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缘完本——bysqy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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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难是能有多难?害怕又是害怕什么?有福能同享,有难必也同当,是他,也是他身边的人。
紧急集合的号角在营地里此起彼伏地响起,震麻了耳膜。
长孙忘情从帐篷里走了出来,走到了苍云堡的大门前,那里正集结着各个营地的士兵,
不需要言语,行动在昭示着一切——我们必然会把他们营救回来。
这不仅仅是一次营救行动,更是一次覆灭胆敢设陷的敌人的反扑行动,需要紧密的团结也需要缜密的计划。
孙邑埅目送着燕筑回到人群中参与计划的制定,而他,也该要回去好好准备一下了。
第27章 二十七
营救
出发之前,孙邑埅再次去看了眼苗芦,比之刚回来那刻,精神要好上些许,看见孙邑埅进来,她开口问道,
“你也去吗?”
“是的。”
“我也去。”
“我同样希望你也去,但是你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对不对?”
苗芦何尝不知,但是…
“段郎在等我。”
“你死他如何能活?”
同心蛊对他也是对她。
苗芦默默地看着自己纠结在一起的手指,上面滴落了积蓄许久的泪珠。
“打起精神来,等我们带着他回来时,希望还能看到曾经的苗芦。”
苗芦缓缓抬起头来,握紧的拳张了开来,一个小小的瓶子露了出来。
“它会,带着你们找到他……”
能有什么带着他们找到被关押的人质在何处,这事情完全在狼牙军的意料之外,连着几处营地遭到袭击,在他们还在嘲笑着苍云的分散兵力慌不择处时,隐匿的一小队人已经潜入了段嘉陵他们被囚禁的地方。
谁能想到,这次他们引来的是苍云的全体一动,纵使他们自以为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
“就在前方了。”
“在地下深处。”
看着带了一路的长虫停下来钻入了地底,燕筑抬手一挥阻止了队伍前进的步伐。
“可是开挖的话动静太大,而且方向也不一定正确,怕是徒劳又惹来注意。”
“我来。”
孙邑埅从药箱里掏出了一个瓶罐,
“这是?”
“可以软化泥土,你们都退开一些,这效果我不确定有多大,毕竟我第一次这样用这药。”
“没有问题?”
“总得试了才知道,你也退开吧。”
燕筑眨了眨眼,起身安排队员全部都退后了几丈后,又走回到孙邑埅身边,
“你……”
“有情况我才能及时护住你。”
坚定的眼神述说着不别离,
孙邑埅不由动容,伸出来,说道,
“那你可拉好我。”
“好!”
临时混上其他物什的瓶子被孙邑埅晃了晃,然后倒在了一小片雪地之上,再拍掌于地上,输入内力加以催化。
脚底下就像陷入泥沼一般,缓缓向下沉去,燕筑想要施力跃起,却不得着力点。
泥土能化,石头却不能。
陷下去的必然是无石之地,而只陷了一层的下方是地底不该会出现的整齐的石块,砌出了牢笼的外形。
随着化泥水的失陷,燕筑揽着孙邑埅,背蹭着显露出来的石壁滑落到坚实的石地上。
再抬头,他人也已随之一跃而下。
无心思顾忌淹过膝盖的泥水,众人看着眼前露出一角的石头房型,心里不由有些激动。
他们明显找对了地方。
有熟知地下建筑的人指明了可能的房门方向,燕筑下令开始开挖。
泥水的腐蚀下,挖掘的速度显然快了不少,开始隐约听到一些话音,隔着石壁,听得不是甚清,却是让人振奋。
那是在看到长虫后的众人在一起念着苍云信条,即使被喝止,却依旧在石壁间回荡着余音。
“你们以为你们为何还有命活着?燕忘情已经杀过来了,但那又如何?他们找不到这里来!再一刻钟就可以了结你们的性命,把头颅一个个给你们的燕帅送过去!”
