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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苑月裴回·一完本——bycicada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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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陈宛太后的本意就是想让李衍和崔渚多加亲近,因此,她也没有戳穿李衍作弊的事情。
她表扬了李衍几句,弄得李衍欢呼雀跃好不高兴。接着,将文章和账簿一并交给王府管事,嘱咐全府上下都按照文章中列出的十条方法依次照做。
李衍才松了口气,还没高兴多久,李崔氏又唤人取来王府田地的佃户契约,给李衍安排了新的任务。
端王府田地广袤佃户众多,察验契约可比翻阅账簿麻烦多了。这一次,李崔氏一样不许外人给李衍帮忙。
但李衍有表哥在手俨然无所畏惧,便在母亲面前拍胸脯打包票,然后昂首挺胸地出了清心观。
接着,他便一路狂奔直冲听泉阁,又从男装换回女装,再马不停蹄地奔向洗竹苑。
一见到崔渚,李衍立即拱手作揖,低声下气地求他再帮一次忙。
这一回,李衍也不再哄骗崔渚,而是直接跟他说,端王把这些活儿都交给了宜安妹妹,宜安妹妹力所不及,所以再来求崔渚帮忙。
崔渚仔细一问,才知宜安妹妹是将王府的佃户契约都拿来了。
宜安姑娘做的这些活儿不是王府账簿就是佃户契约,每一件都是关乎王府经营生存的关键。崔渚心想端王竟然把这些东西交给表妹,看来是十分看重她,说不定还有心要培养她将来掌管王府。
于是,崔渚心中对端王殿下有所改观,口中自然于是答应要给李衍帮忙。
不过这一回,崔渚不再一味包办。他将李衍唤到身边,一边翻看佃户契约,一边指着陈宛府地图图纸,细心教导表妹如何辨认王府封地的疆域范围和佃户所在。
要说这端王建府也有些日子了,但他建府以来成日里只知道惹猫逗狗玩闹作乐。要不是崔渚,李衍还搞不清楚陈宛府是个什么地貌形状。
他真没想到崔渚对端王封地的大情小状如此了然于胸,简直比本王还要了如指掌,看来幸原公子来陈宛之前肯定做过一番功课。
惊叹之余,端王又觉得心酸难受。
表哥这么贤惠能干,他却因为男扮女装这种愚蠢的理由要把他送回幸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待佃户契约一事完成之后,李衍一样去清心观邀功,陈宛太后也一样不拆穿他,收下佃户契约,再给了他一项更难的任务。于是,李衍再去找表哥帮忙,崔渚再是悉心教导耐心指点。接着下一次又是更难的任务……
如是重复五六回之后,崔渚进府已经两个月了。
第8章 第八回
进入王府的前小半个月里,崔渚一直缠绵病榻。而等到他病好以后,又因为种种理由而未能拜见端王。
好在在帮助表妹的过程中,崔渚已经渐渐熟悉了王府的各项事务。更是在不自知的情况下,替端王解决了无数烦恼,堪称世间难寻的贤内助好幕僚。
李衍觉得能有崔渚这样一个“左膀右臂”真是走了大运。他从前对经营管理的事务最是头疼,而现在每每在母亲那里领了任务,他丝毫都不觉得厌烦,反而因为有了理由去洗竹苑而无比兴高采烈,简直比跟尹煦出门吃茶还要期待。
以至于到了后来,就算陈宛太后没有布置杂务,李衍有事没事也要换上女装去表哥面前招摇晃悠。
要么翻翻表哥的书卷,要么摸摸表哥的狼毫,要么挪挪表哥的石砚,要么就偷偷打开表哥从陈宛带来的书箱行李,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要么缠着表哥闲话家常。
