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女帝 番外篇完本——by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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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旧是那样体贴的亲手搀扶,上官婉儿随着李令月走到武后所在的殿内。殿堂里,武后正在批阅奏章,李令月两人进来的时候,她似正看到一个不好的消息,反手将奏折摔在了桌上。
殿内的奴婢均吓得浑身一颤,就连方才入内的两人也是不由一惊。李令月见身边的上官婉儿面色有些发白,她想大概是自己路上的言语骇到了她,心中不免有些愧疚,她轻拍了拍婉儿的手,信步走到了武后身旁,一边轻抚着武后的背脊,一边柔声道:“阿娘莫气,何事烦扰,不如说给女儿听听。没准女儿有法子呢。”
见女儿这般乖巧又亲近自己,武后不由感慨道:“阿月来了,你若是个郎君便好了。”
李令月心下微沉,在这个男权的世界确实是男儿身更好办事,但是那又如何呢?她低眉轻笑了笑,“阿娘便就是个女儿身,我瞧着您便不比那些郎君们差。女儿是您是孩子,又哪里输于郎君了?”
这话对武后来说倒是受用,那沉着的面上也不禁浮现出一抹笑来,“我儿确是不输郎君。”
李令月洒然一笑,“婉儿也不输郎君们呢。今日堂上,李相公一直夸赞婉儿呢。便就连我的那几位哥哥也是被婉儿惊艳得不能自语。”
“哦?”武后将目光放到了婉儿身上,婉儿连忙垂眸施礼,武后招了招手,唤婉儿过来,待婉儿走近过后,她复又盯着那恭谦的身影良久,这才下令让她研磨。
李令月知道母亲这是准备开始教婉儿了,按照以往,此时的她应该回避。可上辈子她亏欠那个女子太多了,这一世好不容易相见。她又怎么舍得离去,自是恨不得时时刻刻的腻着,故而她今日便以伺候母亲为由,赖在了那里。
在那里,她除了可以看到婉儿,学习那些上辈子早已熟知的事宜之外,还听到了一消息——近日吐蕃频繁侵犯国境边塞,唐军无法御敌。李令月记得之前这事不久,吐蕃就跑来求亲,并且指名要迎娶她。这也就是说,她便就要出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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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李令月所预想的一样,没过几个月,吐蕃便为缓和战情,派了特使前来求亲。李令月作为唐高宗和武后的独女,深受两人喜爱,自然不会被远送出去,但此番战事严紧,二人又不好直接反对。无奈武后只好招了这几个子女,一齐商议。
“阿娘,可千万不要把太平嫁过去啊。吐蕃太远了,我看那来使,黑黝黝的,定都是一群蛮夷。”李显为人憨厚,听到妹妹要远嫁他第一个便跳出来反对。
李旦同李令月年纪相近,自也是不舍,遂也道:“吐蕃路遥,若阿月真嫁了过去,日后我们再想见她怕就难了。不知有什么法子,可以将阿月留下。”
李贤身为太子,更是不愿太平远嫁,“自然不能将太平嫁过去,那群蛮夷,真当我大唐怕了他不成?!”
武后听此,面色沉了沉,她问向李贤道:“那太子意下如何?”
李贤梗了梗脖子,回道:“自然是派兵,将那群蛮夷尽收帐下!”
“派兵?太子莫不是忘了,之前你荐的几位将军可是都败了。”武后不加掩饰地轻笑起来,那蔑视的神情恍若一根刺扎进了李贤心间。李贤的眉头紧紧蹙着,想要反驳,却又不敢。
李令月知道母亲和六哥的矛盾至此已经深了,再过些日子,六哥这太子的位置便坐不住了吧。她看母亲又出言讥讽了六哥几句,终是不忍再让这场面尴尬下去,出声缓和道:“阿娘,女儿可是舍不得离开您和几位哥哥的,您可一定要将女儿留下来啊。”
武后见女儿这番示弱的神情,心头一下软了下来,她忙招呼女儿坐到自己身边,揽入怀里轻抚着。李令月看着几位哥哥面上或有或无的羡慕神情,心里也不由得泛起一丝苦涩,她回首瞥了瞥侍在武后身后的女子,面露苦笑道:“婉儿啊,我可就要走了,以后你的日子可就轻省啦。”
上官婉儿将头垂下,神色略显惆怅。这哀愁的小模样,让李令月恨不得将她一把揽入怀里呵护起来,可惜她还要将戏演完,她记得上辈子帮她解决这事的便就是上官婉儿,这一次她还是要将功劳让给婉儿。
武后揽着李令月轻声安慰着,堂下一片静谧,几个皇子似是在思考对策,便就在这时,上官婉儿出了声,“天后,婉儿有一个想法,不知是否当讲?”
