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黄完本——by零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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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妃凄然而绝望地笑了:“臣妾什么都没来得及做,陛下就来了。”
白玉堂见她不似说谎,便探了探展昭额头又去搭脉搏,随后对赵祯道:“脉象还算平稳,有稍许发热。大概是在天牢中着了凉。”
赵祯点点头,对白玉堂道:“白护卫,你先将展护卫送回竹宜轩请董太医过来诊治。朕这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瞥了眼晚到一步的耶律宗徹,赵祯平淡道:“王爷也请自便。恕朕招呼不周。”
耶律宗徹自是识相:“陛下不必在意本王,正事要紧。”说着便尾随白玉堂一同离开私牢,却浑然未觉玉妃目送其远去时那不善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九月最后一更!下次更新要等10月1日了。话说十一长假大家想看几章呢?也许我可以提前在10月就把紫黄完结,算算目前剩余的章节,或许做的到吧。
最后的boss是玉妃,大家猜对了吗?其实玉妃挺好猜的,我觉得自己漏题已经很严重了,你看我在配角那栏给戏份不多的玉贞留了个位置,不正说明了问题吗?
另外就像我回复里提过的,紫红开始我就不周更了,一周大概更个两次,当然文章长度也会缩短到三千字一章。此外我大概会一边更紫红,一边从紫黑开始修订起来,其中会修改增加不少内容。也请大家多多给我意见。
第70章 (六十九) 死志
死寂,除了浅浅的呼吸,私牢之中再无声息。
与玉妃痴痴凝望不同,赵祯的视线却不着痕迹地避让开对方。受伤的手慢慢攥紧,像是在用伤口的痛楚拼命压抑心中那份无法言说的钝痛。血珠随着握力的加剧再一次顺着指缝滴落在地。玉妃瞧在眼里,明眸含泪,心痛不已。
她缓步上前,跪下来,轻轻托起那只血迹斑斑的手,哀怨道:“陛下真是多灾多难。上次也是这只手被碎瓷所伤,这次更是伤于利刃之下。这么深的切口,也不知道要养多少日才能好,不知会不会留下疤痕。”
赵祯怒起猛地将手抽回,却因此不慎手背甩打到玉妃身上,将她掀倒在地。“你既然选择背叛朕,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假扮什么夫妻情真?”
“惺惺作态?难道陛下以为玉贞对你的感情都是装出来的?”见赵祯根本不愿看她,她苦笑连连。“陛下既然找了过来,想必是韩孟非将我的身份告诉了陛下吧?”
赵祯奇道:“你什么身份?”
玉妃一愣,自嘲道:“是吗?他居然没有出卖我。倒是对柴家还有几分忠诚。”
“朕是从韩孟非不经意漏出的话中猜到了你。这后宫之中不为权势真心待朕的,除了皇后便是你。皇后一直被朕派人盯着,自不可能是她。那么便只有在慈宁宫代朕守灵的玉妃你了。”赵祯四下打量这处私牢,讥笑道:“没想到母后宫中还有这么个地方,看来你和母后的关系不一般啊。”
“自是不一般。太后早已不管后宫之事,之所以会知道陛下心中所属,当然是玉贞泄露给她的。”
“你又从何得知?”
“陛下莫非忘了德仪公主?”见赵祯面色有异,玉妃劝慰道:“其实陛下不必责怪颖儿,公主会将这件事告诉我,是为了要我想法子抓住陛下的心,从而让展昭可由陛下这份感情中解脱。可惜,臣妾自问没那份本事。”
“所以御花园暗害展护卫之事也是你与母后联手设计?为什么?”
玉妃冷笑反问:“那个男人抢走了我的夫君,我岂能容他?!”
赵祯被噎得一口气悬在那儿,好不容易咽下去,神色晦暗有如蒙尘。愤懑塞胸,他不甘心又问道:“那母后呢?你本与她合作,却为何突然掉转头让周通害她殒命?你到底和柴家是何关系?”