话音落下在一声爆破声中,鲜血夹杂着脑浆迸射落下。
烟雾中出现的人影如鬼魅般,片刻击毙了廊中看守通道的几人。
孙邑埅乘乱闪到后方门口,掏出针来试着开锁。
“竟然连你也来了。”
即使只有几面之缘,但明显段嘉陵认出了孙邑埅。
“我们都来了。”
说出这一句话,竟有些骄傲的意味,大家相视一笑,
这一点也不意外。
但关押他们的所在怎么可能会如此薄落,外面已经响起了警钟,众多的狼牙兵从上而下涌了进来,他们只能顺着来路往回退出。
燕筑冲在最前方,煞气深重,孙邑埅紧跟其后,犀利针法显露出以往不同的杀气,燕筑转头深深地望了一眼,没有劝阻,只是在动作有意无意间都护在他身前,遮挡住要害。
小队分了一半人带着救出的人质按计划退回约定好的集合地点,燕筑则带着剩下的一半人抵挡追兵,压力虽有,但他们是煞神!以少敌多的孤胆英雄!
——他们无事否?
——散了功,留了命。
——有命就有希望。
——你看起来有些吃力。
——先给我几针。
眼见着和他们一起断后的几人开始一个个落于弱势,难以持撑,孙邑埅开始担心起来,他并不希望有任何人出事,但无情的战场,生命便是无情的消耗品。
——退!
或许是觉得时间拖延已达目的,或许是被拉起的重创的同伴,燕筑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撤退,或许还能遇上前来支援的队伍,不撤退,他们便要交待在这里。
灿烂的烟花闪亮了苍茫的天空,但后方的路却忽然被一群奚人战士拦住。
燕筑不由冷笑,
领头的竟然是奚人首领库莫。
果然,奚人部落与狼牙军的合作依旧。
被多于自己三倍的人围在了中间,剩下的人紧紧靠在一起,燕筑与孙邑埅背靠着背,侧身同他说道,
“不要离开我们身后。”
厚重的盾牌大力地砸在了雪地上,击起白色浮沫,围起了一圈坚实的壁垒。
豪气震天的喊声直冲云霄,震撼了被护在中心的孙邑埅。
“你们小心...…”
孙邑埅往每人手中塞了一粒药,眼神极其凝重。
他并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弱,要战他也是有能力战的,但现在如此时刻,他知道自己为何被保护,也知道自己最应该做的什么。
没有叫阵,战争一夕瞬发,卷雪刀划过一片血肉四溅,紧密的圆形护阵护着的也是其中的每一个人每一个方向。
战火多么灼热,呼吸便有多么深沉,期间,孙邑埅见缝插针,却无法挽回一路下沉的颓势。
有人开始倒下再也没有站起来,围圈也随之越来越小,身上也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但与燕筑的眉头紧锁相反,孙邑埅面色沉静而冰冷。
担心无法保护心上人的焦躁,以及,能和心上人同赴生死的觉悟。
脚下的尸体让脚步踉跄,抬起刀盾的手臂开始变得沉重起来,却也坚决地挡住每一次试图刺进来的刀剑。
不可以!不可以让这个人受到伤害!
咬牙切齿之下是被砍飞的断肢,以及滴落于地的汗水,沉重喘息下是越来越疲惫的躯体。
孙邑埅扯住燕筑的手臂狠狠往后一拽,堪堪躲过了来自于身侧之人的袭击。
空缺是因为,又有一个人倒下。
队形在混乱的刹那,库莫的大刀也随之来到,朝着被暴露在前方的孙邑埅!
“喝!”
在孙邑埅试图扭身避开时,一声大喝,布满血丝的眼迸射出怒光,盾牌挡在了孙邑埅的身前,卷雪刀架住了劈砍下来的刀锋,但久战力疲的人手腕一个脱力,大刀狠狠砍了下去,砍在了燕筑持到的右手臂上,刀气震破内腑。
鲜血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溅射在身上手上脸上,从口中,从手臂。
而同一时刻,库莫的鲜血也同样迸射出来,被砍下的头颅落下,露出的是傅佛里修罗般的面孔。
援军来了!
就在最为紧要的那一刻!
“走!”