李衍从小就听母亲说崔渚的种种事迹,一直听到耳朵出了老茧,已经起了逆反心情。现如今见到真人,他当然是要拿小时候听到的传奇故事与幸原公子本人逐一核对。
李衍就问崔渚了,你三岁识字五岁写诗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幸原公子”的名号是谁取的?顶着“神童”光环长大又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那崔渚便耐心地向宜安表妹解释:“三岁识字五岁写诗”是乡里人的以讹传讹,他和族中其他兄弟一样都是到了年纪才去书院识字念书。小崔渚并没有比其他孩子聪明多少,只是于诗书一道略有领悟罢了。
“幸原公子”的名号都是乡里人的谬赞,至于“神童”一说更是妄言,或许是“幸原公子”的事迹传出幸原之后,又被好事者添油加醋、夸大其实了罢。
崔渚越是谦虚,李衍就越是觉得幸原公子光芒万丈完美无双。
人说由爱生恨,放在李衍身上却是由恨转爱。端王殿下十几年来对崔家表哥的嫉妒羡慕,全都化作一腔了仰慕之情。
每每见到崔渚,李衍便双手托腮崇拜万分地盯着表哥,一双星眸闪烁晶亮,双颊更是灿若桃花粉糯可爱。
不管崔渚在说什么话,只要看到宜安这副娇憨神态,便是心神不宁口干舌燥。看他现在这副局促模样,哪里还有名动家乡的幸原公子的风度?倒像是情窦初开的普通少年了。
但崔渚心里很清楚,宜安表妹是端王屋里的人,他是万万不能对她动心的。
于是,崔渚就专注于手头繁琐的任务,认认真真给李衍讲解教导,不愿再多说一句闲话了。
李衍虽然愿意听崔渚讲课,但听久了也难免无趣。
什么田地庄园、四季经营之类的事情,本就是幕僚门客去考虑的,他身为王爷只要拿主意就好了,何必事事亲力亲为?为谁辛苦为谁甜呢?
这厢崔渚不辞辛劳地为李衍讲解指点。那厢李衍听得累了,便假称病累想要溜出去玩。
但是幸原公子一到正经事儿上便十分严格,饶是李衍装病装得再像,崔渚也毫不动摇,非要抓着李衍把事儿做完才能罢休。
端王既然有心栽培表妹,表妹就千万不能辜负殿下期待。都说以色侍人不可取,以才事人方能长长久久,崔渚此番也是为了宜安表妹的前途打算。
李衍叫苦不迭又无法辩白,心思一转,又寻了个迂回路数。
既然崔渚要他认真做事听讲,李衍便直接坐到崔渚身边,紧紧地贴着崔渚的身子。
崔渚说上一句,李衍就眨眨眼夸上一句“表哥真厉害”。语调娇柔妩媚极了,直把崔渚听得脸色一红,又从端正严肃的幸原公子变成了情窦初开的少年郎。
崔渚还强自镇定,轻咳一声道:“宜安妹妹,你别再这么说话了。”
李衍装作没听到,假模假样地说:“雁洲哥哥,你在说什么呢?再说一遍。”说罢,便挪动膝盖贴得更近一些,又将耳朵凑到崔渚的唇边。
崔渚嗅着宜安发间清香,再低头看她侧颜,乌黑睫毛笼着水灵灵的眼眸,清丽面容带着一分狡黠,更显活泼可爱。
崔渚劝道:“你我兄妹虽然清清白白,但难保旁人不会多想,若是叫端王知道你这样不懂……”
李衍忍笑忍得快要断气,又装作一副懵懂无知的样子说:“哥哥想说我不懂什么?你想说我不懂礼数?还是不懂羞耻?”
崔渚背过脸去,道:“你、你这个人不懂道理的……”
李衍哈哈大笑,说:“那哥哥就更要身体力行好好教育我了?是不是?”说着,便双臂一环,将崔渚的左胳膊紧紧地抱在怀里。
崔渚只觉表妹的胸脯温软又平坦,登时叫他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夜:那夜他病重凄凉、孤苦伶仃,而表妹就这样不管不顾地闯进来洗竹苑,还强行把他抱进怀中粗鲁照拂……
崔渚浑身一震,忙小心翼翼地抽出自己的左臂,再将李衍推到一边。
到了此时,李衍都不需要再装病,崔渚就会主动打发他出去玩。
崔渚本来想着一边做事一边教导表妹,但到头来,这些繁琐任务还是由他一人包办了。
李衍从前还觉得每次去洗竹苑都得扮女装太麻烦了,但现在,他总算是在男扮女装之中寻到了一些妙处。
若他没有装作女子的话,崔渚怎么可能这么好打发呢?
