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君书完本——by葛生_yong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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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你怎么不认识小九了,怎么不认识小九了……”意琦行看着无措的绮罗生和悲痛欲绝的小九,顿感无力——好好的聪明的主子怎么就带出一个这么傻呆呆的忠仆,更糟糕的是,这好好的聪明的主子自己也变作了这么一个傻呆呆的主子,被傻呆呆的忠仆抱住后都傻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
意琦行果断把小九从绮罗生身上拉下来,一手牵一个,一手拎一个,将两个现下都不太聪明的人给弄回屋里说话去了。
弄清了来龙去脉后,小九终于也认命地接受了他家公子现在智如孩童的事实,并向云王拍着胸脯保证,自己一定会无微不至地照顾好他家公子的,同时也传达了自己希望云王尽快帮忙让他家公子恢复如初的迫切愿望。而还是一无所知的绮罗生也在意琦行的循循善诱下接受了指月轩这个新家和小九这个新家人,只是当意琦行准备离开去处理已经堆积如山等着他决断的政务时,绮罗生立马就扑上去从背后将人牢牢抱住。
“意,你要去哪里?”习惯了意琦行形影不离的陪伴,只要看不见他就会觉得不安,对这个人的依恋早就超过了曾经。
意琦行解开绮罗生的手,转身轻抚着他的头发道:“我去找人给你做甜糕,现在你先和小九一起玩,等我给你带甜糕回来好不好?”
“甜糕呀,好吧,那你要快快去快快回。”绮罗生挣扎了一番后终于决定为了甜糕放意琦行暂时离开。
“好,我会尽快回来的。”意琦行在绮罗生额上烙下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后再次转身离去。但在快踏出院门时,他还是忍不住回头,一回头便看见绮罗生站在身后门边朝他招手大声道:“意,一定要早早地回来啊!”
绮罗生的回归虽未被宣告,但有心人还是很快便得到了消息。完全没有预料到他还活着,裂魂术的作用发挥得不彻底,被施术之人没有魂飞魄散,甚至重新被王带回,完全地霸占了君心,这样的境况对于非份者来说自是不容乐见,且必须加以摧毁的。
“阿姊,我看到了,自从他回来后王除了朝上政堂几乎不再涉足他处,得空便去指月轩里陪着他,甚至连自己的寝宫也形同虚设了,我去过几次,守夜的人都说王在指月轩就寝。”子衿语气中满是灰心与羡慕,以及无可掩饰的嫉妒。
女子冷声一笑:“这样你就放弃了吗?”
子衿摇头,“我何曾想放弃今时今日我才知道原来王对一个人可以如此好,这样的好,我也很想要啊。可是,我又能如何呢,王心里的那个人不是我。”
“哼,傻子一个,不死也残了。王念及旧情一时怜悯他,所以才对他百般迁就。但没心没肺之人是留不住真心的,你的机会才刚到。”
少年并不认可,苦笑一声道:“这么多年了,我看到的王不是一个会因为愧疚而迁就他人的人。王对绮罗生,或许都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他对我也永远不会像对绮罗生一样的。”
“既如此,那咱们就继续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女子眼中狠色再现。
子衿似是明了,却觉荒唐,便问道:“阿姊,难道你想……”
“以绮罗生之躯承你之魂,让你彻底取代他。”
“阿姊,”虽有预料,但仍是觉得震惊,“若是云王发现,你我都会不得好死的。”
“在这云王宫中孤老终身,家国复兴无望难道不是更加生不如死吗?”
“可是阿姊……”
“子衿,你告诉阿姊,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阿姊,你的决定我总是支持的,”就像当初要送他入宫一样,自己也是毫无反抗地接受了,“可是,我们要怎样做到呢?现在王对绮罗生呵护备至,我们如何下手?”
