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Ⅴ战争之王 完本——by桔子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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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明朗伸出手握住陆臻修长的脖颈,轻轻地,一点一点的弯曲手臂,将他拉向自己,陆臻控制不住平衡,悄悄放下一边膝盖。他们慢慢地接近,彼此凝视,直到距离让视野模糊,近到看不清那彼此脸上半凝结的血口与伤痕。
夏明朗最后看了一眼门外,闭上眼睛,吻住陆臻的双唇。
宁静的吻,厮磨着,双唇温柔的挤压在一起,舌尖轻触,呼吸平缓,却不愿放开。
“别这样!”陆臻摩挲着夏明朗脸侧:“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夏明朗自嘲地笑着:“现在说什么好不好。”
“真的!”
“我就是有点难受,一次四个,可能还不止,还有那么多伤的残的,我没见过大世面,第一次,有点受不了,你让我呆会儿,就好了。”
“那也不全是你的错。”
“其实不应该是这样的,可以更好,不用搞成这样的。”
“总是有人会犯错,这么大的事,牵扯这么多方面,总会有人犯着错,不可能没有失误,现实怎么可能没有失误……”
夏明朗沉默下来,看着陆臻的眼睛,过了一会儿,他微笑起来:“没想到,反而是你比我们都冷静。”
陆臻微微一愣。
“你好像一点都不生气。”夏明朗的眸光微微地颤动着,有些迷惑,又似乎是神往的。
陆臻也有些诧异起来,是啊,好像从头到尾,刚刚发生那么多事,那么多可以气愤发火,拍桌子骂娘的事,他为什么一点也不激动。那甚至不是被刻意控制出来的平静,表面上不动声色而内心澎湃;不是的,他不是这样,他真的就是那么理所当然地接受着目前全部所有千疮百孔的现实。
为什么呢?
陆臻陷入思考。
“别想了,你这样挺好的,这时候也幸亏有你在。”夏明朗把陆臻拉起来,心里被某种饱涨的柔软的感觉所充满。
“你怎么什么都挺好的?”
“你怎么样我都会觉得挺好的。”夏明朗有些放松地笑了,弯腰拍了拍陆臻腿上其实已经不可能被拍干净的尘土。
“我在想,可能是我早就预料会这样。”陆臻摊着手掌:“所以目前发生的所有的事我都不觉得意外,我对他们没有过期待,所以不觉得被冒犯,也不会生气……”
“是啊,反正你所有的火儿都冲我发光了。”
陆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那是因为我对你有太多的期待。”
“真的啊?为什么?你那会儿都不认识我。”夏明朗诧异了。
“我对你一见钟情!”陆臻一本正经地。
“我真荣幸。”夏明朗点了点头,难得像个绅士的样子。
夏明朗重新整理了自己,穿着最简单的T恤和长裤,擦干净了脸上和身上的血迹,把浸透了鲜血和汗水的作战服提在手里,他现在看起来神情安定,眉目疏朗,那种从容不迫的味道再一次回到他身上,在每一个微小的细节中流动着。
他看着陆臻说道:“走吧,带大伙儿找个地头睡觉,都挤在这儿,房都快给拆了。”
陆臻只觉得欣慰无比,他就知道,他的夏明朗会永远站立着。
行动队一时半会儿回不了勒多港,不过按照惯例夏明朗必须要接受柯索的监管,并由他们解决一切食宿问题。夏明朗向柯索提出两个要求,第一要有空调,第二干净点儿。就这么简单的两个要求在此时的奈萨拉居然还成了个难题,最后柯索派人清空了军用机场旁边的一个接待所,把夏明朗这一行人给安置了进去。
刚刚在医院因为医疗安全的需要有军方管制,闲杂人等一时半会儿钻不进来,这会儿到了驻地各路人马纷至沓来。
