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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口有光完本——by土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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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唯一听,赶快擦一把眼泪,“哦”了一声,抬头紧张地看看四周。
“不去旅馆,就睡我那儿,咱俩说说话。”何景阳转身扬了扬下巴,示意关唯继续走。心想算了,挤挤就挤挤吧,有什么好怕的!
“哦。”关唯哀哀戚戚地跟上,“我没想过住的问题,我很少一个人出这么远的门。”
远门?何景阳失笑,“是啊,这么远……第一次也是这么远吧?”
关唯意识到何景阳在笑自己,破涕为笑,恼怒地捶了他一拳。
想起初到青中第一次放寒假时,一个人回云州都让家里不放心的关唯,竟然为了自己,两次独自从云州跑到束水镇,何景阳终于没忍住,轻轻揽过关唯的肩。
关唯心里涌起一丝甜蜜,他舒舒服服地靠过去,开始说自己刚才有多担心没钱住旅馆,又抱怨他走太快自己都追不上。
长高了!何景阳一边听关唯絮叨,一边不时看一眼身边这人,眉目也长开了些,不大象女娃了,虽然还是好看得跟画儿似的。只是举手投足也还是个小孩儿,爱生气,更好哄,不知道往大长。
两个人一路回到店里,也没再碰上一个人。关唯疑惑地问:“你是不是骗我?”
何景阳淡定地答:“是,不然你现在也哭不完。”
关唯不满地瞪了一眼,催他去拿手电筒。
第56章 想我了吗
院里没有厕所,常住户何景阳想过弄一个,但老何嫌刨坑挖地通下水麻烦,又嫌天热了味道难闻,否决了。
回来路上路过公厕,何景阳提醒关唯解手,省得半夜往出跑。结果关唯一看里面乌漆麻黑的,死也不肯进去。俩人回来又拿着手电出去了一趟。
关唯执意要洗一个简陋的澡,路过小卖部何景阳买了两条毛巾和一块香皂。他自己平时用肥皂的,关唯嫌味道不好。
回来拿热得快烧上开水,何景阳带关唯去观摩“浴室”,其实就是空屋子里用塑料布围起一块水泥地,地上墩着个塑料凳子和一个桶。
关唯小心翼翼地拧开蛇皮管的龙头,伸手接了一把水又关上,奇道:“没有热水器呀?那你刚才怎么洗的?”
“我洗冷水澡呀。”何景阳伸手点他鼻尖,“等下水开了给你兑温的,只能拎桶浇,速战速决啊。皮管里出来是自来水,太凉也太冲,你可别用。”
关唯一边等水开,一边跟在何景阳身后来回转,看着他把“大通铺”搬回屋里,摆在写字台上,问,“你有他们的消息不?”
“过几天要有也就都有了。想他们了?”
“嗯。最想赵炳才,最不想李杰。”
“怎么还有个最不想的?”
“你走了以后,他都不怎么搭理人。”关唯想起李杰那张生人勿近的脸,有点儿不快。“他后来还戴了副眼镜,看人是这样的~~~”关唯站起来学着李杰斜睨他的样子,何景阳笑得不行,“你个儿低呗,只能这么看。”
“那他看赵炳才也不是这样。”关唯想了想,不甘心地说。
“那怎么看?”
“哎,他好象根本就不看赵炳才,直接就说话。”
“也许就是没戴习惯眼镜儿。别瞎琢磨了,赵炳才还没你高呢。再说他怎么可能蔑视你——你那眼神儿,是蔑视吧?”
“大概是吧。”关唯不确定地答。
何景阳:。。。
关唯:。。。
俩人都被自己刚刚这段超级白痴的无聊对白肉麻到了,对看一眼,傻笑起来。
关唯去洗澡,何景阳把卷闸门锁上,回来在师兄们拿剩的小玩意儿里挑挑拣拣,想找个特别的送给关唯。还没找到呢,关唯就洗完了,临时穿着何景阳的大背心和一条运动大短裤。
“怎么办何景阳?我没带里边儿的。我的那条已经洗了。”关唯苦着脸擦头发。
“挂空档呗,小卖部可不卖小裤衩儿。我这儿没备着多的,你第二次出远门儿,没经验。”何景阳边说边瞥了一眼关唯那儿。
关唯大窘,“别看!”
“不看不看,谁稀罕似的,我自己没有吗?”何景阳笑着刨出一个滚珠和辐丝焊起的小算盘来,问,“要么?”
