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平行世界完本——by西西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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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梁清醒后知道自己错杀了人,他却没有悔意,因为在他看来,一个身上多处有家庭主妇特征的女人大晚上的不在家待着,却跑来荒郊野外,手里还提着饭盒,除了是跟哪个男的偷情,没有别的可能。
不忠的女人都该死,这是张梁经过背叛后的观点。
张梁回到车里,等腿上的疼痛过去就开车回家,担心自己形迹败露,他在两个多小时后原路返回工厂毁尸灭迹。
维维就是在那时候出现的。
赵四海拿出桌上的另一张照片,“死者石榴,也就是冯月,她那天出现在工厂附近,不是跟哪个男的私会,是为了给一个叫维维的女孩送饭,就是目击证人。”
张梁呆住了。
“就是你现在心里猜想的那样,你确实杀了一个无辜可怜的女人。”
赵四海将冯月的人生说给张梁听,说完就起身出去。
抓了凶手不是结束,是才刚开始,后面还有一堆繁琐枯燥的工作要做。
赵四海喝几杯浓茶提提神,天亮后就去医院。
上午快十点的时候,封北醒了,他的眼睛在病房里扫动,没看到想看的人,去哪儿了?还以为睁开眼睛就能看到。
“封队,你跟小高干脆结拜算了。”
赵四海剥着橘子,“上回他低血糖晕倒,你撞破头,满脸是血,这回你受伤,他倒水摔碎玻璃杯,还用手去抓,扎的跟刺猬一样。”
这话里有夸张的成分,不多,玻璃碎片多尖啊,手是肉长的,不是钢铁,直接去抓,结果可想而知有多惨烈。
偏偏高燃伤的还是右手,吃饭拿筷子估计都费劲,要吃一点苦头了。
封北躺不住了。
赵四海看他要起来,赶紧上前说,“封队,你是要撒尿还是怎么着?”
封北的气息微喘,脸上一点血丝都没有,“小高人呢?”
“那孩子昨晚一直在医院里守着。”赵四海说,“清早接了个电话就走了,说家里有事,请假两天,我看他那样子,情绪很低落,猜想他家里的事应该挺严重的,就批准了,让他回来写份报告。”
封北更躺不住了,他不顾赵四海的阻拦下床。
赵四海丢掉橘子把人扶住,“封队,你这是要干什么?”
封北说要出院。
赵四海一脸“开什么玩笑”的表情,“出院?封队,你刚做完手术,只能在医院里养伤,出什么院啊?”
封北将赵四海的手挥开,这个动作牵动到了背部的伤口,胸口的肋骨也疼,他的眉头皱紧,脸色发青,“我有急事。”
赵四海搞不明白封队干嘛这么坚持,“还能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的?”
封北说,“有。”
赵四海张张嘴吧,说不出话来,懵了,比性命更重要的……那是什么?
“小赵,医院这边你帮我说一声,我处理完私事就回来。”封北吃力的换上衣服走出病房。
赵四海反应过来,赶紧追上他,“封队,你要去哪儿啊?我开车送你过去吧。”
封北边走边把手机开机,发现没电了,就将手机捏紧,骨节泛白,他答应了高燃,说要一起回去,不能让高燃一个人面对那种难堪崩溃的局面。
那样对他太残忍了,封北心疼。
赵四海跟着封北下电梯,真不放心他一个人走,半路上倒在哪儿太危险了。
封北在赵四海的唠叨下答应让他送自己。
赵四海一听目的地是Y市,声音拔高,“什么?Y市?开车最少也要六七个小时才能到,封队,你现在的情况能吃得消吗?”
封北不耐烦,“快点走。”
他又说,“先去我家,我换一身干净点的衣服。”手机也要换个电池,还不知道能不能进高燃家的大门。
虽然这样的局面在意料之中,也知道是在今天发生,但封北的状态却很糟糕,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要是高燃被高建军打,他这副身体,都不能及时去挡。
封北抹把脸,“走吧。”
赵四海动动嘴皮子,他叹口气,手搓搓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通宵熬夜的开长途车,载的是个伤患。
车子上高速,赵四海跟封北汇报案情。
封北有一搭没一搭的应声,突然来一句,“小高走时,手上的伤处理过了?”
