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和爱情之间/一半完本——by相思引

“只比我大五天而已……”齐天接过筷子，专心吃米粉。两人很快将大碗米粉吃净，杨霖收了碗筷去清洗了，“小天，你收拾点零食和水，我去开车来，咱们出发吧。”
天气阴沉沉的，又冷，两人都穿了大衣，戴了围巾。沿途的风景对齐天来说陌生又熟悉，有些建筑物还在记忆里，有些街道却从未走过。其实路程并不远，开车仅需要二十分钟左右。街道上很热闹，路旁还有一些小朋友在放鞭炮。
到了百合公园时，那里人更多了。很多年轻人成群结伴的坐在广场闲聊，也有很多情侣在湖边谈心。杨霖找到了车位将车停下，齐天望着外面热闹的景象，不禁有些紧张。
即使过了这许多年，他还是不习惯将自己的残缺暴露在众人面前，即使旁人并不会多看两眼，但他还是不自在。
杨霖似乎察觉了他的心思，拿过背包走过来拉他的手，微笑问：“想玩什么呢？”
男人刻意放缓了步伐，一直保持着跟他同步。男人的手很温暖，通过相握的手向他的身体渗透着。齐天突然就安心了，紧张和忧虑从脸上散去，恢复了平静，“都可以，随便走走吧。”
广场上很多是一家三口，小小的，软香的孩子在玩着玩具，在金鱼池边捞鱼，在小摊前用枪打气球。还有更小的被爸爸妈妈抱在怀里，张了手臂，看着这世界的新奇，呀呀的表示欢喜。
两人走的很慢，逛了两个小时，找到一张椅子坐着。杨霖低头看到齐天红彤彤的脸，努力克制自己想亲上去的冲动，“累了吗？”
齐天摇摇头，“不累，好多人。”杨霖打开背包，拿出水给他喝。两人休息了一阵，便去湖边排队乘船。
湖上的风景并不太好，冬天湖边的柳树还没长出叶子，石头楼阁看起来也是光秃秃的。但是因为过年独有的气氛，谁也没有去抱怨，反而一片开心和乐。杨霖时时注意齐天的神色，生怕他会有一点不适应或者不开心，齐天倒是开心的很，眼睛都比平常来的亮。
杨霖揉了揉额角，看着远处水波荡漾，有些想笑话自己的紧张。
下了船，时间差不多到中午了，杨霖带着齐天乘车到附近订好的酒店，酒店的一楼是餐厅，杨霖将菜单往齐天面前推，“要吃什么？你随便点。”
“还不是很饿，随便吃点吧。”他点了两菜一汤，等菜的途中看到餐厅热闹的景象，有些不确定，“你什么时候订的位置呢？刚刚还看到有人在排队呢。”
“你那天说要来的时候我就订了。”男人笑着带着点邪佞，“我还订了房间哦。”
“啊？等下不是回去了吗？为什么还要订房间？”
“之前是谁说要看烟花的？咱们总不能在外面逛一天吧？我早上还没睡够呢。”
“猪，怎么那么喜欢睡觉，明明昨天很早就睡了。”齐天取笑他。
“没有很早睡。”杨霖神色很认真，笑容帅气，“你在我身边，我怎么舍得睡。”
齐天脸红了个通透，吓的左看右看，生怕别人听到，终究还是决定不要再开口为好，不然还不知道这个男人会说出什么更惊人的话。
吃完饭，杨霖果然拉着他往楼上走，用房卡打开一间房走了进去。房间不算很大，设备却很齐全，带浴室，有电视电脑还有桌椅沙发茶几，一张超大的床摆在正中间。杨霖拉开窗帘，外面还有个阳台，窗户是落地的，视野正好对着百合公园。
”你看，晚上都不用出去就可以看到烟花了。”
齐天来不及感叹，就被男人拉了进去。“别在外面站久了，天气冷。”他拉好窗帘，柜台上放着很多东西，有饮料，还有情趣用品。男人拿起一把安全套，促狭的朝齐天笑，“喜欢什么味的？”
齐天一张脸红的要滴血，咬着嘴唇有些窘迫。
男人凑上来，口里轻轻吹一口气，语气暧昧缠绵，“还是……都来试一遍？”
齐天咬牙跺脚良久，也只能唾道：“下流！”
第6章 第 6 章
这一下午自然又是热情如火。
杨霖虽然没有真的把所有的味道都试了一遍，却也把他折腾的够呛。等沉静下来，男人抱着他沉沉的睡去。齐天摸了摸他的脸，心中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那种奇妙的，不知名的东西充满整个胸腔，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两人是被烟花爆裂声吵醒的，齐天按亮灯光，有些期待的往外张望，但因为有窗帘的阻挡，什么都看不到。杨霖赖着不肯起，眯着眼直哼哼，“你穿好衣服在阳台看吧，我不想出门了。”
