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毛毯完本——by溪边有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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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虽然是室友,但张宇星平时不带他玩,两个人同寝室四年,除了带饭带作业外,张宇星还从没主动给他打过电话,许瑞溪有些奇怪他为什么突然这么关心他有没有被文耀录取。
电话打完,挂断没五分钟,又再次响了起来。
这几天连着接了好几个陌生电话,许瑞溪都接懵了,好一会儿才听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直接来办入职?”许瑞溪瞪大了眼,“我不需要来面试吗?”
“不用,下周一请你带上这几个证件来公司登记,之后会给你安排体检,你拿笔记一下……”
“好,好的。”许瑞溪拿着笔一一记下,嘴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
工作有着落了,许瑞溪感觉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捏着纸条翻来覆去地看。想到刚刚通过话的张宇星,忙把手机拿出来,想把这份喜悦分享一下,但电话拨出去,总是没响两声就被挂断,于是他只好作罢。
这几天正赶上大暑,气象部门几乎每天都在发布高温预警,到了下午两三点钟,连的士司机都不愿意上街拉活。许瑞溪上周淋了雨有些感冒,头晕晕的,被这么一晒,整个人更是仿佛置身烤箱一般,直接热迷糊了,连上电梯都按错了楼层,把二十六看成十六了。
好在他来得早,正准备坐另一部电梯去楼下,在门口碰见了一个人。
那人先是无意看了他一眼,很快便站住了,开口叫住他:“同学,你姓许是吧?”
许瑞溪好奇地扭过头:“是啊。”
“真的是你?”那人笑了一下,走过来,“我是小周,是文总的助理,我们见过一面。”
许瑞溪其实已经不记得他了,他一见文斓就紧张,根本没注意到这个人,但此时还是礼貌地与他握了握手:“你好,我叫许瑞溪。”
“你是过来办入职吗?”
许瑞溪点点头,察觉到小周一直盯着他的衣服看,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扫了眼,问:“是不是不合适?我以为穿西装正式一点。”
小周一愣,笑着说:“挺好,我就是怕你热,看起来挺厚的。”
许瑞溪不停地抹脸上的汗:“嗯,不过办公楼里已经凉快很多了。”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许瑞溪下楼去办理入职,小周在原地看着他脚步虚浮地走进电梯,想到文斓曾特意交代过,如果这个人来应聘要给予优待,跟了下去。
这次办理入职的不止是许瑞溪一个,还有之前通过了面试的学生,几个人一起办完手续,被拎到后勤部量工作服尺寸。
轮到许瑞溪的时候,师傅看了他一眼,让他把外套脱了。
办公室里冷气很足,许瑞溪脱了外套,露出被汗湿的衬衫。冷风一下子扫过来,他浑身一激灵,只感觉双腿一软,整个人歪到了地上。
这一幕刚好被后脚进来的小周看到,忙过来把人扶起来:“哎哎哎,怎么搞的?”
几个学生都吓坏了,七手八脚地把他抬到沙发上。
“要不要紧啊?”
“应该是中暑了。”
“我这儿有药,要不给他吃点儿?”
小周边把手机掏出来给文斓打电话,一边把人驱散:“你们接着量尺寸去,别添乱。”
许瑞溪晕晕乎乎的,但还不至于意识全无,惨白着脸靠在沙发上,抱着肚子一声不吭。
“文总,不好了,”电话一通,小周也没避讳,直接说,“许同学来办入职,中途晕倒了,您看我要不要……”
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小周连说了几个“好”。没过五分钟,楼上下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司机,两个人一起送他去了医院。
在车后座躺了会儿,许瑞溪感觉好了一些,他的确不太舒服,但这么兴师动众地送他去医院,他过意不去。
“现在好多了,就不用去医院了吧。”
“这是文总说的,一定得送你去,你别让我们为难。”小周说,“而且你本来就要做入职体检的,不碍事。”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许瑞溪自然不好再拒绝,任由两个人带着他挂了号。
夏天中暑很常见,医生听完症状,并没当回事,先是给他检查了舌苔和瞳孔,而后开了张单子让他去抽血。
等待的过程漫长又难熬,等到医生都快下班了,血检结果才出来。
“许瑞溪!”护士在窗口喊了一声。
许瑞溪起身过去拿结果,谁知护士看了眼单子,又看了眼前的男人,把单子抽了回去,冲里面的人说:“搞错了吧这个,怎么是个男的?”