“其实也没什么。我会偏帮柴家的理由很简单。因为我也姓柴,我是柴家的女儿。”
不同于玉妃神色淡淡仿佛在说一件不值一提的事情,赵祯却大感意外。不过仔细想想,又在情理之中,如此才能解释她的所作所为。喟叹一声,心想这桩桩件件恩怨纠葛,归根结底是柴赵两家剪不断理还乱的糊涂账,赵祯遂缓缓平静心绪道:“韩孟非没有说破你的身份,并不是只对柴家忠诚。而是他和你一样,本就姓柴,他应该是你同父异母的兄长。”
玉妃愣怔半晌,随即眉眼微垂,释然笑了,欣慰道:“是吗?如此甚好。柴家能在这世间留下一丝血脉,玉贞死而无怨了。”
乍听玉妃坦然提到“死”字,赵祯不禁眉头锁得更紧。玉妃的态度太过古怪,仿佛一心求死。可是他真能狠心要她去死吗?这么多年他两人的夫妻感情又岂是假的?哪怕并不是以爱为名义,至少也是一份相伴相依的亲情啊。
因内心纠结再次攥紧的伤处又有血珠溢出。玉妃望之心疼极了,撕下身上干净地布条,跪着挪到赵祯面前,一边为他的伤手包扎,一边苦涩道:“玉贞死有余辜,陛下又何必觉得为难?是我叫周通故意拿错龙杯将那杯毒酒送到太后面前,也是我叫他用麻针在关键时候刻意阻止陛下救人。陛下大可将太后之死算在我的头上,玉贞抵命就是。”
玉妃越是这般将罪责大包大揽,赵祯越是觉得可疑。他思忖再三摇头道:“不对,你要害太后,机会太多了,为什么非要选在那天动手?”
“自然是为了不暴露自己,让陛下误以为只是一场意外。”
“不是的。”赵祯突然双手死死抓住玉贞双肩,眼圈微红地注视着眼前这熟悉又陌生的美丽面孔。“玉贞,尽管你做了那么多叫人无法原谅的事,可朕却从未怀疑过你对朕的感情。你是……为了朕对不对?你怕朕会出事,所以才叫周通临时将毒酒换给太后,是也不是?”感觉玉妃身形僵硬一时无言辩驳,他终于意识到一个事实,了然长叹。“原来,母后不是你害死的,是朕!”
“不,太后就是臣妾杀的!跟陛下没有半分关系。原本臣妾是想放过她,毕竟她是陛下生母,可谁知朝堂流言四起,臣妾才知原来她竟与陛下没有半分血缘关系。而她刘娥更是欺人太甚,连我柴家仅剩的几人都要铲草除根,我柴玉贞又岂能再容她频施毒手残忍迫害?”
玉妃面露狰狞之色,望进赵祯眼中却成了虚张声势,心头唯有潮涌般的苦楚。他一把拉她进怀,紧紧抱住。“别说了玉贞。你不是这样的人。你何必为了朕这个辜负了你情义的人,硬将自己扭曲到这般地步?”
当触及赵祯胸膛的那一刻,什么狠辣早已不翼而飞,一串晶莹泪珠瞬间滚落。温暖的怀抱让玉妃激荡心颤到动容,忍不住流露出甘之如饴的笑容。原来,在他心中她竟是如此的美好。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一直可以保持这份美好。……只是不行,即便他负她再多,他仍是她深爱的夫君,她又怎能让他带着弑母的负罪感走完这一生?
“陛下,你真的了解过玉贞是什么样的人吗?那个软弱善良,事事需要陛下保护的李玉贞早就不见了,被这个吃人的后宫磨灭了。你以为尚春霖真是自尽的?呵,陛下错了。既然事败,没用的棋子自然也要被处理掉。是臣妾让太后找人将她勒死在冷宫,并伪造成悬梁自尽的样子。”
“你……这不可能。”
“怎么,陛下不相信?可惜,事实就是事实。陛下莫不是真以为我对那尚春霖有情吧?”仰天一阵大笑,玉妃推开赵祯抹干眼角泪痕。“陛下知道这偌大的后宫,臣妾为何独独挑中她来当那个代罪的棋子吗?哼,当然是因为我恨毒了她。曾经臣妾可以为陛下生下一个可爱的皇儿,就是尚春霖在臣妾怀有身孕之际故意在御花园与我为难令我小产。她害死我的孩儿,我取她性命,一报还一报,自是公平。”
赵祯不可思议地注视着眼前人,竟多了几分看不懂。“玉贞……。”
“不止如此。我还联通契丹那位赤王一同对付展昭。不然陛下以为事事哪有那么凑巧?”
