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黄完本——by零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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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宗保想将韩孟非拉走,谁知得不到明确回答的韩孟非偏偏不依不挠犟在那儿嚷道:“请陛下今天无论如何给草民一个明确的答复。”
动作顿下,赵祯沉声道:“好,你待朕以诚,朕也不愿对你敷衍了事。朕今天就给你个明确的答复。柴王府血案,朕自会还其公道。但谋反之罪,朕也绝不姑息。朕只能答应你,除之首恶,决不株连。”
“除之首恶,决不株连……。”韩孟非喃喃念上几遍,突然明白过来,神色大乱。“陛下,你说的首恶是……。”
“朕已经说得够直白了。朕可以放过柴文欣和你弟弟韩孟是,朕也不要你抵命。至于柴文益是死是活,交由律法裁定。”
“陛下,你这分明是要将文益逼上绝路。”韩孟非怒目圆瞪,不由向前跪跨几步。“自相识至今,你处处仁慈,这也是我会不惜背离,也要救你的原因。可今日你为何不肯放文益一条生路?”
“不是朕不肯放他一条生路,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选的。他心中早溢满了权力之争,朕若放了他,你又能保证他自此便能放下心中执念已久的勃勃野心?”赵祯自嘲一笑,“所有人都说朕仁慈,不错,朕的心肠与历代帝王相比或许不够硬,可是所谓仁慈也是要分底线的。今日朕纵虎归山,可来日又有谁能知道会有多少人会死于朕此刻的仁慈?这种仁慈,不要也罢吧!”
赵祯一番话将韩孟非说得哑口无言。他其实明白的,以柴文益的心性绝不可能甘于平淡,将来若是得了机缘必然再搅风云,只是让他眼睁睁看他去死,他又做不到。抬眼间,只见赵祯不再理他,而是继续温柔仔细地为展昭擦拭。心头狠狠一搐,韩孟非冷声道:“陛下今日若是不答应草民的要求,草民怕是也无法为展大人解毒了。”
南宫惟闻言勃然大怒:“韩孟非你什么意思?!”
“你是在威胁朕吗?”向来软弱温文的帝王犹如被触到逆鳞,突然散发出来的庞大气势几乎将原本文弱的五官压迫扭曲到狰狞的地步。大步来到韩孟非跟前,一把攥住衣领大力将其提起,赵祯阴冷道:“你是在用展护卫的生死威胁朕吗?”狠狠拽着韩孟非来到床前。“你给朕仔细看清楚这床上的人。他是这天下人人敬仰的英雄人物,可如今只比死人多口气,敢问这都是拜谁所赐?是你们!你们这群搞得天下大乱的混蛋。朕已网开一面,你居然还有脸用他来威胁朕?”
南宫惟也是气愤难当,正打算破口大骂。突然瞧见床上的展昭猛地睁开眼来,不待高兴,却见展昭双目瞠圆,睚眦具裂,额头青筋暴起,双手也不由抓紧了床沿,浑身抽搐,几近痉挛。他大急道:“不好,是赤炎砂毒发了,快去叫老吕儿过来。”
赵祯也慌了神,忙朝着杨宗保叫道:“去请吕神医!”