主任走过来,核对了又核对,一抬眼镜,十分确定地说:“就是这个,没错。”
小护士瞠目结舌。
“怎么了吗?”许瑞溪紧张得直冒汗。
主任在他脸上扫了几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说:“你跟我来。”
说完,带他去了另一个科室。
小周在门外等了半天,太阳都下山了,才看见许瑞溪一脸惨白地从里面出来,上前问:“没事吧,医生怎么说?”
许瑞溪的脸色比来之前还差,手上拿着一个病历本,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小周看着他这副丢了魂儿一般的神情,心里更急了,拿走他手上的病历本,翻开一看,顿时如同石化一般愣在原地。
他第一反应是,他完了,文斓肯定不会放过他了。
6.
文斓接到电话的时候,会议还没结束。
小周知道他的会议时间,没有急事不会在这时候给他打电话,而今天可能有的急事,他想来想去,只能是那个学生了。
“文总,”小周的声音几乎快哭出来了,“您能来一趟医院吗,有些事可能需要您亲自过来处理一下。”
“什么事?”文斓声音沉静。
“我……我说不清楚啊。”小周苦着脸,用极小的声音说,“您最好也做好心理准备……”
文斓心中有疑,但也没多问,只说:“地址给我,我马上过来。”
医院一楼的走廊里,一位卖盒饭的大妈拎着篮子在他们面前停下,小周痛不欲生地捂住脸:“不要,吃不下。”
饭盒又伸到了许瑞溪面前。
“他更吃不下……”小周把头埋进了臂弯里。
进门处传来脚步声,小周耳朵一动,猛地站了起来:“文总。”
文斓显然是刚从会议桌上下来的,一身笔挺的西装,领带都没松。迈步走过来,扫过小周,又在眼神空洞的许瑞溪身上停留一会儿,道:“说结果。”
“您自己看吧……”小周实在没脸说出口,把病历本递给文斓。
文斓皱了下眉,但什么也没说,认真地翻看了一遍,在看到结果的某一行时,脸上也明显怔愣了一下。他算了一下时间,随即,目光凝重地扫向许瑞溪。
哪知许瑞溪好像感觉出了他的目光一样,茫然地抬起头看向远处,接着,在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时,站起来走了出去。
“哎!你去哪儿啊!”小周大叫。
许瑞溪也不知道他要去哪儿,他只是觉得难堪,觉得难以接受,他现在只想逃避,他无法面对自己,面对文斓的目光,更加无法面对即将可能发生的一切。
天已经黑了,医院外有个人工草坪,不少病人正在散步,许瑞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路边,还没多踏两步,一下子被人拽了回去。
文斓微微喘着气,紧紧握着他的手腕,沉声道:“你干什么?”
许瑞溪扭过头,肩膀起伏得很厉害,声音发着抖:“我……我是不是怪物?”
