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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生行万里完本——by云泽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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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何时起,再也没有办法放开了。晏无意是温述秋的归宿,无论在哪里,只要回到他的身边便会感觉到安定。温述秋曾以失去双足的飞鸟自比,就因这偌大的江湖竟没有一个地方可以供他安憩,处处是纷争,处处是绝路。在晏无意身边,也不是没有争斗,可是这不同于以往。
他如窗外的明月,无声闯入温述秋的生活,从此只后再无繁复心思好猜。过往的跌宕起伏、沸腾人声在大漠中归于寂静,晏无意腾身而起,一把抓过布巾于漫天黄沙之中与他对视。
一切,大约是那个时候注定了下来。
“对不起。” 温述秋笑了起来,他咬破了舌尖,然后俯身下去吻住了男人的唇。
该做一个了结了,他心里叹息着,依恋地蹭了蹭晏无意的唇瓣,试探着舔了舔男人干燥的唇,又将舌尖抵了进去。不知男人梦见了什么才不排斥他的亲近,竟也微微张嘴,一下子含住了青年的唇瓣,狠狠吮吸着他的舌尖。
几滴血液被男人吸净,才又温柔地舔舐抚慰着温述秋的唇舌。青年以为男人醒了,大惊失色之下连忙仔细去听他的呼吸声,见一如之前的平稳之后才确定男人没醒。
若是晏无意醒了......温述秋抿紧了唇,他无法想象男人脸上出现对他的厌恶神色。
他想起身又万分不舍,犹豫了半晌,才像个小贼似的轻轻在男人唇上吻了一记,亲完之后便红着脸匆匆起身逃了。
他逃的匆忙,并没注意到男人在他走之后缓缓撑着坐起了身。他看着那落荒而逃的身影,笑了起来:“傻,都不知道把下脉看我醒没醒。”
良久,晏无意才神色缱绻地摸了摸自己的唇,鬼使神差般的回忆起了青年嘴唇的柔软。他难得的有些茫然,望着窗外如水的月光喃喃道:“小混蛋,留了个难题给我。你倒好,竟然跑了......”
躺在树上喝酒的男人看了眼通红着脸跑出来青年,嗤笑着摇了摇头,跳了下去。
“温小公子,可是解完毒了?” 他看着面前青年布满红晕的脸,戏谑地问道。
“嗯,是的。” 温述秋垂着头,有些紧张的回道。
“可还要再解一次巩固一下?”季连珣凑过去,低声道:“窗户没关好。”
“啊,什么?” 青年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更加局促了,他停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道:“能请您带我去见一下伯父伯母吗?”
季连珣怔愣片刻,不知想到了什么,冷笑一声道:“走吧。”
墓地还是之前的样子,他沉默地看着青年端端正正地跪下去,叩了三个头。
“伯父伯母安好,在下温氏述秋,是无意的友人。” 青年歉然道:“此次来的匆忙,改日定然再来拜会你们。”
“你要走了?” 季连珣抱剑倚在一旁。
“是,还有要事在身,不便多留。” 青年耳根微热,做了一揖:“烦请阁下拦着点无意,别让他伤复发。毒大概是解了的。”
“你为什么要吻他?” 季连珣挑起眉头,逼问道:“除了解毒。”
温述秋一时之间被问住了,他天性内敛温和,偷吻已是他二十年来所作出的最大胆的事了。现下遭到质问,他实在无法说出那几个字,可心里憋着个劲儿,也不愿搪塞。青年为难地想了半天,挫败道:“我......我.......”
“扭捏什么。”眉目清贵的男人淡然道:“好自为之吧。”
“秋秋呢?” 许久之后,晏无意见季连珣一个人进了屋,连忙问道。
“走了。” 男人仰头灌了口酒。
“走了?!” 晏无意不可置信,他的秋秋就这样抛下他畏罪潜逃了???
“嗯,半个时辰前走的,你别想了。” 男人嘲笑道:“都快残了还想着那么点风花雪月呢?”
晏无意理都不理他,翻身便就要下床,男人见状只好道:“他走之前要我看着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男人听见这话,又气又好笑:“你倒是狐假虎威起来了。”
“反正要骂也是骂你。” 季连珣耸耸肩,变戏法似的拿了两个酒碗出来:“好久没喝了吧?”
