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传性误国 番外篇完本——by左达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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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起出跟着了一口恶气的老百姓,润之更好奇方才前来送信的小童。那个连县太爷都青眼有加的柳凤雏柳先生,到底是何方神圣。
等看热闹的人群散去,润之拉着永琰偷偷跟上小童。
“?”永琰任他拉着往前走,有些不解。
“我们跟着他,”润之小声道,“去瞧瞧这位活神仙。”
“你想见他?”
润之回过头,“你不想见见传说中的神仙么,据说长得很俊呢。”
“你想见,就见罢。”
永琰没来由的有些来气,自己也说不清这股气从何而来,总之听他说柳凤雏长得好看就是觉得心里不舒服,像是竖着根棍子一样别扭。
润之笑着来攥他的腕子,永琰微微一僵闪躲开了。
那一刹那——懊恼的,惭愧的,无数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愣在原地,下意识动作会出卖一个人最真实想法。
润之心底一片冰凉:原来……原来还是会下意识的排斥,他还是无法接受自己的吧。
若是永琰知道那一夜自己亲过他了,知道自己对他抱着不该有的想法,那个人毫无波澜的眼中会划过怎样厌恶、嫌弃的神情,他不敢去想。
永琰敏锐地捕捉到润之眼中闪过的一丝黯淡,兀自皱了皱眉头,把手腕递到小少年的面前。
润之不肯抓,也忘了要追那小童了,只觉得胸中憋闷,有些话今天若不说出来就一定会要了自己的命,他一把将永琰推到墙角,声音里带着些颤抖和哽咽,“琰哥,我、我……”
永琰震惊,这是怎么,忙用手探他的额头,问,“哪里难受?”
“这里,”润之抓起他的手按到心口上,“这里难受,难受得要透不过气来了。”
“怎么回事?”难道是有旧疾,永琰懊恼不已,都怪自己太大意,怎么从前没发现呢,弯腰将人打横抱起来,“我带你去医馆。”
从这个角度恰能看见永琰下颚好看的弧度与紧紧抿着的嘴唇,润之只觉得脑袋里有一团浆糊,搅得神志发蒙,那一夜柔润的触感再度袭上心头。心脏跳的像是要爆出胸膛了一般,嗡嗡的耳鸣夹杂着山呼海啸声……等润之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唇已经稳稳印上了永琰的嘴唇——
扑通,扑通,扑通……
润之第一反应是:唇上好软,我亲到他了!
第二反应是:双脚还悬空,他没有扔下我……
得出暂时安全的结论,润之微微睁开眼睛,却发现那人双眼紧闭,颧骨坨一团绯红,浓密羽睫剧烈抖动,抱着自己的手有些打颤。
百炼钢成绕指柔,硬汉柔情实在犯规,简直就是将‘任君采撷’四个字端端正正写在脸上。润之喜欢的紧,搂紧他的脖子,舌尖继续入侵——
忙活了半晌,润之分外泄气地道,“张嘴……”
永琰轻启唇齿任由少年柔软的舌头欺进去,他从没经历过这般,潜意识里隐约觉得这是极亲密的事情。
按理来说男人与男人不该如此,但如若对方是润之的话,似乎并不觉得排斥——不仅是不排斥,甚至心底里有个地方荡漾起从未有过的甘甜滋味儿,让人闻之欲醉。
舌尖扫过敏感的上颚,追逐着他不停退却的舌,纠缠包裹,极近缠绵缱绻。那人颤抖得更厉害了些,好几次手臂抖得几乎抱不住。怕摔了怀里的人,只能更紧密地拥抱。
两个少年就这样躲在无人的墙角,认真地、满心甜蜜地交换了人生中第一个完整的吻。
作者有话要说: 闻之欲醉的第一个完整的亲吻,感谢大家支持,爱你们爱你们爱你们!!!
☆、两顾庐(上)
待两人温存完,那小童早已不见踪影。
润之有些后悔自己冲动误事,偷偷瞥了一眼身旁依旧淡然的某人——那人颊上还未完全消退的红晕,与岩石般转折硬挺的抿紧的嘴唇却顿时让他方才的郁闷一扫而空。
这人似乎身怀一种神勇之力,好像只要他在身边,心中每一处角落都会被填塞得拥挤,万事万物便皆无关紧要,润之牵起他的手,十指交握,永琰盯着交缠在一起的手一呆,面上便又开始发热。
“回去罢。”
“?”永琰疑惑,“不去找柳凤雏?”
