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年华完本——by闵华

操场上有几个男生正在蓝球框下浑汗如雨，我们三个人找了个树荫蹲下，可能是因为手心有汗，拧瓶盖半天也拧不开，便求助于正大块朵颐吃着冰棍的姚敏。她将冰棍往嘴里一塞，腾出手三下五除二便拧开了。我欣喜的正准备去接，却见她上前几步将水递给了正往操场边上捡男球的一个高个男生。我悬空的手定格在空中，好半天愣是没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这时唐悦激动的拉了我一把，眉飞色舞的说：“看，就是那个男生，一定是他！”
我收回手，一脸茫然的问，“谁？”
唐悦突然靠近我放低声音，“就是姚敏一直暗恋的那个男生。我们不是一直猜测她在二楼的走廊上等人吗？上一次我看到了，可惜只看到了背影。”
“原来是他啊，可她这也太重色轻友了！”我盯着那个正畅快淋漓的喝着我的水的男生，再说不满的话也说不出口了。姚敏啊，你可得记住我这个大大的人情！
“等她过来，让她给你再买一瓶。不对，让她请客吃……”说到这里唐悦狡黠的笑了笑，然后似乎还有点小纠结的望着我问，“你说吃什么好呢？烧烤，麻辣烫还是肯德基？我比较喜欢吃烧烤，可晚上吃太多会发胖的，麻辣烫吃了万一上火长痘痘……”
这时姚敏已经结束了她的任务，满面春风的回归到了我们的队伍，我故意不说话，一个劲的盯着她看，一向大大咧咧的她竟不好意思起来。
唐悦故意清了清嗓子，一个劲的朝我使眼色，她是想让我开口，我正犹豫着要怎么个问法，姚敏却先镇定了下来，然后很豪爽的跟我们说，“没错，就是他！”
我们假装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声。
姚敏知道我们是故意的，直接忽略掉我们俩，光明正大的看起了那个在操场上奔跑着的少年。
那个男陔叫童晖，高我们一届，据说是高二（五）班的体育委员，人长的挺帅的，成绩可以划为优等生的行列，和姚敏的关系除了校友，还是网友。这便是那个中午我们打听到的关于那个男孩的所有资料。
也就是那天我知道了一部名叫《第一次亲密接触》的网络小说。姚敏说她想像轻舞飞扬一样在网上邂逅一段恋情，然后跟痞子蔡很像童晖就出现了。
唐悦告诉我，她也看过这部小说，作者是个左脑创作小说，右脑书写学术论文的博士男。对于一个男人能把爱情小说写得这么受女生的追捧，我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那个时候，我对爱情小说的理解还停留在琼瑶阿姨的阶段。
不知道是出于对作者还是小说的好奇，那天中午我一个人溜出去到租书店找到了那本小说。老板说：“小姑娘，你来的真是时候，早一分钟来都租不到。那个女学生刚刚还来的，看了差不多有一个礼拜了，有几个学生来了几次都没租到呢。”我朝门口望去，原来刚来那个与我擦肩而过的长发女孩便是来还这本书的，她穿着我们学校的校服，我没看清她的脸，不过那个背影真的很美。
那天我花了一个中午和下午上课的少许时间，一口气将小说看完了，速度之快连我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
“如果我有一千万，我就能买一栋房子。
我有一千万吗？没有。
所以我仍然没有房子。
如果我有翅膀，我就能飞。
我有翅膀吗？没有。
所以我也没办法飞。
如果把整个太平洋的水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焰。
整个太平洋的水全部倒得出吗？不行。
所以我并不爱你。”
“如果我还有一天寿命，那天我要做你女友。
我还有一天的命吗？没有。
所以，很可惜。我今生仍然不是你女友。
如果我有翅膀，我要从天堂飞下来看你。
我有翅膀吗？没有。
所以，很遗憾。我从此无法再看到你。
如果把整个浴缸的水倒出，也浇不熄我对你爱情的火焰。
整个浴缸的水全部倒得出吗？可以。
所以，是的。我爱你。”
看完这本小说后，这些话时不时的从我的脑海中浮出来冒个泡，我甚至觉得这比Rose和Jack的那句You jump I jump 更罗曼蒂克。