然而柳三变是处理庶务的能人,陆臻是应付交际的好手,夏明朗于是理直气壮地当起了大爷,目不斜视地从人群中走过,把自己关在了房门之内。
一场大战让战士们彼此间的感情都深得要命,但凡是还能动弹的都不乐意呆在医院里,哭着喊着要一起走,柳三变自然心软。最后除去几个必须要留院的战士,小伤小病的全领走,只是从医院要了几个医生护士带上药品跟着。
而陆臻那方面,大使馆、武官处、喀苏尼亚军政各方再加上各国记者差点儿把他直接给淹了,陆臻换了身衣服出来礼貌地敷衍着,等他脱身回屋,已经是太阳升起又落下,又一天的日落西沉去。
陆臻从餐厅带了一份食物回房,进门才发现夏明朗一直没有睡,房间里烟味浓烈得好像失了火。夏明朗神色肃穆地坐在桌前,失陷那片沉郁的金红色晚霞中。
十六、
陆臻从餐厅带了一份食物回房,进门才发现夏明朗一直没有睡,房间里烟味浓烈得好像失了火。夏明朗神色肃穆地坐在桌前,失陷那片沉郁的金红色晚霞中。
“怎么了?”陆臻诧异道。
夏明朗指了指桌上:“刚刚写的,看一下。”
陆臻唤醒军用电脑,草草扫了一眼开头,笑道:“难得见你这么积极地写报告。”
“难得的确有得写。”夏明朗疲惫地按着眉心,他很累但是睡不着。
陆臻把吃的塞到夏明朗手上,推着他去洗澡,将报告拉到第一行聚精会神地看下去,慢慢地,变了脸色。
夏明朗洗完澡出来,默默地啃着陆臻带上来的面包和火腿,这里的厨子做什么都不地道,好在夏明朗也不在乎。陆臻看完报告沉吟了半晌,房间里渐渐暗下去,只剩下液晶屏幕的幽幽白光。
“你说了很多实话啊!”陆臻叹气。
“不好吗?”
陆臻搓着脸颊:“乔武官派了一个中校过来协调工作,叫杨忠俊,他告诉我下午在医院那个参赞是主管商务那一块的,听说跟死掉那位私交很不错。”
“我知道啊。”
“他一直是管商业口,的确不知道城里的情况。”
“所以我没揍他。”
“他们说,的确不知道那里会这样子,那地方一向都算太平,也一直没有大规模打起来过。”
“所以我们点儿背。”夏明朗自嘲式地笑了。
陆臻转过脸去看夏明朗,在昏沉的光线中那双眼睛仍然灼灼生辉,眼白里布满了血丝,那样纠缠着痛楚着,仍然带着烈火与血液的余烬。陆臻伸出手去触碰他,夏明朗鬓边潮湿的水迹打湿了他的手指,那种湿意从他的指尖传递到心底。
陆臻安静地看着他,眼泪无声无息地从眼眶里涌出来。
“怎么了?”夏明朗吃了一惊,走过去抱住他。
“没什么。”陆臻摇了摇头,捂住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只是觉得很无力。”
“无力?”夏明朗怀疑地看着他。
“行,我没什么可改的,你就这么交吧。”陆臻指着电脑。
“那柳三关于俘虏的处理……”
“你写的全是事实,事实不需要更改。”陆臻坚定地说。
“那关于我的失误?”夏明朗迟疑的。
“我看不出来。”陆臻诚恳地:“假如我能看出来,我当时就会提醒你。所以,就让我们把全部的事实写出来,交给别人去评判。”
“好!”夏明朗点点头,疲惫的双?6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劾锪髀冻鲆凰渴腿弧?br /> 陆臻低下头,眼中充满了忧虑。他预感到未来会有一些东西让夏明朗失望,也让他失望,然而他们谁都无力阻拦,就像面对海啸,被大潮卷走,毫无办法。在远方,在万里之外,在陆臻与夏明朗都看不到的地方,那份血淋淋的真相随着电波传递,送到聂卓等人的手上,面对茫然的未来。
这一天累到极处,可是陆臻合上眼睛全是梦,他睡到半夜醒来,睁开眼看到灰蓝色的天幕上满是星辰。夏明朗就睡在他身边,侧身卧着,呼吸匀净。火热的躯体像沉寂的大山,每一个线条的起伏,每一块肌肉都让陆臻感觉到力量,那么的清晰有力,仿佛就握在他的掌心。
夏明朗模糊醒来,微微睁开眼,陆臻俯身抱住他,把脸埋进夏明朗的颈窝,他的心底悲凉,却居然感觉到满足。
那是无可形容的感觉,仿佛在沙漠中跋涉,举目四野茫茫,头顶烈日如火烧……
还好有你!