“是啊。”晏无意顺势坐了下来,看着潺潺的酒液注满大碗才说道:“大概得有个七八年了。”
“不止,上一次一起喝还是偷来的酒呢。” 季连珣倚在窗边,想起过去那段无忧无虑的日子,他的眉宇顿时舒展开来,眼中的郁色也隐隐消散了一些。
“偷的酒,喝起来最是醉人。” 他对着月亮举起碗,看着月光如酒一般盈满碗中,笑了起来:“现在反而喝不醉了。”
“咱俩当时喝醉了,后来娘可拿着扫帚抽的我。” 晏无意翻了个白眼:“明明是你祸搅着去偷酒的,为什么没被罚?顾小师叔怎么对你这么宽泛。”
“你错了,我被罚了。” 听到那个熟悉的称呼,季连珣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随后他平静地说道:“一直被罚了十年。”
那年他十六,那个人二十三,本是师徒关系,然而一次玩闹似的醉酒彻底改变了两个人的命运轨迹,不仅将原先丝毫不相关的两个人捆绑在了一起,还造成了一切闹剧的开端。
男人的神色沉痛哀戚,那样的表情,晏无意非常熟悉。过去的十年间,每一次回梦旧事醒来时,镜中人也是一样的脸色。他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之后,轻声道:“父亲曾经让我我立下誓言,若非璇玑阁到了末路,否则绝不将其枢密外传。”
时隔这样久的时间,璇玑阁早已荣光不复当年,晏无意苦笑道:“现下已是故人长绝,所谓的穷途末路,也不过如此了。璇玑阁人之所以能传承百年不倒,是因为其自身的特殊性。”
季连珣放下了酒碗,静静听他说。
“老阁主晏天机生来便可与飞禽走□□流。”
怪不得那个老头儿整天神神叨叨的,原来是在和周围的林木雀蚁聊天啊。季连珣嗤了一声,给自己碗里斟满了酒。
“我的父亲晏南天则是江湖出名的乌鸦嘴,而母亲星官姚玉瑢则是谶言者。她会做无数跟未来有关的梦,无论过程,结局绝对是正确的。”
季连珣举起了碗,他天性凉薄,虽与晏氏夫妇相处了不少的时间,却也提不起尊重的心思来。因着身份的缘故,他也无法完全信任璇玑阁,甚至就连对最为亲密的阿寻也有所保留。季连珣知道自己冥顽不灵,油盐不进,一颗心早已在皇宫那种吃人的地方磨练的无所畏惧。晏氏夫妇之后是谁,是不言而喻的。他端起酒碗,遮掩着自己此时的不安。他怕了,怕听到顾清寻的一切事情,可却又忍不住去追寻。
“阿寻呢?” 他听见自己用一种急切又隐忍的声音问道。
“小师叔生来不同。” 晏无意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他生可知人心,所有人心底里的想法都瞒不过他。”
当啷——
酒碗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季连珣颤抖着唇,只觉得眼前发黑。
脑海里的唯一念头让他万念俱灰,阿寻竟是知道的!
第48章 悲极痛陈
男人像是被凌迟了一般,迟钝的刀一下又一下地割在他裸1露出来的皮肤上。浑身的血液和温度都顺着刀尖流逝殆尽了,他脸色青白交加,无数感情堵在心里,直逼得眼眶酸软,逐渐红了起来。
晏无意看着他的样子,心里即使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只道:“小师叔从来不说,他也不喜欢用这种能力去窥探人心。”
“你知道......他劝我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 男人痛苦地扼着喉咙咳嗽,说出的话也含混不清:“他劝我莫要再执着于过去了。可笑我当时还以为、还以为阿寻不要我了。”
他眼前一片黑雾,实在禁不住这巨大的悲伤侵袭,俯下身干呕起来。
“......” 晏无意垂下了眼帘,问出了梗在心头数年的疑问:“你究竟是为何?”