齐天捏了下他的脸，穿好衣服，洗了把脸。他拉开窗帘，打开玻璃门，正好看到大朵大朵的烟花在天空绽放。
烟花的美总是不可言喻，似乎什么词都不够来形容它的美与灿烂。从阳台上能看到广场上有很多很多的人，灯光像一片星海。
风冷冷的，却吹不散心中的热情。
手臂连着腰突然被人抱住，男人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是将他整个人都抱入怀里的姿态。明明放烟花的声音很吵，他却似乎还是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激烈的鼓动着，与每一次听到的都一样。两人的心跳似乎成了同一频率，在这个夜晚之前，齐天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也能跳的这么快。仿佛杨霖是一种病源，而他已被传染。
两人静静的看着眼前的美景，都没有开口。直到烟花全部放完，重新还给世界一片清静。环在身上的手臂越收越紧，男人温柔的，声音有些沙哑又有些甜蜜，“小天，我喜欢你。”
脑海懵了一下，齐天露出微笑，“我也喜欢你啊。”
晚上告别的时候杨霖还有些恋恋不舍，眉头皱着，满脸孩子气般的不高兴。齐天拉了下他的手，“一路顺风，放假回来玩。”
男人的回应是狠狠的亲了他一口。
终于回到床上，齐天累的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后面那句喜欢似乎花光了他全部的力气。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平常随便都能说出口的话，今天却那么不想说。
闭上眼，他突然想到很多年前，妈妈还在家的情形。那时候他们家也还算和乐，尽管爸爸妈妈也经常吵架，但也会经常带他出去玩。去小公园，去动物园，去爬山，爸爸和妈妈也会抱着他，牵着他的手，一路走一路欢喜。
经过这一系列的事情，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对婚姻失望，反而特别渴望。
他很希望能有一个女孩儿接受他，跟他在一起，结婚生子。为了这个，他很努力的存钱，很努力的布置好家里，想着也许女孩子都喜欢温馨的环境，所以基本摆设都选了小碎花的素雅风。
只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女孩子多看他一眼，更遑论是一起步入婚姻的殿堂。
但是他一直没有放弃过，想着只要自己努力再努力些，就一定能够碰到个喜欢自己的好姑娘。
至于小霖……
年纪大了，总会回心转意的，到时候身边肯定也会有一个好姑娘跟他一起组成家庭，幸福美满。
第二天十点左右吴婶就打了电话来，大嗓门刺的耳膜生疼。
“小天快点过来啊，人家女孩子都快到了。这是个好机会，你不要错过了。”
吴婶是远近闻名的媒婆，据说她经手的相亲，十对有六七对都能成。
齐天走的慢，尽管选的地点是附近的一个饭店，他还是迟到了。吴婶等的着急了，拉着他碎碎念了一顿，又扯着他往窗边的座位走。齐天被她扯的差点摔了一跤，看到那女孩子的背影时，心情紧张，手心冒着汗。
吴婶拉着他坐定，齐天忐忑不已，害羞的抬起头看坐在对面的女人。
穿着黑色大衣，卷长发，手上戴着很多镯子，耳环也是大大的，妆化的很浓，浓到看不出本来五官。眼线很黑，眼珠子被撑得很大，算不上漂亮。她瞧了一眼齐天，神色也有些不屑，轻飘飘的道：“吴婶，你不是说介绍个好男人么？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瘸子也成了好男人了。”
吴婶笑嘻嘻的接话，“小天真的是很好的人，又年轻，长的也好。家里还有一套房子，一间书店，条件是蛮不错的了。而且主要是性格好。”
女人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没有发作，盯着齐天，问道：“多大的房子？”
齐天老实的回答，“八十二坪。”