“怎么了?”夏明朗轻轻地抚摸着陆臻的脖颈。
陆臻摇了摇头,终于沉沉睡去。
陆臻做好了全套心理准备,等待夏明朗那一纸报告将会带来的腥风血雨,可是第二天大早他就被国内各大媒体汹涌澎湃的正面积极报道给惊呆了。
在那些文字飞扬的报道中,这次行动是非常成功的,计划是周密完全的,领导是非常关注的,指挥是镇定从容的,战士是威武雄壮的,敌人是残忍狡猾的,被救人质们的情绪是无比稳定的……
总而言之,这是胜利,我们的堂堂正义之师在半个城市的围攻下英勇顽强,奋战到底,杀出一条血路,从容退入安全地带。他们舍生忘死、可歌可泣,最后用微小的代价换取了巨大的胜利。这是国家之光,这是民族之光。
陆臻甚至看到有些报道把敌方估计伤亡人数约为300而我方仅仅牺牲四人云云……如此具有煽动性的数字直接写成了白纸黑字。陆臻一篇篇的扫下去,只觉全身的血都在往头顶涌,眼前一阵阵的发黑,无比震惊地招呼夏明朗过来看新闻。
夏明朗从他身后弯下腰,随便看了几个标题就笑了:“看来调子都定好了。大功一件!咱们昨天折腾的东西不会有人看了,多败兴啊!”
“有人要倒霉了。”陆臻怒极反笑。
“不会的,怎么可能?你什么时候看到一个事儿还没烂透就有人要负责的。”夏明朗冷笑着从身后抱住他,他弯下腰,脸颊紧贴着陆臻的,明亮的黑眼睛里流露出愤怒的嘲讽味道:“发水了,失火了,矿难了……死掉两三个,那是他们命不好,能活下一批就是功劳,营救及时,懂吗?什么叫事实?谁他娘的关心。什么功过赏罚……见鬼去吧!”
“是啊!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地不肯面对真相,明明忠于真相就是最好的,却偏偏不肯诚实一点,一定要造假,一定要虚伪。一定要把好好的事儿,活生生地整恶心了。”陆臻皱起眉头,他想告诉自己这种时候应该冷笑最好,却没有成功,胸中那一捧热血让他的眼眶湿润。
“看开点儿。”夏明朗侧过脸亲吻陆臻的额角,用力揉了揉他的短发。
“看不开,这事儿得糟。”陆臻冷静地转过脸去看夏明朗,目光犀利:“看看这些报道,我们在干什么,一个大国的精锐武装力量,职业特种军人,为了保护一群贪婪的石油商人的利益,为了维护现在这个独裁政府的统治,为了维护自己的石油利益,向这个城市里执不同政见的老百姓开枪。我们很从容,我们完全控制着局面,所以我们在冷静地屠杀。我们屠杀平民,我们罪孽深重。”
夏明朗或许有时候看得不够高远,但那不代表他真的会不懂,他渐渐变了脸色,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现在整个欧美都喜欢炒非洲话题,一群人闲吃萝卜淡操心,只要扯上非洲反独裁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激动。本来昨天那个事儿CNN和BBC就得往这个方向引,现在好了,他们什么都不用操心了,直接引用国内报道就成了,太有力了,这可是我们自己家里爆出来的直接证据啊!我真是受不了,21世纪了,什么年代了,我们还在用70年代的方式说话。美军把伊拉克都快拆碎了,都从来不敢说一句胜利,我们还什么都没干呢,偏偏要枉担这虚名……”
“做点什么!”夏明朗打断陆臻越来越愤怒的指责。
陆臻一愣。
“做点什么,快点,动起来,想想看我们做点什么?”夏明朗按住陆臻的肩膀:“你现在去找梁云山,让他出面。不管怎么说我们在这里,你和他……你们两个人才是事情的源头,只有你们才可以发言说点什么,找个理由把之前所有的那东西全推翻。这里的事儿交给我,反正小伙子们本来就不用见媒体,只要大概教教他们怎么说话,只有柳三变麻烦一点,不过他这个人靠得住,是个顾大局的。”
陆臻握住拳,他听到心脏清晰地跳动,他是真的有点紧张,因为事关重大。
“不,我们首先要联系聂老板。”陆臻说道。
“他……能想通吗?”夏明朗有些怀疑。
