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生开车完本——by罗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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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过了一辆迈巴赫S,迅速从他这辆庞大的路虎旁飞驰而过,似车身都要擦了上来。
出身汽车集团,对路上各色车辆品牌与牌照都十分敏感的他,忍不住朝前方那辆迈巴赫S多看了两眼。
他往后一靠,粗黑带了不少白发的发茬,轻轻摩擦着真皮座椅的头枕,语气带着些不耐:“前头那个S,追得上不?看一下后座坐的哪个?那么嚣张!”
那司机说话声儿都带着颤音,脚下油门不敢踩得太重:“老,老板,已经最快了,追不上……”
“别个都敢超速,就你不敢,出息!”
骂骂咧咧完,边绍山出了气,心想自己也不是年轻人了,懒得去趁着一时之快反伤着自己。
他“嘿”了一声,似是撒气又像逗乐,靠回座椅上,粗大的指节往窗上一敲一敲的,拿起车上的茶水杯揭了盖,清了清嗓,心中暗骂这隧道怎么还没跑完,继续念唱。
“国号蜀汉年号章武,驾坐成都城……”
那句“成都城”才刚落了尾音,隧道前边出现光亮,看着是没多远就到头了。
边绍山正想开口继续唱,突然觉察背后一阵异动,脖颈上一痛,身后伸出一只有力的胳膊猛地勒住他的脖颈,狠命往后拖。
他嘴里发出闷哼呜咽声,一阵扑腾。
前面开车的司机眼睁睁从后视镜看到,后备箱冒出来一个陌生男人,戴着黑口罩,手上没有凶器,只是忽然把他家大老板的要害给勒住了。
司机不敢开口,也听不清边绍山胡乱之间喊了些什么,正急得冷汗涔涔,就见到之前超了他们车的那辆迈巴赫S。
那辆车打着应急灯,停靠在了前方车道的右边,而路边上早早地就放了交通紧急信号灯,还放了安全锥桶。
这一切在早间的隧道里,像是发生了安全隐患事故,车辆需要紧急停靠罢了,并没什么毛病。
边绍山心知这一切早有预谋,不再挣扎了,鼻尖粗喘着气,胸脯一起一伏,听着耳边传来人声:“停车!靠在前面那辆车后面!”
司机慌不择路,也没法儿听边绍山说话了,只得按照指令打了应急灯靠过去,把车稳稳停在后面。
那人又十分镇定地命令那司机:“趴在方向盘上,五分钟,别回头。回去告诉弘大的人,今早的会议延迟到下午五点左右,我们会派人联系您来接边老板。”
边绍山一惊,连他马上赶着去天府新区参加弘大的会议都知道?
下一秒,他只觉脖颈间钝痛,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最后一眼是被几个牛高马大的男人拖着下了车,以及隧道里的漆黑。
前面那辆迈巴赫S闪烁的车灯,像暗夜里吐着红信的毒蛇,随时都要将那一抹光亮覆上自己的瞳膜。
……
醒来已是在一处没开灯的黑屋里,边绍山环视一圈,发现是某个五星酒店的套房,有茶几有沙发,窗帘上都带着流苏缀结。
电视关着,旁边儿还有一处麻将桌,上面盖了绫罗布缎,镶着金丝滚边。
麻将桌边站着两个男人,他点了点人头,屋内差不多也就四五个人。
他正被伺候得好好儿的,坐在单人沙发上,面前茶几上还摆着果盘,对面沙发上的坐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烟雾缭绕,暗处看不清眉目。
等烟雾散了一些,边绍山眯起眼来,额间的沟壑更深一分,这才看清楚那凛冽的眉目,深潭一般的眼底,和黑暗里轻轻滚动的喉结。
是应与将。
他暗中在手里调查过无数次,证件照都翻来覆去见了好几面,在玉芝兰也见过的眉眼,不会有错。
明明是业界同行,还是生意上的战略伙伴,那晚宴请除了自己逼了酒以外,没多招惹,怎么还得罪到这么一尊佛?
