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黄完本——by零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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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段宏兴也已察觉到不对,心想莫不是哪里露了马脚,叫人发觉了。坐起将白玉堂拨到一旁,高声道:“什么人?出来!”
殿门被“嘎吱嘎吱”大力推开。
莫名强风趁隙鱼贯而入,吹得衣袂翻飞几乎不能直视,几点烛火相继熄灭,殿内一下暗了不少。
白玉堂眼疾手快扶住身旁欲倒的有风罩的烛灯架。待劲风过去,目可视物,只见四个巧笑吟吟的白衣女子飘身入内,分站两旁。本是恭敬相迎殿外,其中一个忽然瞥见段宏兴始终端坐在榻,不悦冷笑道:“我主人日夜兼程不远千里来此,国主竟舒舒坦坦在榻上迎接,是何道理?”脸色骤然一沉,厉喝顿起,“还不给我滚下来?!”
什么女人,居然如此嚣张?白玉堂额头青筋狠狠一跳。即便段宏兴能忍,心高气傲的白玉堂亦万万忍不下这等气焰。正欲出声维护,先前幽暗未看真切,此刻借光一照,冷不丁地惹得眼皮狂跳,其后更是闻得一个熟悉的话音自殿外传来,不冷不热,不沉不亢,听似懒散惬意,却偏生的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气。
“白十,你的话虽不错,却放肆了。”
一袭紫衣翩然自夜幕的沉色下显出轮廓,如同来自冥界的主宰,高贵且阴森。紫衣人脸上带笑,却冷绝更胜能将人割裂的冰刃,自那一声过后,他便再没声息,幽静到近乎骇人,直至身后又有两个白衣女子出现,附耳几句后,紫衣人的笑容才恍如冰雪初融恢复了暖色。
“大理国主,好久不见了。”
紫谨?!!!
白玉堂震惊已极,险些不由自主把这名字叫出口。
怎么回事?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怎会出现在这里?他怎会认得大理国主?他来这究竟又是要做什么?!
眼神阴晴不定在段宏兴与紫谨之间徘徊,内中思虑更是惊涛骇浪、千回百转。
紫谨见段宏兴缄默不语,知他顾虑,遂嘴角一搐,哼笑道:“如果国主是忧虑外头那些眼线,那大可不必担心,离此殿三丈内的所有人,若是还有活着的,此刻也都已躺下。”
段宏兴眉角抽痛:“你杀了他们?”
紫谨仰天哈哈大笑,一边自殿门外踱步而入。明明眼见他步伐极缓,慢如龟速,可眨眼功夫竟诡异地已到两人跟前。白玉堂本能想出手,被段宏兴用力按住,然三人近在咫尺,此等细微动作又如何瞒得过紫谨的眼睛?他突然斜睨白玉堂,视线极度危险。
段宏兴忙挺身护道:“住手,他是朕的心腹。”
紫谨满脸不屑,“既是奴才,就滚到一边,别来碍事。”说罢抬手一挥,以袖风将白玉堂赶到一旁。
白玉堂佯装立足不稳打了个趔趄,唯唯诺诺退到一边,却是全神贯注留意榻前的一举一动,若不是段宏兴拼命用眼神示意稍安勿躁,怕是他早已按耐不住。
只见段宏兴起得身来,慢条斯理道:“云梦主人,有必要每次相见都弄出那么大动静吗?”
“哦?这是在指责我上次闯殿时杀了你许多宫人吗?”紫谨不以为意,冷笑连连,“国主该明白,这是你要见我的代价。我不会去见任何我不想见的人,尤其是雇主。既然国主逼我非现身不可,自要付出能让我心情愉悦的代价。”见段宏兴唇齿微动,猜到他想说什么,抢言道:“不过你似乎误解了。前次我确实杀了你宫中之人以解心头闷气,可这一次我可是一个人也没杀。”
“可是你说……。”
“放倒他们是理所当然的吧?难不成要我偷偷摸摸前来?再者,若非如此,国主你以为你此刻能如是这般畅所欲言吗?”压了下段宏兴的肩膀,紫谨就势旋身坐上软榻。摸了摸铺了层紫云锦缎的榻面,喜色入眉,竟大刺刺径自侧躺了去。“放心,那些人只是中了我新近调配的毒,三个时辰,只要能及时服下解药,便可获救。而且……,”紫谨顿下,伸出两指朝白绫幽女一勾,白十会意,笑吟吟近前侍奉为紫谨腿脚有节律地捶打起来。紫谨双目微闭,露出一脸惬意享受,随后才不慌不忙道:“这毒还有另一个功效,服下解药后便会将中毒时发生的事都忘得一干二净,如此岂不正称了国主心意?”
