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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居契约 番外篇完本——by顾轻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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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冥冥之中真的有第六感这种东西……
聂长生黯然垂眸,他不是一个擅长欺瞒的人,尤其是对着满腹狡计的庄凌霄,这一次如果不是天时地利人和,他也不可能欺瞒了庄凌霄足足四天……
四天,足够从原来的地方去到另外一个不知名的地方了。
“聂长生,我刚刚听了一个笑话,你要不要也听听?”庄凌霄沙哑着嗓音,低低的压在他的耳膜上,“我的秘书竟然跟我说,你这几天都没去医院上班,你说好笑不好笑?”
聂长生翕阖上沉重的眼皮,水雾从眼缝里沁了出来,润湿了乱颤的睫毛,唇瓣微微颤抖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怎么不笑?不好笑吗?”庄凌霄低低笑着,兀自魔障一般追问着。
“庄凌霄,我们……”聂长生揩去眼角的泪痕,却无论如何也抑制不住嗓音扯出的喑哑,“我们就到此为止吧……”
浮躁的夜色里全是纷杂的声音,手机那边静默了十几秒,尔后便是聂长生所熟悉的嗤笑声,每次面对无稽之谈,庄凌霄就会发出这样的嘲讽。
偏偏讥讽的笑声里隐藏着滔天的怒意。
“师哥,”庄凌霄冷冷地哂笑着,一字一句地道,“我们同居的契约还没有签订呢,你就要跟我‘到此为止’了?”
聂长生抿着唇,脑海一片空白,紊乱的影响争先恐后地闪过他的脑海,时而是与庄凌霄争执的画面,时而与他一起逛超市的画面,时而又变成了带着贺鸿梧对某位气势汹汹的家长道歉的画面……
等他回过神时,手机里的庄凌霄几乎是冲着他咆哮地吼道:“聂长生,你给我记住了!跟了我庄凌霄,就只能一辈子做我的人,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只能呆在我的身边!”
这么震耳欲聋的宣言,聂长生却已经无法消受了,他切断了电话,瞬即摁紧了关机键,屏幕很快陷入了永久的黑暗里。
小白幽呜的声音由远及近,小短腿迈过了阳台不算矮的门槛,跃入了跌坐在阳台上的聂长生的怀里,似乎想要安抚他悲愁的心情,吐着小小的舌头,来回舔弄着他湿润的脸颊。
粗糙的舌面果然将失神中的聂长生拉回了神志,他抱着小白,顺着他的毛发回来绕着他的脖子,小白哼唧了几声,立即发出舒服的享受声。
“我们……也要到此为止了……”聂长生对着怀中卖乖的小白喃喃低语。
小白似乎回应了一句,又似乎没有任何回应,远处喧嚣的杂音蛮横地横贯在天地间,昭显它们的出现与消逝绽放在同一时间。
从开始就知道会有个终结的时限,却不知道原来这个时刻来临得如此之快。
次日,聂长生形单影只出现在熙熙攘攘的机场里,他一如既往的没有方向感,在热心人士的指引之下才检了票,安检人员很快就在登机牌上盖了章,过安检门时发生了点意外,他前头的一个旅客似乎带了什么违禁品,被安检人员要求打开行李箱,原来那个旅客的皮箱里放置了一部收音机,这种收音机虽然轻巧,但这种东西怎么看还是跟时代有脱节的嫌疑,那位旅客也才不惑之年,却对这不收音机宝贝得很,当安保人员说了这东西不能托运时,他有点激动,气冲冲地跟拦下他收音机的安保人员有了口舌争执,继而上升为肢体冲突,场面一度有点暴乱。
聂长生不知道的是,他登机了之后,这个旅客大乱安检的视频被放到了网络上,不管是旅客还是安保人员都受到了网友们不同程度的谴责,唯独只有一个冷峻的旁观者意外的受到了大家的追捧,只为他稳稳当当的站在暴乱的范围内,却不躲不避也不看,似乎隔绝于纷乱的打斗中,只微微低下头,看着手里的证件,不知在想什么。
视频里的人物面容不怎么清楚,但因为两厢比较之下显得尤其突兀,大家纷纷把那个傲世轻物的人戏谑地成为“冷峻哥”,一时还成为了网络的热搜关键词。
当然了,这条热搜后来还对庄凌霄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不然他也不可能会找到改名换姓的聂长生的落脚点了。
脚踏在跟庄凌霄同一片天空下的土地时,聂长生有点恍如隔世,呼吸几乎有点不舒畅,所幸他在米兰仅仅逗留了几个小时,很快就转机去了西班牙,辗转去了一个偏远的小山村做起了国际义医。
聂长生负责的区域是一个贫穷而落后的小渔村,人口单调,青壮年都去了大城市谋求发展,剩下的妇孺老弱留守打渔,海产量太低,出海的渔民往往辛苦了一天依然毫无所获。而就近的城镇也是一片灰黄,据说方圆数百里只有一家供人娱乐的KTV,却还是生意萧条,本来就艰苦度日的人,谁有余钱拿去做不必要的消费?