抛下这个字,傅佛里提着刀杀向前去,顾措朝他们点点头,连忙跟了上去。
后方已经没有了敌军,孙邑埅不敢挪动躺在地上的孙邑埅,陡然提起的心此刻依旧无法平复,不断确认差一点失去的人还在,孙邑埅抬手抹了抹燕筑沾满血污的脸,满是心疼,但是,他必须现在为他处理好伤势,否则多动一下,只会让燕筑离死神便多一步。
只是在他努力调适自己情绪观视伤口的刹那,惊慌失措袭上心头。
“刀…有毒…”
混蛋!
救出的血开始变了颜色,孙邑埅只能用针先护住燕筑的心脉。
“替我…砍断手臂…”
孙邑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掏出一粒药塞到燕筑口中。
血流得太多了,孙邑埅第一次有了晕血的感觉,头晕目眩,手指麻木。
他必须要想办法,快点想办法!
对了!
“雁门关以北三十里东陉关以西五十里交界附近高地。”
喃喃低语着曾记在脑中的某一句话,
“……”
袖子忽然被燕筑死死拽住,因为,他明白燕筑定然也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
孙邑埅不管不顾地把自己手臂抽了出来,燕筑完全无力施为。
“你,不能一个人去。”
孙邑埅站着张望四周,看到视线之内的苍云士兵,连忙轻功过去把人拉了过来。
“麻烦你替我看好他,我一刻钟之内必然回转,这药看他脸色有变时立刻给他服用。”
“孙邑埅!”
“别喊,省点力气,我回来之前不准给我晕!”
孙邑埅虽是铁定心要去采药回来,但是他心里如何能放得下燕筑,想了想又扎了几针下去。
被灼热的眼光盯着,孙邑埅紧紧握了握拳头,转身不带犹豫地点着轻功消失在了燕筑的视线外。
第28章 二十八
追
风朔朔地吹着,吹来不远处的喊杀声,满是杀伐之气。
燕筑的心一直提着,如同他的战场还未结束一般,努力撑持着沉重的眼皮。
身旁的人像是怕他晕厥过去,总是找着这样那样的话题,即使没有回应,也自说自话地不停歇,燕筑理解他的好意,但听久了也觉得像是在催眠。
“朋友,问你一个问题。”
燕筑费力地开口打断了那人的话语。
“嗯?你想问什么?尽管问!”
“你来苍云多久?”
“呃,两年了吧。”
“认识他吗?”
遥指的是孙邑埅远离的方向,
“嗯,认识。”
“说说他......”
说上几句话,似是耗费了极大的力量,燕筑呛咳了几声,还在流着血的伤口向外渗出更多暗红。
那人连忙扶住他避免有更大的动作。
“你要听孙大夫的事情吗?”
燕筑点点头,
“好,我就说说他。”
不知什么时候风渐渐大了起来,吹迷了雪地的路,孙邑埅不由庆幸自己脚程够快,已经来到了他能可辨识方向的地界。
但急迫的心催促着他快一点更快一点找寻到那株绛美人,不顾胸腔被压迫的难受,孙邑埅努力地朝着记忆中的所在奔去。
那被他用石块标记的地方还在那里,只是那抹红却被掩在了积雪中,一眼未有看到那抹红,孙邑埅的心是陡然而降的。
不可能,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他人发现并被采走的!
再忐忑也无用,孙邑埅上前便是一阵挥手,拨开几日来的积沉的雪,眼泪就要急出来,在察觉到手心掠过伸长出来的障碍物时,孙邑埅连忙缓下动作来拍开只剩下一层表面的血块,那一抹红艳红了孙邑埅的眼眶。
果然还在!常年被积雪覆盖的珍稀药草,之前能被他们发现才是他们的幸运!
顾不了许多,孙邑埅从上面摘取了几片成长度较高的叶片塞进腰间囊袋里,再用积雪把绛美人用雪块再次掩去踪迹,又开始了急急而奔的回程,不顾胸口越来越难以压抑的心血翻涌。
“兄弟!兄弟!你能听清我的声音吗?”
好冷......
血快要流尽了吗?
这是第二次感受到如此绝望的寒冷,但他如何甘心?
