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之我命完本——by与风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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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泽漆白了他一眼,强行给他脱掉上衣,把洇了血的布解开,黑漆漆的六个血洞混着暗红色的血看上去血肉模糊。他淡定的找人打来一盆水,先给他擦拭了伤口周围。
叶明悠闭着眼睛享受,粗糙的指腹按在他的颈间,手法却轻柔小心,细瘦的手勾在他的脖子处,呼吸浅浅,偶有热气扑在他的脖子根,引得叶明悠身体一阵酥麻。
“水凉了吗?”楚泽漆以为他惧冷,转身去把窗子关上。
“不凉。”叶明悠直勾勾盯着他说,眼睛里的笑意更深。
“叶兄一会儿可要忍耐着些,此痛虽不比剔骨却也要扒一层皮。”楚泽漆边说边拿起那两张符咒,咬破指尖在道符上比划了几下,又取来一碗水。只见他嘴里念念有词,拿道符的手在空中一划,道符竟然自己燃了起来,燃剩的符灰都落进碗里,他似乎觉得还不够,又往碗里滴了几滴自己的血。等符水和血都融合了,他拿起碗送到叶明悠面前,“叶兄先喝了这碗符水。”
叶明悠剑眉一挑,皱眉喝了下去,符水入喉有点喇嗓子。
楚泽漆满意的看他喝完,其实什么符水解毒都是他编的,这味药重要的不是符,而是自己的血。
饮下符水后的叶明悠并无变化,楚泽漆拿来一块布卷起来塞给他,说:“如果疼得紧了就咬住它。”
叶明悠没去接,他仰起头,一双漆黑的眼睛盯着楚泽漆,桃花眼冲他眨了眨,声音几不可闻:“我怕疼。”
楚泽漆闻言笑起来,手按住他结实的肩膀轻声道:“我会小心的。”说完趁他不备迅速点住他身上几个穴位,叶明悠顿时被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只剩下黑漆漆的眼睛转来转去看着他。
“得罪了,叶兄。”
叶明悠眨眨眼。
楚泽漆坐回凳子上,双手抱在他的颈间,脸慢慢凑近他面前。
叶明悠眼睛瞪得老大,眼巴巴看着他。
楚泽漆一手捂住他的眼睛,一手勾住他的脖子,张口咬上那几个血洞,叶明悠的身体剧烈颤了一下。
他咬住一个便开始往外吸毒血,每吸一口叶明悠都会颤抖一次,不多时他的身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沿着结实的胸膛淌落。楚泽漆也满头大汗,嘴角沾着暗红的血迹,他松开手,抬眼看了看叶明悠,叶明悠也在看着他,挺直的鼻梁上挂满汗珠。
“再忍忍就好了。”楚泽漆安慰道。
总共吸了一十八口,一直到伤口流出红色的血,楚泽漆才解开他的穴道。叶明悠直接瘫倒在他身上,身体微微发烫,衣服整个湿透了。
楚泽漆扶他到床上,脱下他汗湿的衣服帮他擦净身子。叶明悠被他折腾的已经睡着了,睡着了还不消停,拉着他的袖子不停说梦话,一边说一边又出了一身的汗。楚泽漆帮他擦着,心中感慨这锦衣玉食养出来的身子就是不一样,白净细腻比女人的还好,不像自己满身瘢痕,过的是刀尖舔血的生活,倘若没有当年那场大火,他也一定会同那些江湖儿女一样,仗剑四方,快意恩仇。老天爷真是不公,总是让好人没有好下场,好人从生来就要比旁人背负的更多。
楚泽漆拉开他抓住自己的手,给他盖好被子。叶桁还是不放心自己,派了大管家来探病情,这正好称了他的意,他交代了句就抱着白猫回自己房间了。
回到房他把白猫放到桌子上,看了一遍又一遍,这确确实实就是昨晚那一只,那这只白猫到底是谁饲养的呢?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白猫伸出脑袋看了看四周,见屋里只剩下楚泽漆一人,放心大胆的跳到桌子上,伸了个懒腰,翘起尾巴,从白绒绒的尾巴里露出一个纸筒来。楚泽漆惊讶地赶忙取下纸筒,展开,上面只用墨笔写了四个字,祭剑大会。