义医队里的成员来自各国,不同的年龄,不同的肤色,不同的语言,相同的,只是一颗赤诚的救死扶伤的心。
跟聂长生同组队的是一个刚刚毕业不久的女大学生,名叫塞丽娜,来自美利坚的发达国家,但却是个地地道道的西班牙裔的女孩,身上流淌着的是这个国家炽热的血液,她开朗活泼,青春靓丽,很受义医队里单身男子的欢迎,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塞丽娜一门心思只扑在诊治病患的身上,对醉翁之意的队友言辞呵斥了几次,渐渐也就平息了不必要的麻烦了。
义医的生活很单调孤寂,出诊的时候忙得忘记了时间,一个人要做很多人的活儿,看无数种的疑难杂症,全然成了一个全能的华佗马不停蹄地奔赴在需要的岗位上。
而当没有出诊的时候,他们大多呆在队里看只有收到一两个本地卫视台的电视,或者聚在一起打打牌,说说冷笑话,当然也有互相学习外语的,像几个对东方很沉迷的人,尤其青睐中国文化的队友,就常常来请教聂长生的汉语言了。
塞丽娜就是其中的一位,她正值学习旺盛的年龄,对什么都抱有一探究竟的态度,不知受了谁的印象,竟然对中国古典文学非常感兴趣,让她远在纽约的朋友寄来了基本古典名著,其中赫然有《红楼梦》与《金瓶梅》在列……
聂长生在孤儿院时,倒是翻过《三国演义》,但也仅仅是翻看过,更多的来自电视剧的热播所获得的信息,而《红楼梦》,便只有少得可怜的教科书上节选章节的印象了,至于被划为禁书名单上的《金瓶梅》,所知真的不多,依稀知道是水浒的衍生物,再有就是几个女性跟西门庆那段烂熟的情爱纠葛了。
这还是聂长生第一次接触英译版的名著,翻了几页就兴致缺缺了,还好队伍里还有另外一个来自宝岛台湾的同胞,他在文学上的知识比聂长生的还有深厚,虽然为人有点轻浮,但掌握的野史多得很,能一个故事套着一个故事侃侃而谈,把塞丽娜糊弄得兴趣盎然,每每更聂长生出诊时,都要缠着他问一些浓厚的东方的轶事。
因为条件实在苛刻,当燥热的夏季来临后,周围的空气仿佛萦绕起了一簇簇漂浮的火焰,夜深人静时,实在热得难以入睡了,耳边又有蚊子在兴风作浪,叨扰得人更加烦不胜烦。
每每这个时候,手机通讯的回荡声就显得格外的清晰。
“真丢人,”叶俊柯奚落的声音透过冰质的机器传来,“我说小聂聂,既然舍弃不了,那就别勉强斩断了,大不了跟他们拼个鱼死网破,你委曲求全的样子,真的很不像你啊……”
“鸿梧怎样了?”聂长生并没有回答他千篇一律的问题,反倒问起了与他共同生活了几年的少年。
“听白初雪说那小子安静了许多,好像突然成熟了似的,依我看呐,他是想你了……”叶俊柯也好几个月没见到贺鸿梧了,因为故友的原因,他对这少年也挺在意的,白初雪的产假还虽然没有结束,但毕竟是实验中学的老师,要一个学生的近况资料,还不是手到擒来?