赵四海说包伤了,“皮外伤,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精力旺盛,伤口好得快。”
车里静了下来。
封北阖着眼皮,鼻梁,左下颚有淤青,前几天撞玻璃把额角撞伤,缝了针,伤口才好一点又破了,他的气色很差,身上还散发着一种焦虑暴躁,恐慌不安的气息。
赵四海想不通,封队不顾身上的伤,这么火急火燎的回Y市,到底是为的什么事,他一个正处在热恋中的人都没这样失控过。
Y市……
赵四海咦了声,封队以前好像在Y市市局跟县公安局待过,这么说起来,俩人是老乡啊。
“封队,小高也是Y市人,封队?”
封北昏睡了过去。
车在在傍晚抵达Y市,封北让赵四海把车停在路边,他打车去了高燃家。
站在楼底下,封北又不着急了,他坐在树底下的长椅上,抬手擦了把脸上的冷汗,拿出手机打给高燃。
那头提示已关机。
封北把手机揣进口袋里,他坐了会儿,起身走进楼道里,踩着楼梯一层层往上爬。
几楼来着?封北边爬边思索,四楼。
这小区地段不错,算是物美价廉,唯一的缺点就是楼层都不高,没装电梯。
封北在三楼停下来,背后的衣服渗出一块血红色,他粗声喘息,抓着楼梯扶手继续上楼梯。
一层楼花了好几分钟才爬上去,封北又一次拨打高燃的号码,还是关机,他抿着苍白的薄唇抬手按门铃。
里面传出刘秀的声音,“你是哪个?”
封北说是物业。
刘秀把门打开,看到门口的人不是物业,是封北,立刻就要关门。
封北伸手挡住门框,“阿姨,我……”
刘秀头发凌乱,脸上有泪痕,她用哭过的眼睛瞪着封北,像是在瞪一个十恶不赦的罪||犯,“你给我走,我们家不欢迎你!”
封北手上用力,门被他推开,他一个阔步迈进。
刘秀生怕房里的儿子发现封北来了,家里刚消停点又要闹,她发了疯,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把封北推出去。
封北浑身上下有好几处伤,直接被推的后退几步跌坐在地,门在他面前关上了,他手撑着地想站起来,却使不上力。
“妈的。”
封北猩红着眼看紧闭的大门,他心烦气躁,抖着手拿出烟跟打火机,点半天才点燃。
一缕缕的烟雾缭绕着,封北的思绪往后退,退到五年前。
狭窄潮湿的巷子里,少年向封北伸出手,干净稚气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他说,“我叫高燃,燃烧的燃。”
封北的思绪又往前推,推到五年后,会议室里,青涩稚嫩褪去,变得挺拔英俊的青年紧紧盯着他,说出跟五年前相同的话语。
高燃带着正在燃烧着的自己重新站在封北面前,勇敢,决然,无声的表达出自己的执着。
封北用手摁住眼睛,低哑着声音喃喃,“高燃……”
房里的高燃有感应似的出来,往大门口方向走。
他走路的姿势并不顺畅,回来就一直跪着,膝盖全青了,左腿还被他爸给踢了一脚,要不是他妈拦着,他这会儿人在医院。
沙发那里响起刘秀的声音,“你要是还想像上午那样把你妈气昏倒,把你爸气的高血压发作,你就出去!”
高燃的脚步顿住,他越发肯定封北来了,就在门外,“妈。”
刘秀硬邦邦的说,“别叫我妈。”
高燃看一眼大门,脚步不受控制的往那边靠近。
“你妈我宁愿你搞那什么单身主义,丁克主义,也不想你跟个男的在一起!”刘秀看见了儿子的意图,她的情绪激动,“那个封北都快大你十岁了,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高燃垂眼看受伤的那只手,还是上午说的那句话,“我要跟他过。”
一步都不能退。
他知道只要自己退一步,哪怕是一小步,就会一直被推着往后退,再也回不到原来的位置上去。
有些东西高燃注定给不了爸妈,他只能把能给的给到极致,和封北一起。
刘秀坐回沙发上,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一整个下午,她吵也吵了,骂也骂了,哭也哭了,闹也闹了,家里还是一团糟,也不知道那个封北给儿子灌的什么迷魂汤。
儿子刚大学毕业,人生才刚开始,有大好前途,未来一片光明,却要拿来糟蹋,他也不想想,跟个男的在一起,要被多少人吐口水,戳脊梁骨,哪怕在事业上混的再好,也给自己留下了一个巨大的污点。
刘秀羡慕老太太,这一分钟的事,下一分钟就忘,多好。
她拿起沙发边的一个药瓶放到茶几上面,“你为什么吃止痛药?”
