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年华完本——by闵华

爸爸接着又说：“今天去学校还适应吧。”
我这才去了一天，还只认了个教室的门，适不适应还有些言之过早，想了一下说：“环境还可以。”
我这回答得有些不切主题，但爸爸似乎也不在意，也许他本来也只是没话找话，根本没打算要一个准备的回答，只轻轻的“哦”了一声。
没过一会儿爸爸又说：“今天有点啊，教室有没有风扇？”
这就纯粹有些没话找话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别说还是重点中学，至于连个风扇形都没有吗？虽然这样想，但嘴里仍认真的回答道：“有。”
总觉得今天的气氛有些怪怪的，他平时总说“食不言，寝不语”，今天他居然主动和我说话，他这没话找话硬要和我找点话的场景我太熟悉了，他这是想在闲聊中慢慢切入主题，我猜想今天的主题八成和明天学校的事情有关。
果不出其然，爸爸马上就开始了渐入主题模式的问话，“今天在学校，老师都说了些什么？”
努力想抓信爸爸话里的重点，他想知道什么呢？名次？座位？劲抖是谁？年轻的还是年长的？
见我半天不回答，爸爸装作轻描淡写的问了句，“你们今天在教室是怎么坐的？”
原来是要问这个，一开始直接点问不就行了，还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我松了口气，答道：“随便坐的。”
他不甘心的追问：“那你们老师有说什么时候排座位吗？”
我顿时觉得没了胃口，淡淡的答道：“明天。”
“明天排啊。”爸爸瞄了我一点，继续说道，“你的个子不高，要是坐的太靠后，会被高个子的同学挡住，看不到黑板的。”
我撇了撇嘴道：“还不知道我坐哪呢？您就开始瞎操心了。”
爸爸见我对这事这么不上心，一下子急了，放下筷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说：“怎么能不操心呢？坐哪直接会对你以后的成绩造成一半的影响，万一和学习成绩不好的坐到一起了，那能对你有帮助吗？”
这才是重点吧，什么怕“被高个子的同学挡住，看不到黑板”都是被美化了的借口。同时也感慨他这都是什么逻辑？如果大家都不愿意和成绩差的同桌，那这教室里还有我的容身之处吗？
我这心里虽然不太认同爸爸的想法，但见他都被我急成这样了，最后也不得得违心的承认道：“说的也是。”
爸爸见我似有松动，于是又趁热打铁的问：“那你们座位是不是按名次排的？”
这才是你今天要问的重点吧。我爸这人就这样，说话总爱绕弯，以为自己这样一层层的问，能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将伤害降到最低。其实根本就没那个必要，因为只要你问出那个伤我自尊心的问题，无论你绕了多少个弯，我依旧会在瞬间受到严重的伤害，而且你一直绕弯，我反到有种凌迟的感觉。这些心里话，我是不敢跟他说的，怕伤了他的父爱。
我点了点头，心情顿时变得无比的郁闷，放下筷子正找个借口说吃饱了回房看书，可爸爸却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变快，一个劲的问：“你看到自己的名次了没有？”
我能说，我不想看吗？当然不能。
“老师没有公布。”我这样说虽然有点牵强，但也不算撒谎。
爸爸略一思索又接着说：“我估计啊，你的排名也不是很靠前，但可以跟老师……”这个还有估计吗？事实明摆着嘛，我真不自己他这个“估计”是为了顾他自己的面子，还是顾我的面子？
“不用，坐哪都一样，你看我现在还不是照样考上重点中学了，只要我努力，考个一本也是不成问题的。”我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于是抢在爸爸开口说跟班主任走后门前说了一大通信誓旦旦的话。
我要是坐的太靠前，同学们一定会知道我走后门了，与其忍受他人异样的目光，坐立不安，还不如坐到后排去，至少心安理得！
