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智道长 番外篇完本——by梅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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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素道:“正是。不知陶道长从何处来,来我这玄妙观又所为何事?”
“见素道长,你听说过冀州六月初六要办天师道道法大会么?”
见素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说:“略有耳闻,但不知是何人在承办。”
“附近还有更大的道观?”
见素摇头,说:“冀州百姓多信佛,道观只此一家。”
想及昨日的见闻,他相信见素所说为真,冀州百姓的确大多信佛。
“那真是奇了,北天师当属嵩山、平成、洛阳几处最为正宗,修道之人也更多,为何要在这冀州办天师道道场大会?”
“贫道是当真不知,亦很好奇是何人放出的风声。”
“不瞒见素道长,在下自南梁而来,想见识北天师的道术,因此千里迢迢北上到达此地。得知此事只因机缘巧合在建康城里收到了冀州道场大会的布告,虽说当时觉得在冀州办道场有些蹊跷,却按耐不住好奇心,想过来看看。”
见素颔首道:“这就难怪了,北人皆知北天师嵩山、平成、洛阳最盛,因此收到消息也不会轻易前来,除开这三地的修行者,别的地方倒有修道之人慕名而来。昨日我便遇见同陶道长一样自南梁北上的道人,他此时应当还留宿于冀州城内,住于悦客居中。陶道长若是有心想结识道友,不妨前去一看……”
阿柏原本就有些困,听着陶惜年和见素道长你一眼我一语地说话,倒在陶惜年腿上睡了过去,还微微打着呼噜。
陶惜年想戳他两下,见素却摇摇头,让他不要吵醒阿柏,轻声问:“还魂草?”
陶惜年一惊,见素竟是一眼就识得了阿柏的真身。他笑道:“是,从山上捡的,修炼不勤火候不够,化不了人形。”
作者有话要说: 见(xiàn)素抱朴,出自《老子》。有现其本真,不为外物牵制的意思。
原来袈*裟也是和谐词,不明觉厉……
☆、第023章 新知
“师父!看我抓到了什么!”
洪亮的声音在道观门口响起,又听见“嘭”的一声,像是门被踢开。阿柏吓了一跳,从睡梦中弹了起来,揉揉发涩的眼睛,往门口看去。一个十五六岁6 身体结实的少年,扛着一头长着獠牙的黑毛大野猪笑得一脸灿烂。那野猪在他肩上挣扎,不时发出阵阵嚎叫,叫得人耳朵生疼。
“小玄,去将那畜生放去后院,免得吵了客人。”
名唤小玄的少年见有客人,愣了一下,连忙道:“当真对不住,我这就把这畜生扔到后院去,将它的嘴塞上。”
说罢风一般不见了影子。后院传来杀猪似的哀嚎,过了一阵重归宁静。
见素道:“这是我徒儿玄玉,年少无知,常常闯祸……”
话音未落,只听得后院传来一声巨响。玄玉的声音传来:“师父,我把门给弄散了!我这就修修,您不用担心……”
见素虽抱怨玄玉年少无知,脸上却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微笑。
陶惜年见了玄玉的架势,忽然有些明白这玄妙观为何如此破败。
再好的房子,也经不住拆啊。
拜别见素道长,陶惜年非但没有解惑,反而越发疑惑起来。这道场大会就连冀州道人也不知是何人承办,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他辗转反侧一夜,决定去结识那位同他一样自南梁而来的道人。
清晨刚下过一场小雨,天气稍稍凉爽了些。陶惜年吃过午饭补了眠才慢悠悠地出门,反正只是去找个人,也不是急事。找行人问了悦客居的地址,只往前走了约莫半刻钟便到了。
这悦客居据说是冀州城里最好的客栈之一,装潢陈设华贵,虽比不得建康城里的大客栈,也相当不错了,住店的价格绝不会便宜。这位仁兄在这里一住就是半个多月,想必光是房钱便要花去不少,应当是个富裕道人,比他宽裕。
他在柜台处问了伙计,描述一阵,伙计记得那位客人,朝楼上一指,说:“那位客人在三楼右手边最后一间,您去敲门,小的记得那客人今日未曾出门。”
陶惜年微笑着道了谢,便领着阿柏上楼找人。刚找到伙计说的房间,准备敲门,门却突然开了。
陶惜年的手停在空中,只见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正提着个篮子要出门。
说实话,陶惜年觉得这人跟他差不多,看着不像道士,没穿道袍,穿着一身宽松的便服,头发随意束着,面容清秀俊雅,像个书生。
陶惜年对他简单说明了来意,确定并没有找错人。那人往后退了一步,做了个请的动作。
“不知怎么称呼,在下姓陆名禹,道号无为。”
陶惜年有种终于遇到相知的感觉。当然,陆禹的道号依然比他的听着顺耳。
“在下陶惜年,道号弃智。”
陆禹笑了起来,说:“看来我二人的确有缘,道号皆出自老君。不知陶兄来自何处?”