第7章 第七章
作者有话要说: 回来晚了!=-=在努力
祭剑大会是叶家山庄世代要举行的仪式,是庄主向武林宣布下一代继承人的大会,届时,还需一位武功高强的人自愿以身殉剑,由此叶家祖传的宝剑千叶长生才得已名震江湖,长生剑之所以有如此威力,离不开江湖侠士的冤魂,那叶桁放自己进庄,似乎就说的通了。只是这送信的人到底什么来路?这白猫确是他养的,既然白猫救过他,就姑且当友吧。
这几日庄里一直风平浪静,没有人来叶桁也没有动作,他每天除了给叶明悠换药就是等,等白猫的消息和为逆鳞鲤而来的人。可眼看一天天过去,他等的却一个没来,在这么等下去自己的身份怕要被暴露了,他必须找机会和那人说个明白。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
楚泽漆趁之前给叶明悠换药的功夫偷偷给他放了迷魂散,他现在应该已经睡死过去。他捡起地上一枚石子,催动内力一弹,石子不偏不倚正巧穿过窗纸弹进了对面房里。
他重新关上窗户,扯了块黑布蒙住脸,从后窗翻了出去。一路躲着山庄守卫来到书房窗下,书房没点烛,想是没人,为防叶桁有意埋伏,他在窗子底下听了一会儿才翻进去。
叶桁的书房很大,里面杂书传记众多,可是自己要找的不是这些。祭剑大会,既然有人提醒自己,可见这是个重要的时机,自己必须弄清楚历代大会的来历和目的。
可是翻遍了书桌暗柜,连个提一笔的纸头都没见到。这么重要的东西叶桁绝不会随意摆放,那么东西一定在叶桁自己房中,要么这里就有机关暗阁。一般大户人家的密道多数藏在壁画地板之后,或砚台盆景之中,因为他父亲的暗阁就在一幅山水图后面。
楚泽漆环顾四周,墙壁上只挂了几幅字画,桌上砚台墨未干透,书房里光线昏暗,很难辨认出有什么罅隙漏洞,西面有一扇窗子,他支开窗户,屋内顿时敞亮起来。
屋外起了风,树影摇曳,风吹的树叶沙沙响。窗边的一幅字随着摇晃的树影斑驳不定,像是写了一首诗,上书:月上西窗,对影成双,双鱼戏珠,日月可藏。
他反复在心里想了几遍,却总觉得这首诗前后不符,不像什么写景写情的诗,尤其是后面那两句明显暗藏玄机。“双鱼戏珠,日月可藏。”他一边撑着下巴倚在窗边一边看着地上摇晃的影子。窗外的月光洒进来,将书房照的明亮,窗边摆放的两盆松柏黑糊糊的,枝桠扭曲,他在窗边来回踱步,走到那副字面前的时候,两盆松柏的影子正巧变幻成两条鱼的模样。原来玄机是这个!
他俯到地上,耳朵贴向地面,用手轻轻敲了敲两条鱼中间的地方,地板发出了“咚咚”的声响,果然是内有乾坤。他抽出腰间的匕首,慢慢插进地板里,缓缓沿着木板缝隙启开,挑开木板后,一个金丝锦盒映入眼帘。
锦盒看上去很陈旧了,用金丝楠木打造,放在手里重量很轻,上面拿金线绣的貔貅昂首挺胸,气吞山河。打开锦盒,里面真有一本黑皮书,上书三个大字,祭剑录。
楚泽漆摩挲着书皮,这就是他要找的祭剑名录。他迫不及待翻开第一页,第一章 就是叶家的第一任庄主叶知秋,上面只写了名字,生平贡献一概没有。下面按照辈分还写了几个姓叶的,总共三章,最后一篇,长子叶桁的名字也出现在了名簿上,叶桁下面有一行小字,次子叶离。
叶桁居然还有兄弟?怎么不曾听说过,更奇怪的是,从第一代开始每一代都有个姓叶的名字被划掉,或长或次,这几个划掉的名字,都好像从未在江湖上出现过,也包括叶离。
楚泽漆合上书本,看着窗外树影婆娑,月华如泻。蓦然对窗外说了一句:“出来吧,叶大公子,我找你来不是让你监视我的。”
四周沉寂了一会儿,然后就听到开门声,月光里,叶明溪一柄长剑指着他,“我之前已经放你一条生路了,今日你还敢送上门来,是何目的?”
楚泽漆背对着窗外,叶明溪的表情他看的一清二楚,他开门见山道:“敢问叶大公子贵庚?”
叶明溪一愣,随即怒道:“这关你什么事!”