吴婶又在一边夸，她嘴皮子利索，人家说一句话的功夫她几乎能蹦出十句话出来。齐天渐渐的插不上话，只能微笑着。聊了半个小时，女人翻开菜单，“饿了，点菜吃饭吧。”她也不客气，叫来服务员点了好几道大菜。
齐天对女方一无所知，几次张开口想问，都没敢出声。女人看着他局促的模样，渐渐来了兴趣，笑容也多了，“看来真的很老实，倒可以相处看看。”
齐天心中一喜，女人从包里掏出香烟，递给他，“抽烟吗？”
齐天摇摇头。女人自己抽出一根点燃了，“我现在没有工作，这几年也累了，我也是奔着结婚的目的来的。”她喷了一口烟雾，“我花钱挺厉害的，也不知道你受不受得了。”
“我会努力的……”
“呵呵。”女人笑了笑，偏头跟吴婶闲聊去了。一时间菜上齐了，女人又叫了一瓶白酒，替齐天倒了一杯。
天色阴郁，不知何时，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了下来。饭店里的客人渐渐多了，有几个人坐在他们隔壁的位置。齐天插不上话，无聊的看着那几个人谈笑风生的脸，不禁有些羡慕。
自己可能永远也没有办法跟人这么畅快的聊天相处吧。
他们的脸上呈现着年轻人的朝气，几个人都长的很帅气，其中的一个女孩子也很漂亮，脸上干干净净的，也许只是化了淡妆，但整个人看起来有气质又利落。
他看着那女孩子有些呆了，也许自己的心目中最向往的另一半，就是这种类型的女孩子。
也许是他的视线太热切，那女孩子似乎发现了，对上他的视线，并没有责怪，反而对他微微一笑。
齐天吓的赶紧低下头，心里扑通扑通跳的厉害。他缓了口气，正要抬头，耳边听到那女孩子呼叫道：“杨霖，这边……”
齐天吓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然后又安慰自己，应该只是同名，不可能是小霖，小霖今天已经出发回去上班了。
他松了口气，慢慢抬起头来，看到走近的人，又呆住了。
第7章 第 7 章
男人应该是走过来的，因为他头上和肩膀上都落着雪花。他戴着围巾和手套，鼻尖有些发红，因为身高的原因，总让人觉得穿什么都好看，都出彩。
杨霖一进来就发现他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从小就跟他亲近，或者其他什么原因，明明齐天的存在感很弱，他却总能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他。
名字还没叫出口，就已经看到他惊慌失措的神色，心中存着疑惑，但一看吴婶跟旁边的女人，便一切都明了了。
是吧，是在相亲吧。
胸口像是被撕裂开一个大洞，风雪冰霜全部灌入里面，来不及疼痛，一瞬间只感觉到麻木。
同事打招呼没有办法回应，微笑也不能再展现在脸上，眼中只看得到那个男人，看着他特意躲避的眼神，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终于排山倒海而至。
杨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继续朝他走过去，脚步沉重，每走一步都像是用尽了他毕生的力气。他突然想到这几天男人乖顺的模样，两人之间温馨的相处，甜蜜的亲吻。
他以为这是恋爱，而他却只是在迁就吗？
是啊，他本来就说过，只要小霖想做什么，他什么都能接受，不管是喜欢的，还是违心的。
哈，原来两人从未变过。
齐天从没看过这样的杨霖。即使他面无表情，他还是知道他在生气，生很大很大的气。
攥紧了手指，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连隔壁桌的人都发现了他们之间的异样。吴婶吞东西之余，抬头看到了杨霖，欢喜叫道：“哎呀，是小霖啊？回来了？都长的这么帅了。”
她起身拉住他的胳膊，笑道：“过年有没有带女朋友回来啊？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了，要不我帮你介绍一个？你看看小天，年纪还比你小五天呢，现在都在积极相亲了……”