段宏兴此刻哪有空恼紫谨的放肆行为,若真如紫谨所言,确有几分窃喜。因为若是监视之人尽数死去,必然惊动柴文益,反而不妙。逼急那诡计多端的小柴王,别说太子性命不保,连大理恐怕都要发生动乱,这也是他先前不肯附议白玉堂易容出宫的缘由所在,只要他在这里假装中计顺从,便能保更多人平安。
“大理国主,你知我此次前来,是为了何事吧?”
“既是朕请云梦主人前来,如何能不知晓?”
“那你最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然……。”慢慢开启一条眼缝,却是诡异魅惑地叫人浑身战栗。
段宏兴顶住那叫人头皮发麻的威慑,努力保持原有的镇定自若。“云梦主人也该知道,在达成所要结果之前,那个秘密朕不会透露半个字。”
“啪!”软榻的边角被生生扳下一块。双眼完全睁开,笑意已敛,紫谨冷着脸道:“你以为此事由得你选择吗?段宏兴,莫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在这大理,你或许是一国之主,但在我紫谨眼里,你什么都不是!”
白玉堂窃瞟眼前方气得脸色铁青的段宏兴,心里直犯嘀咕:果然!跟那紫谨对上,没几个能做到心平气顺的,不被气疯已经很有自制力了。不过话说回来,气也是白气。在那个狂人眼里,这世上除了展昭,估计他压根就没把任何人当人看过。
想起展昭,心中莫名一痛。
猫儿,你现在究竟在哪?可还安好?知不知这阵子我这心里一直七上八下的?没能在暠山找到你,为了大局,只有优先选择来到大理,却不想陷在此处,疲于应对。只恨自己无能,不能为你分担去忧心之事,更恨当初不能将你保护周全。所以请你千万不要出事,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心头本是思绪万千,却很快被那两人的对话吸引过去。这世上有些事实若非亲耳所闻,确是完全无法想象的。
“这算是威胁吗?”段宏兴低沉了本就苍老的声音,再不复原先的温和之态。“其实,原本为示诚意,那秘密由朕先行告知也无妨,只是两年前因着云梦主人的欺瞒,造成大理现今危机四伏,我儿忠义更被当初的贼人抓走用以要挟。难道落到如斯田地,朕还不该为自己留上一手?”
“欺瞒?”自软榻懒懒扬起上身,瞟了眼对方漠然的表情,紫谨忽然象是想起什么,竟以手托腮,痴痴笑了。“原来如此。看来那个叫做柴文益的小鬼做的不错啊,把你整得够呛。”
杀机自段宏兴眼中一闪即逝,几乎是强行抑住,才没自嗓音里漏出去:“你果然知道两年前‘魑魅’背后真正的主使者。”
“知道又如何?”紫谨意兴阑珊打量四周。
“那你为何不杀他?这和我们的约定不符。”
“我可不记得我们有过什么约定。”
段宏兴气极,上前一步厉声道:“若非求你找出‘魑魅’背后的暗鬼加以摒除,朕又何须将你请来面谈?”
“请来面谈?哼!段宏兴,说的好听。两年前大理遭逢‘魑魅’之乱,你苦无对策便请‘云梦陇’暗中以杀止杀。这本是你情我愿的生意,可你偏偏不识好歹,不知从哪探知了紫云梦所在,以此逼我现身。”挥退白十盘腿坐起,紫谨低压眉眼瞪视眼前的大理之主,深沉的眸色间偶尔抛出几分狠辣。“倒是忘了称赞你,居然能知道我所居住的紫云梦所在并非世人耳熟能详的那些个云梦山,关于这点到现在我都很好奇,你是如何得知的?”
“称病罢朝期间,朕曾亲自潜入中原踏遍了所有被称作云梦山的地方,可惜一无所获。如此答案,云梦主人可还满意?”
“那你又如何知道紫云梦真正所在?”
“这就恕朕无可奉告了。”
“原来如此,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啊。”
段宏兴闻言脸色骤然大变,这叫紫谨更加肯定推测。“没想到我紫谨居然上了你这老东西无中生有的大当!”