“换魂之事阿姊自会谋划,你要做的就是接近绮罗生,让他信任你,并了解他,至于那些肮脏的被王发现后百死莫赎之事,就让阿姊来吧。”
“阿姊,我会按照你的吩咐去做的,”子衿面露坚定,却又渐渐转为悲戚,“可是阿姊,王之宠爱于我并非非要不可,没有只是雪上霜,霜薄总会消融,有是锦上花,好花也总有黯淡失色的一日。可是阿姊与我血脉相连,相依为命,如果你有事,子衿也不愿苟活,所以……”
女子闻言也不免动容,但仍是狠心打断了他的话:“你放心,我会自保的。为了有朝一日我们无需再寄人篱下担惊受怕,也必须要放手一搏了。接下来,你可能要吃些苦,如要脱魂须身体虚脱之时,我会命人给你送药来的,按照嘱咐按时服用,苦过这一次,往后都会好的。”
“好,子衿谨记了。为了吾族,为了阿姊,为了我自己,”子衿闭目再开时眼里已不见懦弱犹豫,语气更加坚定,“纵抛身弃心,也在所不辞。”
绮罗生回宫后不久,便有许多人前来求访,都被拒之门外,当子衿前来时,云王沉思片刻,还是让人放行了。当子衿入门后,第一眼所见便是这样一幅画面——
初冬的煦阳洒满这个并不宽敞却干净典雅的院落,院中黄叶稀疏的高树下摆着一张案几,案上放着几叠奏章,云王一身便装,坐在案边翻阅着这些奏章,绮罗生则在他身边不远处玩一张镶玉的弯弓和一些平头的箭。
看见自己感兴趣的东西了绮罗生就拉弓射箭,箭法竟然出奇之准,每射中一样东西后他便跑到云王身边,拉着他兴高采烈道:“意,看,快看,我又射中了!”
云王抬起头来,嘴角分明含笑,素日冷冽的眉目也柔和下来,声音听起来亦是欢喜宠溺的,他拍了拍绮罗生的肩,点头道:“小绮很厉害!”
亲眼所见总是比听说或者想象更要刺激人心,这样的王是子衿从未见过的,如今见着了,心便无比酸痛,羡慕已全然被嫉妒所代替。原来,他真正宠一个人是这样的,不是冷冰冰的恩赐,而是温柔入骨的守护,原来他也是会笑的,也是这样耐心备至的,也是愿意与人肌肤相亲的。恨只恨那个让王倾心相待的人不是自己,如果是自己该有多好?
深吸几口气,将全部的情绪不动声色地咽下,调整好自己的表情后子衿慢慢走到院内,跪身行礼道:“子衿拜见吾王。”
若非子衿的主动拜访,意琦行快要忘了原来宫中还储着这样一个人。昔日绮罗生离开后,他出征时偶然遇上一个东海道者,那道者告诉他绮罗生阳寿未尽,精魂仍滞留于世,他当时并不知绮罗生还活着,只以为是需要寻替身来承绮罗生未散的精魂,让他得以延寿。后来子衿被人送入宫中,这少年与绮罗生三分神似,他便将人留了下来。而当他援助晋国再见绮罗生时才恍悟,无论绮罗生是生是死,他定是不愿意牺牲别人来成全自己的。更何况,天下之大,绮罗生只有一个,哪怕是身,也无可替代。意琦行想通后本准备回宫了就将人送出宫去,许他富贵或功名皆可,权作补偿。但谁知绮罗生又遭无端横祸,再加之国事缠身,他竟是把人彻底忘诸脑后了。
而今日,这个被他遗忘的人竟找到了这里,却不知他来此所为何事。
虽觉意外,但意琦行还是语气平淡7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地让人起了身,接着子衿便又走到绮罗生面前作揖道:“子衿见过绮公子。”
这些日子绮罗生虽极少出指月轩,但偶尔出门遇见谁了总是被人见面就行礼,他一开始不明所以,不知道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但现在他虽然还是不懂,不过也习惯了,于是笑嘻嘻地扶起子衿,对他说道:“你是谁呀,要不要一起来玩?”
“公子邀请,子衿岂敢不从,只是……”子衿看向意琦行,微垂着头问道,“不知王可否恩准?”
绮罗生也跟着看向意琦行,求情道:“意,你让他陪我玩好不好?”
绮罗生开了口,且就在自己眼前,意琦行料想也出不了什么意外,便应声允了。
绮罗生开心地把弓交给子衿,拿了一支箭递给他道:“你射那只鱼吧!”
子衿顺着绮罗生的指点看过去,是瓦当上绘着的一只锦鲤。虽知自己箭术不佳,但他还是依言拉弓,箭离弦,擦着檐边落了下来,未中。
“我来,你要我射什么?”绮罗生拿过子衿手里的弓,满脸真诚地问道。
子衿四处看了看,指了指天上的云问道:“你能射一朵下来吗?”
