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航船完本——by黑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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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纯打开了耽美文库,想得空复习复习功课,身旁的江浩然突然朝场上吆喝:“快攻不行别勉强啊!”话音刚落,江浩然手上那瓶矿泉水的瓶盖儿一路滚滚到了某个女孩儿的脚边上,付纯下意识地跑到女孩儿面前捡了起来,再回去时,江浩然又要上场了。
江浩然把没盖儿的矿泉水瓶扔回给付纯,结果泼了付纯一身水。
江浩然一脸抱歉地看着他:“对不起啊,我都没发现盖子不见了。”
付纯默默地拧干了衣服,心想,你就折磨我吧。你越折磨我,就越证明你在乎我。
一个月才刚开始,可付纯觉得时间已经不重要了。一来他和江浩然朝夕相处,有什么情绪都能当面感知;二来,他性子倔,江浩然要耗他就陪他耗,他相信一点,江浩然在私底下一定也很痛苦……
至于实验学校的那位吧,付纯昨天还问过江浩然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江浩然的回答几乎快把他杀了:零缺点。当时江浩然那一脸嘚瑟的鬼样子真叫付纯恨得牙痒痒,他判断江浩然一定和那人做过了,这不禁使他感觉痛苦,痛苦江浩然终究不是原来那个江浩然了。
“付纯在这儿干嘛?”体育课代表防的是江浩然,边说边用眼角余光瞄了在看台上守着江浩然耽美文库的付纯一眼,被江浩然趁机闪了过去。
“我哪儿知道。”江浩然在上篮得分以后表情相当爽:“你去问他啊!”
翌日就是篮球赛了,随着一声哨响,江浩然他们班迅速进入了状态,前三分钟对方都不得分。付纯在一堆爱起哄的同学们中间不知怎么的也被带动了起来,巴掌都快拍红了。第一节 快结束时江浩然被换了下来,付纯坐在他身后离他有些远的地方,他背对付纯双手撑在膝盖上低着头休息,虽然两个人没有任何交流,但那一瞬间付纯感觉到他们心跳的拍子是重合的。
从第三节 开始形势变了,江浩然刚上场就被三个人团团围住,同学中有人在骂,有人在奋力喊加油,此时体育馆的门又被人推开,蔡鹏飞领着一个穿外校衣服的男孩儿闪了进来,付纯顿时明白了什么,看看那面熟的男孩儿,再看看终于脱身而出攻入内线的江浩然,如潮的掌声把付纯也击倒了,他重重地坐回位子上。
“漂亮!”男孩儿开心得仿佛进球的那个人是他自己。
对手喊暂停,江浩然和另外四名队友也纷纷走回场下,距离比赛结束还剩下五分钟,分数始终没有再拉开,江浩然听着教练的指示眼睛看着观众席,他的脸色很兴奋,不知道是因为对手不放弃的态度还是因为那个中途出现的男孩儿,又或者二者兼有之。他们俩不约而同地冲对方笑笑,那种恰到好处的默契和热恋中人特有的自我陶醉感瞒得了其他人可瞒不了付纯,一刹那间付纯被激怒了,也被深深地伤害了。他瞪着江浩然,本能地察觉到在江浩然的笑容中除了甜蜜和幸福以外还隐藏着挑衅和刺激的味道。
比赛结束后,江浩然坐在亮得能看清人影的篮球场上一动不动,付纯和男孩儿同时站起身,像是说好了似的从一左一右两个方位跃出了观众席。
“抱歉,我今天迟到了。”男孩儿正是特地赶来看男朋友比赛的阮悠游,江浩然被他扶了起来,顺势把半个身体都压在他身上,他脸一红,看江浩然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大英雄也像在看一个小男孩儿:“想我了吗?待会儿没人了给你亲亲。”
江浩然指了指自己被撞得发青的小腿,有些委屈地望着他。
“……痛不痛?”
江浩然点了点头。
“你是赤木刚宪啊。带伤上阵。”
这一次,江浩然很严肃地摇了摇头。
他们的一举一动都没有避开付纯的眼睛,就在付纯落寞自己或许已经过气了,又不甘心就此退出历史舞台时,江浩然叫住了他:“付纯!”
