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妾完本——by蓝色雪狐

我当然知道，走着是到不了北京的。
“去江边，走水路，坐船。”他简短的说。
“哦。”我明白了。武汉挨着长江和汉水，走水路也是非常方便的。
“我们为什么不坐火车呢？这野外应该有火车道吧？”小墨扶着我，也问。
“火车都是日本人控制，我们可以爬火车，你们能行吗？别说根本爬不上飞驰而过的火车，就是正常买票上车，一上去就会被日本人抓住。太危险了。”廖志勇说。
我们都明白了。
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忽然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水气，远远望见了宽阔的长江。暮色中在岸边停靠了一条很大的乌篷船。
“啊——”我看见船，心里一下子亮堂起来，终于看到了回家的希望。
我们快步跑到了岸边，廖志勇没有让我们马上上船，而是拉着我们躲到了芦苇丛里。
“蹲下。”他说。
“怎么了？为什么不上船去？”我很纳闷。
“还是小心点好。等等柱子他们。”他说着，警惕的观察着四周。
除了水浪声和呼呼的风声，四周安静极了。
我们等了一会儿，忽然看见几个黑影闪过来。是柱子他们来了。
廖志勇吹了一声口哨，他们马上跑过来。
“怎么样？没被发现吧？”廖志勇问他们。
“没有。我们把汽车藏在灌木林了。日本人追来的汽车往右边开走了，大概是往铁道那边去了，以为我们要爬火车。”柱子说。
“嗯。太好了。那我们赶紧上船吧。”廖志勇很高兴。
我和小墨更高兴。
小墨第一个跳到船上，钻进了船舱。
廖志勇他们也上了船，刚要解开缆绳。我也正准备钻进船舱。
忽然看见小墨出来了，她又从船舱里钻出来了，确切的说是被人推出来的。一群拿着枪的士兵把她捆着手，推出来，一把手枪又一次抵在了她的脑袋上。
我看着那个站在她身边的人，挺拔的身影，晚风吹动着他披在身上的军装大衣，那俊美的脸庞此刻是那样冷峻，如电的目光是我一辈子也难以忽略的心动。
林梓枫！
我整个人呆住了，傻愣愣的看着他。
他站在那里，一群拿着枪的士兵围着他，小彤也英挺的站在他身边，保护着他。
“无双，你真的来了，是要走了吗？”他平静的问我，面无表情。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颤抖着问他。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廖志勇他们也全都震惊了。他们迅速围上来，保护我，把枪口都对准了林梓枫。
“我们是从小道抄近路来的。我给司令打电话报告了。司令说你们一定会走北城门，因为那里看守的人少，容易出城。出了城只有两条路，一是铁路，一是坐船。司令料想你们带着少爷上不了火车，一定是走水路。果然在江边看见这只船。我们早就在这里等你们了。”小彤看着我们冷笑。
我脑袋一晕，差点摔倒。廖志勇赶紧把我扶住了。
“林梓枫，我劝你放无双走，如果你还有半点中国人的良心，就不要帮助日本人作恶。汉奸只有死路一条，侵略者更是没有好下场！日本人早晚会滚出中国！我劝你不要走错了路，后悔莫及。”廖志勇厉声大喝。
林梓枫没有回答，他似乎没有听见廖志勇在说什么，他只是盯着我看。
“无双？你真的要离开我吗？你不是答应了我的三年之约吗？为什么要逃走？”他悲伤的语调敲打着我的心。
“我——我是骗你的。”我也悲哀的说。
“骗我的？这两年来，你可曾对我有过半点真心？可曾对我说过一句实话？”他凌厉的眼神盯着我，眼睛里全是火焰。
我无语。当着这么多人，和林梓枫谈情说爱吗？我还没有那么脸皮厚。
“林梓枫，你不要自作多情了。你是把无双给霸占的，他能喜欢你吗？你脑袋有毛病吧你？看你仪表堂堂的，怎么这么无耻？连男人你也不放过？你赶紧放了无双。否则，我们一定不放过你。”廖志勇可没有那个耐心在旁边看人家谈情说爱，他不耐烦的嚷嚷。