聂长生黯然神伤,他离开时,连贺鸿梧的一面也没见上,这个阶段的少年容易长高,也不知道他现在长高了多少了,又瘦了多少了,功课还跟不跟上了……
“小白呢?圆了一圈了没?”他原本想把小白寄养在高长川的家里,但白初雪刚刚分娩不久,担心小孩容易受到感染了线虫疾病,才不得不把小白放在叶俊柯的身边。
“喂!小聂聂!听说我才是病患吧,你难道不是应该先问问我的腿伤康复得怎样吗!”叶俊柯在电话那头抗议了起来,还听到了小白几声愤怒的吠叫,显然被叶俊柯报复性地修理了一下。
伤筋动骨一百天,叶俊柯从受伤到现在,也已经一百多天了,他的体质又不差,还是个医生,当然知道怎样做才让自己康复得更快了,这还需要聂长生关心么?
第58章 海盗
“哎?又停电了……”塞丽娜从一辆噗噗哼哼的破旧拖拉机上跳了下来, 锤了锤被颠簸得麻木的四肢,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夜幕, 皱了皱漂亮的小鼻子,用蹩脚的汉语哀叫起来。
同队的聂长生则提着出诊箱下来, 对专程护送的司机说了一声谢, 那个司机挥挥手, 高兴地调转了车头, 朝原路返回了。
义医队驻扎的这个小镇很古旧,一个月里就有半个月是停电的,只是这里的居民已经习惯了艰苦的生活,而且晚上的他们也没有太多的娱乐节目, 比起用电,点蜡烛还更省钱, 所以就算义医队里有人跑去县城的供电局投诉了几次, 供电量依旧受限,久而久之,大家也都放平了心态,适应了这里的作息习惯。
两人朝着小镇路口的招待所22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走去, 那是义医队的驻扎地, 说是招待所,其实就是一栋只有两层楼的破旧居民房, 门口只有一个唠叨的老妇人看管,她养了两条跟她一样很会刷存在感的大狗,只要有人靠近招待所, 它们就会吠得震天撼地,用咆哮的方式通知楼里的人,他们出诊的伙伴回来了。
老妇人一边开门让他们进来,一边呵斥吠得没完没了的两条狗,她上了年岁,学不会英语,用本地话对进门的聂长生跟塞丽娜说了什么,两人的西班牙语掌握得不地道,完全听不懂,只能用西班牙语对她说了声谢谢。
招待所里已经有几个人迎了出来,他们出诊的村庄距离小镇比较近,回来的也比较早,很自觉的就先做好了饭菜,别看是小镇的招待所,但其实厨房的条件也很简陋,只有三个煤气炉,如果是聂长生下厨的话,煮饭炒菜煲汤刚刚好,偏偏义医队的人多,口味不一样,好几个西方人吃不惯中餐,将就了几次,还是没办法忍受,于是分队才按个人的喜好分配,这才解决了吃饭的问题。
好在大家的出诊时间不一致,组队的人谁先回来,就先做自己喜欢吃的晚饭,厨房里的大冰箱塞的都是时令的蔬菜,因为停电的频率太高了,肉类都是托看门的老妇人上集市买的,只是现在的天气比较炎热,没有放到冰箱的肉类等到了晚上都会变了味。
就着朦胧的烛光,几个人围着饭桌吃起了烤土豆,这是另外一个美国籍的女医生做的晚餐,用锡纸烤熟了土豆,就着锡纸切开它,在切开处撒上黄奶酪丝,伴着切细了的葱末,煮熟了的碎肉,吃的时候撒上细盐与胡椒粉,用刀叉拌匀,如果喜欢吃咸的,还可以加上一些酱油,味道也很不错,在这众口难调的食物之中,算是很受大家欢迎的美食了。
聂长生也喜欢吃,事实上,他的童年熬过苦日子,只要能充饥,对吃的质量却不怎么讲究,况且这份晚餐确实很美味,烹饪也简单,不像中餐那么繁杂,如何换做庄凌霄,不是挑剔土豆的口感很差,就是不满调料太少,根本没法下口了……
怎么又想起他了?