高燃看了看药瓶,上午头疼的厉害,就在医院里开了药,看来他妈翻过他的包,“头疼。”
刘秀知道儿子有头疼的毛病,一直没好,她沉默了会儿又拿出一个药瓶,“那这个是什么?”
高燃捏了捏手指,“助眠的。”
刘秀一时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助眠?”
高燃轻描淡写,“我一直有重度失眠症,封北在,我能睡着,他不在,我就只能吃药,不然我没有办法睡着。”
刘秀看也不看的把药瓶大力扔出去,气的浑身发抖,“扯谎!你在扯谎!你为了那个男的骗你妈!”
“我没有。”高燃一副要哭的表情,“妈,我真没有。”
第82章 就当没有儿子
刘秀回想儿子这几年的状态, 儿子的脸上也总是没有什么肉,她以为是学习压力大, 训练苦, 还有头疼的问题,肯定过的不好,怎么也不会往失眠症方面联想。
儿子从什么时候开始消瘦, 眼睑下面常有青色?好像是高一升高二那年暑假,她只当是天热,睡不着。
刘秀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小燃,你跟妈说, 你在扯谎,你没有什么失眠症, 只是为了要跟那个男的在一起, 故意骗妈妈。”
高燃抬起空着的那只手拍拍妈妈的后背。
刘秀抱着一丝希望看儿子,“说啊!”
“妈,我没有骗你,”高燃叹口气, “00年的七月份,刚放暑假没多久, 我开始整晚整晚的失眠, 大量运动,白天不睡,什么法子都试了, 还是没用,我经常从平台翻到封北家的院子里跟他聊天,听他说各种各样的案子,后来我们慢慢熟了,他会翻到平台上来找我。”
他垂眼看右手上的纱布,“那年一整个冬天,封北只要回来,不管是多晚,都会翻到我这边陪我睡觉。”
话落,高燃依旧没有如释负重的轻松,因为他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如果要选一个人说,他只会选封北,不敢,也不能告诉爸妈。
高燃之前答应过封北,等案子完结就告诉他,也许将最大的秘密分享给他以后,自己能换一种心态生活。
刘秀想起有一次半夜起来上厕所,隐约在二楼看到一个人影,她跟高建军说,跟儿子说,父子俩都没人信,就以为是自己看花眼,原来是真的。
01年年初,儿子还在高建国家里住着没回来,有一晚刘秀跟高建军从厂里吃过饭回家,到家门口时,她感觉平台上有人,现在想来不是错觉,也是封北。
想到自己被骗了好几年,刘秀一下子失控,一巴掌扇在儿子脸上,“你怎么能跟一个外人联合起来瞒着你爸妈?”
那一下打的很用力,她的手发麻,颤抖。
高燃的嘴角流出血丝,他心里反而好受了些,“五年前封北留给我一笔钱,我拿来做了近视手术,他还给我留了一批助眠的药物,我考那批药顺利参加完高考进入大学,完成学业。”
刘秀连连抽气,“照你这么说,我们一家还得对他感恩戴德?”
高燃苦笑,“妈,你别这样。”
刘秀看着儿子肿起来的半边脸颊,心被揪住般疼,“他把我唯一的儿子带到一条死路上去,阴魂不散的拖着不撒手,我还要感谢他是吧?”
“不是他带的。”高燃的喉咙里泛起一股腥甜,“他没有拖着我,五年前他就离开了,是我一直不肯放弃,也是我偏要去找他,阴魂不散的人是我。”
刘秀不信,她死也不信,“你以前好好的,一直好好的,你看的那些漫画书都是正常的,要是他不搬过来,没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会变成现在这样?”