“婉儿你说。”
等到武后的应允之后,上官婉儿便道出了想法,“婉儿记得公主曾出家为道。”
恍若一语惊醒梦中人,堂下几人均是展露笑颜,武后连连称赞婉儿几句,而后道:“好,好!婉儿当真聪颖。阿月已出家为道,这女道士是没发出嫁的。着实是一个好法子。”
“妙哉!妙哉!真不愧是婉儿。”李显也拊掌称赞起来。
李令月对着上官婉儿感激一笑,上官婉儿颔首回礼。武后又道:“只是这样一来,阿月就给搬出宫内了。”
“阿娘,我愿为太平寻一处道观。”李贤接话道。
武后瞥了他一眼,“太子诸事繁忙,这事便交给显儿吧。旦儿,你也去帮忙。”
李显有些受宠若惊,他连忙和李旦接旨谢恩。
武后又将目光放到了女儿身上,看着女儿依偎而又欣喜的模样,她便觉得心都软了下去,“这样你可满意?”
李令月摇了摇头,“阿娘,这样女儿一个人孤身在外,还处在那道观内,岂非要闷死?”
“说是道观,娘还能真舍得你出家?”武后宠溺地看着女儿道,“不过是做给吐蕃看的,到时你的那些婢女随从玩耍器具,一样都不会少了的。”
李令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忽又将目光放到婉儿的身上,向武后祈求道:“那阿娘,我的伴读呢?”
“怎么?你还想将婉儿从娘身边要走啊?”话语虽是略带斥责,但武后的面上却不见一丝怒意。眼见着女儿向自己撒娇,又念着女儿还小,一人在外也是烦闷,若是让婉儿陪着她,两人作伴尚还好些,何况若是出了些事,婉儿这样聪颖,也能帮女儿提点一二。她终还是顺了女儿的心意,“好吧,阿娘便就将婉儿借你些日子,可不许欺负人家。”
“阿娘放心,女儿得以留在这里,还是多亏了婉儿呢。婉儿是女儿的大恩人,女儿谢她还来不及,怎么会欺负她呢?”李令月笑道。她腻了腻自己的母亲,而后却又抬起头,望着那神色暗含喜悦的女子,勾唇浅笑。
第5章
上一世,武后恐女儿离家太远,相见不便,便将给女儿的道观建在了离皇城最近的太平坊内。这一世,武后仍打算如此。可李令月却觉得太平坊离皇城太近,诸事不便,倒不如往远了去。于是她就找了武后,多番软磨,终是顺了心意,将自己的太平观定到了城边风景最好的曲池坊旁。
这一次,李令月并不想像上辈子那样,集各个能工巧匠专门建一座奢华道观出来。住所也不过身外之物,与其费尽人力建一所无用豪宅,倒不如选一处尚好的屋舍,让人前去整修一番的好。她这想法,倒是甚得李治和武后的欢心,想着女儿终是长大了,二人便欣慰地应了。
整修自是比新建要快,没过几日隶属于李令月的太平观便已完工。李令月遂也同父母拜别,携着婉儿,带着一众奴仆去往了曲池坊。
沿路上,李令月见上官婉儿带着的行李太少,就绕了点路,先带着众人去了东市。
“来,看看这块青色的布。”李令月将布搭在上官婉儿的身上,细细端详着,“恩,好像不错。”
身子贴的很近,那人呼出的香兰灼烧着自己的耳廓,上官婉儿面色微赧,她说话的声音很轻,“公……”
“诶。”李令月连忙伸手遮住那口朱唇,提醒道,“婉儿,这可是在外面,唤我阿月就好。我可不想一会儿被万人围观。”
上官婉儿扫了眼周围被李令月华贵姿容吸引来的男男女女们,不由得叹了口气:现在围观的人也不少啊。她轻点点头,李令月便又拿出几匹布一一比对起来,“这个不错,这个也不错。恩,都包起来好了。着你们这最好的师傅,照着这位小娘子身姿裁剪便好。”
“好嘞。”掌柜遇到大主顾,自是欣喜非凡,他又望向上官婉儿道,“可否请这位小娘子到里间,我们师傅好为您量体裁衣。”
“这……”方出皇城的上官婉儿对外界还不大熟悉,她情不自禁地瞥了眼李令月。李令月知她担忧,便牵起她的手,走了过去,“不牢掌柜了,我家姐姐面皮薄,量尺在哪?我给姐姐量便好。”
掌柜忙引着两人进了内间,将量尺和纸笔放置好,随后带着师傅退了出去。
李令月执起尺,作出一副裁缝师傅的架势,上下打量着上官婉儿,“咳咳,还请娘子抬起双臂,容某为君量体。”
“公主又来打趣婉儿了。”上官婉儿低眉苦笑,不晓这一话过后,额头竟吃了一记轻捶,抬眼便见着李令月在那儿揶揄道:“又唤我公主,婉儿真是不长记性,该打该打。”
上官婉儿面上的笑容更显无奈,李令月帮她揉了揉额头,便又轻笑道:“婉儿啊,便就让你唤我一声阿月,有这么难么?”