这些看起来通俗易懂的话语里，是带着多少情怀的人才能写出来的？我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爱情，还不能完全明白，但它却激发了我对爱情的无限憧憬。
第42章 关于面包
也许是小说看得太投入了，都没觉得热，看完后才发觉头顶上的吊扇根本就起不了什么作用，屁股和凳子挨在一起也觉得难受，我顺手拿了本书放到屁股下面，这样坐着感觉好多了。
可当我把书本从屁股下面抽出来的时候悲剧就这样发生了，大姨妈居然来了，而且还漏到了书本上，吓得我傻了眼，愣了半秒赶紧把书本又塞了回去。
我下意识的瞄了一眼身旁的杨一，他表现得一如常万态。我在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还好刚才他没看到，要是被他看到了，我现在就不只是坐如针毡了，简直想隐身算了。
我假装镇定的听讲，可屁股下面的难题一直困扰着我，让我越发的觉得难受。可物理老师却偏偏在这个时候提问牛顿三大定律，并走下讲台。他这人有个习惯，一提问就喜欢背着双手在教室里踱来踱去的，如果走到谁的面前把背在身后的手放下来，那就表示他要点面前的某位同学来回答问题了。
眼看着老师向我们这桌越走越近，我在心里默默祈祷着“千万别点我”，别说我现在不能起身，就算能起身，我也背不出那个什么三大定律，刚才我一直在看小说，根本就没听讲。
可怕什么就来什么，老师走到我们这桌时居然停了下来，我的心猛的一震，眼睛死死的盯着他背在身后的双手，那双手就像电影中的慢镜头一样在我的眼前慢慢的移到的面前，然后镜头忽然变成了快进，下一秒便指向了我。
我身体一僵，犹豫了半响，正抱着崩溃的心情正准备起身时，杨一突然“轰”的一下站了起来，在大家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时，他已经流利的将三大定律（惯性定律，加速定律，作用与反作用定律）背了出来。
也许是他表现的太好了，老师都忘了追究他桃代李僵之事，取而代之的是满意的点了点头，便示意他坐下了。老师转身走了几步，又回头朝我们这个方向看了一眼，我心虚的不敢抬头，不过好在他没再说什么，而是直接上了讲台。
我趴在桌上小声对杨一说：“谢谢你啊。”
杨一侧了下头，将嘴角扯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算是接受了我的感激之情。
可我马上又想到了一个问题，他为什么要突然站起来替我回答问题？难道他知道了我不能起身的理由？
本来还想着，下课后厚着脸皮让他帮我叫一下唐悦，然后找她想办法解救我的，可一想到他都知道了，我反倒开不了口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我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奇迹上了，可唐悦没有听到我心底的祈盼，一下课竟直接出教室门右拐了，急得我差点就起身了。
我颓然的倒在课桌上，想着下节课一结束就要开家长会，我连赖在教室的理由都找不到一个了，不禁感叹真是天要亡我啊！
就在我要绝望的时候，一个鼓鼓的黑色塑料袋从课桌下面递了过来时，我一个激灵，知道自己得救了，可当我看到那个给我雪中送炭的人时，我脸上的惊喜立刻转变成了惊讶，因为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正是杨一。
我们俩都觉得有些尴尬，于是以沉默代替了所有的言语。我也用不着娇情了，快速的将那本弄脏的书藏进了课桌，然后悄悄的将裙子前后调换了一下，并将那包黑色塑料袋挡在面前去了厕所，到了厕所我才发现，塑料袋里有一条半身格子裙，裙子里居然还裹了一包卫生巾，这让我不由得脸红了。他从哪弄来的裙子？还有这卫生巾？
不过时间紧迫，我也来不及想太多，三下五除二便焕然一新了。
我踩着上课玲声回到了教室，摸到座位后特别想说点什么来表达我的感激，可几次欲言又止，最终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这大概是我这辈子最糗的一件事情，许多年后回忆的时候，那条红+黑的格子裙仍在我眼前飘来飘去的。不再觉得尴尬，只觉得心里暖暖的，就像冬日里手心里捧暖烘烘的糖炒栗子。
