼如丝,呵气如兰。“其实想要一个人死可以有千万种的方法,哪怕连一根手指都不用动,比如……。”
合着拖音自客栈二楼窗口相继蹿出六七人。赵祯见势不妙立刻脚底抹油,却冷不防被白绫缠住右腿阻碍了行动。白绫来源处有人发笑,循声望去,那看着柔情似水的白衣女子偏用一种残酷无比的眼神冷漠蔑视,令他不寒而栗,只是此刻命悬一线哪有闲暇去理会。赵祯拔出怀中匕首欲割白绫,也那白绫不知什么材质织造,任是怎么都割不断,这一拖延,已被团团围住,逼得他不得不弃而迎战。可惜单打独斗都未必能有胜算,此刻对方人多势众哪是对手,三下五除二便被钳制住双手。
赵祯忿恨地瞪向故意阻碍他逃跑的紫谨等人,心中判定其必是柴文益一伙,同时懊恼自己竟没把握住展昭拼死为他求得的一线生机。哪知就在这时白一吃吃的笑声又传了过来,接续先前未有言尽的话道:
“比如,见死不救……。”
眼皮倏地一跳,同样残酷的话语,却让赵祯精神一振,双眼不迭左右扫视,心思更如电转。
莫非这些不速之客不是柴王府同伙?
扫了眼四周,竟看到先前被狄勇吩咐出来“打发生面孔”的人正被另一女子的白绫勒住脖子瘫跪在地,恐怕于自己历难前已如此。仔细回想下,他之所以会和那紫衫主人凌空撞到一起,全因对方不合时宜骑马伫在客栈门前……,不,应该不是伫立这么无稽,再推演一下,极有可能当时这男人正打算如此闯进客栈,若不是被他一撞之下折损了爱马妄动肝火,那是不是可以推测对方原本正打算进客栈救人呢?
象于微茫中抓到了一线希望,赵祯忽然向紫谨求救起来。押住赵祯的人喝阻赵祯不成,又见己方人被制,转身冲紫谨等人扬刀示威。“我奉劝各位最好少管闲事,快放了我们的人,小心吃不了兜着走。”
紫谨僵了许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转变,却是冷酷到极点的笑容。而于这笑容展现同时,跪地那人发出一声闷哼随即倒地,竟是被刀割破了喉咙,而勒在脖间的白绫业已飘然落回杀意毕露的白十手中。
“你们……。”
“我家主人要做什么,还需尔等‘指点’?”白一始终娇笑的脸一沉到底,“不懂礼数的,那便是你们的榜样!”
赵祯没料到这伙不速之客处事竟如此心狠手辣,若是以往他万不会向这种人低头求助,可是想到此刻正在客栈内孤军奋战的展昭,赵祯就觉一阵揪心。他战战兢兢低声下气道:“这位朋友,害你爱马有损实属意外,不过终究是我的不是,我向你致歉。只要你肯助我一臂之力,作为赔罪,什么补偿我都可以答应你。”
“你说你要给我补偿?”紫谨的声调突然变得有些怪异。
赵祯眼睛一亮,以为紫谨对他提出的好处起了兴致,刚要开口却被柴府的人封了口。紫谨见状脸色立时一沉,以最冰冷的眼神自柴府几人面前淡淡扫过:“放开他,我要听他说。”最后目光落到制住赵祯的人身上,骇得对方向后退却一步。于是紫谨笑了,眼神由原先的冰寒化作更叫人胆寒三尺的邪魅。“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任谁都耐不住的威压逼迫过来,震慑之余失神松手。重获说话自由,赵祯窃喜之余,瞟了眼那厢的枣红马,掂量着必非凡品,于是心中盘横好所能开出的价码,才滔滔不绝谈起条件来。“我向你保证,只要你帮我对付这里以及客栈里的歹人,事成之后我可以给你十匹甚至数十匹比你的坐骑更好的宝马作为补偿。如果宝马还不够,金银财宝,绫罗绸缎,无论什么东西,只要你开口,我都给得起!”
一片寂静。
须臾,紫谨忽而狂笑不止。一众白绫幽女也被赵祯的“信口开河”惹得纷纷掩口窃笑。白十道:“好大的口气,居然自诩我主人要的你都给得起。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莫非以为是当今皇帝不成?”
柴府众人闻言不由暗自一惊,白一更大叫不妙,生怕不慎捅破眼前这皇帝的身份,牵扯出展昭所在。偷眼窃瞟紫谨,只见其眼神未改,面色如常。白一不由松了口气,所幸紫谨未有在意这些人的气色变化……不,或许他留意到了,只是不曾想过眼前这人便是当朝皇帝而故意忽略了。当然,也不能如此安心了,若是这皇帝亲口说破身份,也是前功尽弃。所以绝对不能让他有机会说出半个字。
恢复柔媚之态,白一娇笑连连。 “这人怎么可能是皇帝?再说就算是,主人又岂会放在眼里?说不定正因为是皇帝,主人还欲杀之而后快呢,对不对?”