“不要,你送给李杰吧,他最会算计。”关唯自己在盒子里划拉半天,挑了一个看不出模样来的怪东西。
“这什么呀?我自己都不认的。”那是何景阳刚开始练手的时候随便焊着玩儿的。
“不知道,我觉得好看,还有个眼儿,能穿根绳子挂脖子上,挂钥匙串上也行。”关唯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把它收到军挎的内袋里,又想起件事儿,指指何景阳的脖子,“哎,你这项链还是去年那条吗?怎么又戴上了?”
“戴着玩儿的,不常戴。”
“不会是人家送的吧?”关唯意有所指,酸气四溢。
“是人家送的。”何景阳说完,想想又补了一句,“真不是对象。”
“我也没问。”关唯偷笑。
“哦。”何景阳应了一声,把项链摘下来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抽屉里。
关唯扭头,假装没看到。
八月份的天,外面还很热,老屋却是阴的。何景阳把浑身湿气的关唯撵上床,从头到脚给他裹了个毛巾被。自己坐在床沿上拧开小台灯,从抽屉里摸出纸和笔,开始写写画画。
“这是什么?”关唯裹得跟个粽子似的挪过来。
“小火炉。我怕焊不好,先画个草图。”
粽子默默地坐在旁边围观,没一会儿就累了,下巴搁在何景阳肩上,看着他直线画成曲线,曲线画成波浪线,忍不住从毛巾被里抽出胳膊来,抢过铅笔说,“这是咱们的小火炉吗?我以为你要造盘丝洞呢”。
何景阳无奈撒手,心说你要再趴我身上一会儿,不用说造个盘丝洞,我自己就成火焰山了。
床和写字台之间不过一米多点儿的距离,关唯侧身挤在中间,刚冲过澡的香皂味混和着少年气息,象春天刚出土的青草,又象在青中后山晨读时吹过的风,撩得何景阳心猿意马,奇怪一块香皂怎么就能洗出这么复杂的味儿?回头自己也用用。
关唯心无旁骛,三下五除二完成一副草图,“喏!这个样子就对了!”他把笔一扔,神气活现地瞥了何景阳一眼。
何景阳被关唯这副无赖小儿的作派逗得心痒难耐,一掌推过去,虚张声势地喊一声“沾衣十八跌!”只有一条胳膊能吃上力的关粽子没来得及抵抗,闻声而倒滚在床上。
何景阳迅速跳上床,仗着人高手长有力气,揪着毛巾被的两个角,让粽子滚来滚去,直到关唯笑得喘不上气,才松手把他从毛巾被里剥出来。
两个人笑意盈盈地对望半天,关唯心头一热,那句话脱口而出:“你想我了吗?”
“想了。”
屋里暗了,只留小台灯兢兢业业地亮着。何景阳后背贴上凉荫荫的墙壁,静待莫名的焦燥在黑暗中缓缓消弥,才敢靠过去。
他把头埋在关唯颈窝里,闷闷地说“特别想,特别想,特别想”,说一声便抱得紧一分。
关唯感受着越来越紧的拥抱,心头飘荡了一天的怨念终于放了下来。
他心满意足地吁口气,用鼻尖去蹭何景阳的脸,喃喃地说:“你看我像不像个茧,你正在吐丝把我裹住,但看不到我里面是什么样儿。”
“我能看到。”何景阳低头看着关唯,慢慢地凑过去。
关唯心跳如擂鼓,他下意识地抬起脸,微张着唇,却等了个空。
何景阳用下巴抵住关唯的额头,不看那双含情带笑,看了真让人烦恼的眼
“喜欢你。”关唯低低地说。
何景阳不说话,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关唯的手沿着何景阳的肩膀向上游走,从耳垂、脸颊到眉毛、鼻尖,最终停在唇上,跃跃欲试想往进探一探。
何景阳尴尬地向后躲,捏着关唯的手指,说:“手这么凉,别闹。”
关唯抽出手指躺好,用很随意的口气笑问:“这就害羞啦,不是还和别人那样儿么?”
“哪样儿?”何景阳陡然意识到关唯说什么,更尴尬了,“就一次。”
关唯听完翻了个身背对着何景阳。
何景阳纳闷地伸出胳膊把人扳过来,问:“怎么啦?”