杨一瞟了眼我压下课本下露出一角的小说道：“那本小说我也看过，不过只看了个开头和结尾。我靠，那个红斑狼疮居然会死人的。”
我愣愣的望着他，这就是他对这本小说的评价？
“哦，是啊，真是没想到呢。”我顺着他说了句，心里轻松了不少，这前的那点尴尬也没了。他对这部小说的评价却让我想到另外一件事情，然后忍不住笑了。
有一次和姚敏讨论金庸的小说，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她掰着手指头一个个的说：“飞是《飞狐外传》，雪是《雪山飞狐》 连是《连城诀》……说到《倚天屠龙记》时，她问我看过哪几个版本的？
我想了一下说：“我上初中时看过马景涛演的张无忌。”
姚敏在空中做了个张牙舞爪的动作，那是马景涛的招牌动作，然后笑着说：“我也看过，周芷若是周海媚演的。”她想了下问，“不过那里面的赵敏是谁演的？”
我回答说：“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叶童吧。”
这时杨一突然插话道：“赵敏不是女的吗？怎么可能是叶童演的？”
我一脸无语的望着他。
姚敏好半天才打趣的说：“阁下难不成以为叶童是男的？”
杨一不可置否的笑了笑，然后拿出自以为有力的证据说：“叶童不就是那个许仙吗？”
我十分认真的纠正道：“许仙是叶童女扮男装的。”
杨一听后恍然大悟般的“哦”了声，然后不知怎的哆嗦了一下，然后便跑出了教室。
我这一走神便想到了这一段，想到这一段吧，就忍不住想笑，这一笑吧，在课堂上就显得有点莫名其妙。杨一带着些许玩世不恭的笑说：“你这是中了含笑半步颠？还是一氧化二氮？”
我收起笑，一本正经的说：“我想到叶童了。”
杨一怔了怔，脸色一沉，不再吭声了。
下午的课程结束后，家长会也就开始了。我这次的期中考试没有进步也没有退步，杨一却有了进步，名次紧挨着我，大有超越我的苗头。
我本来以为妈妈会来的，来的却是我的爸爸。那天我第一次见到杨一的妈妈，那真是个优雅而美丽的女人。就连我爸这个一把年纪的大老粗看到人家都不好意思起来，连话都说的不利索了。看来不管是哪个年纪的男人，见到漂亮女人都会这样。看得一旁的我在心里抹了把冷汗。
离开教室后，我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以前和杨一一起背课文的西墙边，之前好几次我也来过，不过并没有遇到他。我这次本来也没抱太大的希望，可当我看到地上的耽美文库时和枕着手心靠在墙上时少年时，心里竟涌上莫名的喜悦。他这个时候没有离开学校，独自一人在这个地方呆着，而且这个地方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他这是在等我吗？
许是我在他面前停留的太久，他终于从仰望天空的沉思中发现了我的存在。他保持原有的姿式没变，只是将头部的重心向前移了下。
我们对视了几秒，为了掩饰我此时的心情，我边用手拂着脸颊的碎发边走到他身侧。
“那个……今天谢谢你。”我要感谢的太多了，谢谢你替我起来回答问题，谢谢你给我的裙子，还有……面包。
他头靠在墙上，侧着头望着我笑，那笑容在一瞬间将之前所有莫名其妙的别扭都融解了。
“裙子从哪弄来的？”我之前就一直想问的，因为太尴尬了，没问出口。
“是赵侃女朋友的。”
赵侃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想起来，那不是上学期被杨一撂倒的高年级大哥吗？
“他女朋友住校，临时到宿舍拿的。”他似乎看出了我接下来想问的，所以干脆回答了。
“哦。不过那个……面包，是你买的吗？”我问了后，长长的呼了口气，用余光俞瞄着他。
“面包？”他一脸迷茫的望着我。
原来他不知道啊，早知道就不问了。
“就是……那个……”
在我吞吞吐吐的话语中，他终于明白了我的提问。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是赵侃女朋友买的。”
“哦。”我假装淡定的点了点头，心里却笑翻天了，不知道他是怎么跟人家开口的，一想到那个场面，就有点忍俊不禁。
第43章 敞开心扉