高燃没说话,他蹙眉,似是茫然。
刘秀走到儿子面前,“说不出来话了吧?”
高燃抬起头,眼睛通红,“妈,那只是一个假设,他搬过来了,我们认识,我喜欢他,想跟他一起过下去,这些才是事实。”
刘秀被儿子的这番话给刺激的踉跄着跌坐到沙发上,“生你养你二十多年,一个劲的往你妈心口上扎刀子,你有出息,真有出息。”
高燃的脸色苍白。
“饭呢?为什么不去烧饭?”
高老太拄着拐杖出来,对自己的大儿媳说,“刘秀,我饿了,要吃芝麻糊,你去给我泡一碗。”
刘秀像是没听见,一点反应都没有。
高燃偏开头,没让奶奶看自己被打肿的那边脸,他又一想,奶奶看了也不会说什么,因为她根本就不认得自己,心里一阵悲凉。
高老太跟个小孩似的抓着拐杖敲地板砖,要吃芝麻糊。
高燃担心门外的封北,奶奶在闹,妈妈在哭,爸爸刚吃完药躺下了,整个家好像都在摇晃,他想问奶奶芝麻糊放在哪个柜子里面,结果嘴里发出的是痛苦的声音。
高老太的拐杖重重跺一下地面,“你这孩子怎么搞的啊,脸肿成什么样子了都,手上还流血,你看看,地上滴的到处都是,刘秀!刘秀!”
刘秀发现儿子右手的纱布全红了,往下滴血珠子,她的眼前发黑。
高老太突然说了一句,“刘秀,六六早上出门上班前跟我说了,明儿要带对象回来吃饭,你赶快把家里收拾收拾。”
客厅里的母子俩都是一愣。
平时老太太说的都是胡话,神神叨叨的,刘秀听的最多,早就习以为常,但是刚才给了她巨大的打击,无疑是雪上加霜。
高老太苍老的脸上满是笑意,人精神起来很多,“见面礼准备两份,你跟建军出一份,我出一份,别让人姑娘受委屈。”
高燃喉头哽咽。
高老太往屋里走,嘴里在念叨,“也不知道建国哪天回来,我出来干什么来着,吃多了,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多了。”
客厅里静了一两分钟,高燃拔腿就冲到门口。
“小燃!”
刘秀急急忙忙跑过去拦住儿子,“你别出去,妈给你跪下了,你好好的,你听话,我们回县里,回乡下,我们一家人还像以前一样,苦一点累一点都没关系,只要一家人好好的,妈求你了,妈给你磕头。”
她边说边“扑通”一声下跪,头对着儿子站的方向,要往下磕,高燃抖着身子跪下来阻止。
后面传来高建军的呵斥,“刘秀,你是他妈,你跪他干什么?”
刘秀被拽起来,老泪纵横。
高建军把老伴紧紧拉住,手背青筋突起,他大力给了儿子一脚,下一刻就把门打开,“不是要出去吗?我让你出去,滚!”
门外没有封北的身影,地上有一大滩血迹。
高燃的瞳孔紧缩,他扶着门框站起来跑到门口,看到血迹一路往下,头如同被锤子锤击,疼的他喘不过来气。
家里的大门在高燃身后“嘭”地砸上了。
高燃急匆匆的下楼,天旋地转,他无意识的去抓扶梯,却没抓住,整个人直挺挺的栽下楼梯。
封北是给赵四海背下楼的。
赵四海不放心,一路跟着,见封北进了一栋楼里一直不下来,就忍不住上去看,发现他倒在402的门口,后背的衣服被血染红,手忙脚乱的把人送去医院。
封北的伤口刚重新包扎完,他就要走。
赵四海这回怎么都要拦着,体格再强壮,身体再好,也是个普通人,能这么瞎搞?命没了,什么都得玩完,“封队,都到这时候了,什么事你跟我说吧,我帮你去做。”
封北的气息虚弱,他说了高燃家的地址。
赵四海没有耽搁,立即动身过去,他很快回来,“那家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