“建康,陆兄你呢?”
“庐山太虚观。”
“庐山太虚观?难不成陆兄是南天师道正宗陆修静真人的徒孙?”
“正是。”陆禹微笑,“陶兄居于建康,莫非是人称‘山中宰相’茅山宗陶弘景陶真人的高徒?”
陶惜年连忙摆手,叹道:“哎,在下并非师从正宗,不能与陆兄相比。我与陶真人,只是碰巧同姓罢了。陶真人虽为丹阳秣陵人,如今却隐居茅山,外人难得一见,我没那个福分做陶真人的徒儿。若要说什么家世渊源,晋时的隐士陶潜是我本家……”
陆禹微微颔首,也不继续追问。两人你一句我一句聊了一阵,颇为热切,很有相见恨晚之意。阿柏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对他们讨论的道派之类是一概不知。两位南梁真人的大名他是听过的,但他们生平如何,擅长何种道术,秉承何种理念,却并不知晓。
二人聊了一阵,总算回到正题。陶惜年说得口渴,喝了一大杯水,问:“陆兄,此次天师道道场大会你作何想?我总觉得,这冀州有些古怪……”
“我也觉察到了,这冀州似乎有高人在,且来意不善。”
“怎么说?”
陆禹一笑,说:“我正要出门一趟,你跟着我上街走走,说不得正能遇上我说的那一怪。”
二人一妖出了门,陶惜年被一路带着,往城西走去。行至半路,只见一佛塔高高耸立于远处,又听见钟声自城西传来,经久不绝。路上行人纷纷停下脚步,面向佛塔的方向,跪地膜拜。
陶惜年大为震惊,那晚民众们因高僧舍身自焚而顶礼膜拜不算稀奇,而听着钟声面向佛塔膜拜就有些太过了。
陆禹道:“看看,这冀州城里竟有这般多的佛教徒,且虔诚到如此地步,不可谓不怪。”
陶惜年看向佛塔方向,三匹白马拉着花车缓缓从西街而出,花车上盛着巨大的莲台,待到近前,陶惜年才看清莲台上站着一个僧人。
那僧人体格修长,身着玄色僧服,外罩绛红色袈*裟,宽大的下摆在风中微微扬起。
待花车更近些,陶惜年看清了他的脸。眉飞入鬓,眼睛长而眼尾上翘,右眼眼尾处有一颗小小的红痣,瞳色竟是罕见的淡金色,像猫。
周遭民众全然跪地膜拜,俯首行礼。陶惜年怔怔看着那僧人,直到陆禹捏了一下他的手臂,他方才回过神来。
“走,我们走远些。”
陶惜年见人群中只有他们二人未曾膜拜行礼,显得格格不入。
他和陆禹往身后的陋巷中退去,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那僧人方才似乎看了他一眼,薄薄的嘴唇勾起一丝笑意。
妖僧。这定然是妖僧了,他心想。
“这冀州城里崇佛至此,有些过了。我似乎记得,近百年前魏帝曾下过禁佛令……”陶惜年喃喃道。
“是,之所以禁佛,便是因其过盛。魏太武帝禁佛前曾为天师道寇天师建立道场,亦是想与佛教抗衡,结果魏国依旧崇佛之风盛行,因此后来便有了禁佛之事,坑杀了不少僧人。如今太武帝早已仙去,这崇佛之风便又慢慢盛了。”
陶惜年觉得胸口有些发闷,也不知那妖僧到底有何本事,那些民众全然被他蛊惑了,就连自己也差些……
“阿柏!醒醒!”陶惜年见阿柏有些痴痴的,便狠心赏了他几个爆栗。