我们靠在墙上，感受着一墙之隔的北湖湖水面上吹来的习习凉风，炎热散尽，烦燥的心也开始平静下来，这样真好。我微侧着头看着同样靠在墙上的杨一，他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他突然侧头问：“不是说你妈来的吗？怎么是你爸来的？”
我愣了一下，他怎么又纠结起这事来了？不就开个家长会，我爸妈谁来还不都一样吗？
“我妈临时有事，说来不了了。我爸这才没上多久的班，本来怕请假影响不好，可为了我这个女儿，还是来了，你看，我这个女儿对他来说还是比事业重要吧。”我乐呵呵的说着，完全忽略了身旁表情复杂的少年。
这时突然又听到他问：“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爸和唐悦的爸闹翻了，你还会和她做好朋友吗？”
这个问题，我连想都没想便回答道：“我爸压根就不认识唐悦她爸，而且我爸脾气很好，从不跟人争执的。”
“我是说假设。”他非常严肃的强调着，似乎很在意这个答案。
“好吧，我想想。”其实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假设性，也不用想，我之所以这样说，只是想给他一个满意的回复，“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我想应该不会影响我和唐悦的友情。因为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而且我相信我爸也绝对不会干涉我的交友范围。”
听到我的回答，他严肃紧绷的的神情顿时变得轻松，甚至有些喜悦的成份，“你可要说话算数，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事情，我们都一直要做好朋友。”
好朋友？听到这三个字，心里美滋滋的。这三个字可比同学，同桌的关系要好出许多。
不过我爸会和你爸闹翻吗？我在心里光想想，都觉得不可能，这压根就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事！一个工薪阶级，一个老板，这两个人除非是雇主关系，要不然还真不能凑一块儿。而且我爸的工作跟他爸应该也有那么一点点关系吧，说起来也是恩，跟闹翻这事风马牛不相及。
我好笑的望着他，为了表示我的诚恳，我收起笑容郑重的点了点头，就差跟他来个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了。
那天我们聊了许多，把之前冷战那段时间没说的话都补说完了。从开学第一天一直聊到现在，一幕幕仿佛发生在昨天。
我望着不远处落日下的操场问，“你那天把篮球打到我头上了，重要的是你居然没跟我道歉。”
他单脚踢在墙上，一只手枕在脑后，靠在墙上仰着头笑了，“我当时看到你在校园里瞎转悠，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就想跟你打个招呼。”
听他这话，他是故意把篮球砸到我头上的？这打招呼的手法也太奇葩了吧。
我反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呢？”
他理解当然的说：“大家都忙着去报到，你却没去，我当时就想原来还有一个跟我一样不想进教室的人。”
当时是公示栏前人太多了，我根本不知道上哪去报道，我在心里纠正着，嘴巴却只“呵呵”干笑了两声。
他偏头挑眉望着我，“你们女生的嘴可真够损的，不就被篮球砸了一下，才多大点破事，还说什么冤家路窄，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他很是不能理解的摇着头。
现在回想起来，其实当时我也没有多讨厌他，只是……有点别扭，至于为什么别扭，我也说不清楚。
“是你先对我不友善的！”我那时候不就多看了他一眼，就被他说成偷窥，看一眼怎么了，你又没什么损失。
“有吗？”他突然放下枕在头上的手，一脸茫然的看着我，“我一点也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