路灯很暗,微黄的光落在许瑞溪苍白的脸上,映照出他通红的双眼。
手上的胳膊还在发着抖,文斓握紧了,他却抖得更厉害。那么细瘦的胳膊,文斓看着许瑞溪不停地用另一只袖子擦眼睛,拼命憋住了一声不吭,就像个不知道怎么面对后果的孩子,心莫名地软了。
他上前,将许瑞溪搂住,轻声安抚:“你不是怪物,别害怕。”
不少路过的病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我……我是男的……”许瑞溪终于忍不住抽噎道。
“我知道,”文斓轻拍他的肩膀,“没有关系。”
小周这才气喘吁吁地摇晃着一身赘肉跑过来,看见这一幕,愣了一下,正抓耳挠腮地在原地打转,文斓打了个手势让他去把车开过来。
在文斓的安抚下,许瑞溪很快就收住了情绪。他一贯是个好脾气的人,今天也是因为受到了精神冲击才一时失控,一旦回过神来,察觉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便开始觉得不好意思,忙从文斓身上退开。
恰好这时车来了,文斓领着他上了车。
“先去哪儿?”小周问。
文斓看着眼眶红肿的许瑞溪,始终觉得不太放心,说:“去东城。”
小周从后视镜看向后座,眼底掠过一丝讶异。
车开到目的地,许瑞溪已经很困了,但他一路撑着没睡,此时一双眼睛紧盯着车窗外的别墅。
文斓率先下了车,站在车门边,一只手放在车门把手上。
许瑞溪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文斓这是在等他,屁股挪到门边,准备跳下来,被文斓拦了一下,把他扶抱下车:“小心点。”
不知道怎么,许瑞溪的耳根一下子就红了。
“今天在我这里休息一晚,什么都别想,明早我陪你去医院看医生。”文斓说。
许瑞溪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任由文斓牵着他进了屋。
小周看着两个人都进去了,这才整个人如同瘫软一般,长长地松了口气。
屋子里装修很华丽,开了中央空调,一进屋,迎面就是一股舒爽的凉气。文斓还在低头找拖鞋,许瑞溪抬眼便看到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穿着一条红色的连衣裙,眼神风情万种,脸上妆容精致,乍一看竟判断不出年纪。
许瑞溪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怎么了?”文斓奇怪地问。
“我是不是……”许瑞溪话刚说了一半,那女人一下子笑了出来,撑着头冲他抛媚眼:“我是这屋的正室,你是哪路小妖精啊?”
文斓给许瑞溪换上拖鞋,拉着他往前走,路过沙发时,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别闹了。”
说完,带了下还在发怔的许瑞溪:“我姐,文娜。”
“我在家你还敢带人回来过夜,不怕我告诉爸爸啊……”文娜笑道,扫了眼一脸紧张的许瑞溪,话里尽是调笑,“没想到你现在好乖乖男这一口了。”
文斓没理会她的调侃,反而问:“文姨呢?”
“回去了,都几点了。”
“你会做饭吗?”
文娜意外:“你要我给你们做饭?”
“帮个忙,煮碗粥。”
文娜一脸见了鬼的模样,文斓没多说,带着许瑞溪上了楼。
“我……我不用跟她打个招呼吗?”许瑞溪磕磕巴巴地问。
“明早再说,先休息。”
卧室很大,地上铺了一层柔软的地毯,中间一张夸张的大床。许瑞溪窘迫地站在屋子里,总觉得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
文斓熟练地从衣柜里找出一条睡袍递给他:“先去洗澡吧,浴室在那边。”
“有什么问题就叫我。”说完,文斓细心地替他带上了卧室门。
楼下,文娜一边皱着眉,一边用新做的指甲淘米。
文斓接过她手上的电锅内胆:“我来。”
文娜果断撤离,双手捧放在烘干机下吹干。
“怎么回事啊,你不是从不带人回家过夜的?”
“出了点事,我让他在这儿休息一晚。”
文娜好奇地看向他。
文斓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他怀孕了,孩子应该是我的。”
“什么?!”
自己弟弟是什么样的人,文娜是知道的,她很快从震惊中镇定下来了,厉声问:“你为什么不戴套?”
文斓往锅里丢了些红枣片:“他是第一次,我没想到他是那种体质。”
十万分之一的几率,竟然让他碰上了。
现如今,男性受孕已经不再是新闻话题,从饱受社会歧视,到写进临床医学课本,甚至有少量医院开设了针对男性孕者的科室,这类占比十万分之一的群体,从医学上说是终于得到了认可。
但在社会人群中,他们的存在依然让人难以接受,甚至是经常被遗忘的。
“所以我该夸你勇猛吗?这都能中?”
文斓没说话。
男性可孕者严格来说是其实一种变异,虽然拥有可以孕育生命的身体,但要真的受孕成功非常困难,对另一半的精子活性要求很高,且哪怕受孕成功,后期一旦护理不当,也很容易在孕期中流产。最麻烦的是,男性孕者的身体构造与女性不同,他们的恢复力十分缓慢,一旦流产,会引发多种并发症,死亡率高达40%。所以,一般男性如果检查出自己是可孕体质,都会极力避免受孕。
“他自己知道吗?”