“无双，我要是不放你走呢？”他不理会别人的指责，只是问我。
“梓枫，我喜欢你，不管你信不信。但是，在我心里，卫苒是我一辈子的烙印，是怎么样也抹不去的。你硬要我从心里拿刀子剜去这个烙印，那就是刺破了我的心脏，我就活不了了。我死了，还怎么喜欢你？你要是愿意要我的尸体，那我就给你。”我惨淡的笑了。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廖志勇给我的那把手枪，把黑洞洞的枪口抵在了我的脑袋上。
“无双！”林梓枫叫我。
“少爷！”小墨叫我。
“卫荏！”廖志勇叫我。
大家都惊呆了。
“梓枫，你别怪我，别怪卫苒。就怪命运没让你先认识我。如果有来生，记得要来找我啊，一定要早点遇见我啊！”我看着他笑，手指慢慢摸索着扳机。
“啊——不要——无双——”林梓枫震惊的失声大叫。
廖志勇离我最近，他早一抬手握住了我的手腕，快速一扭。
“砰！——”这一枪响彻了漆黑的夜幕，子弹打飞了。没有打中。
所有人都吓呆了。大家没有想到我真的敢开枪。
林梓枫的脸色变得惨白，他惊出了一身冷汗，额头上的冷汗在月光下发亮。他没料到我竟然有枪。更没有料到我竟然有赴死的勇气。
他完全惊呆了。
“你疯了？”廖志勇夺下了我手中的枪，气得大叫。
我的泪水夺眶而出。一瞬间的死亡，我就再也见不到卫苒了。
许久，林梓枫无力地垂下头，又慢慢抬起，看着我。
“好，无双，你走吧。我放你走。但是，我告诉你。你今天走了，永远也不要让我见到你！如果以后再让我遇见你，那你记住。你就是一具尸体，我也要定了！绝不会再让你逃出我的手心！好！我们就赌一把吧！赌命运会不会让我得到你！还记得我们去西山求的姻缘签吗？那我们就让命运来做抉择吧！”林梓枫坚定的说。他俊美的脸上是那样的坚毅，那样的气拔云天。
“走！”林梓枫大声命令小彤，他带着所有士兵跳下船，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我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再也看不见了，泪水疯狂的涌出来，涂满了我的脸颊。
梓枫！梓枫！我在心里大声呼唤他的名字。
今生今世，我们再也不见了吗？
我哭得几乎要晕倒在地上。
廖志勇赶紧扶住我，把我抱上了船。大家也赶紧跳上船，七手八脚的给小墨解开了绳子。我们一起进了船舱，我躺在了铺着厚被子的船舱里。
船开了，不用自己划桨，是机动船。
“小墨，你照顾他吧。烧点水，给他喝。”廖志勇说着出了船舱，和其他人都到驾驶室里去了。
只剩下我和小墨在船舱里，她赶紧过来抱着我。
“少爷，你真傻，你怎么敢开枪？怎么能自己去寻死呢？我被你吓死了。”她说着，后怕的呜呜哭。
“我没有想死，是当时被逼的。我不能连累你们这么多人都有危险。”我也哭了。
小墨擦擦眼泪，去船舱的小煤炉上烧水，看见船舱里有一些食物，就准备天亮的时候做早饭。
船静静的在江水中行进，我听着外面呼呼的风声，知道离武汉越来越远了。
已经是凌晨了，大家折腾了一夜都累了。
柱子他们轮换着开船、放哨，其他人都睡觉了。
“真别说，这个林梓枫不愧是黄埔军校毕业的，真是个好将领。就凭他今天晚上的这个头脑算计，要是在我们组织里，绝对的优秀侦查员，好政委。可惜，怎么会去帮日本人，哼。真是白瞎了他的那个本事了。”廖志勇嘴里叨咕着，翻身睡觉了。
我听了心里真是感慨万千。
一夜很平静，没有遇到日本人的巡逻船，我们都好好睡了一觉。
早上，当第一缕朝霞射进船舱中，我醒了。
我们迎来了新的一天，一轮初升的红日，清晨的第一道曙光。
我离卫苒越来越近了。
卫苒，我亲爱的，我回来了！
你可还好吗？
第115章 回家
