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酒欢 番外篇完本——by巡礼之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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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熠思索了几秒,决定赶紧把东西给自家伴读好早点打发他走,于是轻轻一笑,手往案底的暗格摸去。他的集子那么宝贝,怎么能交出去呢?他记得父皇曾在此处藏过点书籍,应是话本什么的……
随便摸了个本子出来,递给自家伴读。十七岁的少年接过,低头淡淡一瞟,手里的薄册子封面画着两具交|缠的男性裸|体,以及几个花俏的大字:《龙阳戏秘图》,清秀的俊脸迅速泛起一层红晕。
“嗯?怎的……”岑熠见自家伴读脸红,稀奇凑近去看,却被本子一摔,忙伸手接。粟青恼羞成怒,连退几步,然后一声不吭地转身跑了……
麻烦大了,调戏丞相,这段时间可不好过了。岑熠面色严肃,翻了翻手里的秘戏图,然后又弯身掏出暗格里的所有本子。只见那一本本的都是些……
原来父皇好这口……
“哥,原来你好这口……”
背后幽幽传来一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声音,皇上脸顿时黑了。
身后的窗子被挤开,发出响动。岑熠正想转身,右肩已被猝不及防地重重拍了一下。二弟岑炽那张嬉笑的脸出现在面前,岑熠刚要破口大骂,无奈一转头,肩膀疼得一时说不出话。
“怪不得让我满世界寻人,敢情你是看上他人了?”二王爷眼珠子一转,然后一脸恍然大悟。
习武之人的力道可不是闹着玩的,岑熠只觉得整条胳膊快散架了,便懒得理会弟弟。二王爷没得到皇兄回应,不屈不挠地绕到案前,拉了个蒲团坐下。
“哥,你放弃吧,瑶卿不好这口……”
皇上朝蒲团上的人冷冷瞪去,王爷殿下识相地把嘴闭上。
“你哪只眼睛看见这是朕的?”
“不是你的是谁的……”
“父皇的。”
“……”
岑炽干笑几下,对父皇的爱好表示尊重。
皇上本想着丞相走了,终于能看诗集了,谁料又来了个弟弟,还是看不成。
“我看丞相进来了不过一刻又出去了,脸还红红的,真稀奇……你对他做什么了?”二王爷叽里呱啦说着,抬头时,对上了一双半眯着的,透出危险信息的美目。
“你最好有要事……”皇上抓着朱笔,一下一下地敲着案沿。
“有,当然有!”岑炽先是大声嚷,接着迅速压低了声音,“昨天送来的信,说看见他进了城门。”
皇上听完此话,继续敲着手里的笔,眸色晦暗不明。
“以后不许翻窗,走正门。”
却说杭城这边,酒才刚上。
伙计把怀里的一大坛酒放在桌上,打开盖儿,清甜的酒香很快飘散在空气中。秦杦面带笑容,深吸一口气,酒气就进了鼻子。
“这是何酒?”气味清淡,闻着挺熟悉的,像是某种花香。他起身往前探了探身子去瞧,什么都没瞧出来。
“荷酒。”模样憨厚的伙计老实道。
“问我作甚?”秦杦挑了挑秀眉。
众人想笑又不敢笑,生怕招惹这位爷,只好生生憋着。伙计不明所以,歪着脑袋看着秦杦。蒋成仁单手捂脸,无奈看向伙计。
“蠢物,不会说荷花酒吗?”
伙计悟了,然后被就赶了出去。
秦杦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个海棠蕉叶冻石杯,嗤嗤笑着要蒋成仁斟酒。蒋成仁看一眼老友,默默接下,斟了满满一杯回去。
不对……蒋成仁突然一惊。秦杦虽是个扬名天下的诗人,靠墨笔赚了不少银子,也收了不少好东西,但这杯子可不是一般人有的,蒋成仁他爹是什么身份啊,也没有。那杯子边缘刻的,乃是皇室独有的纹案,只有皇家人能持有。秦杦有这杯,莫不是跟皇家有交情?