应与将抬起头来,一股子凌厉的戾气似狼虎扑面而来,眼中带着说不清的意味,摄得边绍山一惊,险些半个身子软在了沙发上。
边绍山紧盯着他,等他说话,直到应与将长舒一口气,把手里的烟掐了,火星似淬过刀锋,灭在了暗处。
身边的几个手下立刻警觉起来,站直了身子,双手负于身后,神色肃穆。
边绍山下意识地四处找手机。
人到中年,赚了这么多钱,最怕的不过一个“死”字,就怕有赚钱的能力没花钱的命,北京来的人,他摸不清门路,不懂得规矩,也早早听说过应与将的手段,害怕得要死,双手胡乱地朝衣兜上下摸去,却空空如也。
“边老板。”
男人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在黑暗中像一记闷锤,敲得边绍山心神震荡。
“这里是香格里拉,顶层,套间。”
见边绍山嗫嚅着不回话,应与将报了一下情况后,看了下时间,已经到了饭点了,懒得跟他废话。
他接过旁边手下递过来的打印纸,一大叠,已裁定好,放在桌面上,向前推了一下:“这儿是大远这几年的总结,我帮您整理了一下。”
边绍山眼瞪得极大,连忙把桌上的材料收到手中,冷静着翻阅,一页页看过了,全是大远之前和已下台的蓉城政界勾结,与山西旧部,以及在本地做的一些不太能抬上面儿来说的事。
和一汽大众,和奥迪,等等,连今年副部级的案底都被刨了出来。
他怔愣着,心中暗自大鼓,表情变换莫测,咳嗽一声,再一抬头已带着笑:“应老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应与将手指扣了扣桌面,双手交握,抬头看他,回答道:“再翻出来,也不光彩。”
边绍山哈哈一笑,连连点头:“说得也是!这些东西,我还没想到能被整理得这么仔细……”
“今天请您过来也没别的事,只是想和您做个交易。”
应与将说完,把那叠资料放在手中翻了又翻,眼神如鹰隼冲扑般将对面的中年男人牢牢锁住,音色清冷:“这些资料,我留着,宝马那事儿的股份,盘古让给大远。”
不等他回话,应与将坐直了身子,又说:“您要翻贺情案子的事儿,也甭再提。”
边绍山一愣,倒是彻底明白了,敢情应与将这人费尽周折在隧道里把自己“请”来就为了他最近忙着翻加贝小少爷旧案的事儿?
且不说那案子到底如何,就算判个贺少寻衅滋事,故意伤人,也判不了太久,不过两三年的事儿,又不至于要他的命,何至于如此?
况且贺小少爷不也受了伤……
边家不过是逮着赛道下手无法调查的空档,和先出手的是贺情这个证据,以及风家最近势头不好,才敢信誓旦旦地说要把当年锦江区的案子翻了。
边绍山没想到到头来还被这个三十不到的后辈将了一军,心中不服,暗暗咬牙:“应总好气魄,北京的规矩,都是这么搞的?”
“我不管北京是如何,成都又是如何。”
应与将眼里有如光射寒星,沉声说:“我在这儿,我就是规矩。”
他说完,边绍山被气得发抖,手抓紧了沙发上的扶把,努力镇定道:“还没看出来,短短一年,盘古与加贝已到了这个地步?”
应与将回避了这个话题,一提到“加贝”,又想起贺情本人来,那双湿漉漉的眼都似在眼前晃悠,红着脸,软糯糯地骂自己,“干你哦”。
那么能耐又骄傲的一个人,在自己面前,没防备地露出了全部的软肋。
以及伤痕累累的后背。
眸色一暗,应与将冷声道:“当年,边公子只是差点废了一条胳膊。”
“但是贺情伤了整个背。”
“贺情的背,是拿来扛事儿的。”
应与将站起身来,似是已没多少耐心跟边绍山谈了,扔了一句:“边公子那爱用方向盘撞人的胳膊,废了也不要紧。”
“应与将!”
边绍山猛地站起身来与他对视,坐着被这后辈盯着太有压迫感,哪想到站起来那压迫感仍然未减少丝毫:“你就不怕得罪我?”
被喊到的男人动作一顿,冷笑道:“边绍山,我给你的是宝马的股份,和一沓旧案。后者如果翻出来,您比贺情判得久。”
“有些事儿,川内不方便查,但不代表京城里,没有人查您。”
这一句话了了,他拿过边绍山的手机,开了机,甩到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