“我正是那卫康元老儿的第八子卫乐渊,当今皇帝最小的弟弟。这样说了,你该懂了罢!” 季连珣擦去嘴角狼狈的唾痕,痴痴地笑道:“我告诉你了,你还恨我吗。”
“恨,怎么不恨?” 晏无意怒极豁然起身,拽住男人的衣领向外走去,将他搡在石碑前:“你为什么还不清醒?我恨的不是你是什么人,是你冥顽不灵!恨的是你冷心冷情!璇玑阁是一体的,天大的事我们也一力扛下!不想你却什么也不肯说,小师叔知道了你做的一切之后来和我爹商量,你知道他是怎么说的吗?!”
晏无意挥出一掌,暗含内力的掌风击在男人的腿弯处,男人一丝抵抗的精力都提不起来,直挺挺跪倒在了墓前。
“他说此事过后,他会带着不成器的徒弟彻底从璇玑阁分离出去,作为师过的惩罚,他自愿被废掉了武功。” 晏无意怒极却又冷静下来,低声说:“然而还没等到他离开这一天的到来,一切便都结束了。”
那一幕深深镌刻在他脑海之中,雪发雪衣的青年被父亲一掌击在丹田处,咳出了一大口血,直染的白色衣裳像朵鲜花般艳丽。婆罗花的味道弥漫在屋中,母亲心疼地搀起青年,扶着他走了。
季连珣木然地跪在碑前,如同被抽掉了神魂一般僵硬,他缓缓伸手去抚摸被削掉一般的石碑。
顾清寻。那个名字里埋藏着他所有的旧时光。
“他不在乎我是谁,也不在乎我从哪里来。他是真的把我当成一个普通的孩子来看,来爱的。” 他喃喃自语:“为我的际遇而?6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巧耍蚁苍枚纯唷!?br /> 晏无意在最初噬人的愤怒冷却下来之后,心里只剩下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说不出的虚无。他无力地指着碑道:“他是真的想你好,我原以为你知道。”
“那天傍晚我被打断一条腿,拖着残破的身体拼着口劲儿上了山,我该装作村中的孩子接近璇玑阁。我心里不安,面上却愈发沉静,爬到山顶的时候,刚好天亮了。阿寻迎着曦光走来,张开了双臂。” 男人俊朗的脸因为莫大的痛苦而扭曲的狰狞无比,他再说不下去了,抬头看着恍惚之间亮起的天光:“那一天就像现在一样。”
那个人像等候一位多年故友一样,见到他的第一眼便是微笑着张开双臂。不问他的来处,不问他的去处,就这样将他留了下来。
看着那张精致温和的脸,季连珣以为一辈子也就这样过去了,他乐意放弃自己的野心与抱负,甘愿对顾清寻俯首称臣。
是什么毁了我们。
曦光映亮了薄雾般的云海,季连珣恍惚地想着,也许是自己的骄傲、顽固与善妒罢。那个时候他太年轻,还不懂如何去爱一个人,那人越是挣扎便越是想要将人拢在手心。
是我的错。
从没有一刻,季连珣这样清楚的看清过自己,他糊涂了半世,一切结束之后却清醒了过来。世间最荒谬的事有千千万万,这着实算一件。
世界没变,曾经的顾清寻还好好地活着,季连珣却死了。什么权利、地位都离他远去,想要的最后都失去,万千思绪到最后也不过一句造化弄人。
“原谅我。”他深深叩首,跪在墓前:“十年飘零,深恩负尽。”
一阵风忽然而起,吹拂过男人的额发,他深深注视着那无形的风,流下两行清泪来。
原来那故人也是包括他的。
晏无意在身后,也无声地一拜。虽已过去十余年,他也还记得小师叔是个怎样风采的人物。曾经坐在月夜下一起喝酒时,大家举杯还共同畅想过未来,谁也没想到璇玑阁会是现在这个光景。当时有多畅快,现在便有多感叹。
回首望去,山河表里不减,却是故人长绝。
盛夏时节,金乌当空,上里京热的如同烧了个地龙似的,暑气从地面缓缓蒸腾而起,直直灼烤着人的心。因着天儿热,宫里早早就从地窖里凿采了冰块出来给贵人们解暑。
采了冰块,青石板路上便难免被滴上点儿水,平日里都是让处了差役徒刑的囚人们过来擦干净。不想上个月恰逢太后生辰,天下大赦,这些个囚人们也早早放回家了。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要是滑倒了我,你们有十个头也不够砍的。” 一个身着葛布箭衣的老人在个偏僻的地方差点被滑个趔趄,顿时发了恨怒道:“还不快把地整干净!”