聂长生皱了皱眉,咬在嘴里的美食显得有点苦涩。
他以义医的身份出现在这里已经一个多月了,原本他以为可以暂时将困囿他的窘境抛开,可自从跟叶俊柯通了电话之后,庄凌霄的影像就如同一首孤笛的演奏曲,悠悠长长的音符里,每一声或缓慢或快速的换手里,像一朵有意识的蓓蕾在枝头静静地等待,又像夕照下的影子拉得朦朦胧胧。
聂长生不会否认,他想那个男人了,不管是吵杂的白天,还是静谧的深夜,那个男人就像黄粱一梦,每一次有他出现的梦里,都是无尽的温柔,相拥,相吻,抵死缠绵,飞蛾扑火一样炽热。
这一笔长相思,到底无法割舍,就算彼此隔了一个无法逾越的重洋。
“李,你也答应吗?”塞丽娜拔高的声音在聂长生的耳畔响起。
聂长生回过了神,透着昏黄的烛火,有点迷惘地看着她,问道:“什么?”他现在用的假名里,李正是他的姓氏,好在外国人都喜欢用姓氏来叫人,义医队里,另外一个台湾同胞姓的是一个不常见的复姓白马,聂长生也是到了这里才知道中国有“白马”这个姓氏的。
“明天难得是休假,咱们去一趟罗刹村玩一玩吧!”烛光下,塞丽娜的眼睛像宝石一样闪烁着意味不明的光芒。
“对啊,对啊,说不定就看到了海盗了呢!”另外一个跟塞丽娜年龄相仿的男医生也附和,他也是来自于纽约,却是加州一个农场主的继承人,理想跟现实有冲突,最后理想打败了现实,才义无返顾地来到这里做义医,从小就崇拜影视上的孤胆英雄人物,杰克船长就是他的偶像之一。
“队长说了,没什么必要的事情,咱们不要靠近罗刹村……”聂长生算是听明白了,原来塞丽娜对本国的久远历史的海盗非常感兴趣,出诊之余,最大的愿望是跑到传说中还有海盗登陆的罗刹村海岸,不说能不能遇上海盗了,便是从当地居民的口中得到一丁半点关于海盗传说的故事,才不枉会过一趟呢。
这个叫做罗刹村的地方,是康巴罗小镇附近的一个小渔村的叫法,原本的村名已经被这个凶险的名字取代了,只因每年都有海盗从这里登陆补给,据说也潜伏在康巴罗小镇上,虏获一批富商上船赚取丰厚的赎金。不过现在的治安好很多了,最近十几年都没再听说有海盗作案的事件了,康巴罗作为西班牙打造的旅游胜地,每年到这里玩赏的外国游客不计其数,也有一些跟塞丽娜抱着同样想法的游客跑到罗刹村去游逛,可惜没有听说遇上海盗。
“队长也说了,必要的时候可以去游玩游玩,放松一下心情。”附和塞丽娜的男医生反驳道,他心里盼着聂长生最好别跟着去,否则妨碍了他跟塞丽娜的两人相处时间,三人行的话,塞丽娜理聂长生的时间肯定比理他更多。
另外一个中年女子显然不太喜欢冒险,说道:“迈克尔,明天你还要出诊的吧,你的休息日跟塞丽娜可不一致呢。”义医队里,一周只有一天的休息时间,她跟迈克尔同队,休假时间才刚刚度过没多久。
“啊!”迈克尔痛苦地叫了一声,显然忘了自己没了假期了,狠狠地咬了一口土豆解恨。
聂长生以为这次的罗刹村之行会胎死腹中,也并没怎么在意,饭后跟大家闲聊了一阵子,陆续有出诊的人回来了,招待所更热闹了,可惜没来电,耗用了一天的手机也都没了电,想充电找朋友聊天都不可能,好多节目都受到了限制,连打牌都没几个人玩了。
聂长生不常用手机,他的手机卡上只跟叶俊柯一人联系,电池量倒很充足,被塞丽娜借去断断续续地打了将近一个小时的电话,电量耗尽了才罢休。
睡了一个不怎么安稳的觉,醒来时东方的天色还没翻白,想起今天是休假,聂长生迷迷糊糊的又合上了双眼,直到耳边尽是塞丽娜孜孜不倦的叫唤声,他才又睁开惺忪的眼睛。
“怎么了?”聂长生打了个呵欠,问床前精神奕奕的塞丽娜,他记得房门是上了锁的,大概是同寝室的人出诊时忘记上锁吧,不过塞丽娜从看门老妇人的手里讨过备用钥匙闯入他的睡房也不是没发生过的事儿,遇到这样的情景,他只有大度地装作不介意的模样。
“走啦,去罗刹村!”塞丽娜还是一口别扭的汉语,她师承台湾同胞白马,隐约带有一点台湾腔,柔柔嗲嗲的,聂长生顿时一个激灵,睡意全无了。
“你怎么对这个地方还不死心啊?”聂长生一边起床叠被子,一边无奈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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