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鸟与金笼完本——by大角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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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是更提要:嗯,分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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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镇想了一百种把苏谨心留下的理由,开口却说:“睡吧,我明天送你。”说着把手盖在他的眼睛上。
“诶?”苏谨心的长睫毛在他手心扑闪了一下。
严镇心中直痒,却还是定了定神:“不是早上的飞机吗?你不去接人?——这里离机场那么远,送你的司机明天又不上班。”
别墅这边有专门一个司机管送苏谨心——通常把苏谨心送到市里公车站就回了,并不会直接送到学校。
其实明天他是上班的。
但严镇私心想要和苏谨心多呆一会,就口头记了人家旷工。
“啊,唔,嗯,我……”苏谨心没想到他忽然说这个?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皇便读耍掏掏峦拢胩齑鸩怀龈鏊匀焕础?br /> 按惯例,假期到来之前一两个星期苏谨心都会留在学校里赶作业等男朋友回国,不再和严镇见面——留出时间调整状态,也好让身上的印子褪下去——因此两人还从来没有面对过这样的情况。
连严镇这种历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人都难免有些动摇,更何况苏谨心——他简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红着耳朵,缩在严镇怀里,随着未褪尽的高潮的余韵微微地颤抖,任由严镇在自己的脖子上舔来啃去,又过了好一阵,才憋出一句:“如果您不想我走……”
严镇大抵猜到他的意思,心顿时跳漏了一拍,血直往头上冲,耳边“嗡”地一声:“嗯?”
苏谨心就不出声了,睫毛严镇的手心里颤得厉害。
严镇把他搂紧一点:“谨心?”
“如、如果……您不想我走……”苏谨心一半脸埋在枕头里,声音和身体都在发抖,“我、我就继续留下来……”
严镇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快说好”,却依旧只是淡淡口是心非:“不用。”
“哦。”
苏谨心闷闷地答了一个音节。
身体慢慢地在他怀里放松下来。
严镇在心里偷偷地叹气,又亲了亲他白腻的后颈:“你别紧张……我也,没那么霸道吧。我们约定好的事,我不会轻易就违约的呀。”
——他的确很想让苏谨心留下来。最好一毕业就直接搬过来一起住。但如果会让苏谨心这样紧绷难受的话,那就还是……
“嗯。”
苏谨心轻轻地应一声。
仿佛已经有点迷糊。
没一会儿呼吸便轻下去,再一会儿就打起有规律的小呼噜,睡熟了,蜷在严镇怀里,像一只冬眠的毛绒小动物。
看来是真累惨了。
严镇撑起身,在月光下看他恬静的睡颜。好一会儿才低头在他的脸颊上啄了一下,搂着他睡了。
严镇睡眠很好。
于是他并不知道:夜半苏谨心转醒,半天无法入睡,怕吵醒他,连转身的动作都不敢太大。然而一点点地终于蹭过来和他面对面,便安静下来,借着星光看了他好久,最后凑上去,偷偷地亲吻了他的唇珠。
第二天两人都起得很早。
苏谨心收拾东西。
严镇想要在书房看文件装作无所谓的样子。但没装像。终究没忍住,像一条大尾巴一样跟在后面。看苏谨心拿起这个,就说“放着吧,又不占地方,下次来还用呢”;见苏谨心要带走那个,又说“等等还接人,东西那么多,你拿得动么?还是轻装,开学再回来拿吧。”
——严镇自己也知道这样的行为毫无意义。
然而克制不住。