周围几个大力太监连忙上来跪着用衣摆把路擦干净了,那老人才满意道:“别怪我安公公没提醒过你们,以后伺候的时候招子都放亮一点。”
其余人赔着笑脸连声称是。那老太监扫了众人一眼,端了端腰间的白玉革带,趾高气扬地从身后侍从端的盘子里接过一个玉碗,施施然走了。
他这样得意也不是没有理由的,他的干爹——前任总管不知是得了什么失心疯,竟敢下毒谋害皇上,幸好今上明察秋毫没把他牵连进来。甚至还大开恩典让他得以上位,一跃飞升成为皇帝面前的红人。
手里的玉碗便是皇帝对他信任的最好证明,安公公盯着那青玉碗,着了魔般地凑过去,闻了一下那里面浅褐色的药汁子,那药闻起来竟然还带着些引人沉醉的馥郁味道。他四下望了望,见除了自己的心腹之外再无旁人,便放心地拿起那青玉小勺舀起一点,快速倒入口中,砸吧了一下。
“奇怪,这药怎的有股腥味啊.....”他还未来得及想出这味道的来源,身边的侍从便上前从他手中抽走了药碗,束手站在一旁仔细看着老太监的面色。
“你放肆!” 安公公大怒道:“竟然敢拿走陛下的药,是不是要谋——”
他的话还未说完,突然感到一阵头晕,心口间绞着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老太监惊骇万分,颤着手指向那旁站立的侍从。他不甘心的同时又好像窥探到了一些隐藏在背后的深幕,老太监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球都快要爆了出来,嘴巴还在抽搐着,吐出些许白沫。眼前的景色渐渐归于漆黑一片,他就那么保持着指向前方的动作仰面倒了下去。
侍从瞥了尸体一眼,上前把了下脉。才短短几息的时间,那尸身便已彻底僵直了。侍从指间寒光一闪,抽出把寸长小刀来狠狠刺进尸身胸膛,大力划开之后从怀里摸出个小瓶子来,趁血液还未完全干涸,取了几滴心头血。
做好这一切之后,侍从轻轻拍了拍掌,顿时从隐秘处跳下来些身着黑衣的人。几人并无交流,却默契地将那老太监的尸身囫囵带走,再清扫干净周围。
再也没人注意,这里是否有人来过。侍从脚步匆匆地向寝殿走去,还未靠近中心,就听里面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声。他心里哂了一声,恭声道:“禀报皇上,药已取来。”
另一个苍老的声音着急道:“陛下,老奴给你取药。”
话音刚落,门便被打开,侍从还未看清门内的情况,怀里的小瓶便被一人取走了。他行了一礼,跟着进了屋。
龙床上半躺着个年逾天命之岁的老人,苍老的脸上满是皱纹和黑斑,他夺过那人呈上的小瓶,像是看到什么香甜的蜜水一般大口大口的吸食着。待到喝完了血之后,他才一脸餮足地倒回了床榻,和颜悦色地对那老人道:“那小安子虽是前朝遗者,但也算是忠君爱国,可惜折子上不能这样写,就说他发了疯竟想谋害皇帝吧。你去拟旨。”
那老人恭敬称是,再仔细看他面容,不正是安公公那死去多时的‘干爹’?
“还有,朕的病发的越来越急了。想来‘药引’已经无法彻底控制,让你们着手调查的母珠之事怎样了?” 皇帝懒散地翻看着手边的奏折,随意问道。
“回禀圣上,母珠之事已有线索,最后一次出现应是在大漠边境。”
“哦?快快取来朕才能安心,早日解了天道石的毒,朕也好亲临朝政。” 皇帝嗤了一声,挥退了众人。
侍从弯着腰从殿内退了出来,在心里冷笑了一声,面上却十分尊敬。
作者有话要说:
=3=求评论啦!
已捉虫
第49章 是非不分
竖日。
“皇上,御史觐见。” 老太监附在皇帝耳边,悄声道:“已跪了三个时辰了。”
“哦?那宣吧。” 皇帝才饮完药引,心情颇为不错,也只有在此时他才愿意听大臣们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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