“难道叶大公子就不在意自己的身份?”楚泽漆扬起手中的书,扔给他:“自己看,叶老庄主刚过半百,叶大公子年龄二十有七,而据我所知,叶庄主也是跟你同样的年龄才娶妻生子,那你算什么?私生子?还是外面捡来的?”后面的话楚泽漆故意拖长了声调,逼得叶明溪的剑尖在自己脖子上划出血来才心满意足。
“我相信叶大公子不会那么傻,前几日你放我一条生路,一定另有原因吧?你是叶家的大少爷,为什么叶家的大庄主,却不是你呢?”此刻楚泽漆温柔如潺潺流水的声音在叶明溪耳边格外刺耳,手中的剑仿佛千斤重。
楚泽漆一个指头推开他手里的剑,依旧还是那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嘴里吐出的话却令人毛骨悚然:“看到这本名册,叶大公子应该什么都明白了,只要你肯跟我合作,条件随你提。”
叶明溪翻着手里的名册,一本小小的书仿佛比精钢铸就的剑还沉。
那个平日里总是昂首挺胸,意气风发的男子此刻竟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其实他一直知道自己是捡来的孩子,能在这乱世中能活下去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他从不奢求什么,可直到今天他才知道,这二十多年的养育不过就是场交易罢了,从他被救的那刻起,他连命都是叶家的,别人想取就取。
眼泪不争气的滴到手背上,他铮铮的七尺男儿,第一次在别人面前落泪。旁边的人静静看着他,没有嘲讽和讥笑,也不说话,像个木人一样任他发泄完情绪,又恢复到以前冷淡的样子。他看着站在窗边的楚泽漆,白净的脸形容不出的疲倦,却又在苦苦隐忍着什么,可他们毕竟都是男人,多累多难受也要忍着。
“我凭什么相信你?”叶明溪红着眼睛问。
楚泽漆抽走他手上的书,掸掸上面的水渍,道:“你除了跟我合作,还有别的选择吗?你完全可以当成利用我,因为我们有着相同的目的。”
“也许我们的目的不一样。”叶明溪冷冷地道。
楚泽漆看了他一眼,又把眼睛别向窗外,“只要你能帮我完成我的目的,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哪怕最后是我这条命。”
叶明溪一怔,有些不可思议的道:“什么深仇大恨让你连命都不要了?”
楚泽漆闻言表情一下变得阴狠起来,他盯着叶明溪,一字一句的,像是咬着牙说出的,“灭门之仇,不共戴天。”
叶明溪倒抽了一口冷气,犹如五雷轰顶,“你!你是唐家的人?”他原本以为他是为那条鱼来的,没想到竟牵扯到二十多年前的灭门案,难道那真的是叶桁干的?理由是什么呢?
“我本姓唐。”楚泽漆盯着他,细长的眼睛在月下格外澄明,他里面饱含了太多苦楚。
“好,我答应你。”他看了眼楚泽漆,接着说道:“但是我也有个条件,我要秦芸洛归我,叶明悠死。”
楚泽漆抿了抿唇没说话,消瘦的身体在惨淡的月光下更显单薄,窗外阴云遮蔽住了月光,轻风徐来,带来一片凉意,他咬咬干裂的嘴唇,轻声说:“好。”
第8章 第八章
次日清晨,三个人第一次坐一起吃早茶。
“楚兄,再尝尝这个。”叶明悠夹了一只蟹黄包又放进他碗里,他面前早已堆的跟小山似的,叶明悠还是不停地往他碗里送。在这里每天的早茶都十多样,而且天天不重样,跟纯阳宫的素食野菜相比,这里简直就是皇宫。
叶明溪依旧是默不作声的细细品着,时不时为两人斟茶。
“还是大哥泡的茶有味,比外面那些茶楼强百倍。”叶明悠喝了一口作出一副陶醉的模样。“但是大哥从来只泡给自己喝,这回要不是借了楚兄的面子,我又不知多久才能喝到。”叶明悠抱怨道。
“不知是谁天天来偷我的茶。”叶明溪漫不经心道。
“我就偷喝了两次。”叶明悠边说边往嘴里拼命塞东西,“快着点吃,那丫头快到了。”
正说着,外面下人就进来通报了,“大少爷,二少爷,秦小姐到了。”
叶明悠一听把碗往后面湖里一扔,病恹恹的趴在石桌上。