自己老友何时变得这般厉害,连皇家的钱财也不放过……
扭头看向老友,秦杦似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懒懒地抬了抬眼皮,不理会他的满脸惊诧。
坐在四周的官宦贵族子弟们好歹是大家出身,见过世面,一眼便也看出这杯子不简单,都惊讶极了。
秦杦待大伙都看过了杯子,方才举杯一饮,不出几秒,杯子就空了。
“去年秋天二王爷送的……”魅人的桃花眼微微上挑,秦杦轻轻晃了晃冻石杯,扫了众人一圈笑道,“真是小气,给个杯子就完了,也不配个壶,好在离府时我机智,顺了个壶出来……”
边说着,他又掏出了一个乌梅刻饮自斟壶,在众人面前晃来晃去。
“杦儿,你怎的这般幼稚……”蒋成仁在他耳边小声道。老友怎么突然变性,跟小孩似的炫耀玩具……
秦杦朝他瞪大眼,蒋成仁立刻闭嘴了。趁着众人都开口赞美这壶时,秦杦才低声对他道:“你干的好事!把这群人招惹来!没看到有几个色迷迷地盯着老子吗?老子真想阉了他们……”
“……”蒋成仁默默低头。秦杦见他不语,便又继续喝酒。
半晌,蒋成仁站起身,轻轻扯过秦杦的衣袖,目光往门外瞟,暗示随他出去。秦杦咂咂嘴,放下冻石杯跟他起身。
“失陪一下,我俩下去取点吃的。”蒋成仁面带微笑,对大伙说道,然后拉着秦杦离开了雅间。
蒋成仁找了处偏僻的角落,确认无人在附近后,紧紧盯着秦杦。
“瑶卿,你听我说。”他难得认真说话,秦杦感到稀奇。
“说啊,我长着耳朵,不至于听不见。”
“……两个月前,我爹见了京中来的几个皇上的亲信。皇上想见你,召你进宫,可你又整天到处跑,找不着,就派人来杭城了。他知道你是杭城人,总会回来,现在估计已经收到消息派人来找你了……”
“不是,我没听懂,他找我干嘛?过家家?”
秦杦不由得一愣。
“说是喜欢你的诗。”蒋成仁神情凝重,“可谁知道呢?除却两年前那首能给先帝看,你的诗顶多在民间传一传,怎么会到宫中?哪个臣子敢把你的诗呈给皇上?写得那么……”
“那就是窥觑老子美色?”秦杦觉得不可思议,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还不够?
“新帝后宫是空的。”
“……”
“我爹说,朝臣上议了好多回,要皇上充实后宫,皇上就是不听……”
秦杦想起,太后很多年前便去世了,自然没有人逼得了皇帝娶媳妇,先帝一个大男人肯定也想不到这种事。
有无限娶媳妇的权力还不娶,倒很大可能是断袖……
“……所以瑶卿,这段时日你注意些,莫被皇上拐了。我尽力从我爹那儿套点消息,他们来杭城办事,也得经我爹手。要不你看看休息个两天就离开杭城吧。”蒋成仁忧心忡忡地看着老友,“你那冻石杯……”
秦杦一挥手:“这个无事,我跟二王爷本就熟,他不会乱来的。”
不会乱来的二王爷被皇兄扔上马,赶上去往杭城的路了。
皇上:“为表皇家诚意,朕特命二弟前去杭城代朕请诗人。”
二王爷:“你就仗着我跟他熟,好拐回来罢了……”
两人说完了重要的事,秦杦便嚷着要先走。蒋成仁不放心他一个人出去,可雅间里又有一屋子人,不好离开,只能送他到酒楼门口。
“快些走吧,早日离杭。”
“啰嗦……”
秦杦接过蒋成恒帮他取的壶,塞进随身的小包袱,然后蹦蹦跳跳跑远了。
他想起两年前的元宵夜。当年穿杏黄袍服的少年,现在已经换上了明黄色的袍服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秦杦突然又想到什么,眼珠子一转,漂亮的一张脸皱得苦巴巴的。
逃得了当初,躲不过今日啊。谁让自己魅力太大呢?才华太出众也有烦恼啊……
唉。
第4章 第三章 晓禾
秦杦没听蒋成仁的,在城中又多待了几日。一年难得回次家,怎么能这么快走呢?