水路的行程比较顺利，沿途的口岸虽然也有日本的关卡，但是因为有通行证，都顺利走过了。多亏没有人受枪伤，否则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的。
两天后，我们又转马车，跑着小道，终于回到了北京。当看见那巍峨的前门城楼时，我不禁感慨万千，恍惚回到了6年前，我和姐姐坐着马车初次来到北平的那个冬天。
如今，又是冬天了。
马车到了大金丝胡同，望见贝勒府的大红门，我激动的几乎站不住。我狂喜的上去拍打着大门。
“谁呀？来了，来了。”老家人吴伯过来开了门。
看见我，他像见了鬼一样震惊。
“我的天啊，是你，是少爷回来了？我不是在做梦吧？”
“是我回来了。”我激动的握住他的手。
“啊——少爷回来了——你们快来看啊——少爷回来了——”老头儿终于相信是真的了，他狂呼乱叫的跑进去了。
我进了大门，干爹、干娘、英子他们全都跑出来了。看见我，立刻都大哭起来。
“我的天啊，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回来了！”干娘跑过来几乎摔在地上。
我赶紧过去把她抱住。
“哥！你可回来了！我们都要疯了！”英子也拉着我大哭。
我也哭了，小墨站在我身后，不知所措。
“我的天啊，你是怎么回来的？那林少爷他——”干爹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一言难尽，我回头慢慢说吧。”我摇摇头。
“这个姑娘是谁呀？”干娘吓一跳。
“她叫小墨，是在武汉伺候我的丫头，我带回来了。”我说。
小墨赶紧冲他们点头微笑。
他们都呆愣的看着她，不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不敢称呼。
“苒儿呢？他——他怎么样了？”我焦急的推开他们，就往后院跑。
“哥！你别着急。他身子还弱得很，受不了刺激，大病一场，现在才刚缓过这几天来，你别激动。他在床上躺着呢。你别吓着他。”英子一把拉住我。
“我去看看。”我哪里顾得上那些，连忙跑到后院，我和卫苒的屋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我走的时候那满架的蔷薇早已经凋谢，片叶无存了。大梧桐树也光秃秃的，黄叶凋零。只有廊前那三个鸟笼子，鸟儿还活蹦乱跳的，有一丝生机。
我心跳的厉害，颤抖着推开了房门。
屋子是正房，阳光还好，很亮堂。我们的大床，红纱帐幔遮着半面，只看见躺着的人盖着红丝被子。
我颤抖的慢慢走过去。
卫苒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侧着脸。他消瘦的不成样子。往昔那红艳艳的小嘴总是含着水润，如今却干的发白。
我的苒苒，这还是我的那潋滟如美玉的苒苒吗？
“苒儿——”我悲痛的叫着，扑到他身上大哭起来。
卫苒醒了，他侧过头，慢慢睁开眼睛。
“苒儿，我回来了。你看看我啊。”我激动的把他抱起来搂进怀里。
卫苒震惊的长大了眼睛，他颤抖的手抓住了我的衣服。
“哥哥——哥哥——”这是他说的全部的话。
他把头埋进我的怀里，放声大哭。
英子他们都进来了，看见我们的样子，也无不落泪。
“天呐，可是哭出来了，苒儿自从你走后，神思恍惚，简直都没了魂了，连哭都是呜呜咽咽，没个底气。三口气只剩下一口了。这回可好了，看见你，他就活过来了。总算是哭的有力气了。”干娘抹着眼泪，哽咽的说。
“苒儿，我错了，我对不起你，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我也抱着他大哭。
“少爷，别哭了。团聚了就好了。你的身子也是才刚有了好转。千万别再伤了。”小墨过来劝解我。
卫苒这才看见她。
“她——她是谁？你在外面找了媳妇？你——”卫苒大惊失色，几乎要晕倒。
“不不不，不是，她叫小墨，是我在武汉伺候我的丫头。林梓枫把我囚禁起来，多亏她的照顾，不然，我也和你一样，病的没剩下几口气了。”我含泪笑着说。