“YOYO,你一个人扶得了我吗?”江浩然伸手让付纯也过去,付纯还真听他指挥,过去后站到了江浩然的左手边,正好和站右边的阮悠游凑成了一双。
“要不,麻烦你们俩一块送我去医务室?”江浩然笑着分别看了付纯和阮悠游一眼,完全是一种打商量的口吻。
“……”阮悠游的脸色马上变了,无视江浩然脸上若无其事的微笑,他一口把这个提议打了回去:“不需要,我扶得了。”
“不用麻烦别人了。”阮悠游又加了一句。看着付纯的眼神相当有礼貌。
付纯说:“不麻烦。再说我和他本来就是同学,不算别人吧。”
蔡鹏飞抱着笔记本电脑赶到作战的第一线:“都别争了。我来扶我来扶。他是一只脚扭了又不是两只脚扭了。哪儿用得着如此兴师动众?”
“蔡鹏飞。”阮悠游玩味地笑了笑:“你不是不爱多管闲事吗?最好还是别管江浩然吧。这真的是他自己的事情。”
付纯张了张嘴:“江浩然……”
在江浩然脸上出现了一种比刚才正经不少的神色,他没让付纯说下去,瞧着阮悠游的目光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你生气了?”
“没有。”阮悠游迅速地否认。
江浩然蹙起了眉头,周围爆发出一阵欢笑声,刚赢了比赛的同学们兴奋地把他围住,其中一个女生是付纯以前的同桌,大声说,刚才付纯给你加油很积极很积极!你每次投进去他都特激动!
江浩然随口敷衍着,付纯和他一块儿被同学们又搂又抱的,一下没注意阮悠游已经不见了。
“YOYO!”
江浩然抛下众人瘸着腿跑出了体育馆,太阳刚下山,体育馆斜对面就是校门口,一辆51路公交车刚刚开走了,那是往实验学校方向去的,他满头大汗地给阮悠游打电话,该死的关机了。
“你是找我吗?”
阮悠游从一棵梧桐树后边转了出来,他脸上的表情冷淡、疏离,夹着烟的手指在唇边停留了片刻,影子投射在沙地上又细又长。
“你乱跑什么!”江浩然气得抓紧他的胳膊,一缕夕阳贴着阮悠游的脸,他看起来迷惘极了,香烟从指间滑落,两条胳膊软绵绵的,仿佛江浩然再用一分一毫的力气就会把他的每一个关节、每一块骨头都掐碎似的。
“……你还凶我?”阮悠游的声音在发抖。
江浩然忍不住掰他的脸,强迫他迎着自己的视线,指腹轻轻摩挲着他的眼角:“生气了?”
阮悠游用力挥开江浩然的手:“没有!为一个掉过坑还想往坑里跳的傻逼生气?不值得吧!”
江浩然双目沉沉地凝视着阮悠游,阮悠游被他看得绷紧了下巴:“我要走了。拦不住你一颗心往坑里跳,我待在这儿也没什么意思。拜拜。”
“拜拜?”江浩然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意味深长地“哦” 了声:“你是说分手吗?”
“不是。”阮悠游说完就咬住了嘴唇。
江浩然那双盯着他的黑眼睛顿时流露出一抹浓浓的笑意:“我的脚还是好痛。我看我们不要站在这儿扯吧!你扶我去医务室一趟,我有话想和你说。”
第37章
医务室的工作人员早就下班了,不过门没锁,阮悠游搀着江浩然在会嘎吱嘎吱唱歌儿的钢丝床上坐好了,自己从柜子上摆着的一堆瓶瓶罐罐中间找到了云南白药。
“YOYO。”江浩然背靠着墙壁,膝盖躬着,喷雾剂在他的皮肤上制造一阵阵清凉的效果,他一面享受被阮悠游伺候的感觉,一面回忆刚才的比赛。其实他之所以喜欢打篮球,除了因为这是一种集体活动以外,更追求刺激。生活假如不刺激还有意思吗?从这一点上看,他承认他和他老爸的确是一丘之貉,为了刺激,男人有时候会做出一些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情。就比如刚才吧,他左拥阮悠游,右抱付纯,尽管内心深处对付纯早已弃若敝屣,可那种同时征服两个人的感觉还是蛮刺激的。
“嗯?”阮悠游专心致志地给他喷药水,末了还把嘴凑上去,哄小孩儿似的吹了口气。
江浩然真的有些好奇,到底阮悠游对自己的这份痴情从何而来,难不成,他上辈子是阮悠游的债主?这辈子阮悠游变成了一只狐狸精来找自己报恩?
阮悠游把药瓶扣上了盖子,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觉得,我对你特别好?”