“你说的是真的?”想到每次展昭出事,都有那位契丹王爷的身影,赵祯不由就是信了三分。
“现在陛下相信了吧?你所认识的那个善良的李玉贞只是假象,我能在这个后宫活到现在,手段远比你想象的要高明得多。我若只是想不让陛下中毒,又何必让周通用麻针阻你救人?所以说,太后就是我杀的。我是在为柴家无数条枉死的冤魂复仇。”
玉妃字字诛心,让赵祯顿感浑身乏力,心也疲累到极致。他颓然道:“你说的对,母后确实欠你柴家的。朕这个做儿子的没能帮她偿还,亦没能护住她,自也没有指责你的立场。……你走吧。”
“你让我走?”
“是,你走吧。就当柴赵两家的恩怨两清了。”赵祯别过脸仰面望向远处,眼角泛着微茫泪光。“皇后虽是朕的发妻,可在朕心里真正当做妻子看待的唯你李玉贞而已。事到如今,你我缘分已尽,不可能再走下去了。”
玉妃难以置信道:“你不杀我?”
赵祯闭上眼苦笑连连:“朕没资格杀你。当初宫中遇刺,若不是你有先见之明让朕穿上护革,挡住飞云镖大部分的刺穿,朕已经死了。你害朕没能救下母后,用计差些要了展护卫的命,这些所作所为朕绝不能原谅你。可你也救过朕,你对朕的感情从来不是假的。所以,你和朕之间,也算两清了。”
“不!什么叫做两清?你要我走,我又能走到哪里去?”玉妃涕泪交加,她死死拽住赵祯衣角,哭喊道:“玉贞把所有的感情都给了陛下,这天地间早就没有我容情之处。”
望着赵祯不为所动的样子,玉妃忽然收声,露出一个极端诡异的笑容。她颤巍巍站起来,走到角落将那把被扔远的匕首拾起,重新紧紧抓在掌心。当再次缓步向赵祯走来,她的嘴角浮出一丝绝望中的瘈态。“没有了爱,剩下的便只有恨。陛下,你有没有想过,当一个女人被逼得只剩下了恨的时候会做些什么呢?她会无休无止去对付那个叫她恨上的人,用最残忍的手段折磨对方,叫那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绝对不会让他过上好日子。”
霍然回转犹如风驰电掣,赵祯一把捏住玉妃拿着匕首的手腕吼道:“朕已经放你一马,你为何非要逼朕杀你?!”
泪,再次淌下来。
杀母之仇你也能用你的良善放下,可唯独事关那人的一丝一毫,却是你的死穴吗?
陛下,你叫玉贞情何以堪?
玉妃放声大笑,癫狂至极。“陛下可以放过臣妾。但臣妾绝对不会放过展昭的。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想法子要了他的性命。今日我虽败了,可我还有机会,陛下不舍得杀我不是吗?所56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以,总有一天,我会让展昭死在我手里。”
“你休想!——”
“我的好陛下,你不可能保护他一辈子。陛下想必已经见识了臣妾的手段,只要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能做到!我绝对不会让你后悔你今日的决定。”
“住口!”赵祯双目充血,突然情绪激动地把玉妃的手掌一翻,夺下匕首架上对方纤细的脖子。玉妃为之一愣,眼见匕首锋刃已贴紧肌肤,却仍是生生停下。她又忍不住笑了,鬼魅阴邪,风姿妖娆。“你杀啊!今日你不杀我,他日我便要展昭不、得、好、死!”
最后一个“死”字出口,眼角杀意尽显。犹如压弯骆驼最后一根稻草,话音未落便听赵祯自口中发出一串嘶吼般的悲鸣。“唰”地一声,只见眼前白光一闪,大量的殷红血液自那柔嫩的颈项间喷溅出来,潵了赵祯满身满脸。阴狠笑容僵在那张扭曲的脸上,却奇异地在下一瞬间恢复了原有的模样,一种得偿所愿的美丽。
玉妃缓缓软倒在赵祯怀中,看着赵祯欲哭无泪的表情,艰难道:“这就对了。……你是九五至尊,是这天下的主人……那些无谓的软弱、善良,便让玉贞……来替你埋葬。”
“为什么?……玉贞,你为什么非要逼朕杀你?”