绮罗生以手搭棚,眯着眼望了望天,回道:“好像很高啊,我试试吧。”
一支,没中;两支,没中;三支……
“行了,别射了。刚刚我和公子玩笑呢,要不公子射点别的吧。” 看来,这个绮公子当真如传闻所说,傻了。子衿心中微喜。但见绮罗生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子衿只好主动劝住他。
绮罗生却是不理睬他,拿着弓想了想后拍手笑道:“我知道有朵云可以射中的!”
子衿还没领悟过来便见绮罗生搭弓,在意琦行身后将箭矢对准了他。虽然去了锐头的箭几乎伤不了人,但如此冒犯君王,是大不敬之罪。子衿吓得脸色苍白,张口准备阻止绮罗生,话到嘴边却又住了口。
绮罗生得意一笑,放箭离弦,嗖地一声,箭没入意琦行的高髻当中。意琦行抬手,取下这猝不及防的一箭,面无表情地回过头来。
子衿连忙跪下,绮罗生还兀自高兴地拍手笑道:“我射中,射中了云王这朵云!”
子衿冷汗直流地伸手拉绮罗生的衣角,示意他跪下求情,但绮罗生却只是低头问他道:“诶,你怎么跪着了,快起来!”
子衿磕了一个响头颤声道:“请王息怒,绮公子并非有心,求王莫怪。”
意琦行把箭扔了,淡淡回一声道:“起来吧。”随即又走到绮罗生身边,拿袖子给他擦去脸上的薄汗,语气中完全不带丝毫怒气地说道:“玩累了吗,渴不渴?我们去找小九泡茶来喝吧。”
事情完全出乎意料,子衿不知道意琦行对绮罗生的好竟已凌越了君王之威信,失望与震撼让他不由将手指扣在掌心,几欲将自己掐出血来。而意琦行方才对绮罗生说的话明显带了逐客的意思,他只得识时务地再拜谢道: “子衿谢过云王不责之恩。今日冒昧造访,谢绮公子款待。”
待他起身欲离开时,意琦行不置言语,绮罗生却拉着他的袖子笑道:“你叫子衿是吗?明天记得还来这里找我玩啊!”
他微笑颔首,看起来和善而无害,答“诺”一声后缓步踏出了指月轩。
出门后,他抬头望天边白云,暗下决心——总有一天他要完全取代绮罗生,拥有这可望而不可即的一切。
人祸
自从子衿主动拜访了一回指月轩之后,云王便派人去传达了请他出宫的口谕。虽然如今绮罗生心性幼稚,尚不知这人存在的缘由,但意琦行已在各方寻求使之恢复的方法,若他朝绮罗生知晓了这一切,怕多少会有些不快,因此子衿越早出宫去越好。但孰知这个素日温顺平和的少年这回却是斗着胆子抗命不从,甚至跑到云王跟前来哭诉求情。
“王,子衿本是无家之人,得天庇佑得王恩赐寄身于云王宫已有四年,如今早已将此地当作自己的家。子衿自知身份卑微,不配为主,所以子衿自愿为王奴仆,做牛做马报王收容之恩。望王看在子衿一片赤诚再施先时半分怜悯于我,允我宫中一隅,可继续寄此卑贱之身。”
云王看着这个以粗衣布服替代了锦衣华服,面色憔悴,唯唯诺诺跪于自己身下的少年,不由想自己当初怎会觉得他与绮罗生三分神似呢?他们明明如此殊异,当初的绮罗生宁为玉碎甘愿自废一手,纵使身陷囹圄亦不卑不亢,而子衿,何曾有他半分风骨?但这少年,终究是自己亏欠于他,现下也不好强行驱逐他出宫,暂让他留下罢,日后再找人徐徐劝慰也就是了。
云王一时仁念,又料想云王宫如此之大,子衿的存在当还不至于影响到自己和绮罗生。却不想他非但没有自动规避,反而主动与绮罗生走得很近。如今的绮罗生眼里除了依赖着的意琦行和照顾他的小九,最看重的便是子衿这个愿意陪自己玩各种游戏,处处让着自己的“朋友”了。
云王无奈,但很多事情又无从对一个孩子进行解释与劝说,只好暂且随他去,治好绮罗生才是当务之急。
但事情后续却再次脱离了他的预料与掌控。
子衿毫无预兆地病倒了。
云王得报后派了宫医前去,日日为他看脉开药,却总是难以对症,多位资深老宫医商议数次皆无法推断他究竟身染何疾,只能束手无措地看着他越来越虚弱。
绮罗生每日都会来看望他的这个朋友。看着卧病在床脸无血色的子衿,不谙世事的他也觉得难过不已。那些银针看着就疼,那些药闻着就苦,他见不得朋友如此煎熬,便总是在子衿床边握着他的手说:“你要快快好起来呀,这样就不要天天受苦啦!”