“……”江浩然的嘴巴差点合不上了,心理活动被人摸了个门清,可他不怵,毕竟他光明正大嘛。
“我对你好是因为,”阮悠游想了老半天,最后面无表情地揉搓江浩然的脸,把一个帅哥活生生揉搓成了一个猪头:“我也想不出来为什么。Forget it。”
“傻瓜。”江浩然的五官都挤在了一块儿,双眸却仍旧含着笑。
“浩然哥还挺开心的呢?”
“是不是觉得我把快乐建立在你的痛苦上?”
阮悠游嗯了一声,见招拆招:“可是如果我的痛苦不能让你快乐的话,那么我的痛苦又有什么意义呢?”
江浩然算是服了他的口才了,不愧是和蔡鹏飞聊QQ聊了好几个月的男人。以后不准他们瞎聊了。
“你真觉得我是那种见到坑还想往里跳的人?”江浩然突然很有冲动想和狐狸精探讨一下自己的人格。
“其实,也没什么。”阮悠游抚平了钢丝床上那张薄毯子的纹路,又开始看挂在墙壁上的医务室管理制度:“这可能……说明你年轻吧。年轻人才不怕跳坑。”
“你这话越发有那谁的风格了。”江浩然将双手搭在脑后闭目养神,嘴边勾起了一个不知该喜还是该忧的笑容。
阮悠游其实早就猜到了答案是蔡鹏飞,故意装作不知道,从这个话题跳到了另一个话题:“对了,你说你想和我说什么?”
江浩然还是闭着眼。
“你说。”阮悠游的语气镇静极了:“你说吧……我做好准备了。分手……是吗?”
江浩然嗤地哼了一声,睁开眼,他懒洋洋的眼神在天花板上一动不动地钉死了。医务室里仅有的一盆绿植在夜晚释放着二氧化碳,一阵沉默之后,江浩然猛地把阮悠游拉入怀中,让他上半身枕着自己的大腿,胸膛不由分说压了下去,用力掐着阮悠游的下巴问:“你真这么想? 你觉得我是想和你分手才叫你扶我来这儿?别耍心眼,我要听实话。”
阮悠游问:“你怎么总觉得我在和你耍心眼?是不是你以前和付纯在一起的时候他心机重?你就疑心我也是?”
江浩然:“……”
阮悠游接着问:“再说我怎么想重要吗?如果你真的在乎我怎么想,刚才就不会和付纯那样。”
“我哪样了?”江浩然挑了挑眉。
“我不是砝码。我不喜欢你把我和另一个砝码一起放在天平上。可能你觉得只有通过比较才能得出谁更重,谁更轻,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不管你爱不爱一个人,既然你和他在一起了,你都应该尊重他。”
“怎么尊重?”江浩然摸着阮悠游的腰问,表情还挺一本正经的。
“不要,”阮悠游本来很喜欢被他摸的,可今天突然崩溃哭了:“不要把我当砝码啊……”
“宝贝儿你怎么……”江浩然被他猛地一哭弄慌了手脚,急着把他抱坐在大腿上,见他梨花带雨的,哭的五官都一抽一抽的,好想问他到底为什么能说哭就哭,还哭得这么惨,这么惹人怜爱!
“虽然,”阮悠游像个小孩子被大人给骂委屈了,想忍住又忍不住地揉眼睛:“我知道玩弄别人一定很爽,可是那是因为……被玩的人不是你啊……”
“SORRY。”江浩然一迭声地道歉,每道一次歉内心的后悔和内疚就更严重一点儿,他什么面子里子都不要了,就一个想法:以后再也不让狐狸精哭了。
“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好在阮悠游没有哭太久,他把眼泪都揩在了江浩然的球衣上,一张哭皱了的脸努力摆回漂亮的样子。
江浩然实在不忍心在这时候告诉他,自己背着他其实还干了挺多能伤他的事儿的,尽管这么干的目的并不是伤他。阮悠游睁大了眼睛看着江浩然,泪水还没有完全干涸,江浩然迅速采取行动,他把阮悠游按在怀里尽情地、热情地吻。他能感觉到阮悠游的嘴唇在发抖,仿佛快断线了的木偶似的被自己给慑住了,其实他也快断线了,怎么就不会哄人了?只能用自己强势有力的胳膊牢牢地压在阮悠游的后背上,不准阮悠游再逃跑,也不准他再难过。因为他跑了他会紧张,他哭了他会心疼!