“没。”上官婉儿下意识地回道,回过之后却又有些犹疑,她抬头望向李令月,见李令月的神色似是鼓舞又似是期待,便抿抿嘴,轻声唤了出来,“阿……阿月。”
“恩,婉儿。我来帮你量衣。”说着,李令月就低下|身,似奴仆一样为上官婉儿量起了衣。
上官婉儿有些发怔,她想不到一个身处高位的公主会为她做到这样,究竟是为什么呢?量尺贴着她的身子,那人温暖的手不时触碰着自己,惹得鲜少同人亲昵的上官婉儿羞怯不已。她那白皙的面容早已羞红,头低低垂着,唯恐被李令月发现自己的不自在。但那样明显的姿态,李令月又如何不知,不说,只不过是装不知道罢了。
“好了,婉儿,我都量好了。我们出去吧。”
握上那人伸过来的柔荑,上官婉儿随着李令月走了出去。
“劳烦掌柜了,过些日子我着人来取。”支使着奴婢与掌柜付账,李令月牵着上官婉儿走了出去,“时日尚早,婉儿我们再在东市转转吧。毕竟这东市晌午才开,等我们搬到那里,以后可没这么方便了。”
又带着上官婉儿在东市里逛了一圈,置办了一些宫内未见的小玩意,李令月这才心满意足地带婉儿回了马车。一上车,她便又摆出一副乏累模样,往婉儿身上依去,阖了眸子断了人家的推辞。
许是上次叫醒有了阴影,这次到地之后,上官婉儿没有急着唤醒李令月,她只静静地等着,踟蹰着。
只是这次,李令月却是实打实地睡了过去,见奴仆均在外间候着,上官婉儿只好自作主张先行让他们进去收拾,而她自己则任对方依偎,默不作声地望着。一路颠簸,望着望着,她的眸子竟也不禁开始疲惫,便就这般渐渐地阖了上去。
日头将落之时,李令月方从梦中清醒,她一睁开眸子,便见着上官婉儿螓首微颔,下颚顶在她的额头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个孩子啊。李令月爱怜地抚了抚上官婉儿的脸,她撩开车帘看了眼天色,念着日头已晚,若在车内过夜恐会受风,便轻手轻脚地起了身,随后却又不禁莞尔。一个奇异的念头涌上心头,她微微低身,竟是伸出双臂将婉儿拦腰抱了起来。
候在车外的奴仆听到车内声响,连忙将车帘掀开,将凳子置好。只是见大唐最高贵的公主拥着一个睡梦中的少女出来,他还是不免一惊。可李令月却并不在意,只顺着他的搀扶,从车内走下。
许是这一步下的有些不稳,一落地,上官婉儿就醒了过来。惊觉自己被李令月拦腰抱着,她忽然无措起来,“公……公主。”
“阿月。”回复她的却只有简短的两个字。
上官婉儿抬眸觑着:明明较自己还小了一岁,这人怎么如此霸道呢?她轻抿抿嘴,终还是从了对方,“阿月,放我下来,他们都看着呢。”
“哦?”李令月拿眼光扫了眼恭候着的奴婢们,奴婢们便纷纷垂下头不敢再望。李令月低下头对着怀里人狡黠一笑,否认道:“可我并未看到啊。”
“阿月……”上官婉儿的脸垂得更低,她真恨不得挖个洞藏到里面去,被这么多人看到,真是羞死了!