段宏兴知瞒不过,遂喟叹道:“朕固然诓骗了你,但也没讨到半点便宜不是?‘云梦陇’本就鲜为人知,朕也曾附加上调查‘魑魅’幕后主使的要求,却遭拒绝,说什么云梦主人训示,只杀人不查底。若不是为了低调处理大理内乱,减少不必要的伤亡,朕又何必找上尔等?若无法将这场内乱幕后策动者连根拔除,朕还有什么资格做这大理的一国之主?可万万没想到,朕费尽心机求你应了朕的不情之请,到头来还是让那万恶之源柴文益逃出升天。……不,并不是柴文益幸运,而是你云梦主人根本没想杀他。”
紫谨脸色微沉,忽而又不可捉摸地轻笑起来。“段国主,你错了。”
“哪里错了?”
“虽然我不喜你逼我相见的做法,可我已杀了你一干宫人泄愤,有什么气也都出了。何况同样是杀人买卖,也就转个弯儿麻烦了点,我既应了你,自会为你调查到底、以除后患。”
“那你何以改变主意?……莫非……柴文益发现了?你与他另行做了交易?”
“段宏兴,不要把我的‘云梦陇’与‘魑魅’那种不入流的组织混为一谈。何况那柴文益再是聪明绝顶,当年年仅十七的他尚不可能把计划布置的天衣无缝,又哪来精力察觉‘云梦陇’的存在?我不杀他自有我的理由。至于是什么,我没必要告诉你,不是吗?”
“你!”
“劝你也莫刨根问底了。因为知道答案,对你没有好处。”说罢,紫谨起得身来,冷笑魅惑中透着森然杀气,步步逼近段宏兴。
就在白玉堂以为紫谨会对段宏兴不利,欲出手相阻之际,突然自殿心顶空传出一个苍老而又熟悉的声音。
“叫你这么一说,老夫倒更想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了,本说好11月份回归的,没想到还要去忙买坟的事,不过已经处理的差不多了,以后会恢复更新的。
第42章 (四十一) 智斗(下)
作者有话要说: 太久没写了,居然把好多内容都忘了,害我不停要翻前面写的内容,汗!此外37、38章修改了一个bug,我居然忘了我明明在紫白里把白七写死了,狂汗!!!
眼见骤然落地的不居先生,白玉堂喜出望外。偷眼瞧那大理国主,却见他本是一脸转危为安,却在真正与南宫惟对上视线后反流露出丝丝阴晦与……张皇。白玉堂一愣,再瞧南宫惟,眼神异样犀利复杂,似有千言万语哽噎在喉,却终是一个旋身避了去。
紫谨本是想使出强硬手段逼段宏兴就范,哪想莫名跳出一个老头儿碍事,心头囤积的不快让邪魅的眼又半眯了起来。“你是谁?”
自段国主处移开眼,南宫惟像被什么躁了情绪,忽闻紫谨毫不客气的质问,气更不打一处来。狠狠瞪去,脱口而出的又哪会有好话?“你又是什么东西?”
“死老头,活的不耐烦了?!”白十气极,想也未想一条白绫抖卷成枪射向南宫惟。可别小看那白绫枪,若被击中,威力丝毫不亚于铁棒银枪。哪料不居先生看似随意一抓,不但轻易化去其中凝练的真气,更是白绫入手得了个准,反将白十凌空扯起。不待对方双脚落地再探三指,已准确无误地掐在了咽喉。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甚至连看都未看白十一眼。南宫惟视线的落点一直在那紫谨身上,却是神态轻蔑,就像露这一手杀鸡警猴,为的只是给紫谨一个下马威……又或是单纯地泻火?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南宫惟如是这般惟轻描淡写让紫谨明白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绝非等闲之辈。未及白十呼救,腰际“银鞭”已然抽卷而出,唰唰唰攻向腹部大穴。南宫惟冷笑三声,手抓一人仍避得轻巧,一边游刃有余道:“若要老夫还你这不晓尊卑的小娘皮也不难,且将适才那桩往事的来龙去脉道个明白……。”
话未完,逼迫腰身的几道白光突然暴涨至数十道,铺天盖地席卷而来。若非南宫惟江湖老辣临战经验丰富,即便避得过针对自身的攻击,手中白十也难侥幸逃脱。他匪夷所思瞪直了眼,却忽然看见紫谨笑了,那笑容让南宫惟恍然大悟——此子毅然出手压根不是为了救人,而是自身颜面容不得这等耻辱之事,至于下仆生死,那高傲的云梦主人又岂会放心上?
