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仙养成手札 番外篇完本——by纳兰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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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着实没想到江君涸还念着他,想了又想,觉着这个时候不方便把自己就是宋洵这事儿说出来,于是遮遮掩掩地开口:“死了,没听说吗?死在了阴鬼道里。”
这话,他说得很平稳,不带任何表情。
倾洹深深看了一眼薛,唇角的笑意消散了许多。
“他……他不是你殿里的摆渡人吗?为什么不救他?”江君涸不太理解为什么自己的手下都死了一个,居然还能如此淡然。
薛咳了一嗓子,觉着江君涸可能当年调查了他,但是方向偏了,所以深沉地以为他只是忘川河上一摆渡人。这个时候,他也不好意思戳破江君涸,只能硬着头皮,冷冷开口:“我殿里的人多了去了,不过一个小小的摆渡人,何来我费尽心思?”
江君涸抿唇,忽而冷笑:“这天上的冷漠无情,地府里的也不见得有多好。”
是啊,不过就是一个摆渡人,这个没了自然有下一个替代。只是,宋洵不该是这样的命运的啊!那个人,一颦一笑都透尽风华,举手投足满满都是绝代之感。如何就这样没了?
那样一个独特的人,在这些人面前,说起来就‘不过’二字。在他眼里独特的人,在这些人眼里只是宵小鼠辈。
身份地位,当真如此重要。
看着江君涸一脸失望落寞的表情,薛有一瞬间想告诉他实情。但是,现在真的不适合说出自己的身份,若是倾洹知道了,平白让自己在他的面前掉了身价,如此不值当。
薛这么想着,微微撇头去看倾洹,谁知那人目光如炬地正看着他。不过一个对视,他就红了耳尖,表情都有些不自然了。
怎么会这样?论相貌,倾洹远远不及他,他看自己都不觉得有多好看,怎么一看倾洹就觉得人间绝有?绝对是他的眼睛出问题了!他揉了揉自个儿的眼睛,再睁眼,越发觉着倾洹深得他心。
“……祸害。”薛嘟囔了一句,决定不再去看倾洹,太祸害了!
江君涸早就知道倾洹同地府十殿之间的暧昧关系,什么前世今生什么百年相聚,一看就知道有什么。如今再看薛看倾洹那副样子,活脱脱就是当年的宋洵。当年宋洵还好一些,起码带上了一丝戒备。而这个薛,简直是赤裸裸!
“……羞耻。”江君涸嘟囔了一句,表示对这对狗男男十分之唾弃,特别是知道这俩人对宋洵的态度后,更是看不惯俩人。
倾洹听得分明,也不戳穿,找了个椅子坐下,指了指他对面的椅子,然后浅笑看着薛:“同我说说,当年的事情。”
“想听故事?”薛忽而勾起唇角,“有什么回报吗?”
“让你插手这件事。”这是倾洹能做出地最后的底线。
薛耸肩:“不需要你答应。”
“我若不同意,你连醒着都别想。”倾洹双手手指交叉叠在下巴下,好整以暇地看着薛,“你同我,实力有多悬殊不是不知道吧?”
“……”武力解决一切!
“孟婆同我说过当年的事……”薛搬着椅子,离倾洹近了几分,准备慢慢诉说。
司命出了房门,当年的事情他知道的比任何一个人都清楚,哪里还有再听一遍的必要?