子衿皱着眉,愧疚地说道:“抱歉,不能陪你玩了。”
绮罗生难过地快哭了,但不论他心里的情绪膨胀得多厉害,眼睛里却是半滴泪水也无,只能一副欲哭无泪的样子摇头道:“你先好起来啊,好起来了就能一起玩了!”
“我怕是好不了了。”
“意说你会好的。”绮罗生因为担心子衿的,半夜做噩梦,惊醒过来后把梦说给意琦行听,意琦行安慰他说子衿会没事的,很快就能好起来。意琦行的话他向来是深信不疑的。但天真的他又如何知晓,这一切本就是一个阴谋,子衿的病是他咎由自取的,为的就是不久以后好离魂他寄,而下一个受害者,就是绮罗生自己呢?
面对绮罗生的安慰,子衿却觉心寒,无情人世皆是冷暖自知悲欢自渡,这些生不如死的日子里,除了阿姊暗中照顾和绮罗生来探病以外再无任何人还记得他,而他一心仰慕的王,竟是未曾到过一次他床前。
身心俱疲的子衿再无力去应付绮罗生的嘘寒问暖,阖眼便陷入了昏睡。
“你说什么?”绮罗生听到子衿梦中呢喃,侧耳去听又听不真切,只能着急地微微摇晃着他不停地问。
“王……王……”
好不容易听清了一个王字,绮罗生想了半天,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你等等啊,我去把意叫来!”绮罗生想到子衿口中的王是意琦行之后跋足就往外头跑。
“你们知道意在哪里吗?”绮罗生随便拉着两个宫侍焦急问道。
除了指月轩和子衿这里,绮罗生还不曾去过云王宫其他地方,不过他的存在早就不是秘密,众人皆知他是云王心头至宝,见他这么着急地找人,也不敢怠慢,直接就领着他去了意琦行和群臣商议朝政的殿堂外。
“公子,王现在在里面和大臣们商议国事,您先和老奴在这里等等吧。或者去附近亭子里烧个火暖暖身子吃点点心,您看如何?”
“不好,子衿着急着要见意呢!”说着绮罗生也不管人阻拦,飞快地跑上玉墀阶,无知而无畏地推门闯进了大殿中。
满殿高议被突如其来的推门声打断,瞬间安静下来的殿堂中只听闻绮罗生喘着气大声道:“意,意,你快跟我来!”
一语惊四座,众人倒抽气齐刷刷看向行为放肆言语不敬的绮罗生。绮罗生却不管投射在他身上的各色目光,直接跑到意琦行身边拽起人就要跑。
意琦行无奈地轻叹一声,先把绮罗生拉住问道:“出什么事了?”
“你先跟我走吧,快点,很着急的,要快!”绮罗生焦急的神色让虽然还是不明就里但不由心软迁就的意琦行直接妥协了,遂对众臣说道:“今日到此为止,此事明日再议。”说完便随绮罗生快步离去。
两人在宫中跑了许久,最后竟是被拉到了子衿床前。意琦行问道:“小绮,你把我拉到这里来做什么?”
“子衿病了。”绮罗生指指床上半昏半醒的人示意意琦行看。
“我知道他病了,可我不是宫医。”
“但是他想见你。”绮罗生把意琦行拉着坐到床边上,“你听,他一直在叫你。”
意琦行顿感无力又微怒,但他只是站起来平声回道:“现在他见过了,咱们走吧。”
“意,你怎么可以这样?”绮罗生愤愤地看向意琦行,又拉着他凑到子衿身边,硬是要让他贴近子衿去听他含混不清的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