她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齐天吓的只想去拉住她，鼓起勇气才开口，“吴婶，小霖还有朋友在呢。”
吴婶看了隔壁桌的俊男靓女，终于停了口，坐下来又意犹未尽的加了句，“想找女朋友随时找我哦，我吴婶包管给你找个俊俏的媳妇。”
杨霖“嗯”了一声，不再看齐天，走到隔壁桌落了座。齐天埋下头，听着隔壁桌的欢声笑语，一瞬间如坐针毡般，全身充满了不安。幸好她们都吃饱了，女人只是要走，齐天也不知道挽留，更没有问联系方式。他呆了一会儿，慢慢走到收银台去结了账。
经过他们那桌时，几个人正在举杯对饮。齐天踌躇了一下，还是决定不说话，他慢慢往外走，突然一只手拉住了他的手臂。齐天抬起头，看到杨霖平静的脸。
他说，“雪下的大了，我开车送你。”
齐天呆呆的站着，杨霖找朋友要了车钥匙，“你们先喝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男人没有放开抓着他的手，一直拉着他往前走。齐天努力的走快一点，让自己瘸的那条腿看起来不那么明显。走到外面，杨霖带他到一辆黑色的车前，开锁打开车门把他塞进了副驾驶座。
启动车子，倒车，拐弯，走起来很费劲很遥远的距离，开车只要五分钟就能到达。齐天紧张的绞着手指，说话时，声音有些发抖，“不是今天去公司那边么？”
“几个同事要来拜年，就等着他们，结果我爸妈一大早就出门了，我懒的弄饭菜，就跟他们约在这个饭店里。”
男人的语气平静无波，似乎跟平常没有两样，也看不出生气。
只有齐天知道他是在生气，他突然怀念起昨天男人在他耳边温柔缠绵的语气，这种差别让他想哭，眼圈不可抑制的红了。
如果……如果能让男人不再生气，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很快到了他们家楼下，男人没有要下车的意思，齐天也不敢动。绞着的手指发白，却不感觉疼痛。气氛太压抑，他害怕，害怕失去，也害怕面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张开口，语气又低又沙哑，“只要是女的……谁都行吗？”
“小霖……”
“宁愿跟那种女人，都不愿意跟我吗？”
他语气中没有愤怒，只有深深的痛楚。齐天有种错觉，他好像在哭。心沉重的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齐天想解释，却没有办法解释。
事实就是这样，根本没有办法解释。
“这几天，我都以为我得到了。原来性别就是原罪吗？”他埋头在方向盘上，身体有一刹那间的抖动，突然又笑了起来，“我去变性也不行吧？因为不能生孩子……你还是不能接受我……为什么要我抱呢？”
他知道原因，很多年前就知道，明明早就该接受的事情，现在才开始领悟到齐天的决心。
“为了不让自己一个人，所以任我为所欲为吧？哈，还真是抱歉了。”
“小霖……”
“我明白了。”他抹了把脸，抬起头来面对他时，脸上的笑容又变得阳光而又灿烂，“小天，就送你到这里了，我还要回去陪他们。”
齐天眼圈红红的，抿着唇不说话。
“放心，我们还是朋友，我会经常给你打电话。”他手掌压下来，摸摸他的头顶，笑的一口白牙。
心情并没有因为他的笑而放松，眼圈里打转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他努力用衣袖擦掉，声音哽咽，“对不起，小霖，对不起……”
杨霖调转车头，从后视镜看到齐天还站在原地，低着头，想必还在哭。
心中一阵难过，努力让自己踩动油门，离他而去。
距离越来越远，心中的空洞也越来越大。他终于认命了，世界上真的有自己拼尽全力也办不到的事情。他就像那只望着水中月亮的猴子，总以为自己一定能捞起来，一定能让那珍宝变成怀中之物。等尝试了，失败了，跌的痛了，才发现一切都是泡影。
哈，其实他还是幸运的吧。只要自己违心一点，就能抱他亲他，做各种自己想做的事，那个人不会拒绝，还会努力迎合，更会装做很开心很高兴的样子。
只是，无论如何都过不了自己心理这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