总觉得把苏谨心的痕迹多留下一点。
结果最终,苏谨心只带了贴身的钱包钥匙和两本一定要交的作业,连画严镇的速写本都留下了。
严镇亲自开车。
在车库还遇到了其实准点来上班的司机先生。幸而苏谨心似乎在走神没在意,只把严镇吓出了一身冷汗。
一路上,严镇都把苏谨心的手握在手心里——苏谨心的手比他小,又软,容易出汗,像握着一只绵白的小鱼。
两个人各怀心思,都没怎么说话。
彼此偷看。
都提心吊胆地怕对方发现。
于是竟当真都没发现。
让严镇气恼的是这段路竟这么短。
还没把苏谨心的手焐热,竟然就到了。
他只好假装车身太大,找不停车的位置,在机场里又转了一圈,自己都觉得这种行为实在幼稚的可笑,到底还是把车在到达厅前挺稳了。可握着的手还是不愿意放开。
半晌苏谨心先动了动手指:“那个……严总……”
严镇闭了闭眼,稳定心神,又在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想亲他,车前玻璃没有遮挡,怕他为难没敢,只执起他的手,贴到唇边。
苏谨心不明就里。
也并不敢动。
就任由严镇贴着。
严镇一瞬不瞬地看他山清水秀的眉眼,只想到那天他做噩梦时喊疼的样子,许久都不能说服自己放开。直到手机定时的闹铃响起来,才又偷偷叹了口气,说:“我的私人手机号,你是知道的吧。”
苏谨心点头:“知道的。”
“如果有事,”严镇说,怕他不明白,又强调一次,“不管什么事,不管什么时候,不管麻烦不麻烦,只要觉得有必要,就打给我。”
苏谨心一愣。
微蹙眉,抬起睫毛盯他一眼,又飞快垂下眼帘,点头说好。
第16章
是更提要: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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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镇的车虽然外观低调,但价格是普通车的五到十倍,混在机场来来去去的车流中,怎么也无法不鹤立鸡群。
就算离得很远,依旧能一眼认出来。
苏谨心站在国际到达厅的窗边,握着护栏,目送那辆车在拥堵的交通中缓缓移动,渐渐变小,最后终于看不到了。
他的眼眶有点点红。眸子也有些雾蒙蒙的。
但到底没有真的眼泪。
——严镇总说他一碰就哭,叫他“小哭包”,开玩笑的时候说他是“水做的骨肉”,但苏谨心知道自己不是的。在遇到严镇之前将近二十年,他最多哭过两三回。现在也是,只要不在严镇身边,哪怕想哭也哭不出来。毕竟眼泪并不能解决问题,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它是最没有用的东西。
苏谨心抿了抿唇,视线里再没有严镇的车了,在这里站着也没有意义。他想了想,自嘲地摇头笑笑,低低地嘟囔一声:“别总做这些遥不可及的梦。”转身重新回到等待区去。
这个到达厅他来过好多次。
记得三年前第一次来,是石磊出国后的第一个假期,他站在等待区里,抻长脖子垫着脚张望,仿佛被拎起的水禽——那时心中有多兴奋,简直是一只在枝头蹦跳欢歌的鸟雀。
后来回忆为什么就慢慢变色了呢。
他总也搞不明白。
仿佛时间越往后,石磊的面目就越模糊。
至于这两年,关于这个到大厅的记忆,就几乎都是严镇了。
有时是跟在严镇身边,推着行李慢悠悠地一面往外走一面盘算着等下回到别墅要做什么吃;有时天气原因飞机延误,过了午夜才到达,他睡得迷迷糊糊只有一点知觉,感觉严镇拿外套盖在他头上把他护在怀里,还不知道和谁说“小声一点,他累了别吵他”——严镇经常带他出国旅行,各种假期,见缝插针,只要有机会就去,并且仿佛会读心术一般能知道他当下最想去的目的地。
最近的一次是俄罗斯。
启程时目的地保密。严镇用黑布蒙了他的眼睛,全程大部分时候他都被严镇搂着,吃饭靠喂,上厕所……咳……严镇不能算是清心寡欲的人,又或者他对于严镇来说本来就是“那种用途”的工具,因此格外见多了严镇不那么清心寡欲的一面,总之在苏谨心的印象里,各种极端的性游戏,严镇带他玩过不少,刺激得窒息濒死的体验也不是没有,但都没有这一次印象深。