当年,孟婆、缠绿乃是师出同门,一个是伏羲的一缕魂魄一个是伏羲精心养殖的常春藤,两个人虽说不如当年帝止与伏羲有直接的血缘关系,但也都是牵扯了一些的。
帝止心性淡薄,少时被送去了西天如来那儿询问佛道。而就是那个时候,孟婆和缠绿同时修成人形,被伏羲一同带上了天庭。
其实,孟婆最初见着的人不是帝止,而是和帝止相貌相同的双胞胎——帝辛。那个时候,帝辛生活在帝止的阴影下,同刚上天庭的久目大打出手了也不敢报自个儿的名字,硬是把打架这事儿推到了帝止的身上。
那日帝止刚巧回来,受了欺负的久目见着了他,平日里专横惯了,上去就是一顿打骂。帝止有教养,瞧着对方是个娇弱的小姑娘,也不敢回手,硬生生接下了久目所有的伤害。
自然,久目受了处罚,而帝止也在床上躺了一天。
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缠绿。那个时候缠绿比久目还要专横,一张俏生生的脸平日里都是一副恶狠狠的模样。而他也有那个实力,天上的几位小少年没几个是他的对手,也就帝止帝辛外加一个残暴的久目。于是,四个人算是厮混到了一起。
熟了之后,帝止也曾问过久目为何那日对他一言不合就开打。久目说自己早先被他暗算了。帝止愣了很久,瞧了瞧一边同缠绿较劲的帝辛,算是明白了。他倒也没戳破,任由这事儿误会下去。久目也是后来帝辛醉酒说漏嘴了才知道,当年的她是报错仇了。
四人性格不同,但委实玩得不错。其实帝止是被其他三人硬生生拉动他们那个小分组里的,说什么四个人才有帅气的感觉。而缠绿则是四人捣乱之首。
不是说他是四人里功法最厉害,而是瞎点子是最多的那个。每每受罚,总是缠绿冲在前头。
其实,少年之间的调皮捣乱倒也算不上什么。但,缠绿委实是个天才,当时所有火焰之中,唯有地府的业火最为厉害。他瞧着不服,花了近百年的时间,查遍了典籍,更是一只脚踏入了魔修的道路,练出了焚魂火。
此火一出,他自然是要拿出来和其他三人炫耀的。也就是那个时候,久目察觉了缠绿的不同。缠绿和他们三个人不同,他是天才,能自己创造出火焰的天才。这样的一个天才,一脚踏错,便是入魔。
察觉这事儿的何止久目?伏羲很快知道了这事儿,起初只是劝告了几句。碍于面子,缠绿也禁了焚魂火,没有再去研究。
后来,久目和帝止的事情爆发了,帝辛不知所踪,缠绿想帮久目,不曾想一脚踏错,入了魔毁了心性。焚魂火改变了一切,缠绿日渐暴躁,愈发接近魔族心性,甚至开始屠杀仙友。
彼时,久目和帝止还未彻底分开,伏羲也正是用人之际,利用三人昔日的交情骗得缠绿入了莲花池,彻底封印了缠绿。而后,自然就是久目与帝止的分离。
缠绿一生其实很不错,他是个天才,如若不曾为了那焚魂火,他很可能如今的地位比帝止还要高。伏羲当年对缠绿怜惜得很,可惜了。
“可惜了,那样一个天才。”江君涸率先发出了慨叹。哎,如果当时进了他魔族那该多好?
倾洹抿唇:“我只有一个疑问,帝辛去了哪?”的确,整个故事里,帝辛占了很大一部分,结果到后来,帝辛率先消失了,他去了哪?现在在哪?
“这也是我想知道的。”薛点点头,“孟婆正在回想搜查,我相信,找到帝辛应该就能解决当年缠绿为何入魔一事。”当初,缠绿初初制造出焚魂火时都不曾入魔,为何在帝辛消失后反而入了魔?这之间会不会有联系?帝辛去了哪儿?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说消失就消失?
这些都只是猜测,说不准。
但是薛万万没想到,他这个故事说得乱七八糟,倾洹居然想到了和他一样的点上,真不愧是他看上的人。
“缠绿入魔同帝辛不一定有关系,我问帝辛是因为……”倾洹揉着下巴,“帝辛消失得太诡异了,当年他们四人是好友,在分裂前帝辛消失了……”
“你是说帝辛回来了?救了缠绿?”薛拧眉。
“也有可能,不是说帝辛和帝止相貌一样吗?帝止出现在莲花池也就不会有人察觉的了。”江君涸接了一句。
这一点的确没错,但,薛总觉得哪里不对。孟婆并没有把所有事情告诉薛,只是说了关于缠绿的那一段,到底如何还得再问问。
事情总算有了眉目,众人的方向也就一致了。江君涸此时不得不慨叹,秦京和他做不到的,这俩个人却能做到。果然,这是个看身份的世界啊……
第一百二十七章 :时光淹没,长夜亡魂(1)
再次来到天庭,孟婆有些恍惚。她离开天庭已经九千多年,天庭什么模样她早已记不大清楚,不过南天门还是找得到的。
如今的天庭认识孟婆的人已经很少了,认识她的大都有自个儿的小宫殿,自己在自己宫殿里为所欲为,谁还在天庭的御花园里走动?更不会来南天门了,因而谁也不认识这个涂了一脸白粉的红衣花哨的女人是谁。
“大胆!何人擅闯南天门?!”守门的是哼哈二将一左一右拿着长枪,阻挡了孟婆的路。
孟婆挑眉,可能是面部表情做得太过了,脸上的白粉滑落了一些。一边路过的仙子立即用嫌弃的表情看着孟婆,顺道以袖捂面,脚步匆匆,赶紧离开。
“放肆!”孟婆冷笑,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六节鞭,鞭子上缠绕着暗红色的光,‘滋滋’作响,“就凭你们还敢拦我?”