关唯不说话,一双黑漆漆的眼仿佛两汪清水,不着一丝情绪,却让人看着看着便失了神。
何景阳看一会儿,情不自禁伸手去遮了关唯的眼,正待起身,却被关唯一把拉住,直直地摔了下去。
怎么亲上去的,何景阳不知道。只知道是关唯先挑起了事端,自己既没有招架之功也没有还吻之力。
一开始是一点一点地小心贴近,然后便有了生涩的触碰。直到吻技不得法磕了牙,关唯又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俩人才分开。
何景阳坐起身曲腿靠墙半躺着,顺势拉过被子盖到腰上。
“明天我生日,当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关唯深呼吸平息了一会儿情绪,也翻身坐起,红着脸往何景阳身上靠过来。
何景阳一只手拽着被子一只手搂住关唯,问:“你生日不是明天吧?”
“阳历啊。”关唯就着何景阳的胳膊趴在他胸口,“十八岁,成年了。”
何景阳听得眉头直跳,这是什么意思!
“何景阳!!睡了没!”突如其来的拍门声把俩人都吓了一跳。
何景阳迅速起身,一边大声应着往外走一边拿毛巾被把关唯盖好,倒象偷情被人发现似的要掩饰现场。
关唯这么一想脸上也热了,不好意思继续躺着,便起身跟着出去了。
何景阳一路走过去开门,和人说话。
听声音象是刚才几个骑摩托的人,又笑又闹折腾了好大一会儿,终于走了。
关唯站在屋檐下欣赏着老梅树的月下剪影,凉意渐浓却还不见何景阳回来,便穿过院子去找他。
何景阳背对着他,正蹲在地上不知道找什么,身边多了一辆摩托,听见关唯走过来的声音,也没回头,“唔”了一声。
“坏了吗?”关唯也在旁边蹲下。
何景阳两手都占着,嘴角噙了一根烟,刚点着,也不方便说话,只点点头。
关唯伸手把烟拿下来,问:“你还会修这个呀?他们呆会儿还要来骑吗?”
“小毛病,一会儿就好。这车我跟朋友借下了,明天带你去玩儿。”
“上次我来,赵师兄还说你也有车。”
“二手的,后来卖了。回去上学怕分心。”
“哼,算你听话。”关唯看见车把手上一左一右挂着两个头盔,问:“带我去哪儿?”
“看你朝思暮想的赵炳才去。你戴左边那个,那是我的。”何景阳努着嘴朝关唯抬起下巴,要他把烟还过来。
关唯喜出望外,开心地笑着,把烟递过去,鬼使神差地趴到何景阳背上,搂着他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
何景阳僵了一僵,腾出一只手深吸了一口烟,说:“你要嫌有味儿就先回去呆着。”
“不嫌,我喜欢。”关唯眉开眼笑地绕着何景阳蹲来蹲去,恨不能把自己变成一把工具,递到何景阳手里,又不太现实,便很狗腿地抢过何景阳手里的烟,帮他拿着,隔一会儿给他吸一口。只是过一会儿就没耐心了,把烟往何景阳嘴里一塞,站起身去试戴头盔。
“何!景!阳!”关唯捂在面罩里瓮声瓮气地喊一声,一看何景阳叨着烟也没空说话,就自顾自说下去:“我,一会儿盖着面罩,一会儿开着面罩。我觉得,我隔着面罩看你,很远。”说完把面罩掀上去,“打开面罩看你,又很近。”结果还没来得及说完,塑料面罩就滑下来把他扣住了。
何景阳看得笑了,起身给他紧了紧头盔上的扣,才又去忙活。
关唯扶着面罩开开合合地玩个不亦乐乎,直到何景阳起身去洗手,才赶快摘下头盔,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
“修好了吗?明天就能骑吗?你骑摩托带过人吗?赵炳才家远吗?”
“好了,能,带过,不远,去污粉递过来!”
“哦,明天几点走?”