大概是因为解下眼罩之后,看到面前是朝思暮想的列宾美术学院那幢恢弘的俄罗斯风格的大楼,严镇俯下身在他耳边说:你想要的旁听课,帮你联系好了,三周时间,加油。
那一刻苏谨心差点不顾情境跪回严镇脚边亲吻足面叫主人。
……此刻想起还是难免激动。
苏谨心用力摇摇头,心想当年到底哪来的那一股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头,竟以为不过是交易,钱货两讫,只要不被繁华迷了双眼,结束之后大可全身而退。
然而怎么可能。
陪在这样的人身边,被那双又黑又深的眼睛温柔而富含情绪地注视了三年。
哪有还有可能全身而退。
比他更无法全身而退的人正缓缓地将车停在路边,打电话报位置叫司机,然后默默下车默默地点上一支烟。
严镇其实日常很少抽。
尤其不在苏谨心面前抽——苏谨心具有艺术家特有的敏锐,感知比一般人灵敏,严镇去哪里、见过什么人,他闻气味就能辨出来,严镇害怕烟味破坏这种敏感,就几乎把烟戒了。
今天是例外。
严镇把烟深深地吸进肺里,又慢慢地吐出来:他也没想到自己会失措到如此地步,以至于频频走神,连车都没办法好好开。怕出车祸,只能停下,等司机来。
结果多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才好容易回到家。
一进门,到处还都是苏谨心的痕迹。
人还在身边的时候,看着总觉得甜。此时落在眼里,却又有些酸。
严镇在苏谨心的画室里独自坐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起身到书房把之前备好红包拿出来,唤来管家,交割妥帖,让他按人头分派下去——苏谨心受伤住进来,临时把小客厅改成画室,都是计划外的事,因为他自己的一时兴起,让底下人跟着忙乱,还不给人额外酬劳,他是做不出的。
管家倒一愣:“小苏先生不再来了吗?我以为这个假期……”他是家里的老人,说话比较没遮拦些,但看到严镇的脸色还是立刻住口,“啊抱歉,少爷,我逾越了。”
严镇揉了揉眉心:“没什么,我本来也以为……”说着笑了一下,“下次吧。下个假期,寒假,我争取让他住进来过圣诞过年。”
第17章
是更提要: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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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得很满。
能不能行,严镇自己心里也没底。
只能说是一个美好的愿景。
原本以为是可行的。
毕竟他一贯以冷静自持有计划著称。
这次——在预想中——也该一如既往地冷静,按捺着性子照计划,缓慢地渗入苏谨心的生活,再一点点地把那“男朋友”的影响清除出去。
然而事实上并不行。
在机场看着苏谨心背影一点点变小,最后消失在拐角,严镇才发现,自己的阵脚早乱了。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世间万事莫不如此。
之前他从来没有和苏谨心这么长时间地共同生活过。
——超过三天的相处几乎都是一起出去旅行,旅行的感觉毕竟与日常是不同的。
只自己悄悄设想了一下,觉得有个这样的人在家里大概不错。
试过才知道,远比想象中更好。生活的每个细节都因为这个人而变得更加鲜活生动,早上睁开眼的阳光都不再锐利刺眼,每一口呼吸都是甜的。
天知道在机场的时候,他是多么努力才克制住,没有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他为自己的自制力庆幸和自豪。
虽然点微妙地……惋惜。
毕竟如果把苏谨心留下来……
打住打住,不能往那个方面想。
严镇摁了摁眉心。他和苏谨心之间,各种差距都很大——几乎都是不可逾越的鸿沟,并不是他往下蹲一点,或者苏谨心踮一踮脚,就能抹平的。事实上,如果不是这份扭曲的契约关系,两个人一辈子甚至都无法在街道上擦肩而过。唯一可能的联系,就是哪天苏谨心或许会在电视上看到他。