“我觉得能,说不定他们只是被拌住手了,或者已经在动了。你想啊,就昨天这么点小阵仗唬人半点不算数。现在这么搞,就是让行家看笑话,让普通老百姓看着恨,平白无故落个威胁论的口实,何必呢?聂卓他也不是傻的,他干了一辈子军情了,应该知道舆论对一支部队来说还是重要的。”
“是啊!”夏明朗点头苦笑:“这年头当婊子的还要立牌坊,我们倒好,小姐还没出阁,就把俩破鞋顶头上走……”
饶是如此紧张的时刻,陆臻还是被逗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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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可能大家都习惯性的认为小说中正面人物,尤其是主角的言论就完全代表了作者的观点。但至少在我这里不是的,至少在现在的麒麟不是的。在麒麟里的每一个人他们做的每一件事说的每一句话,都只能代表他们当时当地,在他们的立场与局限下做出的合乎他们个性的反映。
我是个局外人,只负责记录这个故事,是这个故事的整体代表了我对现实的某种期待,而不是说每一个细节都100%代表我的观点。所以谁都可以去思考并质疑夏明朗与陆臻的言行,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见得完全赞同。
举一个很简单的例子,其实我并不赞成夏明朗向孙建胜动手,对方的确冲动了,可是他当时也不见得处理完美。只是当时那种情况,就凭夏明朗那个性,他要动手我也能理解,人没打坏就成了。
其实大家可以想想那位孙参赞,在他看来,你们是军人,对吧,你们有战斗的职责,你们奋勇杀敌完成任务,这算不算份内事?
至于,你说情报不对头,可情报真的跟我没关系啊!我怎么会知道。
而且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情报不对头是真是假??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能力不足来推托责任的?
而且我与你夏明朗素昧平生我凭什么信任你,体谅你?
所以你夏明朗凭什么对我这么横?? 我凭什么不能愤怒?
另外,想想看当时他的心情,那些人都是他的朋友,大家关系至少是不错,他为这事急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一定吃不好睡不好……
好嘛,终于营救出来了,居然还挂了一个,人都是有亲疏远近的,牺牲的战士他不认识,死掉这个经理是他老朋友。他们可能一桌吃过饭,一起聊过天,他当然会觉得非常伤心和暴躁,所以他会想去找夏明朗问个明白。
估计到最后,他的心情也应该是,你们这些当兵的果然横,我惹不起你,我顾全大局……我不跟你们计较。
是不是觉得他这么想大家很难接受?
可从他的立场和角度看起来,这么想难道不正常吗?
这就是,所谓的,现实永远不会只有一个真相!
十七、
梁云山目前还在勒多港,从奈萨拉到勒多山高路远,坐车当然不是个好选择。陆臻试探着打电话问机场调度,没想到查理老兄因为宝贝小灰机中了弹,还留在奈萨拉准备修补飞机底部的蒙皮,陆臻当然大喜过望。
清早,奈萨拉的太阳虽然刚刚出生不久,可是已经露出了它炽热的狞笑。陆臻估摸着按查理兄的个性铁定要跟他耍个赖,拖到晚上再出发。他自问没有夏明朗那种声色俱厉的本事,出门时顺手拉上陈默壮胆,反正先礼后兵,让陈默兵起来可比夏明朗更威风,不怕那嗲兮兮的傻大个子不听话。
没想到他威风凛凛地一把推开查理兄的大门,刚刚简明扼要地强调说有急事儿。查理就从床上跳下来,手忙脚乱地穿着衣服说行啊,行啊,没问题,走吧!
就这样,一行人直奔停机坪,时候太早也没什么帮手,三个人自力更生好一通忙活,查理最后加完油把飞机仔细检查了一番,终于拍拍手说成了,可以飞了。陈默见差不多没他的事儿了,向陆臻简单点了个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