“睡醒。”何景阳沾了两手去污粉,又拿了个小牙刷拼命刷手。
关唯这才看到何景阳的手指甲缝里和指关节上都是黑乎乎的,他咬着嘴唇盯了一会儿,没办法和自己记忆中那双总是干燥温热又洁净的手重合起来。
何景阳看出他的心思,拿起毛巾一边用力擦一边给他看:“看,擦不下来吧?毛巾也没脏吧?擦不下来的就是不脏的,回去睡觉。”
关唯傻乎乎地跟着走,陷在这个神逻辑里挣扎了半天,都没想明白。
何景阳把关唯摁到枕头上躺好,闲扯了一会儿去赵炳才家的相关事宜。又累又乏折腾了大半天的关唯眼皮渐渐张不开,小半个脸埋在枕头里,安安稳稳地睡着了。睫毛垂下一排阴影,象一列尽忠职守的卫兵,紧紧守着那双撩人的眼睛。
何景阳看得入神,奇怪在大通铺时,从没觉得关唯这样好看,象个小孩儿般的一脸天真,乌黑修长的眉,秀气的鼻子,白嫩的脸,小巧的下巴……师兄们领回来的那些对象,合一起都比不过一个睡着了的关唯。
何景阳有点儿得意,也不管自己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的视线在关唯脸上逡巡几番,定在那两片淡红的薄唇上,它们微微张着,一张一合,说“喜欢你”,向他发出邀约,他记得它们是柔软的,温热的,里面还关着一只小兽……
何景阳猛地翻身坐起,跨过关唯跳下床。关唯睡意正浓,一下被惊醒,不满地拖着长音不耐烦地抱怨“干~~~嘛~~”。
何景阳头也不回边跑边说:“尿!”
第57章 和你一样
身边忽然少了个人,关唯睡不踏实,总觉得很长时间过去了,何景阳还没有回来。
他拉着灯,披着何景阳挂在墙上的衬衫走出门去,院里月光如水夜色正美,只是墙角那株大梅树有点儿张牙舞爪。
要不要去厕所找找?他正纠结着,就听到隔壁有动静。看来这人也懒得往外跑,就地解决了。
但是他尿哪里了?桶里还是地上都太埋汰了!关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打算吓他一跳以示惩罚,忽然意识到声音不对。
这个动静他并不陌生,和在黄晋家录像机里听到过的一样,鼻间哼出的粗重喘息,间杂着不明其义的低语。
关唯尴尬地想退回去,但那声音越来越大,忽然压抑不住连喊几声“小唯”之后,是一声沉重的叹息。
关唯被这几声惊得愣在当地。自己暗夜里曾经做过的那些难以启齿的事和梦,变得清晰真实,触手可及。
关唯心底涌起莫名的悲伤和欢喜,对这段感情虽然盲目但却执著的坚持,到如今似乎终于有了一个明确的意义。他转身回屋,把衬衫扔到桌上,爬上床紧紧裹着毛巾被,想笑又想哭,抑止不住地发抖。
何景阳不明白自己吃错了什么药。明明只是想静静地看着关唯,忽然就如俩人刚才闹着闹着亲起来一般,有了反应。有那么一瞬间,他相信自己真得是想把关唯抱在怀里,就象他从地下录像厅里看到过的那样,狠狠地亲他,咬他,然后……然后怎么样,他不知道。他只知道接下来那些波涛汹涌什么的都配不上自己枕边这个干净精致的人儿。
所有的常识加上那些丰富的看片经验,都找不到一个地方安放关唯,何景阳只好暴走了。
无处可逃的何景阳在院里站了一会儿,燥动仍难平息,他懊丧地走进浴室打算冲个凉水澡清醒一下,脱掉衣服往铁丝上挂时,抬头看到了关唯的内裤。小小的白色棉布,晾得平平整整,前面还可笑地鼓起一小块,象个小孩子在一本正经地宣告“我也有!”。
何景阳失神呆立,身下越发难耐,他闭上眼伸出手,不再克制。同时惊惶地发现脑海里想象的,不再象以前一样是来自某部片子里司空见惯的场景,而是象放电影儿一样,循环着三个镜头:两片微启的淡红薄唇,一声软软的“喜欢你”,一条小小的白色裤衩。
前所未有的体验让他愉悦到了极致,但对这愉悦的羞耻又让他暗自心惊,连声喊着“小唯”的一瞬间,仿佛看到关唯就站在对面,冷冷地看着,满脸嫌弃。
何景阳痛苦长叹,身下一泄如注。
这下总不会再有反应了吧!他自嘲地笑笑,拎起软皮管,拧开龙头,冲着自己兜头盖脸地浇了过去。
终于等到何景阳回来了。关唯闭眼装睡,听他窸窸窣窣地折腾,半天才上床,带着一身冰凉的水气,忽然意识到他是冲凉水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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