他身上银两多,不怕住店花钱,住进了最好的客栈不说,还天天外出大吃大喝,四处玩荡。
七岁以前,他从未离过杭城。这城中的每条巷子,每间老铺子,他都记得清清楚楚。去年回来时,小时候他家破屋子隔壁的酒铺从西街搬到了北街。秦杦照着记忆,兜兜转转了一阵子,找到了那酒铺子。
“正宗的杭城秋露白啊——买三两送一两咯——”
头发花白的老板搬了张小板凳,坐店门前扯着嗓子叫卖,见到远处渐渐走来的俊美少年,满是皱纹的脸上立刻咧开大大的笑容。
“小杦哎,回来啦!来来来,老头我去年年末酿的秋露白,怎么也卖不完……”
“卖不完?怎么会?”秦杦稍有讶异,老头的酒从来都是城里最好卖的。
“唉,这年头处处是酒铺,生意难做啊!”老头摇着大蒲扇道。
“这样?没关系,酒铺再多,他们的酒都没你的好喝。”秦杦摸出三两铜板给他。
“四两!”老头扭头冲店里的老伴喊道,再扭回头对面前的少年道,“可日子总得过的嘛!”
“是……哈哈……”
秦杦站在一旁等了一小会儿,跟老头扯了几句。接过四两酒后,就要告辞。
“这么快就走了?再坐会儿呗。”老头挽留道。
“不了,和人有约。放心,下一站去哪儿还没想好呢,没那么快走。改天再来喝酒。”秦杦笑着,挥手告别。
此时还是早晨,大街上却有了几分热闹。大伙为了做生意挣钱,起早贪黑,早早地就爬起床开店进货。路边的早餐铺飘出一丝丝炒粉味,秦杦摸出铜钱,买了两份。
买完粉,他不着急吃,而是轻熟驾路地拐了几条街,走到了城内河道边。街道两边画楼绣幕,香气氤氲,那一排排的楼上站了好些女子,或凭栏倚肩,或轻摇歌扇。那歌扇五颜六色,画了各种风尘图案,秦杦回想方才摇大蒲扇的老头,不禁笑出了声。那些女子见他这般相貌,欣喜地叫出姐妹们俯身看着他,个个挤眉弄眼,启唇轻笑。更有甚者,脱口唤出风流露骨的话来:
“公子上来快活呀,奴家几个专伺候公子……”
秦杦也不恼,反抬头对她们露出极明媚的笑容。女子们霎时安静了,个个脸上飞快地染了层层红晕,含羞躲进了屋内。
他一向觉得这些命运不济的风尘女子很是可怜,对这些姑娘们来说,伺候年轻俊秀的公子,肯定要比伺候那些油光满面、面目猥琐的男人要好太多了。于是秦杦继续卖色相,等于来安慰这些可怜的姑娘了。
不知晓禾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样的生活……
走了一会儿,锦香楼花俏的牌匾出现在视野中。街上来往的人多,没人注意到这位扬名天下的少年诗人一脚跨进了这栋香气氤氲的小楼里。
一进去,妩媚动人的女子很快迎了上来。秦杦笑笑,表示自己是来找人的,她们便自觉散开了。仍有个别姿色差的跟上来,嘴里唱着淫词艳曲:
“俊郎君,天天门口眼睁睁,瞧得奴动情,盼得你眼昏。等一等,巫山云雨霎时成,只要京钱二百文……”
“大姨,您唱的这是五年前的行情价,现在都不知涨多少了。”秦杦保持微笑,心里却暗骂这老太婆一把年纪够当他妈了还想下手,真不要脸。
老女人一怔,听到“大姨”这称呼气得脸发红,转而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找别人去了。
摆脱了莺莺燕燕们,秦杦一路直走,经过后半程时,周围便是打扮得玉琢粉妆的小倌。小倌们大都在陪酒,有的被些大老板强行拉到花间。秦杦走过,因为模样好看,难免被误会,不可避免地被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拦住了。这人□□着伸手往他的腰身摸,秦杦轻巧一躲,加快脚步向前。
幸好他的晓禾有自己护着,不用遭这种罪。
好不容易走到了小倌们平日休息的小院里,秦杦走到最里面的小间前。素雅的木门前燃着两支红烛,他上前把门推开,轻轻掀起月色的秋罗绣花软帘。里面是个布置得精致小巧的单间,地面上铺着浅色的毛绒毯子,木桌上摆了个小小的香炉,炉内燃着淡淡的百合香。床榻上,一层嫣红的床帐后面,坐着个面容秀美的少年,生的如冰雪抟成,琼瑶琢就,乌发垂至腰间,身着莲花色纺绸衣。
一只玉手从袖中伸向桌上的茶盏,听到门开了,微微侧头,正好对上秦杦那带笑的桃花目。
“杦杦!”