之前耳边一直响着的关于那个人的事情像是撑持着他生命之火的热源,他不敢让那丝火苗熄灭下去。
开始灰败的脸色让人看得惧怕,连忙把留下的救命药丸塞进了燕筑的口中,又灌了一口水下去。
远处又传来烟花信号,
震得燕筑疲惫的双眼猛然一睁,吞下了口中的药丸。
“是胜利集合的信号!太好了!”
嘟嘟马蹄声由远而近,看不清来人是谁,但是那一片晃动的白缨,至少知道那是自己人。
“找......孙......”
吞落肚腹的药丸让燕筑有了那么一点点力气开口,却也只有那么一点点。
那人一听了然,跑到前方迎接回来的队伍。
“还担心你们不会有人过来,不是在映雪湖集合吗?”
最前方的人只看了一眼,没有回话,双腿一夹,策马而行。
在他身后的一人则回了他一句,
“我们回来接人的。”
寥寥几人的一小撮队伍自然不会是来集合的。
“孙大夫还没回来,赶紧派人去找找吧。”
“嗯。”
顾措应了声,连忙跟上了傅佛里,那里,傅佛里下马只片刻又再次翻身上马,纵马离开。
顾措远远地大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换来他回头满含深意的一望。
顾措点点头,有些事情不需要开□□代他便明白。
把剩下的人分成两组,一组留下与他一同守着燕筑,一组则赶上傅佛里跟随着一起去找寻孙邑埅。
虽然变得不再话唠应该会让人不适应,但顾措却觉得那人变得更明白也更亲近,在那次长谈之后。
让他可以放心,那人做任何事情。
孙邑埅喘着粗气跌坐在地上,看着被捕兽夹夹住的脚。
赶得太急,也没有心思留心脚下的路,捷径果然暗藏风险。
气恼地用力解开夹子扔到一边,孙邑埅把被夹的脚包成了个厚粽子,撑着起来打算继续赶路,其实离目的地已经不远了,但这种状况下只会耗费掉更多的时间。
想到这,不由心焦地吐出胸口压抑许久的淤血。
踉跄的步伐却不肯停下来,一步一步,直到马匹停在了他面前。
傅佛里从马背上跳下来,抬手一挥,其他人等立刻转向回头开道。
“佛里,带我去燕筑那里。”
像抓住救命稻草般,
傅佛里头一点,架住孙邑埅往马背上一放,再翻身骑了回去。
“你这是什么情况?”
“被...夹脚了...”
“没问题?”
“没!你过来之前遇到燕筑了吗?”
“是的,和他碰过头了,他让我来接应你。”
“我们快些回去,越快越好!”
虽然知道燕筑还清醒着,但这一来一回间是否会有其他变故,没有人敢去堵。
耳边呼呼的风声下,孙邑埅没有再更多的问话,现下的时间在他的焦虑下被放大得极其漫长,以至于在燕筑旁边下马时,差点直接倒栽葱下来。
“都到了再摔一跟头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傅佛里拽住下滑的孙邑埅,让顾措接了过去,
孙邑埅一心只关注着燕筑的状况,扶着顾措跌到燕筑身侧。
“怎么昏迷了?!”
“咦?怎么会?他刚才还睁着眼听我说话。”
居高临下的傅佛里看清了所有经过,半是感慨地说道,
“看到你的那刻才晕的。”
孙邑埅皱着眉头看了看他的伤口,再看了看被染红的积雪,知道他失血还是过多,再加上毒素未清,心疼得不行,慌张的手从药囊里掏出绛美人来,和着其他药草,也顾不得去捣药,塞进嘴里嚼了两下便弯下身子捏住下颌顶开齿缝把东西渡了过去。
苦涩和辛辣在口腔内弥漫,舌尖的刺激让燕筑忽而睁开眼,模糊不清地看着紧紧挨着他的面容。
身上脸上的不适感觉开始强烈起来,孙邑埅更不敢拖延时间,已经放出毒血的手臂必须立刻处理,否则就很难保住了。
抬起头来时,竟然发现燕筑睁开却有些对不准焦点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