大概是故地重游,孟婆骨子里的骄横的脾气上来了,一时之间从小小的孟婆回到了久目,那个叱咤天庭的鬼仙。
哼哈二将见孟婆如此嚣张,只当是凡间哪个不长眼的小妖精,一时之间愤怒也被刺激了上来:“大胆妖孽,竟如此猖狂!”说着就举着长枪往孟婆身上刺去,孟婆身子一侧,从两人中间划过,六节鞭狠狠抽向二人的腰间,不过一下,就疼得二人龇牙咧嘴,连连捂着腰。
“妖孽?”孟婆冷笑,袖子抹了抹脸,把脸上的白粉一并擦了去,露出原先的精致的脸,“你们是第一个敢如此说我的人!”她平生最恨的便是这些拿身份来诋毁人的,下手也就狠了一些,鞭子连连甩了好几下,暗红色的光在空中飞扬着。
哼哈二将被打得眼泪都快出来了,鞭子也不往要害抽,专抽疼得地方,抽一下能让他们疼得跳起来。
一边本想着看热闹的人连忙喊了天兵天将,更有甚者直接去通报了天帝——帝止。
看着一大波人往这边来,孟婆挑眉,一眼看到了人群簇拥着的帝止。她朝着那人笑了一下,而后手上的力度加大了几分。
“住手!”帝止一个闪身就到了孟婆的身边,手狠狠抓住孟婆挥鞭子的手腕,“久目,你疯了!”
孟婆被强行禁止了自己的暴行也不恼,另一只自由的手指着在地上打滚的哼哈二将,脸上带上了委屈:“他二人骂我,你说该不该打?”
装委屈的久目帝止看了几千年,久目的性子他更是摸得一清二楚,知道这事儿是久目夸张了,但是瞧着久目这副不依不饶的模样,估摸自己若是不下点惩罚,她是不会罢休的。
也罢,他挥手:“哼哈二将,去雷公殿自领责罚,一道天雷。”
“……”这样的惩罚说不上轻重,却意义重大。谁也没想到,天帝竟会维护一个外来人,不免觉得一番好戏。
这天庭也有些日子没这么热闹过了,一听闻南天门出了事,那些个整日里窝在自己殿里的上仙纷纷打着散步透气的名义,来瞧热闹了。这其中就有南衍帝君。
这南衍帝君前些日子刚从凡间历劫回来,回来后就整日里窝在自己的南衍宫,也不与旁的上仙喝酒品茶下棋,自个儿和自个儿玩,玩得不亦乐乎。
今日也算是他历劫以来第一次出门了,自然是要显得特别一点的。
“帝君……”一边见到南衍的小仙纷纷朝着南衍弯腰行礼,脸上带着肃穆。
“发生了什么?”南衍总觉得自己很平易近人的,比起笑面虎倾洹,他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和蔼了。
南衍不知道的是,他这人面上从来不带笑,即便看到了搞笑的场景也都一副严肃的表情,给人一种很难接近的感觉。稍稍严重一些的,听说了他过往的英雄事迹的,都会害怕他。
他生于久目那个时代,缠绿的镇压也有他的那一份功劳。据说,他和伏羲向来不合,面对伏羲向来都是板着脸。伏羲对他也没什么好感,却也不至于心眼小到排挤此人。
后来帝止成为天帝,他和帝止关系倒是不错,便从帝止手里混到了个帝君当当,却也只是个挂头名号,不作数的。他和倾洹不同,倾洹的‘战神’是那人亲手打下的名号;他又和汶靖帝君不一样,汶靖那是完完全全世袭自家师傅的地位。
南衍在天上算是个尴尬的存在,他的名号不真但他的实力是真的,无人敢动此人。
小仙还未开口说上一句,边上到有人开了口:“天帝的旧情人来了。”那人眉眼深沉,一看就是个练武的,同南衍的书生模样完完全全是两个极端。
南衍瞥了一眼那人,点头:“汶靖帝君也来看热闹?”