爸爸似乎这才才注意到我的情绪，于是调整话语道：“其实只要自己努力，坐哪都一样。”这话不知道是在安慰我，还是在安慰他。
妈妈这时进门正我听到我和爸爸的对话，放下肩上的包包，大声斥责道：“那怎么能行？小希本来底子就没人家的好，要是再这样破罐子破摔，以后别说一本，我看三本都难得上！”
我怎么就破罐子破摔了？我这才第一天报个到呢？我心里憋屈的难受，可是却不敢反驳。
“好了，好了，难得早下一回班，我给你盛饭去啊。”爸爸赶紧出来打圆声。爸爸是出了名的和事佬，可我妈却总说他这是没有坚定的立场的表现。
最后，我也不知道我爸到底是怎么说服我妈的，但确实是说服了。
第6章 顺风耳
第二天到学校的时候，我知道了两件事情。一、班主任不知道被谁取名为“劲抖”，并且这个名号很快就在班级里传开了。这个名字应该来源于他那少得可怜而又貌似好劲道方便面的头发，劲抖就是精神抖擞的意思，和好劲道弹面有异曲同工之意。二、我的座位排在第一组的倒数第二排，比我昨天坐的那个位置靠前了一位。事实摆在眼前，这绝对是我靠实力赢得的，我在心里暗自松了口气。同时对我那处处忍让，而为了我的自尊心却寸步不让的爸爸万分感激。
而且我发现，劲抖在排位置的时候，有意将男女生分开来坐，有些可能从名字上分不出男女，便成了漏网之鱼。比方说，我前面的同桌就是一男生和一女生。
杨一居然坐在第二组的第三排，那可是班级的黄金地段。
不是我故意留意他，而是他第一节 语文课就做了一件震惊班级的事情。
我们语文老师是个女老师，叫赵巾帼，人如其名，做事雷厉风行，年龄和劲抖差不多。当时她正滔滔不绝的讲着重点，并再三强调让我们做笔记时，一抬眼，一个学生居然正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睡大觉，这个学生不是别人，正是杨一！赵巾帼强压住怒火连叫他三遍，可他连眼皮都硬是没抬一下，这般的稳若泰山实在是让我大开了眼界！
赵巾帼最终忍无可忍的甩出了手中的粉笔，而杨一居然一抬手稳稳的接住了，更神的是，他抬手的时候竟然仍保持着睡觉的姿式！这种似曾相似的情景我在某部电影里曾经看到过，但这现实版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再次让我大开了眼界！
不过杨一到底是怎么做到的？难道他是顺风耳！凭听觉就知道粉笔从哪个方向来？
赵巾帼气急败的走下讲台，怒吼道：“给我站到门口去！”见杨一仍跟个死人一样一动不动的趴在课桌上，她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硬是把高她大半个头的学生从课桌上拽了起来，这爆发力确实够惊人的。
杨一却只是淡漠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顺带掏了掏被震得嗡嗡直响的耳朵，一把推开仍抓着他衣领的手，他这貌似轻轻的一推，却让毫无防备的赵巾帼趔趄着后退了几步。不待赵巾帼再次发怒，他人已是出了教室。赵巾帼怒视着教室门口，好半天才将心里的怒火压住，走上讲台继续讲课，不愧是职教多年的老教师。要是实习生，别说有这般教训人的魄力，估计一早就跑到办公室哭鼻子去了。
课间，我不经意的瞄向窗外，发现门外的杨一居然摇头晃脑的听着单放机，一副忘我的境界。班上同学估计人手一个单放机，而且应该都是打着听英语的旗号买的，但是多半都在听磁带，当然与学习没有半点关系的流行音乐磁带。
因为这件事吧，班上的一些男生竟主动和他打成一片。那个年纪的我们都有一种反叛心里，那就是想看老师的笑话，尤其是那种特为人师表的老师。杨一这才第一天上第一节 课就这么不给赵巾帼面子，那些逆反心里的学生因些对杨一很是佩服。
他们一下课就勾肩搭背的打篮球去了。那些男生应该是成绩不好的，当然我这样说也没有事实根据，只是凭着我这么多年学生生涯的经历来判断的。尖生生是不会和差生一起玩的，这有点类似于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说法。不过，我还是很羡慕那些走到哪里都能交到朋友的人，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那个瘦高的身影。