李令月看着她那副娇羞模样,竟又是不禁莞尔,“婉儿啊,你可真是太瘦了。接下来的日子,定要好好补补。好了,接着睡吧,这一天你也乏了。”
最后一句却又说得深切无比,上官婉儿真是被这任性的公主弄得哭笑不得。她逡巡了一周,见奴婢们皆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心里一阵郁结,却是两眼一阖,不忍再度望了。李令月垂眸轻笑,一路将她抱着。
直到李令月将她轻置在床榻上后,上官婉儿适才睁开了眸子,眼看着李令月又要帮自己添被,她连忙起身,带着几分不虞道:“公……”见李令月面色一沉,她又改了口,“阿月,你方才应当放我下来的。”
“无碍。我阿翁是从马背上打来的天下,作为李家的女儿,我的力气还是不差的。何况婉儿你又那般的瘦。”
李令月轻笑的话语,又让上官婉儿感到一阵无奈,“我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李令月貌若不解地望着上官婉儿。上官婉儿回道:“是……”支吾半天,她却也不知该如何说,便只是道:“反正下次人多的时候,你不许这样。”
李令月心中早已窃笑不已,可为了婉儿的面子,她却依旧摆出一副无知模样,乖乖地点了点头,“那好吧。今日时辰晚了,你早些歇息。明早我带你骑马去。”
看着这只顾闲玩的公主殿下,上官婉儿忙插口道:“先早读。”
“好,好。”不上进的公主点点头,轻笑着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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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在上官夫子的叮嘱之下,李令月苦读了一个多时辰,这才牵着匹马,带着上官婉儿走了出去。
“上官夫子请上马。”李令月牵着马缰,面带笑颜。随行的奴仆一见,连忙走上前去欲帮公主牵马,却被李令月呵退下去,“尔等在后面跟着便好,勿要近过一丈!”
奴仆应声退下。李令月唤上官婉儿过来,让她轻抚马前绒毛,而后鼓舞道:“婉儿当真是人见人爱的小娘子。你看,连它都很喜欢你呢。来,站它前身这边,试着跨上去。”
上官婉儿依言试着去做,几经失败,终还是坐了上去。
“很好,婉儿夹住马腹,不用用力,我先带你走上两圈。等你习惯之后,我们再试试。”
便就在这样缓慢的进程之中,上官婉儿渐渐学会了马术。李令月自是欣慰不已,她决定几日后,带婉儿去远一点的地方策马欢歌,感受一下洒脱的韵味,可没想到,这一次出行竟让两人陷入了一场危机。
第6章
那日,艳阳巧被云层遮住,微风吹得舒爽,李令月便将长发高高竖起以冠束住,并换了身行动方面的男装,领着上官婉儿外出踏青去了。她原本打算驾辆马车带婉儿去周边散散心,但见婉儿似乎更想自己骑马检验成果,也便顺着对方,给婉儿换了身方便行装,只是这头发却未给人冠起,依旧梳着如女子一般的发髻。
上官婉儿对此还有些不解,问她为何。可李令月的回话,只有那么一句,“因为婉儿你这样美,若是梳上,只怕我便见不到鱼儿为你沉迷的模样了。”
上官婉儿不由摇头苦笑,几日接触下来,她对李令月轻佻的言行早已见怪不怪,倒也依着她胡闹。
两人各自上了马,李令月依旧吩咐仆从远远地跟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曲江池看水。
池水清澈,李令月下马涤了涤水,忽而轻轻叹道:“唉,可惜这水有些凉。”
“怎么?”上官婉儿也走了过来,低身靠了过去。
李令月见她走近,便用那尚沾着水迹的柔荑轻扫了下婉儿的下颚,打趣道:“不然,这样好的池水,正可供我与娘子濯洗。”
“阿月!”上官婉儿被李令月说得面露羞红,她禁不住拾起沁在水中的手向李令月面上抹去。
池水清湛亦带着些许凉意,李令月面上一寒,但唇角却是笑容大绽,她攒住那双冰凉凉的小手,身子一旋,便将她固在怀里,戏谑道:“好啊,上官娘子竟敢偷袭本公主,该罚该罚。”说着,她竟伸出双手给婉儿搔起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