“你不喜欢,便不去了,”润之笑,心说他哪里有你重要。
“去罢,”永琰尴尬地偏过头,“我也想见见他。”
“?”刚才不还不情愿板着脸么,这会儿怎么主动要去了,“可是我们把人跟丢了,这下想见也见不成了……”
“琰哥知道柳凤雏的住处。”
“啊?”
“跟我走。”
上次上八宝山的时候,永琰隐约发现山顶密林深处有一处草宅,不过当时既事不关己,又怕润之心生好奇再置身险境,故而将此事抛诸脑后,如今再度提起,自然不该隐瞒了。
润之不疑有他,只要永琰说的话他便都是信的。
八宝山上过一次,这回算是轻车熟路。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润之看见自己上次压在树底下的外袍,已经几乎与泥土混成一色。回想起来已是几个月之前的事了,时移世易,那时自己与永琰尚不相熟,浩浩天地,萍萍一水,两人便于这方寸之间举目遇见,仿佛宿命注定般相逢。
“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永琰看了他一眼,道,“埋我额娘。”
“啊……”润之张大嘴,“那个……你不要难过……”
“不难过,”他茫然地摇摇头,“琰哥的额娘,待人并不亲厚。”
润之不知道‘娘待人亲不亲厚’与‘儿子是否思念母亲’的关系有多大,只是一味想要安慰他,“我娘也没了,我知道那种感觉。”
“你娘?”
“是啊——”润之仰头望天空中的飞鸟,“她过世的时候我才四岁呢,只记得她是个很好性子的人,长得不算好看,唯独一双眼睛很美,并非女子阴柔之美,而是那种男子英气俊美,让人感到很坚定,也很安稳。父亲后来娶进府里的两个姨娘,据说都是眼睛长得有些像我娘。”顿了一顿又看向永琰,拿手比划着挡上他的下半边脸,只剩下一双眼睛,“嘿,还真别说——你的眼睛长得也有点儿像我娘。”
永琰只当他走累了,拿自己打趣,便配合着松了嘴角道,“快上山,别等天黑。”
他一本正经起来的样子格外严肃,润之看在眼里只觉得十分霸气,颇有气势,趁其不备凑过去在他唇边偷了个香,永琰一愣,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快步朝前走去。
两人牵在一处的手,一直未曾分开。
攀过那一段陡峭的山壁,两人继续朝东走了约有半个时辰,才隐约瞧见密林深处有一处飘着炊烟的小房子,在傍晚袅袅白雾的衬托下犹如仙境一般。
润之拉着永琰往林子里钻,“走,我们过去。”
“慢着,”永琰拽住他,“这林子有古怪——”
还没等说完,小少年便一头钻进林子里去了,永琰无奈,只得跟着他从林间小道往里走。
刚进林子有一炷□□夫,润之就觉察出不对劲儿来了:房子还是那房子,但怎么好像越来越小了?
“不是房屋变小了——”永琰叹了口气,“是我们离它越来越远了。”
“怎么会这样?”润之皱眉。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间宅子周围的林木看似毫无章法,实则皆是按照奇门遁甲中的五行之术排列,只刚才那一段路,我们就已经走过两遍了。”永琰顿了顿继续道,“而且,这里的石头好像会移动,随时根据人的移动轨迹改变阵型,故意将闯入阵内的人引向误区。”
润之猛地收住脚步,一脸不可置信,“你是说,它们是活的!”
“石阵本身没有生命,只是被人操控而已。”
“那怎么办,总不能被困死在这里吧?”润之急的直跺脚,可是这一跺脚他就发现猫腻了——厚厚的草垫子正常走路不会察觉,若是用力跺时就会自地下传出‘咚咚’的空响声,润之复又蹦了两下,不禁喜上眉梢,叫道,“琰哥,你听,这地底下是空的!”