他一句话,就可以改变成百上千个苏谨心这样普通人的命运。更别说苏谨心就算在普通人中,也是孤苦伶仃,格外没有风险承受力的那一类。
这样的事他见得不少:朋友因为一时的兴起,硬把人圈在身边,玩腻又不要了。他记得那被丢掉的孩子空洞的眼睛和自杀时鲜血淋淋的场面。
哪怕不能在一起,他也不想苏谨心变成那个样子。
毕竟苏谨心本来就比其他人更敏感又容易受伤。
在别人眼里无足轻重的小事,在苏谨心眼中很容易被无限放大,轻易欣喜若狂,也可能不知怎么就架在火上熬煎、辗转反侧、彻夜难眠——那天送苏谨心去学校,只是随后说提一句“胖了”,回头就好几次看到他一个偷偷摸摸地在浴室你对着镜子捏肚子,摆各种姿势,左瞧瞧右看看,饭也不多吃。
苏谨心小心翼翼的温顺样子是很可爱。严镇也的确喜欢,觉得舒服贴心。但现在,他更想要苏谨心舒适、自由、快乐。
所以那些黑暗的念头,最好连想都不要想。
话是这样说,可思维是不受控制的。
接连几天,工作以外的时间,严镇都有些浑浑噩噩的。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关于苏谨心的事,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喝着咖啡莫名其妙地就开始翻手机里苏谨心的照片——其实就只有两张,还是这次苏谨心住在家里偷偷拍的,之前都不敢带在手机里,怕哪天手机万一丢了,被人捡到捅给狗仔,他是无所谓,苏谨心一辈子就毁了。
在路上看到年轻、身量比较小、穿衣风格相似的男生,都会停下来多看一眼。
一天走了好多次神。
以至于助理都问他是不是前一阵并购案太累,需不需要放个短假。
几个朋友知道他“放风”的时间到了,都找他出去凑局,一起喝酒打屁固然是热闹,但人人手里都搂着一个,只他是孤家寡人,场面就不好看,必定凑上来一个作陪的,他又不乐意应付人。回家之前,还得先把外套换了——欢场上的人味道很重,苏谨心很容易就能察觉。到家才想起:苏谨心并不在,没有人在意他从哪里回来。
……以及他已经有好几天住在别墅了。照惯例,上班的时候,他应该是住公司旁边公寓的。
真是什么都乱套了。
正恹恹的,叶鸿煊找他:赞助了个艺术展,最天才的新锐艺术家,最中心的场地,最有冲击力的雕塑作品,还在布展,要不要来尝鲜?
——叶鸿煊是严镇所有朋友中顶纨绔的那个。花钱没数,眼光却最毒。能被他这么夸,那必定是好的。
严镇为着苏谨心,也渐渐学习点艺术,做这方面投资。有好的展只要不太忙总也去提升一下眼界。
于是说好。
果真名不虚传。
虽然还没有完成布展,灯光和氛围都不对,但就算是在这样混乱的施工灯下,也能感受到作品那种来自生命深处本源的痛苦和因此迸发出的生命力。严镇一步步慢慢地向前,听叶鸿煊在耳边介绍:
这才大四刚毕业,在国外已经掀起了一股狂热,照这样发展下去不可限量,要入手现在就入,以后恐怕有价无市……经历也很传奇,据说身后有一个神秘的赞助人……
严镇姑且听着,心想以后也要大手笔帮苏谨心办展,忽然,在一间与主厅隔开的展室面前停下来:“这是?”
“哦,”叶鸿煊看了一眼,“这是独立的系列,所以单辟一个展厅……”
那是一连串的人体雕塑。
只有躯干部分。
综合材料是最经典的大理石。
一共七个一组。
最后一个似乎还没有完工,盖着半片布。
全都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极端姿态。不用靠近也能感觉到那肢体透露出来的绝望和挣扎。
严镇的眉间爬上一片阴影。
快步走到最靠近的那个雕塑前,细细一看,顿时,耳边“嗡”一声,叶鸿煊那些“传统素材和现代表达的结合”之类的介绍全听不到了,血直往头顶上冲,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眼前一片血红:
这个身体,就在几天之前,还睡在他的怀里——那时是很舒展很安适的,远不像这样扭曲。
现在严镇知道,这是谁的展览了。
直到叶鸿煊察觉不对劲,在他眼前晃了晃手,连叫了几声“阿镇”,严镇才从汹涌的情绪中抽离出来:“这个展厅不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