说罢转身去扳展昭手,怕他抓着床沿用力过猛伤到自己,可展昭实在抓得太紧,根本无从下手。赵祯突然想到当初他中毒的时候,展昭都是点他的睡穴或是昏穴以熬过这段毒发时间,于是打算出指点穴,却被南宫惟阻止。
南宫惟摇头道:“不可,梦涧用的‘碧落黄泉’针就是将昭儿的穴位封到最低限度以减缓伤势爆发,此刻若是将其穴道彻底封死,只会害了他。这赤炎砂只能疏,不能堵。这毒发的皮肉之苦,怕是只能由昭儿生生去挨了。”
赵祯闻言六神无主,看着展昭虽双目大张,却眸中无光,神志全无,连紧抓床沿的指甲也渐渐渗出血来,赵祯不由心疼到眼泪掉落下来。可众人仍小看了这赤炎砂毒,毒热愈演愈烈,竟让毫无意识的展昭产生了自残的行为,吓出众人一身冷汗。几人忙扑上去,死死压住展昭手脚,南宫惟哪里还有半点宗师气派,吼道:“快!快找东西让昭儿咬住,莫要叫他再伤了自己。”
话没说完,就见展昭深深一口提气咬将下来,唇齿尚未闭合,便被冲上前的赵祯堵住了嘴。一同帮忙的韩孟非刚松口气,待定睛再看,又是惊骇莫名。南宫惟压着展昭下身被遮挡还瞧不真切,压上身的他却清楚看到那被抵进展昭嘴里的不是别的,正是当今天子的手。
“陛下,你……。”韩孟非不觉失声了。
鲜血自手掌滑下,赵祯痛得也是浑身打摆,却不见他有丝毫退缩。相反,他还紧紧揽抱住展昭的头,眼神满是坚定之色。那一语低喃,温柔地轻到无人能闻:“你痛,我便陪你痛。这次,我绝不放手。”
等吕梦涧赶来救场,赵祯手掌早已鲜血淋漓,震得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而赵祯却似浑然未觉,只草草用白布裹了,坚持要吕梦涧先医治展昭。
见韩孟非呆立一旁不啃声,赵祯语重心长道:“每个人都有想要守护的人或者事,可世间的事并非都随心意而走。仁善不是用来放纵邪恶欲念的借口,而是用来守住心的清明,莫要随名逐利,自污双目。”
韩孟非本还想说什么,可当看到赵祯深深望着展昭的侧颜,看到围在床头涌动的人头,突然觉得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展昭毒发彻底刺痛了赵祯,原本打算稳妥处理柴王府谋逆案的,为了展昭的病情也转而进展神速。原本由孙世杰集结救驾的梓州军并未因皇帝转危为安便撤回,而是一道圣旨由杨宗保同时接管梓州、碧川两路大军,且笔直压到了大理边境。众大臣多以□□上国自居,轮番劝谏赵祯稍安勿躁,等候大理国主回文批准入境,可赵祯哪管那么多,一句“此谋逆案大理也牵扯其中”呛得众臣以为赵祯此举竟是执意要开两国战乱。直到大军不顾大理军防的阻拦,直逼暠山。众人这才隐隐了解到天子此番动真怒竟是为了给个小小的护卫求药解毒,这下可引起宋军一片哗然。
所幸这股骚动在得到从雪城传回的密报后又荡然无存——柴王府余孽竟都躲进了雪城之中固守。众军将大臣这才明白天子不知从哪里早早得了消息,所以发兵神速,想要将其一网成擒。
暠山终日冰雪,雪城又易守难攻,宋军仓促成军,冬衣军粮都严重准备不足,杨宗保未敢贸然进山,而是围在山下,如实将这一系列情况汇报给赵祯。
赵祯思量许久道:“无论如何,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将雪城攻下来。”
杨宗保想了想,瞥了眼一旁的南宫惟道:“如此,臣提议请南宫先生出手。”
“杨将军想要老夫做什么?”南宫惟问。
“与其花这无谓的精力物力攻下雪城,不如……擒贼先擒王。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南宫惟笑笑,却是摇了摇头:“怕是已经没有老夫的用武之地了。”
杨宗保奇道:“先生这是何意?”
“你没发现自昨儿起就没有瞧见紫谨的身影吗?”南宫惟感叹道。“这小子是真在乎我家昭儿安危,刚得知赤炎砂的解药在那雪城之中,也不顾内伤未愈,人就不见了,此刻想必已经潜入雪城内部了吧。”
“紫谨吗?……”不同于南宫惟对紫谨的信任,杨宗保却是一脸担忧。“他重视与展护卫的情义不假,只是我总觉得此子行事乖张,过于危险。也不知这一去是福是祸。”
赵祯莫测高深道:“宗保哥哥不必担心,不管紫谨能否成事,我已另派一人去了暠山。”
“谁?……”想到了什么,杨宗保惊诧道:“难怪一早就不见孟非,原来陛下你已做了安排。”
“朕又不是真糊涂,大军强入大理界内只为布局施压,叫柴家余孽无处可逃,怎么可能真让毫无准备的将士去攻那暠山。朕放韩孟非去,是为了令其将功赎罪,他若办得好,朕便有了合理的借口放柴氏一马。”转而看向杨宗保,赵祯眼中满是决绝的杀气。“不过,朕只给韩孟非五天行事。而你,朕也只给你五天时间排兵布阵、统筹后勤。五天后若仍不见韩孟非,朕要杨将军将你那雪城夷为平地。”
“末将谨遵圣旨!”