文斓想到许瑞溪那茫然的眼神:“应该是不知道。”
“我看也是。”文娜有些烦躁,“那孩子一看就不像是会玩的,你干吗去招惹这么一个老实人,外面那些野花野草还不够你浪的?”
文斓沉声道:“这是个意外。”
“那你打算怎么办?”文娜越想觉得这事麻烦,“让他给你把孩子生下来,但是不给他名分?这不合适吧。”
文斓只是低着头,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可是你跟他结婚了,邱露怎么办?”
“我跟她什么都没有。”
“但是人家可是从小就立志要嫁给你,圈里圈外的人都认为你们是一对。”文娜说,“这么多年,你虽然一直没给过回应,但也没有明确地拒绝过她,现在你再来告诉她一直以来都是她一厢情愿?”
文斓皱了下眉:“这些事我会处理好。”
“好吧。”文娜无奈地摊摊手,她和文斓是同父异母的姐弟,在几个文家子女中算是最为亲厚的。早先她就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不是个省油的灯,和自家老爹一样,看似沉稳专情,实则对谁都无情,经常惹得追随者对他又爱又恨,自己却挥挥手片叶不沾身。
没想到这么一个情场老手也有玩脱的一天,文娜发愁之余,又忍不住有些幸灾乐祸。换一个思路想,如果文斓这次真能定下来,这孩子也算是功德一件。
7.
文斓端着粥上楼,许瑞溪刚好从浴室出来,头发湿漉漉的,嘴唇泛着紫。
“吃点东西。”文斓招呼他过来,察觉他身上一点热气都没有,不由生疑,摸了下他的后脑,皱眉道,“你用冷水洗的?”
许瑞溪窘迫地点点头:“我……没放出热水。”
文斓脸上说不出是什么表情,顿了一会儿,才说:“你怎么不叫我?”
许瑞溪又把头低下去了。
文斓也没有再为难他,给他搓了搓湿哒哒的头发,推着他进了浴室。
浴室很大,旁边的墙壁上装了高端的沐浴设备,文斓摁下几个开关,浴缸里立刻注满了热水。文斓回身在许瑞溪身上一扫,权衡了一下,从旁边的架子上拿了条毛巾,走过去,解了许瑞溪的浴袍带子,帮他把下身围上了。接着剥掉他的浴袍,让他坐到浴缸里去。
整个过程,许瑞溪一直低头缩着身体,呆呆站在原地,任文斓摆弄,脱浴衣的时候,他耳朵简直红得像只煮熟的虾。
水温刚刚好,不烫也不凉,许瑞溪身上一点儿肉都没有,胸都瘦成了排骨状,胳膊也十分纤细,若不是骨架子在那里摆着,看起来还真像个小孩儿。
文斓的衣裤都被漫出来的洗澡水打湿了,他浑然没在意,用喷头给许瑞溪重新洗头。
“我自己来就好了。”完全被当成了小孩子对待,许瑞溪羞赧道。
文斓把喷头递给他,自己挤了些沐浴液,抹在许瑞溪身上。手与皮肤刚刚接触,后者的身体立刻打了个激灵,整个人缩成一团。
文斓微微怔了一下,收回了手。
浴室里一时之间只有水声。
两个人目光相接,许瑞溪动了动腿,又红着脸乖乖把身体展开了。文斓的目光落到他平坦的小腹,轻轻伸手,小心地覆在上面。
“是在这里吗?”
手心里,除了皮肤的温热,什么也感觉不到,但文斓知道,那里有一个孩子,还是他的孩子。
“嗯……”许瑞溪努力让身体放松下来。
许瑞溪的皮肤很好,又嫩又白,在他身上,一个月前弄出来的印子已经看不见了,但是更重要的证据,却留在了他的身体里。
浴室里灯光很足,浴缸水折射出的光耀闪烁在文斓眼中,看不清他的情绪。过了很久,文斓才站起来,用手背擦了擦脸颊的水珠:“洗完出来吃饭吧,不要泡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