“你站远些。”永琰蹲下身来,攥掌成拳,狠狠击向地面——只听轰隆一声巨响,地面陷了一个五尺见方的大坑。润之早见识过永琰的身手,并不觉得吃惊,靠前来往坑里头一看,好家伙!这地底下竟然布满了木头做的大齿轮,一个一个交错紧咬正在旋转运作,原来会移动的石阵便是靠这些齿轮来操控的。
“是不是只要把这轮子别住,石阵就不会移动了?”润之颠了块小石头往里一扔,正好卡在齿轮连接的缝隙里,木头轮子正高速运转,被突然一别动弹不得,“咔咔”响了两声便冒烟了。再抬头去看周围的山路,只见所有大石头自发让出一条路来——路的尽头正是那间小草屋子。
“成了!”小少年大喜过望,原地转了一圈后噌地窜到永琰背上,永琰没有防备,差点儿被他扑倒。有些无奈地笑笑,两手托着他的屁股,把背上八爪鱼一样揽着自己的人往上颠了颠,谁知道那人竟一口含住他的耳垂,惊得永琰差点松手,好半天才定住神,侧头把自己的耳垂拯救出来。
却又听那人低声在耳边低声絮语,“琰哥,你是我的福星呢……”
原本是自己要说的话,从对方口中讲出来,居然是如此熨帖柔软,带着新鲜的热乎气儿灌进耳朵里,滑进心脏里,烫得他几乎受不住。
“我重不重?”润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嗯。”
“那我以后少吃点?”
“不许。”
“哈哈~”小少年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把头埋在他的颈肩上,叼住一块肉用舌头舔,感受到那人的僵硬和颤抖,又珍而重之地吮吻出一小块红痕来,“给你盖个印,琰哥是我的了~”
那人呆愣了一秒,轻轻点点头,十分小声地说了一声,“好。”
原本不长的一段路两人磨磨蹭蹭走了有一炷香。
等走到近前才发现,那草庐其实并不小,也不简陋,甚至可以算是‘清雅别致’——院儿里引水造池另架石桥,门前一左一右种着两排竹子,中间石头小道上还架着炉子煮茶,香味儿飘了满院子。
唯一煞风景的地方是院角处堆着一摞干枯竹子杆儿,不知是何用意。
不多时一个小童推门从屋里头走出来,润之仔细一打量,正是今日给县太爷递纸条的那位‘柳先生高徒’。
小童毫不吃惊地瞥了一眼站在院子中央的润之和永琰,奶声奶气道,“师父已经恭候二位多时了。”
“?”二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你师父知道我们要过来?”润之问。
小童从干竹子杆儿中抓了一把,随手丢进炉子里,火瞬间旺了许多。
“你们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润之拱拱手,“有劳了。”
小童颠颠儿地跑进屋又颠颠儿地跑出来,“师父说他正在睡午觉,不见客。”
“……”
润之简直哭笑不得,跟个七八岁的小孩子又不好讲道理,抬头看看快要落山的日头,“你方才不是还说你师父恭候我们多时了么,这会儿怎么又说不见客呢?”
“嗯……”小童抓抓脑袋,“我也不知道,反正师父让我跟你们说他正在睡午觉的,你们走吧。”
看来今日是见不到这位传说中的柳凤雏了,润之叹气,拉着永琰往外走了两步,路过那一堆干竹子的时候随口问,“我看你师父也是爱竹之人,这里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干竹子杆呢?”
“哦,”小童道,“他不是自己喜欢竹子,是看书里面那些文人墨客高雅之士都喜欢在宅子附近种竹子,那个叫什么……”
“附庸风雅?”
“对,就是附庸风雅,”小童点头,“可是这一片地气背阴,竹子养不活,师父他老人家就每个月从山南挖一批竹子回来栽,死掉的那些就用来烧火了。”
润之听完冷汗簌簌往下淌,心说这位柳先生怎么仿佛跟传闻中说的有些出入,出尔反尔、附庸风雅、还搞诸葛亮三顾茅庐那一套,越想越觉得不靠谱儿,告辞一声,赶紧拉着永琰朝外走。
“那你们明日还来不?”小童在后头追问。
“来。”永琰只来得及回答了一句,便被润之拽走了。
等离开树林后,润之问,“明日还要来?”