少年兴奋地起身,往秦杦扑来。秦杦赶紧把手上的酒和炒粉扔到桌上,笑着接住他。
“我带了炒粉,你昨天不是说要吃吗?”
“嗯嗯!好香!”少年开心地坐在桌边,等着秦杦打开包装盒。一股带香味的热气飘出,原本弥漫着百合香的房间顿时充斥着浓浓的炒粉味。
秦杦心疼地看着好友狼吞虎咽,心里不知第多少次骂起这个鬼地方来。他比谁都希望晓禾能离开这里。
晓禾比他小两岁,今年才十五。据晓禾自己不完整地描述,十岁那年,父母双双病亡,他投奔到了叔叔家去,叔叔一家也很贫困,实在养不起他了,便偷偷把他送到城里,卖给收小倌的青楼,由此得了一大笔钱,离开杭城到其他地方做生意去了。买下晓禾的锦香楼见他尚年幼,不适合出来接客,于是先培养着。用老鸨的话说,这孩子模样好,培养个两年再放出来,又是个头牌。
在锦香楼的头一年,他碰到了十二岁游玩回乡休息的秦杦。当时秦杦进锦香楼纯属意外,未通人事的少年天真地以为凡叫什么楼什么楼的都是吃饭的酒楼,兴冲冲地进来,就撞到了晓禾。
年幼的秦杦见到这个漂亮的小厮,理直气壮地掏出银两点菜,晓禾见了和他一样好看的小哥哥,不知所措。
“你们这儿到底有没菜?”秦杦疑惑。
“你……指的是哪种菜……”晓禾脸红扑扑的。毕竟在这儿待了段时间,也懂了点什么……
两个孩子就这样误打误撞地相识了,并成为了好朋友。
得知好友的身世,秦杦很是心疼,却又无可奈何。他只是个小孩,没有钱把好友赎出来。
“晓禾,你等我几年赚到钱把你赎出来!”
“嗯……”
……
回忆被晓禾粗暴的拉扯掐断了。秦杦桃花目一瞪,拎着秋露白往他杯里倒。晓禾嗤嗤笑着,一杯下肚。
“你还小,喝那么多干嘛!”
“哼,你像我这么大时,还一天一坛呢。”
“……”这是事实,秦杦无言以对,只好举杯抿酒。
“杦杦你少喝点!喝多了又赖我这不走!我床小!”晓禾见秦杦也在喝,忙推他道。
“……”秦杦边喝边看他,心里怪难受的。第一天回来看晓禾到现在,有件事他还未确认。
“我不在时,那人来了吗?”
“……啊?”晓禾的笑容瞬间僵硬了。
“来了吗?”秦杦静静地盯着他,眸子一动不动,“没来吧。”
“杦……”他慢慢低下脑袋。
“你是脑子进水了还是怎么的?”秦杦被他气得险些把酒杯摔了,“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跟我走!管你愿不愿意!那男的胡掐骗你,你还信他?在这鬼地方等这么久……老子全部家当都带来了,你说什么我都不听,必须走……”
晓禾被他的突然失态吓到,很快便满脸泪水:“杦杦你别生气,再等等好吗,才三年……我等得了。”
秦杦停杯,直盯了晓禾很久,平日里总是带笑的桃花目有了些许湿润。
十五岁那年成名后,他卖诗卖字,四处凑钱,好不容易凑足了赎身的千两银子,急匆匆往杭城赶,谁知赶到后,晓禾变卦了。
“我想再等等……”
“等什么?总得有个理由吧?”
“这……再等等嘛……”
看着面泛桃红的晓禾,秦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晓禾那时十三岁,按理来说,已经出来接客一年了。
十二岁生日那晚,便是他的初|夜。
他依然记得,那天一大早,老鸨就把他叫出来,让人给他梳妆打扮。
“晓禾啊,以后你就是咱锦香楼的头牌了,好好干哟……噢对,待会打扮好了,就随我出去。”老鸨想到即将进手的银子,隐隐兴奋,凤仙花染的长指甲轻轻刮过晓禾稚嫩的脸蛋,“拍卖你的初次,先提高知名度,狠赚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