“哥哥，你受苦了？”卫苒这才仔细捧着我的脸，痴痴的看我，他纤细的手指摸着我的脸颊。
“你瘦了好多。”他哭着说。
“少爷为了反抗司令，绝食了三个月呢，只是靠打针输液，勉强喝点水过日子，能活过来都是不容易，能不瘦吗？”小墨说。
“小墨——别说了。”我赶紧拦住她，怕吓着卫苒。
卫苒扑到我怀里，搂住我的脖子，又一次大哭。
“苒儿也何尝不是这样呢？他倒是不绝食，是吃不下！也是三个月呢。自从收到你写的那封救命信，他这才勉强能吃点东西了。唉，这真是姻缘天注定啊，谁能想到你们这两个小冤家能爱成这样。我们也真是服气了。”干娘哭着摇头。
“那个林梓枫也是个情种！竟然能把你囚禁起来，真是疯子。”英子恨恨的说。
“你们是怎么逃回来的？”干娘问。
“哦，是孙映梅派他们的同志去武汉救我的，没有他们我自己可是回不来，那么多日本的关卡。”我这才想起来廖志勇他们。
“那几个小伙子呢？”我连忙问。
“他们早走了。说必须要赶紧去看看孙映梅，怕出事情。”小墨说。
“哦。”我点点头。林梓枫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真的是太危险了。
“你刚回来，好好歇着吧。我们去做饭去。”干娘说。
“大力哥呢？”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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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一阵心酸。
“厨娘和丫头春儿，我都做主辞退了，吃饭都快没了，哪还有闲钱雇人啊？我们都是自己做饭了。你歇着，我们去了。”干娘拉着英子出去了。
“我也去帮忙吧。”小墨很乖巧的说，也出去了。
屋子里终于只剩下我和卫苒两个人了。
卫苒再也控制不住，他搂住我的脖子就亲吻上来。
久违了的亲热啊，我心里疼的厉害。
“你累吗？躺会儿吧。歇一歇。”他小声说。
我点点头。脱了衣服，钻进他的被窝里。
我摸着他的脸颊，一口一口的亲吻他。
“看你憔悴的，就剩下这双桃花眼了，还是那么大大的。却没以前水灵了呢。”我亲亲他的眼睛说。
“你回来了，我就会好起来了。你嫌我不如以前美了？”他终于有了撒娇的口气。
我真是激动的落泪。
“我错了，我会让你好起来的。让你永远那么美。”我笑了一下。
“你这个狠心的，你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的？简直生不如死。以后，以后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一步也不行。你到哪儿，我就到哪儿。”他狠狠亲吻着我的舌头。
“我再也不离开你了。死也不离开了。”我也回应着他的吻。
我们缠/绵的亲吻着，怎么也亲不够。
想着卫苒身体还虚弱，我也刚刚好一点，没敢再费神。我们一起紧紧搂着，睡着了。
我和卫苒好好睡了一大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小墨轻轻敲门，在外面叫我：“少爷，起来吃饭吧。”
我起来，穿上衣服，要去前院。
“我去端饭来喂你。”我说。
“不，你别走。”卫苒慌忙拉住我，死死不松手。
“我不走，我是去给你端饭啊。”我说。
“不，不要，你不能离开我。”他搂住我的腰，头靠在我肩膀上，摇头。
我无奈。卫苒是吓怕了。他精神都虚弱了。
“小墨，你去把饭端过来吧。我和苒儿的。”我只好说。
小墨答应走了。
不一会儿，晚饭端来了，只有玉米粥和咸菜。我的是一碗高粱米饭，还有一个炒白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