年纪轻轻竟如此毒辣,本以为可作筹码的女人反碍了手脚。南宫惟愤懑将人推开,认真应付起来。只见漫天剑光笼罩下,一袭藏青身影有如施展神技穿梭其中来去自如,肉眼一旦跟漏一拍,便似再也捕获不到。
紫谨暗暗心惊,未曾想以身法独步天下多年,竟连这老者一片衣角都难以触及。隐隐地,一股前所未有的挫败感涌出,使得自尊心一再受抑。眼神蓦然一凛,实战不起作用,紫谨脚下又起变化,化实为虚,幻成三道重影,同时口中爆出一声低吼,剑锋回转,反倒收敛刁钻回归剑法简洁大气。
南宫惟乍见此变猛皱下眉头,避过又一轮攻势后,竟意想不到地反击了。手是以最随性的方式探了出去,可只有与其交过手的人才知道,若无在最初的一刻起念避开,那看似遥远的距离将在眨眼间化整为零。果不其然,当紫谨意识到的时候,不居先生的手已到面前避无可避。
胜负已分!
喉头一滑,白玉堂生生咽下口唾沫。武人的天性自对眼前酣畅淋漓的对战关注备至,他甚至还能感觉到沸腾血液在突突的心跳刺激下滋滋冒着热气。然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决于一瞬,当白玉堂认定南宫惟必胜无疑,形势却有了急转直下的变化。
苍劲有力的手明明已抓到紫谨胸前,仿佛指间都能轻易感触那上好江南紫绸锦缎的柔软,可眨眼的瞬间,手掌竟穿身而过。
眼皮猛地一阵激跳,比起惊愕,白玉堂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是不是自己与展昭都搞错了?紫谨使出的确是当初对付苏白的“幻影残象”不假,然而真如展昭所说那是以“急速身法在空气中残留自身影象的奇术”吗?
难以找出任何一个词汇用来形容南宫惟此刻的表情。因为残影至今还未自眼前褪去,仍带着紫谨特有的讪笑,恍若嘲讽着映入瞳孔中的一切。而同一时刻虚空中凭空流过一股可见气流,旋转着,凝结出另一个身影,诡异出现在南宫惟的身后。脸上带着同样的讪笑,同样因鄙夷而略显冰冷的眸子里更多出三分凌厉。接着,一抹寒光无声无息刺向南宫惟的后心。
那点寒光极快,白玉堂相信若是换作自己,紫谨即使当面施展,要想彻底避过也是万分困难。然叫人瞠目结舌的是,那快若雷闪的必胜一击偏偏被定在了标的三寸外,两根瘦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犹如金刚钳夹住了剑身,任如何使力,竟动惮不得。
颈项终是慢慢扭转,不居先生的眼神已阴沉到极点,不想忽而怒极反笑,高声道:“好,好,好!二十年觅不得踪迹,还以为死在了哪个角落旮旯。没想到木槿段那老贼居然也有了传人。”笑意收敛,眸中精光迸射。“今儿个先让老夫收拾了你这小贼,再去寻那老贼晦气。”
紫谨闻言脸色骤然大变,不仅因南宫惟窥破其师承,更因一股气势自那老者身上爆发出来,真正是力拔山兮气盖世,叫向来无以畏惧的紫谨也不由心颤。
这次栽了,竟是遇到绝顶高手!
紫谨当下也不痴缠,挥袖即走。然南宫惟又岂是易于之辈,一个闪身拦到跟前,冷笑连连:“怎么,这就想走?领教完老夫的剑法后再走不迟!”说罢竟是并指冲向紫谨,双手左右配合,一探、一推、一轮、一勾,竟巧妙到极点将“银鞭”宝剑从紫谨手里夺了过去。
紫谨骇然,眼见南宫惟翻手立剑劈下,紫谨腰肢一扭,虽避开,摆下一截仍是不慎被削落。然刚脱险境,第二剑又像算计好了方位重重落下。紫谨无以抗击,只有一躲再躲,每一次闪身都是险象环生。
紫谨当然知道如此下去自然不是长久之计,“银鞭”锋利无匹,莫说血肉之躯无法抵御,便是寻常的刀剑亦招架不得。恰在此时紫谨眼角余光瞥见白二手中布包,心中顿时一喜,足步微错,便是趋前夺下,接着龙吟颤响,银光自布包内激射而出,堪堪挡住当头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