“莫不是只有南衍帝君可来?”汶靖勾唇,粗汉一个,勾唇勾得却是动人心魄。
南衍余光正好瞥到,不禁晃了神,而后干咳一声,转身走人。
他历劫的对象好巧不巧就是汶靖。两个人谁也没想到,居然会同时下凡历劫,还都是历得情劫,偏生还就撞上了。
在凡间,一个是将军一个是军师,尴尬的身份尴尬的感情,直到历劫结束,南衍都没有从那一场朦胧暧昧里出来。他甚至都不敢出自个儿的殿,生怕遇上汶靖。这不,两百多年不出来,一出来就碰上了!
凡间的事凡间的劫本不该当做一回事的,况且他们都是活了上千年的帝君,谁还会为了这般家常小事儿耿耿于怀?南衍不是不懂,他怕的是,自己恐怕是动了真心。他那颗老了几千年的心,这次可能要跳上一跳了。
“哎。”他叹了口气,怎么要么不动心,一动心就专挑难的对象来?
汶靖本想上来凑个近乎,毕竟是一起历劫的,怎么着都有一种亲切感。不曾想,南衍连个正面的眼神都没给他就走了,莫名其妙。
对于这场情劫,他历得更是莫名其妙。说好的情劫,结果他安安稳稳活到死,连颗心都没动一下,怎么就情劫结束了?
他还想着问问南衍,结果人根本不理他。他估摸了一下,莫不是对方嫌弃他太蠢吧?
“……应该不是。”汶靖自言自语。
这厢两个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两个人各自苦恼着,另一边,帝止也在为久目的突然出现而苦恼。
几千年不见,久目还是他记忆之中的那个人,只是嚣张气焰却去了不少,约莫是抹消掉了些。
“久目……”帝止叹了口气,“你上来做什么?”他可不认为这人是上来瞧他的。当年,久目那样绝望的眼神他依旧记在心头,缠在脑海里,如何都忘不掉。每每深夜惊醒,都是因为那双眼睛。
孟婆笑,伸手拍了拍帝止的脸,过长的指甲在帝止的脸上带了一点血丝:“自然是有事。”
帝止也不恼,任由孟婆如此胡闹:“什么事非得你亲自上来?大事?”
“怎么装得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孟婆冷笑,眼波流转,带了一片风情,“帝止,你且以为能骗得过伏羲?”
“你知道了什么?!”帝止语气有些急促,但好在他的性子沉稳,也没有说表现出什么夸张慌乱的表情,只是暗自猜测着。
孟婆摇摇头:“你知道的我知道,你不知道的我还是知道。”说着,她仰头,凑近帝止,“帝止,当年的事情在我这里过不去,所以这事儿,你也别想让我袖手。”
两者之间并未任何联系,但是孟婆说得咬牙切齿,帝止也不好拂了她的面子,点点头,脾气颇好:“那,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从前,帝止就是四个人里脑子算不错的那个。认真说起来,四个人里,就数久目脑子最不好使。倒也不是夸张了,其他三人或多或少都是那种一点就通的人,唯独久目,虽说专横却和三人比起来就显得很无脑。
这是久目一直痛恨的事情。
她此番不过是为了炸一炸帝止,不曾想,人家根本不上当,说话依旧毫无破绽。
“没想好措辞?”帝止有些想笑,拉了拉久目赤红色的衣袖,温睦开口,“需不需要喝点茶,好好想一想?”
“……”娘的!
两人之间的互动显得很是亲密,一旁的小仙不是眼瞎也不是啥也不懂,自然看得出一些门道来。
所有人都觉得很惊讶,平日里从来不见天帝同王母之间有什么温馨的画面,如今却见着天帝和旁的女人有了这般的画面,自然是觉得很是惊叹的。
王母自然是瞧见了,但也只是多看了久目一眼,笑一笑,什么都没说转身款款离去。她是凤凰,是凤凰一族的公主,是骄傲的。她不是不知道帝止与久目之间的那些事儿,当年这档子事可是传遍了的。但是,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