“因为……这是我的心愿。比起永远失去你……我宁愿选择死。……原谅我的自私,可是只有这样……陛下才能永远把我记在心里。”见赵祯痛苦地闭上双眼,她颤巍巍地伸出沾血的手指轻触对方脸颊,就像是触碰这世间最珍贵的至宝。“……答应我,我死后,将我的罪行昭告天下,依法治罪。……我的夫君……未来是要成为一代圣主的明君……,既然无法再侍奉你左右……我也不能让自己为你抹黑……。”
“玉贞……。”
“答应我,好好保护自己……你只有护好了自己……才能……护住他……。绝对不要……再对敌人心软。……还有……不要轻信那个契丹来的赤王……那人城府太深……我怕你被他利用……。夫君,不要难过,……其实能最后死在你的怀里,我这辈子……满足了……。”
赵祯以为自己会流泪,可是抱着玉贞的身子直到僵硬冰冷,他的眼眶都干涩地流不出任何东西。茫然地放下尸体,茫然地站起,茫然地看着那已然逝去的生命。他突然觉得心头有某一处龟裂开来,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可他却说不出来究竟是哪里改变了。
蹒跚着离开了这处私牢,慈宁宫中迎面碰上闻讯寻来的薛良。薛良被赵祯一身血污吓得半死,还以为自家陛下受了伤。正六神无主之际,却见失神的赵祯突然抬眼寡淡地看了他一眼,声音清冷道:“传旨公告天下,德妃李玉贞大逆不道毒杀太后,已被就地□□,废其德妃称号,去品阶,列十恶不赦之罪,天下警示,以儆效尤。”说罢,便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慈宁宫。
耶律宗徹没有跟白玉堂走,而是就在距慈宁宫不远的御花园徘徊,乍见赵祯离去的背影步履艰难,未多想便跟了上去,直到跟到一处满是梅树的林园才见赵祯停下。
赵祯抬手遮了遮炽热的日光,心想自己内心一片灰暗,何以这天上的烈阳却越发火热呢?难道是为了照暖他此刻冷彻如坠冰窖的心?听到身后耶律宗徹有礼有节地问候,他缓缓转身望向对方,丝毫未有在意自身此刻狼狈不堪。
身前被喷溅了一身鲜血的可怖模样让耶律宗徹心中发憷,不知为何总觉得有不好的预感。耶律宗徹刚想躬身告退,便听赵祯淡淡道:“王爷的提议,朕已有了决断。王爷难道不想听一听吗?”
“陛下请说。”
“朕……不打算跟你结盟。”
耶律宗徹不解道:“这是为何?!若说狱中劫走展大人之事,已经证明与我契丹使馆毫无干系,就是一场误会。”
“没有为什么,王爷,请回吧。”
耶律宗徹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赵祯运起轻功几个起落已飘然远去。只余下耶律宗徹独自留在梅林之中怒从心起,一拳砸上梅枝引叶落纷纷,同时一声“该死”咒骂出口。
而此时的竹宜轩,董太医刚收回切脉的手,白玉堂就立刻迎上问道:“董太医,猫儿到底怎样了?”
“白护卫放心,展大人没什么事,只是略感风寒罢了。体内虽中了化功散,但只要时辰过了也并无大碍。”
白玉堂不解道:“如果真的只是风寒之症,那猫儿怎会突然昏厥过去?”
“这个么……。”董太医捻了捻胡须,道:“展大人不知是受了惊吓还是打击,郁结在心,导致心脉供血略有滞塞,这才一时昏厥。”
白玉堂疼惜地探了探展昭颈部,感觉其体热似乎加剧了,心中不由恨恨:不知那玉妃在牢中跟猫儿说了做了什么,竟叫那一向坚强的人承受不住病成这样。
送走太医,白玉堂不愿假手他人照顾展昭,便把一干宫婢赶得远远的。擦拭喂药,凡事亲力亲为,虽是些细小的杂活,白玉堂却乐在其中。直到夜深,疲累了一天的白玉堂守在床边忍不住打起瞌睡,一个身影才悄无声息地来到房内。
“谁?”猛然惊醒的白玉堂见来的是赵祯,放下心来。
此时,赵祯已经清洗打理过,换了一身干净的常服。他走到床边见展昭仍未醒来,问道:“展护卫怎样了?”白玉堂将董太医的话转述了一遍,不由担忧道:“也不知猫儿他怎么了,虽然已经服了药,但热度仍是未退,人也一直处于昏睡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