忐忑等待比想象中还要难熬,看着杨宗保按部就班将两军完善行装,时刻守在展昭身旁的赵祯才聊有一丝宽慰。期间大理国主发来国书表达了大理介入此次谋逆案的无辜和与宋修好的心意,对宋主攻入大理境内且盘衡于暠山周边的行为却只字不提,想来也是理亏所致。
紧张压抑的气氛直到第三天晚才彻底划下终止。
蒙蒙夜色下,韩孟非失魂落魄地紧抱着昏迷的柴文欣蹒跚走到他跟前,跪倒在地。
“解药呢?”赵祯第一时间冲上前。他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不然韩孟非绝不至于流露出生不如死的表情。可是他顾不得别的,在他心中,展昭的生死才是第一位的。当韩孟非抖着手将一白净瓷瓶递上,当接过这救命的解药,多日来高悬的心总算落下了。
杨宗保看着如此的韩孟非,突然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孟非,怎么只有你与文欣二人下山。文益呢?还有你弟弟孟是呢?”
艰难地转了下眼珠,却引两行清泪潸然而下。
“他们……都死了……。”
杨宗保不可思议道:“怎么可能?是谁杀了他们?……难道是紫谨?”
韩孟非痴痴摇着头,思绪不由回到了昨天,那个他永生无法忘怀的夜晚。
当韩孟非刚潜入雪城便已察觉了不对,雪城内到处都是柴王府守卫的尸体,他方寸大乱,一路摸到内厅,却见韩孟是满目狰狞手执长剑,而那正在滴血的剑尖则直指柴文益与柴文欣。柴文欣躲在柴文益身后,似受到不小惊吓,而柴文益身上已有不少伤口,可他却似毫无感觉,一脸癫狂大笑,笑声回荡在整个静谧的夜空,好不怖人。
“你要我说多少遍都可以。你娘就是个烂货,而你兄弟二人就是那个烂货生的贱种。我堂堂的小柴王怎么可能有你们这样卑贱的兄弟?”
眼见韩孟是露出吃人的眼神,柴文欣恐惧地捂耳大叫起来。“哥,别说了别说了,那个韩孟是真的会杀了我们的。”
柴文益冷笑一声。“不,他不会的。他曾许过誓言,只忠于我一人,永生永生绝不背叛。”
“哥,你清醒点,你没看到他已经杀了我们柴王府那么多人了吗?”
“是啊,他杀了那么多人,却始终没有杀我。这是为什么?就是因为他离不开我,是我给了他存在的意义。”
“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看起来好可怕,他看起来也好可怕。孟非呢?孟非在哪里?孟非,救救我,快救救我!”柴文欣突然不受控制地大喊大叫起来。
“不许叫!那个人背叛了我,我自此再也不想听到他的名字。”见柴文欣仍不管不顾地大叫韩孟非的名字,柴文益突然怒起一把掐住了妹妹的脖子。“住口!你给我住口!”
眼见柴文益就要失控将其掐死,韩孟非再也无法默视,飞身而出一把甩开柴文益的手将柴文欣揽进怀里。逃出生天的柴文欣一见救自己的心心念念的韩孟非,激动到无以复加。紧紧抱住他哭喊着:“孟非,你终于来救我了。我好害怕!哥哥和那个韩孟是都疯了,他们突然内斗,杀光了柴王府所有的人。求求你带我走,我再也不想待在这里了。”
韩孟非怜惜地抱扶住文欣,柔声安慰。“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你怎么保护?我谋反事败,必然株连九族。这里的每个人都跑不了。哈哈哈哈!”柴文益狂笑不止。
“文益,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吗?你可以不认我和孟是为兄长,但我们身体里毕竟留着同样的血,这是你如何也抹煞不了的事实。”
“住口!谁和你们这两个贱种留有同样的血了?你们姓韩,你们不过区区家将之子。”
韩孟非沉声道。“姓韩也好,姓柴也罢。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我已向皇帝讨了口谕,他应我决不株连。所以……文欣他们不会死。”
“不株连?那个蠢皇帝赵祯居然这么好心?你可有应他什么条件?”