我前排那个叫男生叫黄明亮，也就是第一天报到时说雕像中的一男一女是不纯洁关系的那个男生，直到今天我才有幸知道他的大名。一节课下来，他起码有半节课在转笔，一支笔从食指转到小拇指，然后再从小拇指转到食指，而且中途不落笔，我不禁感慨高手在民间啊！
一下课，黄明亮就开始和一帮同学事件重演，只是他一次都没接住粉笔，反而被粉笔砸的一脸的灰，他的同桌姚敏被逗得捧腹大笑。姚敏肤色微黑，头发有些自然卷，额头上的卷发跟一朵朵小花似的。这让我想到了我初中时的一个同学，她也是自然卷，因为这头卷发被老师误认为烫发，还被老师严厉的批评过。不知道姚敏有没有因为这头卷发而带来这样的麻烦？姚敏性格直爽，嗓门大，从她这爽朗的笑声中就能体会到这一点，还有就是她特别喜欢看武侠小说，在那个租书成瘾的年代，她的零花钱有那么一部分便捐给了金庸，古龙和梁羽生。
我的同桌是一个女生，叫唐悦，瓜子脸，皮肤白皙，但有些偏油，额头上的几颗痘痘正欢快的蹦跶着，这些估且不说，单那副材质不明的牙套就严重影响到了她的整体形象，所以只要她不开口说话，还是可以划分到清纯丽人的那一类。性格吧，是属于那种文静内敛和活泼外向的综合体的，另外还特爱八卦。这不，她正抓紧这课间十分钟就杨一这个人开始跟我八卦。
“他在我们初中，就是一风云人物。”唐悦那语气里还挺自豪的，就像是说自己的某个偶像一样。
所谓的风云人物，分两类，一类是成绩特别好，总被各班老师拿出来当标兵，一类是成绩特别不好，而且还总爱惹点事。
我跟她不熟，对她提到的人也不熟，所以对她的话题也没有多大的热忱，只轻轻的“哦”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她似乎也不需要我的回应，只要有一个听众就行。
唐悦继续说道：“我和他是校友，我们都是一中的。他入学时全校排名第七。”
这到是很出乎我的意料！一中是重点高中，能在重点排上年级前十名的绝非一般人，可他怎么看都不像是好学生啊！就他那接住粉笔的功力，一看就知道是熟能生巧。
唐悦见我一脸的将信将疑，于是很有耐心的强调道：“真的！而且他在初二上半学期还一直保持着全校前十名的记录呢。”
难不成我对风云人物的理解还少了一类？成绩好，而且还爱惹点事？正当我对自己的判断有些迟疑时，唐悦却一脸婉惜的说：“不过从初二下半学期开始，他就开始上课睡觉，后来干脆逃课，成绩一落千丈。他还因此被称为旷长，是旷课的旷！后来班老师找他谈话，直接跟他说‘你不要老是旷课，这样会睡眠不足的’”。
唐悦的后半句话，我本来听着没觉得有什么，可细细品来才发现这班主任也真够逗的，这样劝学生上课的班主任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想到这里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唐悦的影响，我开始对杨一产生好奇。
正好第二节 课是劲抖的数学课，下课后，我装模作样的在讲台上翻看着他的背课笔记，其实在偷偷翻看班级的名次。原来班上的花名册就是名次表！而且这个名次表比我想象中的要详细的多，甚至连每个学生的单科成绩都有。杨一严重偏科，如果要按优良差来划分他的成绩，那么语文、英语、政治是差，物理和化学是良，数学是优。我的单科成绩和他简直是两个极端，我最差的是数学，这次考试能过百纯属意外中的意外。
“你在干嘛？”有人突然拍了下我，吓了我一跳。唐悦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我的身后，正一脸贼笑的望着我。
“没，我……就随便看看。”我一时心虚的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哦……我知道了。”唐悦故意把那个“哦”拖成长音，而且笑的意味深长，笑得我心里直发毛。于是我赶紧辩解道，“不是那样的，我其实……”