白绫幽女俱懂白一所指,凡是展昭眷顾的对紫谨来说都是妨碍,只因紫谨最希望的就是展昭能将全部心神放到自己身上。白绫幽女越发窃笑得厉害,犹如银铃响之不绝,可惜赵祯是不会懂得她们为何发笑的,在他看来这只是江湖邪道在理所应当地藐视皇室威严罢了。换做正派人士或许还能指望自报家门以求忠义援手,但对这群人怕是适得其反罢了。
紫谨就在一片讪笑声中走向枣红马。马儿见主人近身,更是迫不及待地挣扎。紫谨微微一笑,温柔地抚了抚马首,接着任谁都意料不到突然抽出腰间宝剑“银鞭”抹上马脖。枣红马一声悲鸣,立死当场,所有人的脸顿时惊变了颜色,银铃笑声也荡然无存。
紫谨仍然笑着,斩杀之际亦没有丝毫改变,只是再也不会有人觉得那样的笑容是温柔了,倒更象死神的微笑。紫谨忽然折身走向赵祯,惹得柴府那六七人一阵紧张,却始终未有人敢轻易出手,恐惧感更让众人纷纷让路。紫谨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一直到得跟前,紫谨冷冷睇了扭住赵祯之人一眼,对方惊恐立刻放开。偿得自由的赵祯还未能感受半分惊奇情绪,便被紫谨的视线纠缠住。紫谨俯下身子,一把攥住赵祯衣襟将其拎到跟前。
“这世上我只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心,叫他除了我,再也不看别人不想别人。如何,你给得了吗?只要你给得了,救你十次数十次也不在话下,救百人千人都难不了我。你叫我杀人也好,救人也好,无论什么我都可以照办。”几近面贴面的距离更添恐怖,赵祯胆寒到完全说不出一个字。不等他适应,炙热的口吻兀自转作冷若冰霜。“可惜你给不了,那你就没有任何价值,更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真想对我有所补偿,倒不妨——以死谢罪吧。”
轻细的笑声溢出嘴角,由诡异阴冷逐渐转为桀骜癫狂。紫谨随性一甩手,便将无以防备的赵祯推至身后人怀里。那人听紫谨没有出手救人的打算,再次制住赵祯。
白一对赵祯讪笑道:“你应该感谢我主人,若是从前,你早就死了。至于理由么……。”白一没有再说下去,而是意味深长地瞟了眼客栈,笑得邪魅又妖娆。
赵祯不懂白一在暗示什么,但她投向客栈的一眼却令他想到此刻身陷险境的展昭,心中立时翻搅起另一种冲动,迫得他不假思索地就朝着紫谨叫道:“若是我开罪你,你可以不救我,但是客栈里的那个人他对我很重要,非常重要,就当……就当……。”
赵祯的声音明显轻了下去。屈辱感一遍遍冲刷着整个胸膛,只是随即猛一甩头把那种无谓丢掉了。帝王的尊严到了这种时候究竟有什么用?如果是为救展昭他又有什么不能低头的?
“就当我求你,我恳求你们,只要你们出手救我客栈里的朋友,我所说的条件也同样成立。……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
好是情深意重啊。紫谨如是想着,不由朝客栈方向瞥去,却是妒恨的一眼。
我尚不曾得到展昭半分注目,又凭什么叫我白费力气促成不相干的他人团圆美满?
鼻间发出一声哼笑,对赵祯的再三哀求熟视无睹,紫谨头也不回走向马群,利索跳上一匹,绝尘而去。白绫幽女们见主人离开,不敢耽搁,纷纷上马追随而去。只留下了个白一,由原先的心惊渐渐化为顿悟。
啊,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又一个趋之若鹜陷进那个名为“展昭”的蜜毒里的可怜牺牲品。
“大姐!”
白十驱马靠近,伸手拉白一上马。毕了,一夹马腹,两人共骑而去。突闻耳后有笑声,白十奇道:“大姐,你笑什么呀?”
笑答:“自然是可笑之事!”
很有意思,不是吗?白玉堂的感情都应付不暇,如今又添个当朝天子,展昭啊展昭,你又能承受到什么程度?
不经意间点起这一把又一把的火,可要小心,星火燎原,千万别引火焚身了。
莫要忘了,最可怕的那一把还没真正烧起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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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昭一手撑住门扇,睡意驱使下的疲惫到达极点。支撑不住自身重量,只得借靠上身后门板并将之死死抵住,脸色全然是惊魂不定下的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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