“没有条件。其实皇帝从来也没想过要你我的性命。只是你执迷不悟,弄到眼下无可收拾的地步。所以他给了我一个承诺:只除首恶,决不株连。”
柴文益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嗤之以鼻般大笑不止。“好一句‘只除首恶,决不株连’。我是‘首恶’,你们才是‘株连’嘛。只要把我交出去,自然可以保你们这些个人安然无恙,或许荣华富贵也可以手到擒来。哼,来吧,让我看看你这个满嘴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如何卖主求荣。你来啊!——”
“文益,你明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又何必处处讥讽?难道你到现在都认为你为了一己私欲,弄得天下动荡不安是对的吗?此次谋反事发,牵连甚广,不除首恶,如何能平民心?”韩孟非痛心疾首道。“对,你就是那罪魁祸首,这件事情理应由你承担。本来应该是这样的,可是……我是你们中年纪最大的,看着你去死,我做不到……,”从怀中取出两片薄薄的面皮。“这是我从千面观音柳如蕙那里买下的易容面皮,所以……你不用死,我代你去死。”
一滴泪滑过眼角坠落下来。柴文益痛苦地闭上眼,笑容彻底扭曲了。“你这算什么?什么叫代我去死?你所谓的付出我很稀罕吗?韩孟非,你真是个自作多情的蠢货,我告诉你,我不稀罕!我柴文益从来不在乎你是死是活,收起你那套可笑的把戏吧!”
韩孟非还想说什么,却被韩孟是一把拉住。韩孟是冷笑连连。“是啊,你不稀罕我们的付出,也不在乎我们是死是活。因为你的眼中只有你自己才是真正的小柴王,而我们只是你眼中的贱种。你从来没真心待过我兄弟二人,你只是把我们当成打手,当成你复仇□□的工具。可是凭什么?凭什么你就可以过得锦衣玉食,你就可以高高在上,你就可以随意践踏他人的忠诚与感情?而我,凭什么只能匍匐在你的脚下,像个微不足道的蝼蚁那样存在?你说你给了我存在的意义。不错,我身体里残存的人的温暖是你给我的,可是……都是假的,假的……,柴文益,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在乎过我,从来都没有!!!”
当剑真正失了控制,犹如狂风暴雨般压迫着,柴文益只感到一股死亡的气息扑面而来。可不知为何,他突然不想躲了,突然整个身心都觉得好累好倦。然而当另一股熟悉的气息抵挡至他身前,他觉得他的心又猛然活了过来。
“孟是你住手!文益是我们的亲弟弟!”韩孟非挡住韩孟是的剑,吼道。
“不……他是你的弟弟,不是我的……。我今天要他死!你若是拦我,我连你也一起杀!”
韩孟是疯狂地挥动长剑,剑锋不再避开韩孟非,而是将三人一起笼罩进去。当?3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懿煌阜绲慕J颇欢伲戏侵痪跹劢且淮ぃ坏愫庥珊笙蚯巴黄屏私7纾廖奚⒌叵蚝鲜切厍啊D鞘且槐探#手泵蝗胄目凇:戏墙┯驳刈废蚝罂慈ィ患裎囊嬷唇5氖质侨绱思岫ǎ凵袢绱司鼍挥兴亢粮星椤?br /> 长剑落地,韩孟是流着眼泪悲凉地笑着,仰天叹道:“我……终究是个被舍弃的人。当年母亲舍了我……现在连唯一的兄弟也舍我而去……命该如此……命该如此……。”身体缓缓软倒,可口中的自喃却源源不断。
“孟是!——”韩孟非悲痛欲绝,想要冲到韩孟是身边,却被柴文益一把紧紧拉住。韩孟非拎起柴文益衣领吼道。“他是你的兄弟,你怎么可以杀他,怎么可以?!”
“你没看见是他要杀你我吗?”
“可是你也不能……。”
柴文益打断道:“不能什么?韩孟非,你就是这般心慈手软,所以你什么也做不了,什么都救不了。”
“心慈手软?是,我心慈手软,可是我不是要杀人。我只是想救你们,想保护你们,想你们这辈子都能平安幸福。我有什么错?为什么要做到这一小点愿望就是这么难?这么难?!”
看着这般痛悔的韩孟非,柴文益不由痴痴道:“不是你的错,而是狡猾的命运将我们都玩弄在股掌之间。”
“孟非,小心!”
一旁柴文欣突然尖叫起来。
只听耳后有风,不等韩孟非回过身子,就见一道身影挡到了他身前。锋锐长剑穿身而过,随着身躯的倒下,韩孟非才瞧清楚不知何时弟弟韩孟是已然趴坐在地,嘴边露出诡异的笑容,低喃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