看来男扮女装也会是有一定好处的。
如此时间一长,李衍不但对女子身份沾沾自喜,还渐渐对衣裳首饰胭脂水粉有了自己的偏爱喜好。
除了当初从母亲那儿“借”来的旧衣以外,端王殿下又差人从府外订做了几套新裙装,俱是时兴的样式和面料,比李崔氏那些华贵宫装要轻盈许多,尺寸也更加符合端王的身材。
待新衣到手,李衍便立即换上,高高兴兴地跑去洗竹苑,在表哥面前招摇显摆。
崔渚并不在意服装首饰这类身外之物,但见宜安妹妹兴高采烈,他也会好言夸赞几句,免得扫了妹妹的兴致。
李衍得了表哥夸赞更是张狂,崔渚暗道不妙,就借口自己要读书做事打发宜安出去玩。
李衍无法,只好去欺负崔家书童崔伯星,一会儿叫崔伯星烧水煮茶,一会儿叫他捏肩捶腿。
崔伯星一见了“宜安姐姐”,就如同鼠见了猫、猫见了狗。李衍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直被李衍支使得团团转,害得洗竹苑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偶尔,李衍还凑近了与崔伯星说话,叫这清秀少年脸红心跳支支吾吾,惹得李衍捧腹大笑直道有趣。
他那爽朗笑声直直地传进内屋,不过一会儿,崔渚便面色凝重地走出来,一言不发地拎起李衍带回屋里。
李衍茫然无知地被按在书案后边的座席上,崔渚也在他旁边坐下,提起笔来继续默默写字。
李衍也不懂表哥为何非要把他带到身边,不过正好玩得累了,便老老实实地坐在崔渚的旁边。
这对心思各异的表兄弟也不说话,一个认真做事,另一个就手托香腮凝神端详表哥安静写字的模样。
崔渚面容清俊气质疏朗,坐姿仪态更是无可挑剔。李衍看他一手提着毛笔,一手摁着书卷,正跪在坐席之上几个时辰都不都动弹。
堆放在案头的白纸似乎变成了布匹,笔墨也变成了针线,而崔渚就好像新入门的小媳妇儿一样勤劳贤惠,直把那一张张白纸绣成了一片片锦绣文章。
李衍对幸原公子崇拜得五体投地,眼神都发直了。
而崔渚也不像面上那般专注入神。因为宜安表妹一坐在他身边,就要用那对星眸痴痴地望着他,把他弄得心神不宁。
但若是再赶她出去玩耍,又要听到她同别的男子笑语晏晏,这只会让崔渚心里更加不安。
崔渚向来心思剔透,难得会有这样烦闷糊涂的时候,便这样糊里糊涂下去,老老实实地替表妹做完了端王交代的事务。
李衍拿了崔渚的文章也不再遮掩,干脆直接趴在书案上,提起还留有崔渚指腹余温的毛笔,照着崔渚的范例当场改写誊抄一遍。
抄完作业,李衍就把表哥的墨宝珍惜叠好收进袖中,再缠着表哥一起进晚膳。
崔渚本也舍不得他走,自然点头应允。
而王府仆人早已对女装王爷见怪不怪,进来洗竹苑布完菜后便悄然退下了。
自从上次生病以后,崔渚就再也不爱吃荤腥之物了,于是一桌大鱼大肉都落进了李衍腹中。
李衍胡吃海塞好不快活,崔渚一边喝清汤,一边问他怎么每天都有大把时间跑来洗竹苑,难道不用再伺候端王殿下么?
李衍如今已是撒谎不打草稿,一边吃菜,一边大大方方地说端王殿下身发红疹不能做床上那档子事,所以他不用侍候端王,自然落得个清闲。
李衍这是信口胡诌,但崔渚猝不防地听见宜安妹妹说起与端王的房中事,先是尴尬异常,然后又觉得端王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看来王爷把宜安表妹强留在身边,也只是贪恋她的身子罢了。一旦无法行房,他就这样把表妹冷落在一边,实在是负心汉。
再说端王叫表妹做这么多王府杂务,或许并不是有意培养她接管王府,只是端王犯懒,所以才一味利用表妹,也根本不考虑她是否力所能及。
崔渚心想着这些事情,再看向李衍,瞧他那副无忧无虑神气活现的样子,心中更是生出了如水柔情:
如果宜安妹妹是我的人,那我决计不会像端王这般不懂得珍惜。我一定会好好待她,她娇气刁蛮颐气指使,我便与她好好说道理;她不懂得把持家事,我便耐心教导贴心分担,绝不会没头没脑地将一箩筐杂事都丢给她……
这些想法才刚冒出头,又被崔渚赶紧压了回去。
身为表兄身为幕僚,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去肖想端王的情人。
想到此处,崔渚心中更是烦闷异常,便长叹一声,掏出丝帕帮李衍擦了擦油腻腻的小嘴,再提起竹箸给这可怜妹妹3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夹菜添饭。
李衍受宠若惊,更是得意庆幸。若是他没有男扮女装,表哥哪里会对他这样温柔宠爱呢?