“嗯,”永琰点点头,怕他不理解又补充道,“我有些事想问他。”
“问柳凤雏?”
“嗯。”
之后两人又到原来雪沙豹的山洞看看,山洞口已经塌陷,这几日山上的雪融化又流下不少乱石,已然彻底堵死了。
润之敲敲石头,“这洞口通向盐湖那边,堵死了实在可惜了。”
“以后从里面打通就行。”永琰道。
“从里面?”润之指指自己,“就咱俩?”
“不止你我。”
润之好奇,“那还有谁?”
“还有数万兵马。”永琰淡然一笑,“还有军师柳凤雏。”
“你!”润之倒吸一口凉气,呆愣半晌,怪不得他想见柳凤雏,怪不得他看见山洞后的空地和盐湖会露出笑容,“你——你想屯兵?还要请柳凤雏做军师?”
“嗯。”
“屯兵做什么?”
“造反。”永琰淡淡道。
作者有话要说: 给我一些有爱的评论嘛~~~爱你们~~~鞠躬!
☆、两顾庐(中)
“造反!!!”润之大喊一声,惊起林间飞鸟无数,而后赶紧用手捂住嘴,生怕不小心让人听了去。
永琰看他这样子好笑,又怕他憋坏了,“放心,这里没有旁人。”
“呼……”小少年长出一口气,“你想要屯兵攻打皇宫?”
“是。”永琰找了块石头坐下,又用袖子擦擦旁边,拉着润之坐。
“你要反你父亲?”
“他不算是我父亲,我没怎么见过他。”宫里早晚会有人发现他还活着,到时候皇帝不可能允许一个玷污皇家颜面的杂种活在人世,若想活命便只能鱼死网破,他必须要早做准备。
润之依然觉得不可思议,“可是……皇宫有那么多御林军,哪能说造反就造反呢?”
“皇宫虽固若金汤,但总有疏于防范的时候。”
“可是……你哪有兵呢?”
永琰一笑,“那就要看这位柳先生的本事了。”
“哇——”润之感叹了一声,“听上去真来劲,就像话本儿里写的。”
永琰苦笑,此事若成,也难免在后世千秋落下弑君杀父的名声;若不成,更是乱臣贼子死不足惜的罪行。他的润之说到底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少年,从出生到如今一直生活在和珅的羽翼庇护之下,从不知人心险恶的道理。不过若非如此,便也不会有这一颗让自己甘愿沉沦的拳拳赤子之心了。
可能是察觉永琰笑得有些沉重,润之靠在他身上问道,“你有没有很想去的地方啊?”
永琰认真思索了一下,“从前没有想过,以后全凭天意,你呢?”
“我有,我一直想去洛阳看看。”小少年眉眼弯弯,扳着手指头细数,“吃槐花饼、牡丹花糕、浆面条、胡辣汤、酸牛肉、素肉合……”
他看着润之憧憬的神情,那些阴霾不知不觉一扫而空,笑着搂他肩膀,“你如何知道这么多美食?”
“我娘的娘家就是在洛阳,后来跟着外祖逃难到京城来投亲戚的,小时候她也给我做那些好吃的,后来她去世以后,就再也没人能做出一样的味道来了。”
“你饿不饿?”永琰问。
润之揉揉肚子,那处应景地叫了两声,“原本是不饿的,就怪你逗我说这么多吃的,这回真饿了……”
“那边有条溪。”永琰把他拉起来,“我给你烤鱼吃。”
“你会烤鱼?”
“嗯。”在冷宫里食物时常供应不上,偶尔就需要自己动手做,永琰其他不敢说,烤鱼倒是十分拿手的。
临近五月末的溪水刚开化不久,依旧冰凉彻骨,永琰让润之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着。自己则寻了根尖锐的木棍,把裤腿卷起来踏进水里。
山间鸟鸣阵阵,润之倚在石头上看着永琰叉鱼——□□出的小腿是健康的浅麦色,水花溅湿了衣衫,隐约显现出伟岸的背影与一段紧致坚实的腰身,神情专注认真的样子让润之有些心猿意马。
永琰正专心捉鱼,只听身后哗啦啦一阵水声,回头一看不禁气结,“你怎么下来了,这水太凉了,到岸边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