江浩然爱阮悠游了吗?爱了!其实爱就是一个字眼儿,把它看得太重的结果就是不敢再爱。当江浩然的嘴唇在阮悠游被泪水冲刷过的略带咸味的皮肤上碾过时,他的每一个烙印都灌注了重新找到爱的喜悦和兴奋。在江浩然的胸臆中又生出了一股比刚才比赛时、比从前和付纯在一块时更充沛,也更圆熟的激情,那股激情连带着对激情的渴望一下子支配了他,也抵抗住了这么久以来盘踞在他记忆中的恐惧感。他不断地揉着阮悠游,阮悠游发出的呻吟声将他引领到一片美妙又荒淫的境地,他真恨不得---像黄色小说里描述的那样,把阮悠游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阮悠游的世界一直是空缺的,江浩然就是他找了很久的那块能在狂风暴雨中把他撞毁的礁石,给他快乐也给他痛苦。他试图抓住在激情中他唯一能依靠的东西,于是他把指甲也用上了,陷进了江浩然背后坚实的肌肉,他也抓住自己的心情,对爱的渴望也一直埋在他的身体里。“我爱你,我爱你”,他的那双眼睛闪着如饥似渴的光,仿佛被烧红了,然后江浩然的嘴唇又压了下来,粗暴地脱掉了他的校服,让他整个人赤裸地贴在自己身上。
“我也爱你。”江浩然久久地看着他,他动了动,那双一直压着他的胳膊马上更用力地把他抱紧了。
阮悠游发现了爱人的意义,就是感觉心脏在跳,热血在涌,他不吭声,脚趾都蜷了起来。
夕阳消失的时候江浩然进入了爱人温暖的身体,被紧紧地保护着,他竟感觉自己有一丝软弱了。身体融合,心就会自然而然地碰在一块儿,年轻是不害怕靠近的,江浩然的每一次深入都深入了阮悠游的灵魂,灵魂是什么?就是一个人最私密的东西。
江浩然在爱人的身体里尽情驰骋,既狭窄又自由,可无论他怎么占有,人的占有欲都是无法被完全满足的。最后他不得不放慢了速度,去感受温柔的结合,去占有的同时也被占有,细细绵绵、暖暖热热的吻统统化成了在阮悠游心尖上的那一场雨,江浩然拥着一身汗湿的爱人,窗外夜已经来了,他们沉浸在黑暗中,影子在不断纠缠。
晚上江浩然又一次把阮悠游带回了家里,正好他老爸老妈都不在家,他抱着阮悠游一个人写两份作业,阮悠游在他怀里累得打盹儿。
阮悠游睡醒后怔了一会儿,他告诉江浩然,他梦到他妈妈了。
“想她了?”江浩然还以为阮悠游梦见的是自己,他真不介意阮悠游再痴情一点儿,大腿已经被坐麻了,阮悠游屁股一动他就色变。
“我打算过几天回家一趟。”阮悠游继续动来动去,欣赏江浩然脸上痛苦的表情:“可能……可能会暂时和她和好吧。”
“好。”江浩然把他按在自己身上不许他再胡闹。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阮悠游的额头抵着江浩然的肩,闷闷地问。
“不管为什么我都支持你。你已经很棒了,宝贝儿。”
“……”阮悠游放松了自己,他把所有重量都压在江浩然身上,一瞬间江浩然的表情尽得他偶像周星驰的精髓,倒抽了一口冷气。
“不是我怕辛苦,我就是,我真的好想我妈……那天在小鱼儿的葬礼上我看他妈妈连头发都白了,我不想等到我妈老了我才意识到她老了。其实她一个人奋斗也很不容易……我觉得,我不应该把她当成敌人。”
“对。”腿总算不麻了,而且作业也做完了,江浩然干脆把阮悠游抱起来,一边往浴室走一边说:“孝顺很重要。”
“……”
阮悠游再一次闭上眼睛,江浩然笑他是猪就知道睡,当然了是猪也一定是一只很可爱的猪,会让人想吃掉的那种。
就这么折腾到半夜,江浩然像个疲惫的战士打完了子弹倒在阮悠游身上。子弹潺潺地从小孔中流出来,枪杆子还恋恋不舍地插在敌人的包围圈内。阮悠游含着江浩然的那一部分,屁股胀胀的,他想睡也睡不太着。手机在被窝里震动着,他以为是自己的,翻出来一看才发现是江浩然的。屏幕还亮着,付纯给江浩然发了一条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