楚泽漆见状还是忍不住笑出来。他病的这几日,秦府的大小姐天天来送灵芝粥,还是亲自熬的,起初他拿伤口痛还能敷衍过去,这回他和大家一起吃早饭秦家小姐定是不会放过他了。
“叶大哥!明悠哥哥!”果真今天秦云洛又提着食盒兴高采烈来了。
叶明悠脖子上的白绸带没舍得解,全仗着它救命。
“明悠哥哥,今天好点了没啊?我又给你煮了粥,里面都是补药,你闻闻。”秦云洛端出那一大煲黑乎乎的东西,已经不能用吃的来形容了。
叶明悠鼻子都皱在了一起,但还是强笑道:“脖子痛,吴伯伯说还要过几天才能进食,大哥伤还没好,你让大哥先吃。”
叶明溪刚喝进去的茶又呛了出来,他瞪了叶明悠一眼,道:“我吃过了。”
“那这是什么?”秦云洛敲敲叶明悠跟前的筷子,上面还沾着汤汁。
叶明悠暗叫不妙,刚才忘了扔筷子,他赶紧给楚泽漆递眼色准备溜。秦云洛手快的按住他肩膀,扯开他的绸带,绸带下哪还有什么伤口,早已经恢复平整,长出了新的嫩肉。
“我吃我吃……”叶明悠心虚地拿出汤匙盛了一碗,光是闻这股子药草味儿就头晕脑胀。“你里面放了多少东西?”叶明悠捏着鼻子问道。
“你别看它味道不好闻,其实可香了,我特意多做了一点,给叶大哥也补补。”她边说边盛了一大碗放到叶明溪面前,“楚公子要不要也来一碗?”
楚泽漆斜了眼叶明溪,赶忙道:“多谢秦姑娘,在下修炼的是寒功,不适合这温补的药材。”
秦云洛失望的噢了一声,叶明溪却难得的笑了起来,“还不错。”他道。
“真的?”秦云洛惊喜的问。
“嗯。”叶明溪大口的吃着。明明是烧糊了还有一股苦味,他居然吃的一脸满足。
叶明悠不得不佩服地把自己那碗也推给他:“大哥受的是内伤,应该多补补。”
“叶明悠!”秦云洛双手叉着腰叫道,“我辛辛苦苦熬的!你才吃一口!”
“我去给父亲请安!”叶明悠赶紧找了个借口跑了。气的秦云洛在后面追着他喊:“你给我站住!”
人走了,又剩下两个沉默寡言的人在一起。楚泽漆道:“人走了,别吃了。”
叶明溪依旧低头吃着:“她做的很好吃。”
楚泽漆微微一笑,喝了口茶道:“听说今天庄里来了位贵客?”
“嗯,城西落梅山庄的二庄主,父亲请他来的。”
“为何而来?”楚泽漆微微眯起眼睛看向他,眼里透着精光。
“不知,可能是为那条鱼。”叶明溪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知会你一声,所有想得到那条鱼的,我都不会放过。”楚泽漆淡淡的道。
叶明溪皱起眉头,他突然脑中闪过一个念头,问道:“那条鱼……难道是你放得?”
“我只是提前让大公子帮我的忙而已,大公子不会怪我吧?”
叶明溪冷笑道:“楚公子比我想的还要厉害。但是一条假鱼,你就不怕被人识破?”
“没人见过的东西,是真是假谁又能知道。”楚泽漆站起身施了个礼,道:“您无需多虑,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先告辞了。”
叶明溪望着他走的背影,心里头又惊又惧,这人确实比他想的厉害得多,之前挑拨他和叶家的关系,与他合作,虽然他对叶家确实心存芥蒂,可还不至于到你死我活的地步,大不了一走了之。如今两人在一条船上,如果他稍微使点手段让自己什么都得不到,他都未必斗得过他,看来自己必须留条后路了。
夜已深,孤月高悬,斑驳的树影投映在纸窗上,摇晃不停。朦胧黑暗里,楚泽漆安静的坐在桌前,桌上半边寒铁面具隐约散发出清冷的光晕。还记得以前师父告诫他,唐门杀手,不可被人知道真实身份,一旦被人认出了脸,要么他死,要么己亡,这次楚泽漆知道,要全身而退,几乎是不可能了。
他收起面具,换上黑色衣甲,俯到墙根听了片刻不见动静,该是睡着了。他打开后窗,从后窗翻了出去。叶桁这个老贼是故意把自己客房安排在叶明悠隔壁的,想看住自己哪有那么容易。
躲过几波夜间巡逻的护院,楚泽漆迅速拉开后背的机关翼,巨大的翅膀如蝠翼般张开,窜入夜色中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