唐悦一副理解的语气说道：“你不用解释了，我全都知道。”
我心里一惊，生怕唐悦当众说出我偷看杨一成绩的事，正准备说我们到座位上聊，没想到还没等我开口，她却上前挽着我的胳脯边往台下走边说：“昨天放学的时候我发现你没看名次就回家了，我还以为你根本就不关心自己的名次。现在看来，你一定是和我一样，害怕被别人问到自己的名次。”
我讪讪的笑了笑，借机默认了，不过她也总算是说对了一半。我，全班63人，排名47名。这个成绩确实是拿不出手。
第7章 朋友
中午吃饭的时候，唐悦邀我和她一同去食堂，下楼时她还把一个耳机塞放到我的耳朵里，此时单放机里正在播放的是陈晓东的《风一样的男子》，她望着我满是崇拜的说：“陈晓东是我的偶像，他所有的磁带我都有。你喜欢吗？我可以借给你回去听。”
我很配合的说：“我喜欢听这首，但更喜欢听那首《最佳男朋友》。”我其实很少听陈晓东的歌，说到他的歌，我所知道的也就那么几首，能跟着哼哼的也只有高潮部分的那么几句。我那个时候很喜欢听王菲和罗大佑的歌，可为了在这里尽快交到一个朋友，撒个小谎应该不算过分吧。
唐悦听到后激动的说：“是吗？我也喜欢呢！下一首，下一首就是《最佳男朋友》！”说着她献宝似的在单放机上按了几下便很快切换到了那首《最佳男朋友》。
偶像的力量果然的强大的，等听完这首歌，我们的革命友谊也已经建立起来了。此时我们挽着胳膊走在通往食堂的路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认识了很久的朋友。
食堂的菜很丰富，每样都是明码标价，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
“我每样都想吃啊，可是都要的话，会吃不完……”唐悦正苦恼着，黄明亮挤了过来，“钢牙妹，不如我们四个人搭伙吧，我们一人选两样，然后分着吃，你看成吗？”除了我们三个，第四个人就是他的同桌姚敏。
唐悦显然对这个“钢牙妹”的称呼不悦，冲着黄明亮翻了个白眼，闷哼了一声道：“你叫谁呢？”
黄明亮马上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陪笑着说：“不好意思啊，一时没记住你的名字。”在我的好心提醒下，他终于叫出了唐悦的名字。从此以后他再也不敢在唐悦面前叫她“钢牙妹”了，但私下里仍叫她“钢牙妹”，而且班上好多同学私下里都这样叫她。
唐悦虽然仍有点小别扭，可也没再和他抬扛，不过她显然对黄明亮之前搭伙的提议是有些心动的，于是问道：“我勉强同意吧。”
黄明亮显然一下子没回过神来，一脸的茫然，好半天才意识识到唐悦是在回答他搭伙的建议，忙点头说好。
我想着能多交一个朋友是一个，于是自告奋的站出来说：“我也觉得你的提议很不错，以后我们就一起搭伙吧。”说完还顺便夸了他一句，“没看出来啊，挺聪明的一小伙子嘛。”反正夸人也不要钱。
旁边那个头发微卷，正在窗口打量菜色的女生，对，她就是黄明亮的同桌姚敏，她听到我的话调侃道：“千万别夸他，黄豆芽会骄傲的！”
黄豆芽？我和唐悦一愣，随即都明白了她这是在说谁，这个名字简直就是为黄明亮量身订做的。
黄明亮却毫不在意的“嘿嘿”一笑，“我这人唯一的美德就是谦虚！”
他这话引得我们三个女生都忍不住一同损他，“你的脸皮可以和校外城墙的拐角一较高下。”
一阵打闹，让我们熟络了起来，黄豆芽这个名号也就这样叫开了。
学校食堂有一个电视机，还有一台影碟机，每天都会播放碟片。那天我们看的是《绝代双骄》，我们三个女生都特别喜欢林志颖饰演的帅气又鬼灵精怪的小鱼儿，可黄豆芽非说小鱼儿和花无缺是“同志”，差点没被我们三个女生的唾沫星子给淹死。
黄豆芽为了赔罪，一路高歌“天再高，我的快乐至上，我嘿呀，我嘿呀……只要开心就好，我嘿呀，我嘿呀……喔喔……风多大声，藏不住我的情深，经过的城都有温暖我冰冷的好人……”他唱的起劲，但跑调的厉害。我不知道原版的歌词是怎样的，但我听到他唱出来的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