然而,男扮女装一事确实是有利有弊有弊有利。
若是他当初没有男扮女装,那么他就无法得到表哥的怜爱;若他男扮女装,他又不得不得寻个时间尽快把表哥送回幸原,此生两不相见,否则就要暴露谎言被表哥嫌恶。
与表哥相处时的欢喜愈是甜蜜,随之而来的愁绪也愈加酸楚。
想着想着,李衍不由忧心忡忡起来,吃饭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崔渚见他愁容满面,又关心他是身体不舒服,还是饭食不可口。
崔渚愈是温柔,李衍便愈是难受。但木已成舟,说出去的谎言再也无法撤回,李衍所能做的,就只有尽力隐瞒真相,然后在崔渚回乡之前好好地与他相处,留下这一生一次的美好回忆。
春萌时节,雨水频繁。
冬雪消融,万物生长,农家也开始了今年的播种耕作。
一日清晨,端王府迎来了一位久未谋面的客人,却是御史之子尹煦。
原来尹公子养好了风寒,又殷勤地跑上门来邀请端王出门玩耍了。
第9章 第九回
尹煦与端王一向志趣相投贪玩成性,但尹公子这次来找端王玩耍,却是有一个正经的由头。
原来,陈宛府地处两江交汇之地。每年涨潮时节,两江合流就会生出滚滚大潮,场景蔚为壮观。
陈宛远近文人骚客皆以观潮为人生雅事,但江浪凶险,并非人力可控。往年观潮时节都会闹出人命,有些年头的浪潮格外凶猛,甚至还会祸及江边百姓的民居农田。
新帝李沛登基,年号崇晧。陈宛府官员们便商议着兴建水利,并在江岸边上修盖一座观潮高楼庇护游人。
陈宛府尹御史奔走筹集联络工程,花了三年时间,终于疏通水道、排除水患,并在两江左岸兴起了一座近二十丈的端肃高楼。
崇晧三年,高楼既成,唯独还缺个名字,而这名字由谁来起却是大有讲究。
府内众人稍作合计,便想到了同一个人,那就是端王李衍。
端王李衍在陈宛建府还不到一年,那江岸边的高楼也好,两岸旁的水利也罢,都没有他半分功劳,题名写字这等出风头的好事照理说是轮不到他的。
但人们常说真龙御水,恰巧崇晧新帝李沛、端王李衍等一众皇族兄弟的名字里又都含有水象充沛之意,因此由端王来为观潮楼题字便再合适不过。
一来,求名一事能表示出陈宛子民敬畏爱戴李氏皇族;二来,端王的墨宝也蕴含着魏巍龙气,一定能镇压水祸守护百姓。
尹煦公子向来与端王殿下关系交好,故而尹御史就派出自家儿子打探端王的意思。
而端王一听尹煦的提议,便喜出望外。
只要给观潮楼写个名字,再往楼上一挂,本王就能大长脸面,且能轻轻松松名垂千古,此等好事,谁不乐意?
端王自是欢喜雀跃,尹煦早料定了端王是小孩性子,一听说有热闹凑就一定要去。
见状,尹公子又趁热打铁,当即邀请端王前去江边登楼观潮。
眼下虽然还不是涨潮季节,但两江合流的壮阔气象仍是震撼十足,值得一看。
李衍听了这番话,心中虽然欣喜向往,面上却露出了为难神色,道:“可惜王府中还有些杂事急待处理,尹御史一番美意却也不能白费,如此,本王就派府中门客与你一同登楼观江。他是一等一的大才子,有他的才思,再加上本王手迹,一定能给观潮楼起个好名字。”
尹煦心中一动,急切地问道:“殿下所说的才子门客,可是幸原公子崔雁洲?”
端王点了点头,矜持地说:“正是崔雁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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